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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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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谭曰:“子尝称雄书,岂能传于后世乎?”谭曰:“必传。顾君与谭不及见也。凡人贱近而贵远,亲见子云禄位容貌,不能动人,故轻其书。老聃着虚无之言两篇,薄仁义,非礼乐,然后世好之者,以为过于五经,自汉文、景之君及司马迁皆有是言。今杨子之书,文义至深,而论不诡于圣人,若使遭遇时君,更阅贤知,为所称善,则必度越诸子矣。”’宋本‘桓谭’作‘袁亮’,未详,当由避‘桓’字,并下字亦讹。”刘盼遂引吴承仕曰:“杨雄本传:‘昔老聃着虚无之言两篇,后世好之者,以为过于五经,今杨子之书,文义至深,而论不诡于圣人,若使遭遇时君,更阅贤智,为所称善,则必度越诸子矣。’桓谭新论称:‘玄经数百年,其书必传,世咸尊古卑今,故轻易之;若遇上好事,必以太玄次五经也。’又云:‘老子其心玄远,而与道合。’此太玄胜老子之说,班书盖本于桓谭也。家训应作‘桓谭’,事在不疑。本作‘袁亮’者,‘老子与道合’一语,引见袁彦伯三国名臣赞李善注,后世校书者,因相涉而致误欤?”
〔一三〕赵曦明曰:“晋书葛洪传:‘洪字稚川,丹阳句容人。自号抱朴子,因以名书。’其尚博篇云:‘世俗率神贵古昔,而黩贱同时,虽有益世之书,犹谓之不及前代之遗文也。是以仲尼不见重于当时,太玄见蚩薄于比肩也。’”器案:文选剧秦美新李善注:“王莽潜移龟鼎,子云进不能辟戟丹墀,亢辞鲠议,退不能草玄虚室,颐性全真,而反露才以耽宠,诡情以怀禄,素餐所刺,何以加焉。抱朴方之仲尼,斯为过矣。”抱朴子吴失篇:“孔、墨之道,昔曾不行;孟轲、杨雄,亦居困否,有德无时,有自来耳。”此亦抱朴以子云方仲尼之证。
〔一四〕汉书艺文志数术略有许商算术二十六卷,杜忠算术十六卷。今有九章算术传于世。直,特也。
〔一五〕汉书艺文志诸子略:“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及拘者为之,则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
〔一六〕赵曦明曰:“雄传:‘以为经莫大于易,故作太玄。’”卢文弨曰:“王涯说玄:‘合而连之者易也,分而着之者玄也。四位之次:曰方,曰州,曰部,曰家。最上为方,顺而数之,至于家。家一一而转,而有八十一家。部三三而转,故有二十七部。州九九而转,故有九州。一方,二十七首而转,故三方而有八十一首。一首九赞,故有七百二十九赞。其外踦赢二赞,以备一仪之月。’”
〔一七〕此句原作“为数子所惑耳”,向宗鲁先生曰:“当作‘数子为所惑耳’。”今据改。
〔一八〕后汉书赵咨传:“复拜东海相,之官,道经荥阳,令敦煌曹嵩,咨之故孝廉也,迎路谒候,咨不为留;嵩送至亭次,望尘不及。”文选卢子谅赠刘琨诗幷书:“自奉清尘。”李善注:“楚辞曰:‘闻赤松之清尘。’然行必尘起,不敢指斥尊者,故假尘以言之。言清,尊之也。”
〔一九〕不啻,余师录作“不翅”,古通。赵曦明曰:“雄传:‘刘歆谓雄曰:“空自苦。今学者有禄利,然尚不能明易,又如玄何?吾恐后人用覆酱瓿也。”雄笑而不答。’师古注:‘瓿,音蔀,小罂也。’”卢文弨曰:“案侯芭而后,若虞翻、宋衷、陆绩、范望、王涯、吴秘、司马光诸人,咸重太玄,惜颜氏不及见耳。”案:卢氏此言失之,虞、宋、陆、范之徒,颜氏何尝不及见乎?
齐世有席毗〔一〕者,清干〔二〕之士,官至行台尚书〔三〕,嗤鄙文学,嘲刘逖云〔四〕:“君辈〔五〕辞藻,譬若荣华〔六〕,须臾之翫,非宏才也〔七〕;岂比吾徒千丈松树〔八〕,常有风霜,不可凋悴矣!”刘应之曰:“既有寒木,又发春华,何如也?”席笑曰:“可哉〔九〕!”
〔一〕席毗,宋本如此作,余本及别解、余师录俱作“辛毗”,下并同。赵曦明曰:“俗本误作‘辛毗’,乃曹魏时人,今从宋本。”器案:御览九五三、事类赋二四引亦作“席毗”,御览五九九引三国典略载此事,正作“席毗”,今从之。
〔二〕齐书王晏传:“晏启曰:‘鸾清干有余,然不谙百氏,恐不可以居此职。’”南史阮孝绪传:“孝绪父彦之,宋太尉从事中郎,以清干流誉。”清干,谓清明能干。
〔三〕赵曦明曰:“隋书百官志:‘后齐制,官行台在令无文,其官置令、仆射,其尚书丞、郎,皆随权制而置员焉。其文未详。’”
〔四〕赵曦明曰:“北齐书文苑传:‘刘逖,字子长,彭城丛亭里人。魏末,诣霸府,倦于羁旅,发愤读书,在游宴之中,卷不离手。亦留心文藻,颇工诗咏。’”器案:御览五九九引三国典略:“刘逖字子长,少好弋猎骑射,后发愤读书,颇工诗咏。行台尚书席毗尝嘲之曰:‘君辈辞藻,譬若春荣,须臾之翫,非宏材也;岂比吾徒千丈松树,常有风霜,不可雕悴。’逖报之曰:‘既有寒木,又发春荣,何如也?’毗笑曰:‘可矣!’”三国典略之文,当即本此。
〔五〕辈,鲍本误“辇”。
〔六〕荣华,宋本作“朝菌”,御览、事类赋、余师录、月令广义二俱作“朝菌”。器案:文选郭景纯游仙诗:“蕣荣不终朝。”李善注:“潘岳朝菌赋序:‘朝菌者,时人以为蕣华,庄生以为朝菌,其物向晨而结,绝日而殒。’”庄子逍遥游:“朝菌不知晦朔。”释文:“朝菌,支遁云:‘一名舜英。’则荣华、朝菌,一物而异名。
〔七〕才,御览九五三作“材”,三国典略亦作“材”。
〔八〕千丈,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奇赏、别解及余师录俱作“十丈”,今从宋本。御览、事类赋、月令广义作“千丈”,三国典略亦作“千丈”。卢文弨曰:“世说赏誉上篇:‘世庾子嵩目和峤森森如千丈松,虽磊场薪谀浚┲笙茫卸傲褐谩!逼靼福和跻樵疲骸扳讛布歪皆唬骸缜д伤桑浯伋‘多节目,施之大厦,梁栋之用。’”见御览九五三引。
〔九〕可哉,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朱本、文津本、奇赏、别解及月令广义作“可矣”,三国典略亦作“可矣”,事类赋作“可也”,今从宋本。御览、余师录亦作“可哉”。傅本、鲍本不分段。
凡为文章,犹人乘骐骥〔一〕,虽有逸气〔二〕,当以衔勒制之〔三〕,勿使流乱轨躅〔四〕,放意〔五〕填坑岸〔六〕也。
〔一〕宋本无“人”字,余师录亦无;余本有“人”字,类说、文体明辨文章纲领亦有,今从之。
〔二〕文选魏文帝与吴质书:“公干有逸气,但未遒耳。”三国志魏书王粲传注引典论论文:“徐干时有逸气,然非粲匹也。”文心雕龙风骨篇论刘桢亦云:“有逸气。”逸气,谓俊逸之气。
〔三〕衔勒,宋本及余师录作“衔策”,余本作“衔勒”,类说同,今从之。赵曦明曰:“宋本‘衔勒’作‘衔策’,非。说文:‘衔,马勒口中衔行马者也。’‘勒,马头络衔也。’家语执辔篇:‘夫德法者,御民之具,犹御马之有衔勒也。’此言文贵有节制,自当用衔勒;若策者,所以鞭马而使之疾行,非本意矣。”
〔四〕轨躅,犹言轨迹。汉书叙传上:“伏周、孔之轨躅。”注:“郑氏曰:‘躅,迹也,三辅谓牛蹄处为躅。’”文选魏都赋:“不睹皇舆之轨躅。”
〔五〕放意,犹言肆意、纵意。列子杨朱篇:“卫端木叔者,子贡之世也。籍其先资,家累万金,不治世故,放意所好,其生民之所欲为,人意之所欲玩者,无不为也,无不玩也。”陶潜咏二疏:“放意乐余年,遑恤身后虑。”
〔六〕卢文弨曰:“坑岸,犹言坑堑。”案:后汉书朱穆传:“颠队坑岸。”
文章当以理致为心肾〔一〕,气调〔二〕为筋骨,事义为皮肤,华丽为冠冕〔三〕。今世相承,趋本弃末,率多浮艳〔四〕。辞与理竞,辞胜而理伏;事与才争,事繁而才损〔五〕。放逸者流宕而忘归〔六〕,穿凿者补缀而不足〔七〕。时俗如此,安能独违?但务去泰去甚耳〔八〕。必有盛才重誉〔九〕,改革体裁者,实吾所希〔一0〕。
〔一〕理致,义理情致。南史刘之遴传:“说义属诗,皆有理致。”傅本、文体明辨文章纲领引“心肾”作“心胸”,未可从。
〔二〕气调,气韵才调。隋书豆卢绩传:“绩器识优良,气调英远。”
〔三〕之推所持文学理论,以思想性为第一,艺术性为第二。文心雕龙附会篇云:“夫才量学文,宜正体制,必以情志为神明,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宫商为声色;然后品藻玄黄,摛振金玉,献可替否,以裁厥中,斯缀思之恒数也。”所论与颜氏相合,可以互参。萧统文选序曰:“事出于沈思,义归于翰藻。”萧统之所谓事,即刘、颜之所谓事义;其所谓义,则刘、颜之所谓辞藻也。
〔四〕浮艳,轻浮华艳。陈书江总传:“总好学,能属文,于五言、七言尤善,然伤于浮艳。”
〔五〕黄叔琳曰:“南北朝文章之弊,两言道尽。”
〔六〕艺文类聚二五引梁简文帝诫当阳公大心书:“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与之推之说相合,足觇当时风尚。
〔七〕补缀,补葺联缀。类说作“补衲”。
〔八〕去泰去甚,余师录作“去太甚”。纪昀曰:“老世故语,隔纸扪之,亦知为颜黄门语。”
〔九〕重誉,谓隆重之声誉,与下文重名意同。
〔一0〕卢文弨曰:“希,望也,本当作‘睎’。”案:傅本、鲍本不分段。
古人之文〔一〕,宏材〔二〕逸气,体度〔三〕风格〔四〕,去今实远;但缉缀疏朴〔五〕,未为密致耳。今世音律谐靡〔六〕,章句偶对〔七〕,讳避精详
〔八〕,贤于往昔多矣〔九〕。宜以古之制裁为本〔一0〕,今之辞调为末,并须两存,不可偏弃也。
〔一〕广川书跋五引无“人”字。
〔二〕广川书跋、余师录“材”作“才”。
〔三〕体度,体态风度。左传文公十八年正义:“和者,体度宽简,物无乖争也。”
〔四〕风格,风标格范。晋书和峤传:“少有风格。”文心雕龙议对篇:“亦各有美,风格存焉。”
〔五〕缉缀:缉,编缉;缀即缀文之缀,缀属也。广川书跋“疏”作“疏”,古通。
〔六〕谐靡,和谐靡丽。
〔七〕偶对,偶配对称。
〔八〕讳避,广川书跋作“避讳”。
〔九〕南史陆厥传:“时盛为文章,吴兴沈约、陈郡谢朓、琅邪王融,以气类相推毂,汝南周颙,善识声韵。约等文皆用宫商,将平上去入四声,以此制韵,有平头、上尾、蜂腰、鹤膝,五字之中,轻重悉异,两句之内,角征不同,不可增减,世呼为永明体。”
〔一0〕抱经堂本脱“之”字,各本俱有,今据补。
吾家世文章,甚为典正,不从流俗;梁孝元在蕃邸时〔一〕,撰西府新文,讫无一篇见录者〔二〕,亦以不偶于世,无郑、卫之音〔三〕故也。有诗赋铭诔书表启疏二十卷,吾兄弟始在草土〔四〕,并未得编次,便遭火荡尽,竟不传于世。衔酷茹恨,彻于心髓!操行见于梁史文士传〔五〕及孝元怀旧志〔六〕。
〔一〕蕃邸,指湘东王。
〔二〕讫,宋本作“纪”,余本作“记”,今从傅本;惟傅本“文”下误衍“史”字。卢文弨曰:“隋书经籍志:‘西府新文十一卷,幷录,梁萧淑撰。’案:金楼子著书篇所载诸书,有自撰者,有使颜协、刘缓、萧贲诸人撰者,此书当亦元帝所使为之。”器案:唐书艺文志又着录有萧淑新文要集十卷。淑,兰陵人,见齐书萧介传。西府,指江陵,时荆州居分陕之要,故称江陵为西府,犹东晋以历阳为西府也。西府新文,盖梁孝元使萧淑辑录诸臣寮之文,时之推父协正为镇西府谘议参军,未见收录,故之推引以为恨耳。
〔三〕郑、卫之音,指当时浮艳之文。南史萧惠基传:“宋大明以来,声伎所尚多郑、卫,而雅乐正声,鲜有好者。”
〔四〕卢文弨曰:“草土,谓在苫块之中也。”
〔五〕赵曦明曰:“梁书文学传:‘颜协,字子和。七代祖含,晋侍中国子监祭酒西平靖侯。父见远,博学有志行,齐治书侍御史兼中丞,高祖受禅,不食卒。协幼孤,养于舅氏,博涉群书,工草隶。释褐,湘东王国常侍兼记室,世祖镇荆州,转正记室。时吴郡顾协,亦在蕃邸,才学相亚,府中称为二协。舅谢暕卒,协居丧,如伯叔之礼,议者重焉。又感家门事义,不求显达,恒辞征辟。大同五年卒。所撰晋伯传五篇,日月灾异图两卷,遇火湮灭。二子:之仪,之推。’”刘盼遂曰:“按:此云梁史,盖谓陈领军大著作郎许亨所着之梁史五十三卷(见隋书经籍志),颜不见姚思廉梁史也。此处殊宜分辨。”
〔六〕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怀旧志九卷,梁元帝撰。’”刘盼遂曰:“孝元怀旧志一秩一卷,见金楼子著书篇。又案:北周书颜之仪传:‘父协,以见远蹈义忤时,遂不仕进,湘东王引为府记室参军,协不得已乃应命。梁元帝后着怀旧志及诗,并称赞其美。’恐即本家训之说。”案:金楼子著书篇怀旧序曰:“吾自北守琅台,东探禹穴,观涛广陵,面金汤之设险,方舟宛委,眺玉笥之干霄,临水登山,命俦啸侣。中年承乏,摄牧神州,戚里英贤,南冠髦俊,荫真长之弱柳,观茂宏之舞鹤,清酒继进,甘果徐行,长安郡公,为延誉,扶风长者,刷其羽毛。于是驻伏熊,回驷□,命邹湛,召王祥,余顾而言曰:‘斯乐难常,诚有之矣!日月不居,零露相半,素车白马,往矣不追,春华秋实,怀哉何已!独轸魂交,情深宿草,故备书爵里,陈怀旧焉。’”
沈隐侯曰〔一〕:“文章当从三易〔二〕:易见事,一也;易识字,二也;易读诵,三也〔三〕。”邢子才〔四〕常曰:“沈侯文章,用事不使人觉,若胸忆语也〔五〕。”深以此服之。祖孝征〔六〕亦尝谓吾曰:“沈诗云:‘崖倾护石髓〔七〕。’此岂似用事邪〔八〕?”
〔一〕赵曦明曰:“梁书沈约传:‘约字休文,吴兴武康人。高祖受禅,封建昌县侯,卒谥隐。’”
〔二〕清波杂志十用此文,“文章当从三易”作“古儒士为文,当从三易”,盖以臆自为添设。
〔三〕黄叔琳曰:“古今文章,不出难易两途,终以易者为得,与‘辞达而已矣’之旨差近也。”徐时栋曰:“吾生平最服此语,以为此自是文章家正法眼藏。故每作文,偶以比事,须用僻典,亦必使之明白畅晓,令读者虽不知本事,亦可会意,至于难字拗句,则一切禁绝之。世之专以怪涩自矜奥博者,真不知其何心也。”
〔四〕卢文弨曰:“子才,邢邵字。”
〔五〕文选文赋:“思风发于胸臆。”
〔六〕卢文弨曰:“孝征,祖珽字。”
〔七〕赵曦明曰:“晋书嵇康传:‘康遇王烈共入山,尝得石髓如饴,即自服半,余半与康,皆凝而为石。’”器案:此诗今不见沈集,沈游沈道士馆诗有云:“朋来握石髓。”见文选,李善注云:“袁彦伯竹林名士传曰:‘王烈服食养性,嵇康甚敬之,随入山。烈尝得石髓,柔滑如饴,即自服半,余半取以与康,皆凝而为石。’”不知为此诗异文,抑别是一诗。
〔八〕傅本不分段。
邢子才、魏收俱有重名〔一〕,时俗准的〔二〕,以为师匠〔三〕。邢赏服〔四〕沈约而轻任昉〔五〕,魏〔六〕爱慕任昉而毁沈约,每于谈燕,辞色以之〔七〕。邺下纷纭,各有朋党〔八〕。祖孝征尝谓吾曰:“任、沈之是非,乃邢、魏之优劣也〔九〕。”
〔一〕重名,犹言盛名、大名,与前文言“重誉”义同。后汉书孔融传:“孔文举有重名。”魏书文苑传:“杨遵彦作文德论,以为古今辞人,皆负才遗行,浇薄险忌;惟邢子才、王元美、温子升彬彬有德素。”
〔二〕后汉书灵帝纪:“其僚辈皆瞻望于宪,以为准的。”淮南原道篇高诱注:“质的,射者之准蓺也。”案:准的,犹今言标准目的。
〔三〕师匠,即宗师大匠。范宁春秋谷梁序:“肤浅末学,不经师匠。”广弘明集二八上王筠与云僧正书:“一代师匠,四海推崇。”
〔四〕赏服,颜本、朱本作“常服”。
〔五〕赵曦明曰:“梁书任昉传:‘昉字彦升,乐安博昌人。雅善属文,尤长载笔,才思无穷,起草不加点窜。沈约一代词宗,深所推挹。’”
〔六〕抱经堂校定本“魏”下有“收”字,各本及类说俱无,今据删。
〔七〕辞色以之,犹今言争得面红耳热。晋书祖逖传:“辞色壮烈,众皆慨欢。”
〔八〕宋本及余师录“有”作“为”。
〔九〕北齐书魏收传:“始收与温子升、邢邵称为后进。邢既被疏出,子升以罪死,收遂大被任用,独步一时,议论更相訾毁,各有朋党。收每议鄙邢文。邢又云:‘江南任昉,文体本疏,魏收非直仿真,亦大偷窃。’收闻,乃曰:‘伊常于沈约集中作贼,何意道我偷任!’任、沈俱有重名,邢、魏各有所好。武平中,黄门颜之推以二公意问仆射祖珽。珽答曰:‘见邢、魏之臧否,即是任、沈之优劣。’”又见北史魏收传及御览五九九引三国典略。器案:六朝时品题人物或文章,往往以所批评之对象的优劣,来定批评者之优劣,曹魏时亦有与此类似之事。三国志陈思王植传注引荀绰冀州记:“刘准子:峤字国彦,髦字士彦,并为后出之俊。准与裴頠、乐广善,遣往见之。頠性弘方,爱峤之有高韵,谓准曰:‘峤当及卿,然髦少减也。’广性清淳,爱髦之有神检,谓准曰:‘峤自及卿,然髦尤精出。’准叹曰:‘我二儿之优劣,乃裴、乐之优劣也。’”(又见御览四0九、四四四引郭子。)
吴均集〔一〕有破镜赋〔二〕。昔者,邑号朝歌,颜渊不舍〔三〕;里名胜母,曾子敛襟〔四〕:盖忌夫恶名之伤实也。破镜乃凶逆之兽,事见汉书〔五〕,为文幸避此名也。比世往往见有和人诗者,题云敬同〔六〕,孝经云〔七〕:“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八〕。”不可轻言也。梁世费旭诗云:“不知是耶非〔九〕。”殷澐诗云:“飖扬云母舟〔一0〕。”简文曰:“旭既不识其父〔一一〕,澐又飖扬其母。”此虽悉古事,不可用也。世人或有文章引诗“伐鼓渊渊”者〔一二〕,宋书已有屡游之诮〔一三〕;如此流比〔一四〕,幸须避之。北面事亲,别舅摛渭阳之咏〔一五〕;堂上养老,送兄赋桓山之悲〔一六〕,皆大失也。举此一隅
〔一七〕,触涂〔一八〕宜慎。
〔一〕赵曦明曰:“梁书文学传:‘吴均,字叔庠,吴兴故鄣人。文体清拔,有古气,好事者或效之,谓为吴均体。’隋书经籍志:‘梁奉朝请吴均集二十卷。’本传同。”
〔二〕破镜赋,赵曦明曰:“今不传。”
〔三〕赵曦明曰:“汉书邹阳传:‘里名胜母,曾子不入;邑号朝歌,墨子回车。’案:此文不同,盖有所本。”郝懿行曰:“诸书多称‘邑号朝歌,墨子不入’。”洪亮吉晓读书斋二录曰:“颜渊事,不知所出,或系曾参之误。”陈汉章曰:“案下句即称曾子,何得上句更是曾子?淮南说山训曰:‘曾子立孝,不过胜母之闾;墨子非乐,不入朝歌之邑。’崔骃达旨又云:‘颜回明仁于度毂。’”龚道耕先生曰:“水经淇水注引论语撰考谶云:‘邑名朝歌,颜渊不舍,七十弟子掩目,宰予独顾,由蹶堕车。’”器案:刘昼新论鄙名章:“水名盗泉,尼父不漱;邑名朝歌,颜渊不舍;里名胜母,曾子还轫;亭名柏人,汉君夜遁。何者?以其名害义也。”亦以回车朝歌为颜渊事,与本书同。
〔四〕郑珍曰:“水经淇水注引论语撰考谶云:‘邑名朝歌,颜渊不舍。’淮南子、盐铁论(案见晁错篇)并云:‘里名胜母,曾子不入。’”器案:御览一五七引论语撰考谶:“里名胜母,曾子敛襟。”说苑谈丛篇、论衡问孔篇、新论鄙名章亦以不入胜母为曾子,与本书同;史记邹阳传索隐引尸子,则又以为孔子。
〔五〕赵曦明曰:“汉书郊祀志:‘有言古天子尝以春解祠,祠黄帝用一枭破镜。’注:‘孟康曰:枭,鸟名,食母。破镜,兽名,食父。黄帝欲绝其类,故使百吏祠皆用之。’”
〔六〕卢文弨曰:“以同为和,初唐人如骆宾王、陈子昂诸人集中犹然,别有作奉和同云云者,和字乃后人所增入。”器案:叶梦得玉涧新书云:“类文有梁武帝同王筠和太子忏悔诗云:‘仍取筠韵。’”此当时和诗言同之证。白居易和答诗十首序云:“其间所见,同者固不能自异,异者亦不能强同,同者谓之和,异者谓之答。”
〔七〕见士章。
〔八〕唐明皇注云:“资,取也,言敬父与敬君同。”
〔九〕赵曦明曰:“汉武帝李夫人歌:‘是耶非耶?立而望之。’”卢文弨曰:“费旭,江夏人。”刘盼遂曰:“案‘旭’皆‘А笞忠玻迨榫荆骸惺橐迨瑁汗又谭旬'作。’陆氏经典释文叙录同。三国、六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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