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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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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悬空拎住,这特么拿她当人看吗?
  头发绝绷不住这重量,易飒觉得自己都能听到发丝根根拔起或者绷断的声音,她一咬牙,身子一耸,两脚踏住一格巢房边,两手扒住另一格,猛一偏头,拿头往易萧胸肋处撞了过去。
  这纯属杀人一万自损十千,况且易飒的脑袋也没多硬,一撞之下,易萧固然是吃痛松了手,易飒自己也是眼前发黑摇摇欲坠,顾不得细看,手指死死抠住了巢房里的斜面。
  头皮又松下来的感觉太好了,之前根根紧拽,三魂六魄都化成了千缕万丝要透出去,现在重又归位,像万千神佛缓缓降下,在她头皮上开坛落座。
  “咚、咚”声急近,应该是姜骏正去而复返,肩膀上倏地搭上手爪——易萧还真是幽灵样,甩不掉踹不脱。
  易飒一只胳膊拼命伸向巢房深处扒住,另一只胳膊曲肘向着身后猛撞,撞不到两下,易萧一声惊叫,身子荡了下去。
  易飒急低头看。
  原来是宗杭爬了上来。
  他虽然落在易飒下头,但一路紧跟,距离并不太远,之前也学易飒,躲在巢房里,忽然听到上头出事,急得不行,探身出来,又刷刷往上爬,爬到两人脚下时,身子又钻进一格巢房,同时伸手一把抱住易萧的一只脚踝,狠命往下一拽。
  易萧猝不及防,身子倒挂着荡了下去,但她也是凶悍,一躬身,几乎是背贴着巢脾,想抬起上身去抓宗杭,只差了寸许,没吃住劲,又挂了下去,蓄势又要再发时,丁玉蝶也爬了上来,易飒大叫:“丁玉蝶!抓她胳膊!”
  话音未落,自己也往下一格,一把抓住易萧另一只脚踝,身子急钻进就近的巢房里。
  丁玉蝶听她语调紧迫,心知这一抓一定关键,抬头觑着还有段距离,心一横,脚在巢房沿上一蹬,身子直窜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易萧几乎是同时又往上抬身,丁玉蝶吓了个魂飞魄散:这要是抓了个空,摔下去铁定成肉饼了。
  哪知手里一实,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抓住了,咔嚓一声响后,是易萧凄厉的惨叫,这一抓等于把她胳膊反向拗折,没断也肯定脱臼了。
  丁玉蝶被她叫得腿软,两脚乱踏,终于踏到一格巢房边沿,面无人色地把身子滑了进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姜骏也出现在了对面的巢脾上,而这面巢脾上的易萧,头下脚上,像肚皮朝外被钉在墙上的壁虎,双脚和一只胳膊都被人死死控住,只一只胳膊徒劳地拼尽全力挣扎。
  躲不过去,就只能正面对抗了,敌人越少越好,三对一总比三对二有胜算,易飒大叫:“绑起来,把她跟人绑起来!”
  宗杭听到“绑起来”,先还纳闷:他只抱了一只脚,怎么绑啊。
  听到后一句,登时了然:每个人身上都负重背了物料,绳子是现成的。
  他抽出捆绳,想也不想,迅速把自己的手腕跟易萧的脚踝绑在了一起,才刚抽上结,巢脾一声巨震,姜骏直直跳攀了过来,一把摁住易萧咽喉,反手向外狠命一拽,用力把她扔向对面的巢脾。
  宗杭只觉得一股大力拽来,身不由己,嗖一下直飞出去、撞在了对面的巢脾上,然后疾速下落,耳边风声嗖嗖作响,一时间碎心裂胆,心说怕是要完了。
  哪知道落势渐渐变缓,顶上传来哧啦哧啦的声音,抬头看时,易萧一只手呈爪状,不断抓抠巢房,几次三番,居然在距离地面几十米处停下来。
  再一细看,几乎被自己蠢哭了。
  易萧的另一只脚踝和胳膊上,都拿绳子裹绑了一具尸体,所以连成了一大串,拖拖拽拽,唯独他是把自己绑上的——看来易飒的那句“把她跟人绑起来”,是要拿尸体重物牵制住她手脚,不是警察跟犯人拷在一起的那种。
  易萧面色狰狞,低头看看,又抬头看。
  太高了,她一个人,身上缀了三个人的重量,等于绑了三个百十斤的沙包,还废了条胳膊,往上爬谈何容易,还不如先下到地面,再摆脱这几个累赘。
  她重又撤手,几个攀扒滑坠之后,已然落到地上,宗杭结结实实摔下来,痛得呲牙咧嘴,却仍觉得三分庆幸:总比高空直挺挺摔下要运气多了。
  正庆幸着,头顶风声有异,是易萧一爪抓下,宗杭头顶被抓了个正着,只觉火辣辣的疼,拼着浑身的力气,往边上一滚。
  这一滚不要紧,易萧应声而倒。
  宗杭登时反应过来:易萧只一条胳膊能动,自己的手和她的脚踝绑在一起,只要自己站,她必然倒,连那两具尸体,都是帮他忙的,这要是还打不过,那他也太没用了!
  他精神大振,也没什么招数,又踹又翻又踢,全靠占尽先机,外加一身蛮力,居然真把易萧给制住了,呼哧哧喘着粗气再抽了绳子绑她时,无意间抬眼一瞥,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易萧的眼睛,瞳仁极小,像两个光点,分外慑人。
  这眼睛,他只在姜骏脸上看到过。
  易萧从前,不是这样的眼睛啊。
  ***
  再说易飒,她的巢房就在宗杭隔壁,姜骏那一拽,她眼睁睁看着宗杭也跟着一大串人飞了出去,真是哭笑不得、叫苦不迭。
  但没空分心了,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只能希望他有惊无险、神灵护佑了。
  她身体往巢房里缩,同时大吼:“丁玉蝶,一夫当关,不出去,也别让他进!”
  丁玉蝶应了一声,伏低身子,枪口朝外,又持了刺刀在手,预计着姜骏一冒头,就给他来一刀。
  外头静了有十几秒。
  再然后,丁玉蝶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动。
  没错,是在动,也不知道姜骏做了什么,这格巢房的底板像履带样往前滚动,而且越来越快。
  丁玉蝶拼命想往里缩,但里缩的程度敌不过外滚,上半身已经出去了,他紧急抽出钩爪,一把勾在巢房的侧壁上,悬空的双脚慌乱地去探别的巢房……
  还没踏实,姜骏忽然从斜下方猛窜上来,一头顶住他身体,看那架势,是要把他顶飞出去。
  丁玉蝶机变也快,知道飞出去了必死无疑,这儿姜骏是老大,只有他才能在巢脾间翻飞自如、腾上窜下……
  他忍住痛,不躲反上,八爪鱼样死死抱住姜骏的脑袋,身体滑到他背上,两腿勾住他腰侧,姜骏怒吼一声,单手扒住巢脾,另一只手去拽丁玉蝶的胳膊,他力气奇大,丁玉蝶耗尽全力,居然敌不住,眼见胳膊慢慢被掰开,头顶上方忽然传来易飒的吼声——
  “你让开!”
  这还怎么让?
  情急之下,丁玉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瞬间撤手,两腿夹紧,身子倒挂下去,胳膊急绕住姜骏的腿,这一下仰视,看得清清楚楚:易飒从上头跳了下来。
  丁玉蝶还以为她也是要跳到姜骏身上,但看方向又走了偏,摔下去了必死无疑,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想伸手去抓她,哪知她从身边擦落时,手一扬,一个绳圈往姜骏脖子上套了上来。
  这是之前他们结的那条长绳,绳上每隔一段就结了个活结,可以放大,横木插进去,用力拉住,就会越收越紧。
  她显然也是打上了姜骏的主意,知道在这巢脾之上,不能跟他硬碰,必须水蛭样紧咬了他不放,拿他当车当马——
  果然,绳圈套马样,把姜骏套了个正着,她下坠的势头极猛,突如其来的大力直接把姜骏连同丁玉蝶一起带翻,姜骏脖子一紧,真跟被上了吊一样难受,但情势危急,只能先顾着求生。
  他连跌带翻,瞬间就坠了百米有余,其间不断伸手去抓巢脾,好不容易稳住,忽觉脖子上胁迫又紧,来不及去解,只能不断往下,丁玉蝶只觉得脑袋充血,当下死咬牙关,艰难睁眼时,看到下头的易飒,身体悬在长绳尽头,时而被抛起,时而撞在巢脾上,有时又被绳子带得急转。
  这滋味,比在洗衣机滚筒里滚一回都难受吧?
  坠势太快,姜骏还能稳稳落地,易飒几乎是被砸到地上的,眼冒金星,腹内翻江倒海,一张嘴,辛苦吃下去的都吐了,有气无力抬眼时,看到不远处的易萧,被绑着坐在地上,嘴里塞着布团,手腕脚踝上,还缚着三具尸体。
  有宗杭吗?是摔死了还是摔晕了?
  易飒脑袋昏沉沉的,眼睛也看不大清:只知道易萧的眼睛诡异得发亮,丁玉蝶好像在和姜骏缠斗……
  轰的一声,丁玉蝶痛呼着被甩飞了出去。
  姜骏好像朝自己过来了,易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摸来摸去没抽到刺刀,只好抽了截木头在手上,但实在没力气,刚挥起来,就被姜骏给打飞了。
  再然后,姜骏伸出手,左右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身子举了起来。
  丁玉蝶也爬不起来了,他身边木头撒了满地,抓起一根砸向姜骏:“不许动!我开枪了!我开枪了你信不信?”
  其实那杆唬人的步枪,早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易飒脑子里无数电光掠闪,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他把她举起来了。
  ——丁玉蝶也说,看到姜骏举起过易萧。
  ——听宗杭说,易萧从前是能正常跟人沟通的,怎么这次见了,似疯如魔的?
  ……
  易飒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前移,好像越来越贴近姜骏那个畸形的额头。
  她猛然反应过来:上一次,姜骏也这么做来着,被丁玉蝶他们的忽然出现给搅了,易萧变得跟傀儡一样,是因为被控制了!
  她拼命挣扎,四下踢腾,丁玉蝶踉跄着爬起来,刚往这头走了两步,腿一软,又扑通一声摔了。
  就在这个时候,宗杭从巢脾的端头悄悄绕了过来。
  他光着脚,做贼样屏着呼吸,高举着准备拿来敲砸红页岩的消防锨,狠狠地朝着姜骏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这下威力一定不小,易飒重重摔落地上,但摔得很解气,抬眼时,注意力蓦地被易萧带了过去:明明被砸的不是她,但她身子剧烈哆嗦,眼睛里的亮点好像也在涣散……
  姜骏的头?
  他的头那么畸形,又屡次要贴住额头去控制别人,是不是……
  易飒趴在地上,也没力气翻身转头了,大叫:“再砸,砸晕他!用力!”
  又是两声闷响后,她听到重物坠地的闷声。
  易飒咯咯笑起来,觉得特别爽,舒心舒肺的那种,宗杭过来帮着她翻过身,她躺在地上,看着他的脸,忽然觉得他整个人真是看起来舒服极了。
  她说:“头。”
  “啊?”
  “头低一点,低头。”
  宗杭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把头垂下来。
  易飒用力抬起手,屈指他脑袋上敲了两下,喃喃了句:“聪明脑袋。”
  然后撂下手臂。
  眼皮都睁不开了,太累了,这一番折腾,太累了。
  宗杭心里美坏了。
  他也觉得自己怪聪明的。
  看到上头坠下的情形之后,他怎么会那么当机立断、行动迅速,想出拖一具尸体当幌子、自己躲起来伺机偷袭的法子呢?
  说真的,一般人都不一定有这智商。


第71章 
  易飒和丁玉蝶都还没缓上劲,宗杭跑前跑后的,把姜骏结结实实绑起来,又把易萧身上那几具尸体都解了,恭恭敬敬并排摆好,还拜了几拜。
  这船冢里,目前看下来没别的威胁,只要姜骏和易萧两个不碍事,再辛苦一回破出息壤,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易萧的状态让人担心,砸晕了姜骏并没能让她完全清醒过来,相反的,整个人神思恍惚、知觉混乱,嘴里絮絮叨叨,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宗杭试探着去唤她的名字,又指易飒:“你妹妹,你还认识吗?”
  她眼神茫然,抬眼看宗杭,语气温柔:“姜骏,是不是确定了?”
  确定什么了?宗杭莫名其妙,强调:“易飒,风飒飒兮木萧萧,你妹妹!”
  易萧眉眼浸染上尖刻:“出来做事,带她干什么!”
  宗杭没辙了,倒是一边的丁玉蝶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问易飒:“你姐姐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吗?”
  长篇累牍的,这要从哪说起?况且人还累得跟狗似的,吐舌头都嫌费劲,易飒只当没听见,原地规整物料,又吩咐宗杭抓紧时间四处看看,这息巢里还有没有别的玄虚。
  还真有,宗杭去了没多久就噔噔跑回来,拉易飒去看样东西,说是描述不清楚,亲眼看到才行。
  易飒留丁玉蝶看着姜骏两人,跟着宗杭去了。
  ***
  连过了十几面巢脾之后,宗杭往前指了指。
  原来这息巢里,还有这么大一片空地,地上有个首尾相衔的巨大太极盘,圆心的位置,也就是S形曲线的中心处,嵌了块板正的铜牌。
  姜祖牌?
  应该是,因为不远处扔着牌位的底座,而且,过去看时,牌位老旧,有几处摩挲得发亮,显然就是姜骏带下来的那块。
  易飒试图去抠挖,没用,嵌得严丝合缝,边沿处针都探不进,显然根本没预备再拿出来。
  宗杭提醒她:“上头也有。”
  易飒抬头。
  果然,和地上这面两两映射、形同投影,洞顶也有巨大的太极盘,轴心处同样嵌了什么,隔着太远看不大清——但推测无误的话,应该也是块类似姜祖牌的铜牌。
  之前被姜骏短暂控制时,也曾看到过一面挂在墙上的太极盘,不过那个,是面挂钟……
  那这里的两面呢,也是钟吗?
  易飒眉头簇起。
  不难想象,这轴心处,原本是个空槽,姜骏下来之后,从底座上拔出牌位,然后嵌进了空槽里——以往开完金汤,不管翻不翻锅,祖牌都是要送归祠堂的,这一次,姜骏显然不准备回去、也不准备归还祖牌了。
  把祖牌嵌进空槽的意义是什么呢?促成某些事的发生?还是说,某些事已经正在发生了,只是自己还没察觉到?
  正思忖着,远处忽然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是易萧!
  ***
  易飒这一惊非同小可,和宗杭紧赶慢赶回到原地时,正看到易萧伏在姜骏身上,一条胳膊空袖管样垂着,另一只手抓住姜骏的脑袋,发疯样往地上撞。
  姜骏已经醒了,嘿嘿干笑着,硬着脖颈跟她对抗,偶尔真的撞到两下,似乎也不值当什么,边上的丁玉蝶试图把易萧拉开,几次都失败了,见易飒回来,尴尬地解释:“就是突然一下子,她爬得又快,我没拦住……”
  因为易萧废了条胳膊,宗杭把她手足上绑着的尸体解下之后,只捆住了她双腿,加上有丁玉蝶从旁盯着,以为不会出什么状况,没想到易萧这么凶悍,单凭一条胳膊爬,还能搞出事端。
  宗杭想上去帮忙,哪知易飒伸手拦住他:“先别。”
  她仔细听。
  易萧在含糊地、重复地说着一些话。
  ——把姜骏还给我!
  ——姜骏出来!
  ——姜骏,我是易萧啊。
  这人到底是不是姜骏?丁玉蝶说过,姜孝广被杀的时候,没有全力还手,一直在叫姜骏的名字,难道说,姜骏下水之前,也跟曾经的易萧一样,是可以跟人正常沟通的?现在这样,是被控制、附身了?
  她垂下手,宗杭会意,上去帮着丁玉蝶把易萧拉开。
  易萧拼命挣扎间,忽然看到易飒的脸,身子一僵,似乎有些茫然,宗杭始终不忘姐妹相认这回事,满怀希望问她:“你认出她来了吗?她是易飒。”
  易萧喃喃:“风飒飒兮木萧萧……”
  宗杭心头一喜。
  哪知她背书般继续:“飒在前,萧在后,早知道会有两个女儿,就该把易飒的名字给老大的……”
  念到后来,忽然身子发抖,拼命把脸别开,神经质一样喃喃:“不见飒飒,我不见飒飒。”
  看来还没完全清醒,易飒低头看姜骏。
  她还担心万一姜骏醒了,易萧会再次受控制,成为无知无觉的傀儡机器,看来没有。
  之前看到姜骏大到畸形的脑袋,只觉得丑,换个角度去想,脑袋大,是不是代表着脑容量大,或者意念力惊人呢——有些有特异功能的人,光凭意念,可以挪动桌椅,拗弯调羹,姜骏的意念力,是不是就是拿来控制人的?
  他的大脑像台主机,通过触碰的方式,输送一些信息,建立链接,去控制别人,但这种控制需要时长:她上次,就是因为链接建立的时间太短,并没有受他控制。
  而且,这控制是一次性的:他的脑袋受到重度击打昏迷,等同于主机被粗暴断电,醒转重启时,这种链接消失了,可以这么理解吗?
  易飒招呼丁玉蝶过来:“你按照秒针的走针,心里默数到五,我自己没起来的话,你就把我拉开,懂吗?”
  丁玉蝶没懂。
  “你从哪起来?我从哪拉开?”
  易飒没吭声,她拿手摁住姜骏的脸,把他脑袋定在了地上,然后俯下身子,额头凑了上去。
  再拿点信息,像上次那样的碎片也好。
  额头挨处,冰凉,铁硬,其它的,没反应,再然后,就被丁玉蝶一把拎了起来,问她:“你干嘛?”
  姜骏笑起来,目光狡黠又可憎,像是说:猜到你用意了,没用的。
  是没用,看来这种输送,是单向的:他不开启,她硬凑上去也没用。
  易飒一把把姜骏的头搡到一边,懒得再看他这张脸。
  然后问宗杭和丁玉蝶:“歇得怎么样,能爬了吗?”
  不能再耽误了,吃的是有了,大不了再回去搞两罐军粮,但没水才是最够呛的,嗓子里都快冒烟了。
  丁玉蝶点头:“反正,只要没干扰,咱们慢慢爬,累了躺进巢房就行,就是这两个人,你预备怎么办呢?”
  易飒犹豫了一会:“都……留着吧,姜骏绑紧一点,易萧绑……松一点。”
  宗杭一愣:“易飒,她是你姐姐啊。”
  易飒绷了张脸,把理好的一堆物料背上身:“不然怎么办?背着她吗?怎么爬?先留在这吧,以后有机会……再下来。”
  说完了,自顾自走向巢脾,头也不回,开始上攀。
  宗杭迟疑地拎起物料,瞥了眼丁玉蝶。
  丁玉蝶也没动,一筹莫展的样子。
  宗杭小声问他:“怎么办啊?”
  丁玉蝶叹气:“太难办了,不认识的阿猫阿狗也就算了,偏偏又是姐姐,亲姐姐,这种要是丢在这,我都觉得说不过去……飒飒不好说带,带了是连累咱们……”
  两人抬头看易飒越爬越高。
  丁玉蝶喃喃:“要么背上吧,咱分着背,大不了速度慢,多歇几次,反正没人追没人撵的,也不用担心断后了。”
  宗杭赶紧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先带着呗。以后有机会……哪还会有机会再来啊。”
  姜骏躺在地上,先还了了,忽然听到这话,眸光一森,面色瞬间极其可怕。
  ***
  丁玉蝶过来给姜骏紧绳子,按说真该心狠手辣,一刀捅死了以绝后患,但三人都不是真狠的主,别说杀人了,狗都没杀过——就假天之手,留他自绝于此吧。
  宗杭在一边研究怎么把易萧绑背上身,毕竟是要攀爬,绳子比划了几次,总不得要领,丁玉蝶无意间瞥到,自己都为他急,抬头指点他:“从肩那绕,肩……”
  话还没完,姜骏忽然挺起身子,用尽全力,脑袋摆锤样甩过去,一头撞在丁玉蝶头上。
  丁玉蝶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昏死过去,宗杭还没反应过来,姜骏已经从地上快速滚翻过来,腰脊用力,下半身直接横扫,宗杭下盘不稳,和易萧双双摔落地上,刚撑臂抬头,目光及处,吓得失声尖叫。
  他看到,姜骏动作迅捷无比,甩着一个硕大头颅,一口咬上了易萧的喉咙。
  这特么……疯子!变态!
  宗杭发疯样抓起消防锨铲,一把砸在姜骏头上,拼尽全力扯开他身体时,看到易萧双目发直,喉咙处已经被咬开了,脑子轰一声就炸了,大叫:“易飒,易飒你下来啊,你姐姐出事了!”
  他连滚带爬过去,易萧喉咙处倒是没出血,大概也没血可出,只是流浑浊的粘液,身子一直痉挛,想喘息,喉咙处咝咝漏气,宗杭一把捂住她喉咙,正哆嗦着,听到轰的一声,易飒摔下来了。
  她其实爬了一段之后,低头看到宗杭他们还没动,心下也在犹豫,正进退两难时,忽然听到宗杭歇斯底里的叫声,也知道不好,急速下撤,最后两三米,直接用跳的,力没使对,落地时崴了一下,直接摔了。
  她忍痛爬起来,一瘸一拐趴跪到跟前,见到这情形,也懵了。
  大概回光返照,易萧却清醒了。
  她手摸索着往上,抓住易飒的衣领,说:“飒飒。”
  声音很怪,每个字都在漏风,像气球迅速瘪软,却还在硬撑:“丁长盛,窑厂,有个……黑皮笔记本,他以为是假的,其实是真的……”
  她话接不上来了,宗杭眼泪都出来了,拼命去握她喉咙,手上一直发颤,也不知道力是该紧还是该松,易萧胸膛上下起伏,还是艰难往外吐字:“完美……错了,我想错了……”
  她出不了声息了,只手指还有力气,慢慢摸索着往上,视线里先还有易飒的脸,后来,这脸像照片被放得太大,像素渐渐模糊,最终崩裂。
  易萧的眼睛看不见了,只手还在往上,摸到易飒的脖颈,还有脸。
  飒飒,你长这么大了,长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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