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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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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犷的号角声冲出咸阳宫祈年殿上面的青砖绿瓦,在空中盘旋着,威严,沉闷,肃穆。
  秦庄王身穿黑色的祭服,头缠白巾,他身后的宗室大臣及重要文武官员也都是黑色的袍子白色的头巾。
  庄王一步一叩首,跪行到殿内列祖列宗的灵位前连叩三个响头。诸位大臣也都随着连连叩首。
  礼毕,庄王从地上站起来,躬身退出大殿,来到殿前的两个巨大的铜鼎跟前,亲手点燃了鼎内的香薷。袅袅香烟直冲上空。
  铜鼎两旁跪着五花大绑的蒙骜与王,他们二人前面各捆着一头黑色牛亡牛。
  庄王含泪把手一挥,早已准备好的两个武士挥头把两头牛砍死,迸出的鲜血溅在蒙骜和王身上。
  庄王解下头巾,蘸着从牛身上流出的汩汩鲜血,然后把沾满鲜血的头巾抛进鼎内。
  一股火焰窜出老高,烧焦的血腥味随风飘入每一位人的鼻孔。庄王这才回转身对众大臣说道:“按照大秦律例,疆场战败者罪当斩首,但此次东征失败的责任不在两位将军身上,寡人今日祭天告祖,赦免蒙骜与王两位将军之罪,官封原职,特杀两牲以作替代,望两位将军牢记失败的教训,苦练雄兵,早报今日之耻!”
  蒙骜与王急忙叩首谢罪说:“谢大王不杀之恩,臣一定不负圣望,以雪失败的耻辱!”
  “大王英明!”众大臣也一同俯地山呼万岁。
  众人散去,庄王只留下吕不韦和蒙骜王三人总结伐魏失败的教训,寻求再次出兵东征的策略。
  蒙骜认为失败的根本原因是敌众我寡,秦国固然强大,以一敌众当然没有五国的兵力强大。自苏秦以来‘合纵’之事时常发生,而每次‘合纵’,我大秦都以失败而告终,就是张仪连横成功,离散东方各国的‘合纵’势力,秦国也只打了平手,要想彻底打败东方各国,必须让‘合纵’策略无法进行。“
  王却认为失败的原因是因为魏国有信陵君在,“我与蒙将军挥兵东下,攻城掠地势如破竹,如果不是信陵君从赵国回到魏,不出三个月,我二人一定攻破大梁灭掉魏国。谁知信陵君一到魏国,马上改变了战场上的局势,从十年前邯郸惨败到今天的华州之败,信陵君之名不是虚传,我秦国目前还没有能敌过信陵君的将帅,此人有勇有谋,智勇双全,居四公子之首,威信极高,是苏秦之后‘合纵’的领袖,只要此人活在世上一天,我秦军东进寸步都比登天还难,必须除去此人!”
  王说着,联想到少华山下的激战情形,仍心有余悸。当时不是副将王剪断后,抵住信陵君的追兵,他能否活着退回潼关实在难说。
  蒙骜听王把信陵君吹捧得这样高,心中很不服气。“王将军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虽然我等伐魏失败,也只是兵力悬殊造成的,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信陵君并没有什么可畏惧的,再次伐魏时,我一定和他拼个高低,倘若不能打败信陵君,就一定战死沙场!”庄王看看吕不韦,“丞相,谈谈你的看法。”
  吕不韦多日来一直在思考伐魏失败的问题,并从派往东方各国的暗探那里了解到信陵君的情况,他已经从魏国的君臣关系中看到了打败魏国的可能性因素。“刚才两位将军分析得都有道理,这次伐魏失败的根本原因确实是敌众我寡,而派往赵国与韩国的两支兵马又没有及时补充上去,致使两位将军以一敌五,造成孤军深入敌境给信陵君可乘之机。另一方面,就人的因素而论,正如王将军所说,信陵君不除就不能取得东征的胜利。信陵君两次‘合纵’打败我大秦,名声在东方各国已是家喻户晓,他也因此成为‘合纵’之策的领袖。最近传来消息,信陵君获胜回到大梁,魏王亲率文武大臣出城三十里相迎,拜信陵君为丞相,加封五座城池的食邑给他,如今魏国的大事全部由信陵君主持,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就连当年击杀晋鄙的朱亥也赦免罪责,封为大将。信陵君重权在握之后,门客大增,东方各国较有声誉的士人大都投到他门下,而信陵君也正利用来自各国的门客所带去的用兵之术编纂一部兵法呢。”
  庄王大惊,忙问道:“丞相的消息可靠吗?若真有此事,寡人再次派兵伐魏岂不是又要失败吗?”
  吕不韦点点头,“消息绝对可靠,信陵君为了显示自己用兵的策略盖过孙武子,把兵书编为《二十一篇》,比孙武子的《孙子兵法》还多出八篇,书中还绘制行军布阵示意图七卷,取名《魏公子兵法》,据说此兵法还未编纂完毕,各国使者就纷纷携重金到魏国订购。”
  不等吕不韦说完,蒙骜就冷笑道:“这不过是无忌老儿沽名钓誉表现自我罢了,他何德何能与孙武子相提并论,就是齐国的孙膑,魏公子无忌也无法与之相比。以我之见,他的所谓《魏公子兵法》,不过是把前人行军布阵的经验拿过来抄抄改改据为己有,也不会有什么奇计妙策,而对于那些不懂用兵的人觉得了不起,奉为经典,内行人士看后一定嗤之以鼻。倘若我要看到这部兵法,一定写一部《魏公子兵法批判》!”王反对说:“蒙将军不甘向信陵君服输这种精神可嘉,但也不可低估信陵君的才华,他能两次‘合纵’挫败我大秦国的威武之师,足以证明信陵君的军事才华,倘若再有轻敌之心,势必仍会遇挫。”
  蒙骜越听王把信陵君看得天下无敌,越是不服气,他向庄王请求说:“大王,如果再次伐魏,臣愿领四十万兵马与信陵君一决雄雌,倘若不能生擒魏无忌,臣愿立下军令状,用身家老小的性命抵押!”庄王沉思片刻说:“蒙将军忠勇之心难得,只是如今我大军刚败,士气低落,而敌国士气正盛,再次仓促应战与我军不利,暂且休整一段时候,再作伐魏的打算,到那时再派蒙将军率军出征,现在当务之急是派重兵守好函谷关,给东方五国无可乘之机。”吕不韦也说道:“要想再次伐魏稳操胜券,必须想方设法铲除信陵君,信陵君不除终究是一大隐患。”
  庄王连连点头,“寡人也有此心,只是如何才能铲除他呢?信陵君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府中又有大批文武异士,守卫森严,派刺客前往未必能够得手。倘若行刺不成,刺客反被所擒,传扬出去岂不令天下人笑我大秦无能?”
  “大王万万不可出此下策!”蒙骜连连摇头。“两国交兵要求双方兵将对垒战场上见分晓,怎能使用行刺这种阴暗手段呢!即使行刺成功也胜之不武。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究是会被世人知道的,有损我大秦国的声誉啊!”
  庄王本打算派刺客入魏伺机刺杀信陵君,蒙骜却不识趣插上这么几句话令庄王很不高兴,却又不便发作。吕不韦对庄王表情的变化看得很仔细,急忙说道:“臣有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既可除去信陵君,又不会背上行刺的骂名。”
  庄王一听,高兴了,“哦,丞相有这样的妙计?快说给孤听听!”吕不韦分析说:“信陵君得胜回朝获得原有的封地,魏安王又给五座城池的食邑,并授予丞相职位,执掌魏国的军政大权,魏国的大小事务全都由信陵君一人裁决,这并不能表明安王就十分相信信陵君。自古有功高震主一说,信陵君愈是权倾于国,魏王愈是对他心存芥蒂,更何况两人本来就有隔阂,如果不是我大军攻魏,信陵君顾及宗庙被毁,他决不会再回到魏国的。而魏王重用他也是迫于内外压力,并不是完全信任信陵君。正是他们君臣之间有这些微妙的关系,才给我们可乘之机。”庄王心有灵犀,频频颔首,“嗯,有道理,有道理!丞相能够考虑到这些,也一定有了相应的对策吧?”他示意吕不韦继续说下去。
  “为了除去信陵君,大王必须先稳住魏王,离间他们君臣关系,让安王与信陵君互相猜疑,最后借安王之手除去信陵君。一个国家、一个家族往往都是这样的:当外敌入侵时,内部都能够放弃个人的恩恩怨怨,从国家存亡的大计出发,共同对外,一致抵抗外侮。而一旦外患铲除,原来潜存的内部矛盾又都浮现出来,有时甚至激化,成为内部战争的焦点。正是鉴于此,大王只要派使者入魏与安王修书言好,让他感到外患消除,对信陵君的重用之心也就减退了。同时,大王再暗中派人到魏国散布流言,说信陵君有取代魏王之心,各国也一致拥戴信陵君取而代之。”
  吕不韦得意地嘿嘿一笑,“不出半年,安王一定会罢免信陵君的大权,甚至将他杀掉。即使不能立即除去信陵君,兄弟再次反目成仇,君臣不和,也会给我国留下可乘之机。”庄王有所怀疑地问,“信陵君胸怀坦荡,心胸开阔,手下又有那么多谋士,安王也不是无能之辈,他们会相信我等的反间计吗?如果计策不成,不仅不能离散他们兄弟关系,反而进一步促进他们手足之情和君臣之义。”
  吕不韦立即告罪说:“臣说句不应该说的话,商鞅有功于秦,最后遭到车裂之刑,张仪有功于秦,被驱逐出国,白起为秦国开疆辟土立下汗马功劳,却被逼死于杜邮,究其原因,是君王听信谗言中了他人离间之计。不仅秦国发生过这样的事。其他各国都有类似的事发生,商纣王杀比干,吴王夫差赐死伍子胥,越王勾践杀死文种,一代名将吴起频遭驱逐,纵横家苏秦死无葬身之地,这不都是有功之人因君臣之间的猜疑而致死的先例吗?古人云: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大王也一定听说过三人成虎的故事,只要我们计策用得巧妙,还怕安王不中计吗?”
  吕不韦正要说下去,有太监来报说华阳太后有事请大王到长乐宫相商。庄王不知是什么事,只好让吕不韦、蒙骜、王三人告退,自己匆匆去了长乐宫。
  庄王来到长乐宫时,长乐宫的气氛并不谐调。
  庄王一看在座的三人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夏太后和赵姬也在这里,看三人神色好像刚刚发生一场不大不小的争吵。庄王还没有开口询问,华阳太后就率先问道:“楚儿,娘听说你今天在祈年殿举行了告天祭祖仪式?”
  “正是,莫非这个季节不能举办祭祀活动,或者儿臣哪方面所做的事有违祖训,请母后大人指教?”
  “楚儿所做的极是,前线打仗,无论胜负都要告知天地与祖宗,胜了则告慰祖宗地下有知,后世子孙牢记祖训时刻都在开疆拓土,扩大疆域;败了则祈求天地与祖宗保佑,求得再次决战胜利。娘让你来此不是询问这些事,而是有关立嗣的事。”
  庄王瞧瞧赵姬的脸色,明白了七八分,又是赵姬在怂恿太后威逼他立嗣,便推辞说:“儿臣刚过而立之年,年轻体盛,精力过人,立嗣一事尚早,等到两位王子再长大几岁再定立也不迟。”华阳太后显出不悦的样子,嘟囔道:“立嗣宜早不宜迟,你继承王位已经三年有余,按照我嬴秦祖制,君王登上王位就应该确立太子之位。当初,你初登大宝时,宗室大臣就一致进谏要求你定立太子,你推说两个王子年幼,可如今,嬴政与成都满十岁,与你先祖惠文王比起来,立嗣的年龄已经晚了两年,怎么还口口声声说早呢?你再三推辞立嗣,到底为什么呢?”
  不等庄王开口,夏太后就替儿子说道:“姐姐的心情可以理解,可立嗣一事也非同小可,必须慎之又慎,这关系到江山社稷的根本,攸关国家兴亡图存,楚儿想多花些时间观察两个王孙,然后择优立之。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进行长时间比较,如何能分辨出人心的好坏呢?”庄王也趁机说道:“正是,正是,儿臣因为东征兵败心绪不佳,哪里有心思考虑立嗣的事,等他们再大一点确立也不迟。”“难道楚儿想违背祖制吗?”华阳太后不等子楚再说下去,就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子楚被抢了个满脸微红,他偷偷瞟一眼华阳太后的神色,揣摩一下她的心思,陪着笑脸问道:“以太后之见谁更适合立为太子?”
  庄王认为华阳太后如此三番五次催问他立储的事,可能有心立成为太子,因为成是紫玉所生,紫玉是她的娘家侄女,假如这样,他也就顺水推舟卖个人情,既讨好了华阳太后又达到自己的心愿。但庄王又不能肯定华阳太后是否真有此想法,他也曾试探过华阳太后,华阳太后都没有表态。不过,若从平日里华阳太后对成和嬴政的态度看,华阳太后似乎更偏向嬴政,她时常在宫中夸赞嬴政乖巧聪明能做大事。紫玉虽是华阳太后亲侄女,但由于她为人拘谨,不擅长交往,也笨嘴笨舌的。反而不讨华阳太后欢心。成生性和他母亲一样,也是个呆鸟,见了华阳太后总是畏畏缩缩,甚至喊一声“奶奶”也要费九牛二虎之力。而嬴政就不同了,手快嘴甜,只要和华阳太后在一起,一口一个“奶奶”叫个不停,手脚更勤快,给华阳太后拿拐杖,端茶水,哄得太后乐不拢嘴。再加上赵姬心灵手巧,经常亲手制作一些赏心悦目的衣饰送给华阳太后,也舍得在太后身上下功夫花大钱,更讨华阳太后欢心,相比之下,她的亲侄女紫玉就逊色多了。
  正是这样,子楚又担心华阳太后受赵姬迷惑倾向嬴政。庄王正在寻思之中,只听华阳太后说道:“立嗣的事岂能根据哪个人的倾向与爱好呢?祖制上早已写明: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立贤不立庸。你按照这三个标准选定就是,何须问及他人呢?倘若我从华阳氏家族利益出发,我会主张立成的,我身为太后能这样做吗?你们嬴氏宗室大臣答应吗?违背祖训的事我不能做,否则,百年后我如何面见九泉之下的先王。”
  子楚蓦地心中一凉,他什么也没说,抬眼看看赵姬,只见她脸上挂满得意之色。子楚索性把心一横,哼!嬴氏的祖业决不能传给出身不明的人,嬴政这个孽种没有资权承袭王位。
  子楚的脸微微有些发白,他想说“嬴政不是我的骨血,而是赵姬与吕不韦私通所生”。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这些他如何说出口呢?自己无凭无据,稍一不慎会惹出国家大乱的。即使没有什么内乱,也会全天下哗然,秦国的王后与丞相私通,连王子也是假的,他这个王位也就值得怀疑了,说不定把三年前先王中毒而死的责任推在自己头上呢?
  子楚什么也没有说,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生母夏太后。
  夏太后起初也认为华阳太后催逼立嗣的事,目的是想立成为太子,可从她刚才的语气看又是为嬴政讲话。按理说儿子应该高兴,可是,从子楚的表情看又很茫然。
  夏太后猜测一下儿子的心思说道:“楚儿迟迟没有册立太子正是怕违逆姐姐的心愿,如今才知道姐姐处处站在大秦国兴旺发达的立场上选贤任能,依照祖制办事,姐姐真是古今最贤德的人。”夏太后这才转向子楚,“楚儿,就按照华阳太后的心意去做吧,立嫡立长立贤,先立嬴政为太子,等几年成再长大一些封个侯,将来让成效法楚国的春申君、齐国的孟尝君、赵国平原君和魏国的信陵君辅佐嬴政。”庄王脸色陡然一阵惨白,支支吾吾道:“这事等一等再说,儿臣当务之急是想整顿兵马歼灭六国一统天下,实现先祖称帝的梦想。”赵姬冷冷一笑,尖酸地说道:“大王对两宫太后的话都置若罔闻,以种种借口推辞立储,既不满意政儿,也不钟意成,只怕另有原因吧。我在赵国时就曾听说秦国的质子整日流恋于青楼歌院之间,令许多红尘女子倾倒。莫非大王已在歌妃中播下情种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大王有意把祖宗留下的千秋基业委付所钟意的人?既然如此,大王何不早早着人把他迎入宫中,以免流落街头坏了嬴氏的根基。”
  赵姬本来害怕子楚在两宫太后面前说出对嬴政身份的猜疑,她一见子楚并没有说出类似的话,胆子陡然大了起来,心生一计,故意瞎编乱造令两宫太后恼怒,逼他立嬴政为太子。
  果然不出所料,两宫太后一听都十分惊讶。华阳太后更是信以为真,拍案问道:“楚儿,你与那些风尘女子媾和所生的儿子现在在哪里?你把他接入宫中与否为娘不过问,但决不能立为太子,这是祖训!”华阳太后说完,拂袖而去。
  夏太后也十分不满地训斥道:“你太胆大妄为,一意孤行了,那些勾栏瓦肆中的女子所生的人怎能被立为太子呢?简直胡闹!传扬出去岂不让列国人笑我大秦宫室污秽?你尽快册立嬴政为太子,对那青楼上长大的孩子就死了心吧,为娘不许你把他接入宫中!”夏太后见华阳太后走了,她也回宫了。
  子楚想争辩几句却没有机会,他只好把满肚子火发在赵姬身上:“贱人,你在两宫太后面前一派胡言乱语中伤本王,目的何在?寡人不想令你难堪你不但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简直猪狗不如!既然你已经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也不要恨本王撕破脸皮把你干的丑事全部抖搂出去,让你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然后,寡人再废了你的王后之位,让你生不如死!”
  赵姬脸色苍白,后悔自己低估了子楚,她想向子楚求饶,却因为慌张没有来及说出口,子楚就走了出去。赵姬无奈,也匆忙离开长乐宫,命人把吕不韦叫到长扬宫商讨对策。
  吕不韦了解了事情的原尾后,也很着急,训斥说:“人们常说头发长见识短,果然如此,就这一次没有同我商量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现在补救只怕也无济于事了,你等着被打入冷宫吧。”
  赵姬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她仍装作没事的样子说:“嘿,我才不怕呢。你也别幸灾乐祸,咱们俩可是一个绳上的蚂蚱,跑不了这个也飞不走那个,我倒霉了,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子楚若废了我的王后之职,也必然辞了你的丞相之职,说不定对你斩尽杀绝呢?与我私通的人只有你一个,他还怕你坏了他的名声呢!”
  吕不韦见赵姬心里害怕嘴却很硬故意威吓说:“庄王早有废黜你王后的心思,迫于我和宗室的压力没有轻举妄动,他想寻找你的过错都寻不到,你却主动送上门,这正合他心意,说不定会处死你呢。”
  吕不韦瞟瞟赵姬,故作轻松地说:“庄王抓不住我一丝一毫过错,能奈我何?没有我吕不韦就没有他的今天,倘若他对我也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天下人的舆论就足以令他身败名裂,那些有识之士谁还愿意投靠秦国呢?人心的背向决定霸业的成功与否——”
  “好啦,好啦,现在不是摆大道理的时候。”赵姬不耐烦了,“子楚是什么秉性的人你也清楚,还是考虑考虑退路吧,趁子楚还没有采取行动赶快逃亡赵国,也许还能免除这场灾难,不然,你我都是死路一条。”“什么?回赵国?”
  吕不韦摇摇头,他凝视着窗外,快速思索着飞来的横祸,他不相信庄王真的能够下狠心废去赵姬的王后之位,更不相信庄王现在会罢免他的相位,他了解子楚的性格弱点,何况现在子楚仍然需要他。当然,人的举动有时也出乎意料,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事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吕不韦决定先防一下也好,多一心总比少一心好,自己苦心经营到现在的身家地位来之不易,决不能半途而废,何况自己还有更远大更宏伟的目标。赵姬见吕不韦半晌不说话,又催促道:“你想好对策没有?实在没有好办法,咱带政儿远走高飞,效法西施与范蠡泛舟江湖浪迹天涯,凭我的聪明智慧和你的经商技巧,成为富甲天下的陶朱公还是极有可能的——”吕不韦抬手止住赵姬说下去,面带阴鸷地说:“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庄王,然后见机行动,必要时——”“怎样才能稳住庄王?”
  “这就要看你浑身的解数了。”“我?”
  吕不韦点点头,“你可以亲自去咸阳宫向子楚认错,求得他的谅解。子楚是一个优柔寡断人,为人心慈手柔,做事下不了狠心,只要你会运用廉价的眼泪,保证他会软下心来的。”
  “万一不行呢?你也是知道的,子楚有时特别固执,认准了的事两头牛也拉不回来。”
  吕不韦狠了狠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庄王早一天去侍候他老爸,省得他整日看着政儿不顺眼,也妨碍咱俩的事儿。”赵姬毕竟是女人心,一听这话马上紧张起来,“这,这能行吗,万一事情败露——”
  吕不韦不容赵姬说下去,眼一瞪,斥道:“真是妇人之见,手不毒心不黑如何成就大事!刚才害怕子楚废了你,置你于死地,如今让你抢先一步动手,你又畏畏缩缩,话我已经给你挑明,做不做由你自己决定。”吕不韦说完,一甩手走了出去。“不韦——”
  赵姬想留住吕不韦,追到门口又站住了。
  吕不韦听到赵姬的呼喊,但他只作没有听见,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十分清楚,对赵姬这样的女人只有心狠手辣才能震住她,也只有用激将法才能使她会按照自己的意志办事。为了更大目标和个人的野心,吕不韦只好忍痛让赵姬去冒险。
  五
  七月流火。
  今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更热。
  庄王从长乐宫回到咸阳宫就满身大汗,他令侍从太监赵高给他脱去外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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