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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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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七月流火。
  今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更热。
  庄王从长乐宫回到咸阳宫就满身大汗,他令侍从太监赵高给他脱去外衫换上短袖马褂仍觉得闷热,索性连短褂也脱去,只穿一身裤衩背心。
  “大王,这样会着凉的,快穿上外衣吧。”赵高提醒说。“再穿外衣寡人就闷死了!”庄王冷冷地说。
  “大王,常言说心静自然凉,大王感到闷热,莫非有什么心事不成?胜负乃兵家常事,大王何必为一次进军失利而郁郁寡欢,再派大军东征,踏平大梁以解心头之恨就是。”“怎么,你也来教训寡人,谁给你的特权。”赵高见庄王面带愠色,急忙告罪说:“奴才该死,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教训大王,奴才确实怕大王着了凉。”
  庄王挥挥手,“你下去吧,让寡人静静歇息一会儿。”
  尽管衣服已经脱得不能再脱,庄王仍觉得憋闷,也有些困乏,可能是东征兵败事务太多操劳过度所至吧。再加上刚才听了赵姬一番无中生有的话,庄王有口难辩,气不打一处来。
  庄王在室内来回走动着,思考着两宫太后训斥的话,立储的事势在必行,立嬴政为王太子这是庄王决不会答应的,为了说服两宫太后,他决定把真相告诉太后,同时,他也在考虑如何废黜赵姬王后的事,只要有两宫太后支持,宗室大臣那里就迎刃而解了。惟一有阻碍的就是吕不韦,他决不会坐视赵姬被废不闻不问的,事情的根源就在他身上。
  庄王恨吕不韦,但又不得不感激吕不韦,同时,也承认吕不韦是天下难得的人才,尽管他王位稳固,仍需要他的辅佐,他要用吕不韦之才为他扫平东方六国统一天下。可是,对于赵姬的事稍微处理不善就可能与吕不韦形成死敌。作为对手,庄王不止一次衡量过自己,他自愧弗如,倘若吕不韦到了其他任何一国,对于秦国都后患无穷。
  常言说,吕不韦这样的人才,既是治世英雄,也是乱世奸雄,要么用之,要么杀之。杀掉他,庄王也曾多次设想除去他的办法,但总是不自信,害怕事情败露引起兵变,他知道吕不韦在各国都设有内线,每天足不出户却知晓天下,自出任丞相后更是党羽众多,朝中官员军中将帅投到他门下的也不在少数。
  庄王正思索着这些比兵败还头痛的问题,太监来报,说王后求见。庄王一听赵姬来了,气呼呼地说道:“不见,就说本王身体不适,不接见任何人!”
  庄王说这话的时候,真觉得头有点懵。莫非是一身汗进来,衣服脱得太光,着了凉。庄王话音刚落,赵姬就闯了进来,一见面就泪流满面地说:“大王,奴婢向你陪罪来了。奴婢在两宫太后面前故意说几句过分的话也是迫不得已,完全是为大王着想。”庄王气得嚯地站了起来,指着赵姬骂道:“贱人,你无中生有诋毁本王,却说是为我着想,简直一派胡言!寡人又不是三岁孩童会受你的蒙骗。”赵姬索性哭出声,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贱妾那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两宫太后向大王施加压力立政儿为太子,从而打消大王废长立幼、废正立偏、废嫡立庶的想法,不致于招致宗室大臣的攻讦。”
  庄王嘿嘿冷笑道:“寡人真是小瞧了你,你与他人私通生下嬴政这个孽种,却假托是我嬴氏骨血,你瞒得了他人岂能瞒住本王,寡人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罢了。寡人把你们母子丢在赵国不闻不问,本想让你们母子自生自灭,想不到你们母子居然活了下来还找到了咸阳。回来就回来吧,名义上你是寡人的妻子,嬴政是本王的儿子,本王也没有亏待你们母子,特别是你,我迫于无奈立你为王后,这样,你也该满足了吧。想不到你异想天开,居然想借用嬴政这野种的名义盗骗我嬴氏的数百年基业,真是白日做梦,江山社稷岂能传给外姓之人?祖宗地下有灵也会骂我是不孝子孙的!”
  庄王怒视一下赵姬,又愤愤不平地说道:“不要自作聪明,瞒天过海,把寡人蒙在鼓里,你与何人私通生下的这个孽种我都一清二楚,我给你脸面,不揭穿罢了。”庄王稍稍顿了顿,叹口气说:“当然,本王这样做,并不是纵容你们,寡人也是在利用你拢住你那奸夫死心塌地为我效命。世上没有白吃的宴席,有得就有失,我能用一个女人拴住一个枭雄也值得,女人不过是脚上的鞋子,穿破就该扔,穿不破也可送人,你就是一双我故意装作没看见被他人穿去的鞋子。哼!你们的野心也太大了,用一双破鞋从我大秦国抢走了王后与相位,如今又野心不死,想把我大秦国的江山社稷也拿走,真是痴心妄想!寡人明日就把你与他人私通的事告知太后,废了你的王后之位,召告天下,立紫玉为后成为王太子,也让你死了那条心吧。”
  赵姬听了这话仿佛五雷击顶,昏倒在地,许久才睁开眼哭诉道:“奴婢死不足惜,又怎会留恋一个有其名而无其实的王后之位呢?奴婢死前只想把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说出来,要杀要砍随大王的便。大王只知奴婢曾经与人有奸情,却不知奴婢有难言之隐。多年来,奴婢一直想推心置腹把满心苦水倾诉给大王,只可惜奴婢害怕大王不相信,始终没有把心中的秘密说出来,事到如今,不说也不行了,索性把全部真相告诉大王,奴婢也就死而无憾了。”赵姬擦干眼泪,理一下散乱的发丝,沙哑地说:“贱妾嫁给大王时的确不是女儿身,但也不能算是残花败柳。当我流落邯郸街头时,仅凭一琴一曲就倾倒无数富豪子弟。那时,我虽然算不上倾城倾国,却也称得上光彩照人。吕不韦收留我时他还没有遇到大王呢。他收留我的目的本来是想要为妻室,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我这么一个贱女子能够得到吕不韦那样的富商青睐也算幸运了,委身于他必不可免。可是,自从吕不韦遇到大王后,他认为大王奇货可居,不惜重金散尽为大王谋到太子之位,为了拢住大王的心,把他心爱的女人都送给大王了。正如大王刚才所说,贱妾就是你们男人随意赠送的一双鞋吧。”
  赵姬说到这里,又放声哭道:“大王口口声声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大王是否想过,吕不韦把全部金钱与女人都给了大王,他的目的又在哪里?”庄王用鼻子哼了一下,讥讽道:“不过看上我是秦国的王子,想把我推上王位后获得百倍千倍的补偿罢了,这不,他想得到的寡人都给了他,大秦国的丞相比邯郸的珠宝商人要威风得多吧!”
  赵姬点点头,“大王得到这个王位也不是一帆风顺吧,你可知道吕不韦曾有几次对大王泄了气,准备放弃对大王的投资再去经商。他每次有这种想法并对大王失望时,都先同妾身商量,都是妾身牺牲肉体鼓励他继续追随大王,支持大王。妾身的肉体不足惜,大王的千秋大业却弥足珍贵,贱妾能够用自己卑贱的肉体拢住吕不韦帮助大王取得王位,我这样做不仅不感到屈辱,反而认为是一种荣耀,是贱妾为大王无私的奉献。俗话说嫁鸡随鸡飞,嫁犬跟犬走,既然我是大王的人了,我所做的一切都应该为大王负责。为了大王能够登上王位,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又怎么会吝啬早已破败的身子呢?”
  赵姬说到这里,扑倒在地放声大哭,似乎要把满身的委屈与耻辱哭出来。
  赵姬边放声痛哭,边偷眼窥视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庄王,过了许久,赵姬才止住哭泣,又抽泣地说道:“大王一直怀疑政儿的身份,认为政儿是贱妾与吕不韦苟且所生,甚至吕不韦也认为政儿是他的骨血,只有贱妾最清楚政儿是大王的骨肉。大王是否记得咱俩新婚后第三天的那个晚上,你我二人共进三杯酒后,大王让臣妾拂琴,臣妾就弹了那首我们初次相见的曲子《蒹葭》,臣妾边弹边唱,大王还在旁边伴舞呢。后来,我二人又跳一曲《月出》,舞着舞着,大王就在地板上与妾身做起那事,政儿正是那次所为。”
  赵姬的话勾起子楚对往事的回想,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二人新婚燕尔卿卿我我,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在园中散步,他揽住赵姬纤细的腰肢坐在石凳上,面对一轮皎洁的明月诉说对赵姬的爱慕之情,共同畅想美好的未来。忽然,他心血来潮,把赵姬拉回房内,让赵姬边弹边唱那首他们初次相见时赵姬弹唱的《蒹葭》,他还即兴用筑击了一曲,后来就是共同舞一曲《月出》。那时,他完全陶醉在赵姬优美的舞姿和袅娜的身材中,身不由己地把赵姬按倒在地板上。
  对于庄王,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又恍若隔世,他看看哭成泪人的赵姬心也软了下来,也许真是自己错怪了她,也许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在默默奉献,把痛苦与委屈咽在肚里,把金子般的心献给了他这位不称职的丈夫。
  庄王又怀疑赵姬是在演戏,故意说给他听的,用哭泪来蒙骗他的,他也不能忘记那个晚上在窗外偷听到的赵姬和吕不韦的谈话。庄王迷惑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仍然疑虑重重地问道:“可是,在邯郸时,有一天晚上,我亲耳听见你与吕不韦的谈话,你对他说政儿是他的骨血。”
  赵姬陡然一惊,脸微微变了一下,急忙解释道:“大王,那是臣妾故意那样说来哄骗吕不韦的,因为那天晚上吕不韦告诉臣妾要放弃对大王的资助,臣妾为了拢住吕不韦继续给大王效命,才编造谎言说政儿是他的骨肉,让吕不韦即使不为大王着也要为政儿着想,决不能离开大王。”
  赵姬又偷偷瞟一下庄王,装作惭愧的样子,“想不到那几句话竟被大王听到了,还信以为真,也许这是天意,臣妾的命就这么苦,注定要被人误解,至死也不会有人理解。”
  庄王见赵姬悲悲切切凄凄惨惨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略带内疚地说:“那你为何不早早告诉本王呢?也免得本王对你误会这么深,把你冷落那么多年。”
  赵姬一听庄王的口气,内心一喜,仍装作十分委屈的神色,凄然说道:“如今臣妾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了大王,可是,大王真的相信我吗?”庄王看看哭成泪人的赵姬,欲言又止,他仍然不能确定赵姬的话是否属实,但他已经改变原先的想法,不准备废黜赵姬的王后之位,决定查明真相之后再作决定。
  赵姬见庄王沉默不语,进一步试探说:“大王若认为贱妾罪孽深重,不配做王后,就让妾身带着政儿离开王宫仍回邯郸街头,我们母子相依为命虽然苦一些,但是至少能过上一种无人歧视的平常人日子,请大王恩准妾身的请求。”赵姬在地上滚爬着,频频向庄王叩首。
  庄王心乱如麻,他困惑地望着赵姬,挥手说道:“你先回宫休息吧,也不要太伤心,更不要胡思乱想,寡人自有主张。”
  庄王摸摸额头,又说道:“寡人可能着凉了,现在头昏脑涨,心里也闷得慌,只想一个人静静呆一会儿,你下去吧。”
  赵姬一听庄王病了,立即惊慌起来,催促说:“大王快让人传太医前来诊断,以防染上其他病。”
  赵姬说着,主动站起来摸摸庄王的额头,她立即惊叫起来:“好烫,快传太医!”
  太医来了,诊断后得知,庄王确实着凉了,热伤风。
  赵姬令赵高按照太医所开列的药方取了药,她亲自煎熬给庄王送上,并服侍庄王,服下药后才离去。
  吕不韦听说庄王病了,心生一计,以探望庄王病情为名来到咸阳宫,庄王虽然内心对吕不韦十分反感,表面上还是敬重他的,他也想再从吕不韦口中揣测赵姬所说的话是否属实,因此,吕不韦一到立即接见,一边赐坐,一边说道:“寡人只是偶感伤寒,并无大碍,静养几日就会痊愈的,多谢丞相探视!”
  吕不韦见庄王也不像有什么大病的样子,十分失望,拱手应道:“大王是为兵败一事劳神伤心操劳过度所引起的,再加上近日天气曝热,内火攻心,患病是常有的,请大王务必当心。伤寒虽是小病,但夏天患这种病却不易治愈,大王近日不必操劳国事,安心养病吧。”
  吕不韦又叹息一声,自责说:“做臣子的没有能够为大王分忧解难,以致引起东征兵败,臣自惭心愧,请大王准许臣降职三级罚俸一年,以惩臣有失丞相之名的过错。”
  庄王连连摇头,“丞相何必自咎呢?兵败一事是本王没有听从你的忠告所致,追究起责任来应是寡人的错,请丞相收回请求吧。”吕不韦坚持道:“大王也许认为臣这样做是沽名钓誉收买人心,而臣觉得我大秦以军功为晋升的条件,如今新败,大王惩治臣能够起到惩一儆百的作用,激励文武官员奋起向上,积极进取。只要朝廷上下文武大臣团结向上尽心尽力,军中将士同仇敌忾,众志成城,打败东方列国图霸中原之日就不会远了。”
  庄王连连说好,“只是这样做太委屈丞相了,寡人于心不忍呀!”“大王不必客气,大王对臣情同手足,信爱有加,臣怎敢对大王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呢。当初在邯郸街头与大王邂逅之时,臣就看出大王虽是落破之身,但具有明君英主的风范,才使臣甘愿倾家荡产追随大王左右,如今虽然达到当初的预想,但与大王的宏图大业相差甚远,凭大王的英明与睿智,有生天年统一天下并不是虚幻,臣一定不负厚望,尽薄才成就大王心愿,大王成为开国之帝,臣也就实现出将入相的目的。”庄王一听吕不韦提及往日之事,立即试探说:“寡人在穷困潦倒时承蒙丞相鼎力相助才有今日,至于丞相所说的寡人能否成为开国之帝还有仗丞相辅佐,万一寡人帝业未成中道崩殂,这统一大业只好留给宗祧之君了。”庄王装作无心的样子,回头问道:“以丞相之见,继承宗祧之人由哪位王子更合适?”
  吕不韦当然明白这是庄王在试探他,故意装作不知,“当然是长子嬴政,让他承袭王位既合王制也合宗制,他为嫡为长,至于贤么依臣所见也一定会同大王一样明智贤能。”
  庄王不动声色地说:“可有人私下议论说嬴政不是寡人的骨血。”“嬴政是不是大王的骨血大王自己难道不知?如果大王实在记不起来何不亲自问问王后?大王不必轻信谣言,这话大王万万不可乱说,传扬出去有损王室声誉。臣对王后十分了解,她虽然曾一度沦为歌女,但卖唱不卖身,为人正直,作风正派,种种传言均不可信。”
  庄王哈哈一笑,“寡人是随便问问,寡人也不相信,如果寡人不相信赵姬,又怎么会立她为后呢?不过,人言可畏呀,寡人虽贵为秦王,也是平常之心,忧谗畏讥自是皆然。”
  吕不韦害怕这样谈下去庄王会提出令他尴尬的问题,便找个借口告辞了。吕不韦来到门口向赵高使个眼色,赵高会意,随他来到偏房,吕不韦随手掏出一块丝巾塞给他,小声说道:“按丝巾上所写去做,我会及时接应你的。”
  赵高来不及翻看便揣进怀里,吕不韦见四下无人,这才匆匆离去。庄王本来只是热感冒,自从吕不韦探视那天起,他的病不仅不见好转,反而一天天加重了,不到一个月,庄王已经瘦得不成人样,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了。
  庄王虽然奄奄一息,但头脑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病入膏肓,不久就要离开人世,望着高大的宫殿很不心甘。祖父昭襄王活了七十五岁,在位五十六年,父亲孝文王虽然在位短暂,毕竟活到了五十四岁,而他呢,今年才三十五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登上王位满打满算不足三年。
  从前,他自认为年轻气盛,精力旺,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振兴大秦国,图霸中原,统一中国,实现先祖称帝的梦想,想不到他追求的宏图大业刚开头就已经煞了尾,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庄王觉得他命中注定没有为王的份,他认为自己这王位是他从子手中夺来的,子虽然败了,被他杀死了,但冥冥之中上天帮子讨回了公道,他的下场不正说明了这点吗?在赵国为人质时,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罪都受过,多少次到达死亡的边缘都化险为夷,而现在,一点微不足道的伤寒就夺去了生命,这不是命是什么!庄王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既然他不配享有王位,那么他的子嗣就不能享有王位了,否则子孙后代将和他一样不会有好下场,上天会用不长寿的手段惩治他们,他活三十多岁而死,说不定儿子们二十多岁就死了,那么孙子辈呢,也许十几岁就夭折了。这太可怕了!
  庄王决定把王位让给子的后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免除子孙的灾难。
  “来——人,来——人——”
  庄王有气无力地向空荡荡的大厅喊了几遍,才跑上一个小太监,庄王生气地问道:“怎么才来?赵高呢?”
  “回大王,赵高到前面观看太子册封仪式去了。”
  庄王大吃一惊,忙问道:“谁在册封太子?立谁为太子?”
  “难道大王还不知道?当然是丞相和两宫太后在册封太子,立嬴政为王太子。”
  庄王只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昏厥过去,猛烈地咳嗽起来。小太监急忙扶住庄王,边捶背边连声喊道:“大王,你怎么了?大王,你怎么了?”庄王这才止住咳嗽,摆手说道:“我不要紧,你,你快去把丞相喊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小太监走后不久,吕不韦进来了,不等庄王开口,吕不韦主动问道:“大王有事找我?什么事,快说吧,臣还有要事处理呢。如今大王重病在身不能料理朝政,内外大事全由臣一人处理,实在忙得抽不出身来陪大王,请大王见谅。”
  庄王喘口粗气问道:“寡人问你,册立太子的事为何不上奏寡人你就自己作主,寡人什么时候说过立嬴政为王太子?”
  “大王息怒,臣见大王病得厉害,册立太子这等小事怎敢轻易打扰大王,臣已经奏请两宫太后,太后同意立嬴政为太子。”吕不韦逼视一眼庄王,又似笑非笑地说:“大王没有说过立嬴政为太子,可也没有说过不立他为太子,我这样做也不算违逆大王之意吧。”
  “哼,寡人现在已经决定立成为太子,你速传寡人的旨意,重新册立太子。”
  “嘿嘿,大王这一决定不合祖制,废长立幼,废嫡立庶,恕臣不能遵行。”
  庄王见吕不韦语气冷淡,阳奉阴违,早已怒不可遏,向门外喊道:“来人——来人——”
  “大王,别喊破了嗓子,那样会流血的,流血的滋味不好受哇,如果连送口水的人都没有,痛苦的劲儿不亚于大王当年流浪邯郸街头。”吕不韦故意慢条斯理地说。
  庄王知道自己周围都换上了吕不韦的亲信,他再喊也不会有人来了,只好强硬地命令道:“寡人再说一遍,命你立即废去嬴政的太子之位立成为储君!”
  “大王,这是何苦呢?嬴政和成都是你的儿子,何况嬴政是长子,是嫡出!”
  “嬴政不是我的儿子。”庄王怒言道。
  “那他是谁的儿子,莫非是我吕不韦的儿子?”吕不韦故意用刺激性的话气庄王。
  “跟我睡过觉的女人太多了,我都记不清了,既然大王说嬴政不是你的儿子,那他一定是我的儿子喽。是我的儿子,我当然要让他成为太子,做大秦国的国王,将来还要让他把国号也改了,从此嬴秦就变成了吕秦,哈哈哈。”
  庄王猛烈地咳嗽起来,眼睛一黑,昏倒床上。
  吕不韦看看倒在床上的庄王,走到门口,对守在外面的赵高说:“看紧一些,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入内探视,包括两宫太后。一旦归天,立即禀报我!”
  吕不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庄王再次苏醒时已是深夜,他借着昏暗的灯光摸出一块白丝巾,咬破中指在上面写下三行字:“立成为王太子,嬴政非本王子嗣。秦庄王子楚遗命”
  庄王把丝巾折叠揣在怀里,然后向门外喊道:“来——人——,口渴——”
  庄王反复喊了多遍才走进一人,庄王一看又是那个小太监,迟疑片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我先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小太监立即恭敬地答道:“奴才叫丁宝,刚进宫不久,是赵高让我在此代他侍候大王的,大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庄王试探着问:“这么说你也是吕不韦派来监视寡人的?”小太监扑通跪倒在地,“大王明视,奴才只奉命侍候大王饮食起居,决没有监视大王之意。”
  “本王早已被人监视你知道吗?”小太监点点头。
  庄王叹口气,“本王不久将离开人间,本王死不足惜,只可惜我大秦社稷从此落入奸人手里,嬴氏祖先几百年的基业葬送我手上,我死不瞑目呀!”
  庄王说着,早已泪流满面。
  丁宝跪在床前,一边陪着庄王流泪,一边无可奈何地说:“奴才无能,不能为大王除去奸人,望大王恕罪,如果大王想把什么话带出宫外,奴才一定拼死做到!”
  庄王这才从怀里掏出丝巾边递给丁宝边叮嘱道:“这是寡人写的遗诏,请你想方设法带出宫,交给章台宫南书房大臣子倬,如果你见到子倬本王没死,让他立即入宫见我,倘若我已死去,就让他按诏书所写去做,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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