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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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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得的公认,把艺术家和一 般公众的注意力整整抓住了三十年。从尤金来到纽约以后,他就极感兴趣地 注意着他们的展览。他偶尔看见这一流派或那一流派的一幅最惊人的画陈列 在他们那堂皇的橱窗里,并且还听到艺术家常常相当热忱地品评着他们那儿 的别的玩意儿。温司罗普画的印象派的第一幅杰作——在一阵倾泻的春雨里 的一丛白杨——就在这爿铺子的橱窗里陈列过,它的笔法把尤金给『迷』住了。 他在这儿见到大批奥布累…比耳斯雷1的颓废派2作品,爱勒3的银笔画, 罗丹4的惊人的雕刻和陶洛5的立体的斯堪的纳维亚折衷派作品。这一家铺 子和全世界各地的艺术界都有着密切的联系,因为意大利、西班牙、瑞士和 瑞典最近成名的艺术家,跟英国、德国和法国较受公认的作品,在这儿几乎 同样都可以得到及时的表现。凯尔涅商行是艺术鉴定家(就这个词的最确切 的意义来讲);虽然这一家的德籍创办人多年前就去世了,可是他们的经营 方法和鉴赏力却从来没有低落过。1奥布累…比耳斯雷(1872— ),英国钢笔画家。
2颓废派,十九世纪末起于法国的一个艺术流派,特别着重纤巧的风 格。
3爱勒(1859— 1927),法国艺术家。
4罗丹(1840— 1917),法国雕塑家。
5陶洛(1847— 1906),挪威画家。
尤金那会儿并不知道,举行一次由凯尔涅商行主办的展览会有多么困 难,因为他们积压有许多名艺术家交来的艺术品和要求展出的申请书。这些 艺术家都是既愿意、又能够出钱借用他们的场地与时间的。凯尔涅商行规定 了一个价格,从来不折不扣,除非在难得出现的情况下,由于那个艺术家极 有才华,极端贫穷,而举行那样一次展览会又极为得当的话。租用他们一间 展览室十天,两百块钱都被认为是不很够的。
尤金筹不出这么一笔钱来,可是在一月里的某一天,他一点儿不知道 这种实际情况,带了四张先后在《真理》上登过的画便上凯尔涅先生的办事 处去,深信自己有点儿东西可以给他看看。惠特摩小姐曾经向他表示,亚柏 哈德…桑要尤金去找他,不过尤金认为假如他要上哪儿去展出,他宁愿上凯 尔涅商行。他要解释给凯尔涅先生——如果是有这么个人的话,——听说他 还有许多自己认为还可以的画,它们更能表达出他对美国生活、对自己和自 己的笔调工力不断增长的理解。他怯生生地走了进去(虽然外表很神气), 因为这次大胆的尝试是叫他心头忐忑不安的。
凯尔涅商行的驻美经理阿纳托尔…查理先生是法国人,受的也是法国 教育。他非常熟悉法国艺术的精神和历史,以及世界其他各地的艺术倾向和 趋势。他被柏林总店派到这儿来,不仅因为他对英国艺术的习尚有着很全面 的修养,还因为他会挑选那种引起注意、给这儿和海外的铺子带来信誉和兴 隆的绘画,同时因为他不论在哪儿都能够结交有钱有势的人,把种种有价值 的画卖掉——他有着一种诀窍或是磁力,能把那些喜欢好艺术品,并且愿意 购买它的人吸引到他这儿来。他的主要业务当然是世界各地负有盛名的艺术 家的油画——当代名家的作品。凭着经验,他知道什么玩意儿有销路——在 这儿、在法国、在英国、在德国。他深信,目前美国艺术实际上还没有什么 有价值的东西——当然不是用商业眼光看,不过用艺术眼光看,也没有多少 有价值的。除了英尼斯1、荷马2、萨金特3、阿比4、惠斯勒5所画的一 些油画外——他们的风格或多或少都是外国式的,或者不如说是世界『性』的, 而不是美国式的——他认为美国的艺术精神还年轻、生硬、粗率。“这儿, 他们似乎还没有成长起来,”他对他的亲密的朋友说。“他们画小玩意儿很有 气魄,但是他们似乎还不能把东西看成一个整体。我们在那些伟大的欧洲艺 术家的油画中见到的那种宇宙意味,我在这儿竟然一点儿都感觉不到。这儿 他们是好『插』画家,可是不是艺术家——什么缘故,我可说不上来。”1 英尼斯(1825— 1894),美国风景画家。
2荷马,见第一七六页注1。
3萨金特(1856— 1925),美国画家,久住在英国。
4阿比(1852— 1911),美国画家,久住在英国。
5惠斯勒(1834— 1903),美国画家,久住在英国。
阿纳托尔…查理先生的英语讲得非常流利。他是一个典型的所谓世故 很深的人——洗炼、庄严、穿着整齐、思想保守、难得讲上一、两句话。批 评家和热中艺术的人经常跑到他这儿来,提出对这个、对那个艺术家的种种 意见,可是他只抬起老于世故的眉『毛』,卷弄着高傲的口髭,捻着高度艺术『性』 的山羊胡须,一面喊道:“呀!”“啊?”他老说他非常急于要寻找人材—— 有利可图的人材——虽然有时(而且他总把两手向外一摆、肩膀一耸来说明 这一点。)凯尔涅商行并不反对替艺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全是为了艺 术,一点儿没有利润的想法。“你们的艺术家在哪儿?”地老是这么问。“我 瞧了又瞧。惠斯勒、阿比、英尼斯、萨金特——呀——他们是老前辈了,新 人在哪儿?”
“嗨,这一个”——批评家大概会坚持说。
“好、好,我去。我去瞧瞧。不过我觉得希望很少——很少、很少。”
在这种催『逼』之下,他经常出现在一个个工作室里——鉴定、批评。哎 呀,他只选中了很少几个艺术家的作品来作公开展览,通常总向他们收取很 高的费用。
那天早晨,尤金注定要遇见的就是这个洗炼的、在艺术上很了不起的 人。当他走进查理先生的那间布置豪华的办公室时,查理先生站起身来。他 坐在一张花梨木小办公桌面前,点着一盏绿绸罩子的台灯。一眼看去,他就 知道尤金是个艺术家——很可能是个有才具的,多半是生『性』敏感而易于激动 的。他早就懂得,礼貌和圆通是不用费钱的,而就赢得一个艺术家的好感来 讲,这却是第一要素。由一个穿制服的仆人带进来的尤金的卡片和口信,已 经说明了他来的缘由。在他走近的时候,查理先生扬起眉『毛』,表示他很想知 道威特拉先生想找他做点儿什么。
“我带来几张刊印出来的我的画,想请您瞧瞧,”尤金用十分大胆的态度 开口说。“我画了好多幅,打算举行一次展览。我觉得您或许高兴瞧瞧它们, 希望您能替我展览一下。我总共有二十六幅,并且——”
“呀!您提的事情相当不好办,”查理先生谨慎小心地回答。“我们目前 排定了许多次展览——即使不再考虑别的,也够我们维持两年了。对过去跟 我们有来往的艺术家的义务,占去了我们一大部分时间。我们柏林和巴黎的 分行订下的契约,有时候把我们本地的展览也给挤掉了。当然,有机会,我 们向来是乐意举办有意思的展览的。您知道我们的费用吗?”
“不知道,”尤金说,他觉得很奇怪,竟然还要什么费用。
“两星期两百块。比这时间再短的展览会我们是不接受的。”
尤金的脸沉了下来。他原以为会有一种绝对不同的接待的。不过既然 他把刊印的画带来了,他还是解开皮包带子,把它们拿了出来。
查理先生好奇地看着那几张画。起先,他觉得东区人群的那一张很动 人,可是看到第五街在暴风雪中的那一张,看见破旧的、肮脏的公共马车由 一群骨瘦『毛』长的马拖着的时候,他的目光停住了,为它的气魄所吸引。他很 喜欢描绘出来的漩涡般的大风雪。那条通常十分拥挤的通衢上的寂寥,路上 行人那裹紧衣服、弯身蜷缩的神气,精细地画出的飘落在窗槛和窗框上、门 道里,以及公共马车车窗上的一堆堆白雪,全都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挺工细有力,”他对尤金说,象一个批评家对另一个批评家所说的那样, 一面指着公共马车一边车窗上的一道白雪。一个人帽沿上的另一撮白雪,也 引起了他的注意。“我都可以感觉到风势了,”他加上一句。
尤金笑起来。
查理先生默不作声地看着那张航行的拖轮在黑暗中驶上东河来的画, 拖轮后面还拉着两条载货的大平底船。他心里想,尤金的艺术毕竟只抓住了 显然戏剧『性』的玩意儿。它可不是『色』调以及分析生活的艺术作品,只是戏剧『性』 的手法。他面前的这个家伙能够看到生活中戏剧化的那一面。不过——
他翻到最后一张画,就是格里雷广场在蒙蒙细雨里的那一张。尤金凭 着自己艺术中的某种奥妙,恰到好处地描绘出了溅洒的雨水在各种电灯灯光 下落到灰暗的石地上。他描绘出种种灯光的明暗,出差马车的、高架电车的、 商店橱窗的、街灯的——用这种明暗烘托出人群和天空的黑影。这张的『色』泽 显然是非常精妙的。
“原画有多大?”他沉思着问。
“差不多都是三十英寸长、四十英寸阔的。”
尤金从他的态度上看不出来他只是好奇呢,还是真感兴趣。
“我想全是油画吧。”
“是的,全是。”
“我得说您的画画得很不错,”他审慎地说。“略嫌有点儿一贯不变地戏 剧化,可是——”
“这些印出来的画——”尤金开口说,希望批评一下杂志上的画,来唤 起他对原画的高超品质感觉兴趣。
“是的,我明白,”查理先生打断他,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话。“杂志上 印得挺糟。不过它们还是可以很好地显出原画的精神来。您的工作室在哪 儿?”
“华盛顿广场六十一号。”
“我方才说过,”查理先生说下去,一面把地址写在尤金的名片上,“展 出的机会很少;我们的费用也相当高。我们打算展出的东西太多啦——必须 展出的东西也太多。所以很难说什么时候情况许可——如果您有意思,我哪 天或许先来看看您的原画。”
尤金显得很慌『乱』。两百块钱!两百块钱!他出得起吗?这数目对他来 说实在太大了。可是就按照这价钱,这家伙还不乐意把陈列室租给他呢。
“我挺乐意来,”查理先生看出他的心情后说,“如果您愿意的话。这是 您要我做的。
我们对于在这儿展出的玩意儿不得不小心。我们这儿可不象一所普通 的展览室。倘若您高兴的话,哪天机会一来,我就给您寄张明信片,您就可 以让我知道我提出的日期是否没有问题。我挺想瞧瞧您的这些风景画。就这 一种画讲,您的画是很出『色』的作品。或许——没有谁能说——一个机会或许 会来的——一星期到十天,在别的玩意儿之间。”
尤金暗自叹了一口气。那末这些事情就是这样办的。这并不令人高兴, 不过他必须举行一次画展。如果非出不可的话,他可以出上两百块。在别地 方举行展览就没有多大价值了。
他原想造成一个比这还好的印象的。
“希望您会来,”他最后沉思着说。“我很乐意使用这儿的场地,如果我 能够得着的话。您认为怎样呢?”
查理先生扬起眉『毛』来。
“挺好,”他说,“我跟您通信联系。”
尤金走了出去。
这种展览的事多么糟糕,他心里想。他原想不付费用就可以在凯尔涅 这儿举办一次展览的,因为他们都给他的作品深深地打动了。现在,他们连 他的画都不要——还要收他两百块钱才能展出。这是一场大挫折——真叫人 心灰意懒。
尽管这样,他回家去的时候又想着,这会对他有好处的。批评家会讨 论他的作品的,就象他们讨论别的艺术家的作品那样。倘若最后他梦想着的、 那样细心筹划出来的这件事实现了的话,他们就得去看看他能够画出点什么 来。他以前把在凯尔涅那儿举行一次画展,看成是在新兴的艺术界应该达到 的最后一件快事;现在他仿佛已经接近它了。它可能真会办成的。这个人要 看看他的其余的作品。他不反对来看看它们。这就是一场多么大的胜利啊!
第一卷 第六章
查理先生隔了好一阵子才很赏光地写了一封信来说,如果没有问题, 他在一月十六日星期三上午十点钟来拜访。这封信的到来,打消了这段时期 里他的一切怀疑和忧虑。他到底有个显『露』一下的机会了!这个人或许可以从 他的作品里看出点什么来,可能会喜欢它们。谁知道呢?他相当随意地把这 封信拿给安琪拉看,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似的,可是内心里,他却抱着极 大的希望。
安琪拉把工作室拾掇得井井有条,因为她知道这次访问对尤金多么重 要,她向来热忱、忠实,急切地想尽力帮助尤金一下。她从路角的意大利花 贩那儿买来一些鲜花,在各个花瓶里都『插』上了点儿。她打扫了一番,穿上了 一件又整洁又合身的家常衣服,非常紧张地等着决定命运的门铃声。尤金假 装在画一幅他早就画成了的画——东区一条街旁的阴冷、嘈杂的墙角,有成 群的孩子,肮脏的手推车,大批热切的、推推搡搡的行人;艰难的下层生活 的意味布满了那幅画——可是他实在无心去画。他一再问着自己,查理先生 会认为怎么样。谢天谢地,这所工作室样子这么漂亮!谢天谢地,安琪拉穿 着浅绿『色』衣服,领口别着一只红珊瑚饰针,显得好看极啦。他走到窗口,瞪 眼望着华盛顿广场和光秃秃的迎风摇曳的树枝、白雪和忙来忙去的蚂蚁般的 行人。倘若他有钱的话——他可以多么宁静地绘画啊!查理先生就去他的吧。
门铃响了。
安琪拉搭地一声揿了一下电钮,查理先生慢条斯理地上楼来了。他们 听见走道里他的脚步声。他敲敲门,尤金走去开门,心里显然很紧张,不过 外表却镇定、庄严。查理先生走了进来,穿着皮大衣,戴着皮帽子和黄软皮 手套。
“早啊!”查理先生招呼着。“今儿天气真好、真爽快,对吗?您这儿环 境多么好。威特拉太太!会见您真高兴。我稍许晚了点儿,不过我的耽搁是 无法避免的。我们有一位德国同事来到了本地。”
他脱去大衣,在炉火前搓搓手。既然已经移樽就教,他就竭力显得殷 勤和蔼。假如将来他和尤金要做什么买卖的话,那就非这样不可。再说,靠 近窗户、在他面前画架上的那幅画可真是幅惊人的雄浑有力的玩意儿,不过 他暂时装着不去看它。这幅画叫他想起谁的作品来——哪一个的呢?在他转 动脑筋、回想着他所记得的许多艺术作品的时候,他自己承认,他无法确切 地想起什么象这一样的东西来。大红、大绿,肮脏的灰『色』铺路石——那样的 脸孔!
嘿,这玩意儿很恰当地表达出了实情。它似乎说:“我是肮脏的,我是 平凡的,我是冷酷的,我是卑鄙的,不过我是现实生活。”而且这里一点儿 没有为什么在辩白,一点儿没有掩饰起什么。砰!哗啦!噼啪!事实一个接 一个来了,在现实情形中带着一种沉痛不快、『逼』人注意的气息。嘿,在不愉 快的日子里,当他觉得不高兴和沮丧的时候,他曾经在哪儿看见过象这样的 一条街,它在那儿——肮脏、愁苦、污秽、猥亵、酗酒——种种一切、不可 名状,可是它竟然在这儿。“谢天谢地,出了个写实派的画家,”他一面看, 一面暗自说,因为这个冷静的行家很知道人生,可是他却一丝不『露』。他望着 尤金那又高又瘦的身个儿,面颊微微下凹、眼睛闪亮——分毫不爽、道道地 地的是个艺术家;接下来又望着安琪拉,矮小、热忱,一个亲切可爱的小『妇』 人。他很高兴,自己就可以告诉他们,他愿意展出这些油画了。
“唔,”他说,装着初次去看画架上的那幅画,“我们最好来看看这些画 吧。我瞧见您这儿就有一幅。挺好,非常有力。
您还有些什么别的呢?”
尤金怕这幅画没有象他希望的那样打动他,于是赶快把它挪开,从靠 墙放着的用绿帘子遮着的一堆画里,拿起了第二幅,就是三个火车头并排进 入大货运场的那一幅。车头的浓烟象高大灰白的羽『毛』似的直喷上『潮』湿、阴冷 的高空,灰黑的云层使天空显得低沉,红、黄、蓝三『色』的车厢停在阴湿的黑 暗里,因为正在下雨。你瞧着时,都可以感觉到寒冷、阴湿的蒙蒙细雨浸湿 了的车轨,以及“扳轨闸”的单调乏味了。前面有个孤零零的闸手,扳起一 个红信号。他很黑,显然是给雨淋湿了。
“一幅『色』彩阴暗、调和的作品,”查理先生简括地说。
随后,尤金很快地把画全都拿出来,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尤金一 幅接一幅地摊在他的面前,放上一会儿,又换上一幅。他对自己作品的评价, 并没有很快就高昂起来,因为查理先生始终是很冷淡的,不过他禁不住要夸 奖《散场》,一幅极力渲染人们在夜晚耀眼的灯光下那种不可思议和忙『乱』的 神情的作品。他发觉尤金几乎画遍了都市生活中所谓戏剧化的景象的每一 面,以及许多直到他画出以前,似乎都并不戏剧化的地方——清晨三点钟, 百老汇的空虚的峡谷1;清晨四点钟,一长行送牛『奶』的大车,摇晃着古怪的 提灯,从码头上驶来;一行直冲向前的救火车,引擎冒着烟,人们奔来,大 张着嘴,瞪眼望着;一群彬彬有礼的社会名流从歌剧院里散了出来;排队买 面包的行列;一个意大利孩子在一条拥挤的下西区街道上,从胳膊上挂的一 只篮子里把鸽子扔向天空。他画的一切似乎都有浪漫的气氛和美感,可是情 景却是『逼』真的,而且多半是严酷的、丑陋的。1百老汇的空虚的峡 谷,百老汇两旁都是高楼大厦,所以比作峡谷。
“恭喜您,威特拉先生,”查理先生终于说话了;他给这个人的才能激动 起来,觉得不用再谨慎了。“我觉得这是很美妙的作品,比印出来的强劲有 力得多,既生动,又『逼』真。我很怀疑您是不是能凭这些画挣点儿钱。在这儿, 本国艺术作品销路很小。在欧洲就可以好一点儿。它们…应…当卖得掉,不 过那是另一件事。最好的东西往往并不容易卖掉。它需要时间。不过我总尽 我的力量。我在四月初接受这些画作两星期的展览,不要您任何费用。”(尤 金吃了一惊)“我要拿这些画唤起那些懂行的人的注意。我要向那些买画的 人去说说。
我向您保证,这样做是光荣的。我认为您是位艺术家,不论就这个词 儿的哪种意义讲——我可以说,是位大艺术家。如果您稳健小心、自己保重, 您应当有前途的,大有前途。到时候,我会叫人来拿这些画的。”
尤金对他这一番话不知道怎样回答。他不十分明白欧洲人的这种严肃 认真的工作方法,这种对于天才人物的赏识。这种话怎么就这么轻松而诚恳 地正式表达出来了。查理先生可没有说一句假话。这是他生平难得有的一个 满意的时刻,因为这时,他可以向一个等待时机、不受人注意的天才人物保 证取得世界的尊重和赞许。他站在那儿,等着听听尤金怎么说法,但是尤金 只是兴奋得灰白的皮肤上泛起了红晕。
“我很高兴,”他终于用他那相当普通的、随便的美国方式说了出来。“我 认为这些还不错,不过我拿不准。我很感激您。”
“您用不着感激我,”查理先生说,他现在稍许改变了点儿那种郑重其事 的态度。“您可以恭喜您自己——您的艺术。我已经说过我觉得很荣幸。我 们要好好地来陈列一下。您没有框子吗?呃,没有关系,我把框子借给您。”
他笑笑,和尤金握握手,又向安琪拉祝贺了一番。她带着惊奇和不断 增长的得意听着这番话。尽管尤金态度镇定,她却看得出来他所感到的焦急, 以及他在这次会面的结果上所建立起来的大希望。查理先生开头的态度欺骗 了她。她觉得他干脆就并不怎么注意,尤金会失望的。这会儿,等这个突然 的赞许说出来时,她简直不知道对这该怎么看法。她望着尤金,瞧见他不仅 被安慰的感觉,并且被得意和快乐的情绪异常地激动起来了。他的灰白、阴 沉的脸上都显出了这份激动。看见这个忧虑的重担从她那样心爱的人身上移 去,真使安琪拉把握不住了。她不禁伤感起来。这会儿,当查理先生转向她 的时候,眼泪竟涌上了她的眼睛。
“别哭,威特拉太太,”他瞧见这情形,庄重地说。“您应该为您先生得 意。他是个大艺术家。您应当好好照顾他。”
“哦,我太高兴啦,”安琪拉半哭半笑地说,“我没有办法不这样。”
她走到尤金站的地方,把脸靠在他的上衣上。尤金用胳膊轻轻地搂住 她,同情地微笑着。查理先生也笑了,他对自己的话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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