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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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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成怎么到如今还没有从赵国回来呢?你有没有他的消息?”“不久前得到奏报,成已经从赵国出发,估计近日就可抵达咸阳。”
华阳太后点点头,“政儿,成是你弟兄,他如今从赵国回来,也算有功于国,你应当委以重任,俗话说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关键时刻,还是自家人。”
华阳太后话音未落就有人进来报告说长安君已到城外,嬴政这才知道祖母虽然深居宫中,却时刻关注内外大事,无怪乎她对吕不韦的事了如指掌。
华阳太后看出嬴政的心思,“政儿,我这样做是为嬴氏社稷着想,也是为你着想呀!我虽然坐在宫中,可你这样年幼,祖母怎能放下心,只好暗中给你多长个眼睛,一旦你平安亲政后,我也就可以放心地享几天福了。不然,朝政有个三差四错,我死后也无颜去见你王祖父啊。”
嬴政十分感动,扶住华阳太后的手说:“祖母,孙儿不孝让您老太操心了。”华阳太后抚着嬴政的手,慈祥地说:“孩子,别说傻话了,奶奶为你操心是应该的。好久没有见到成了,也不知赵人是否为难他,走,随祖母看看他去。”咸阳东门驿站。
长安君成没有想到前来迎接自己的有两个祖母太后、母亲、秦王嬴政、丞相吕不韦及朝中大小官员。按常理不会有这么隆重的礼仪,由于华阳太后与嬴政亲自出城迎接,夏太后也闻讯而来,他的母亲紫玉夫人听说儿子回来了,当然是要来迎接的,吕不韦碍于情面不能不来,其他人就更不用说啦。
成对如此隆重的迎接仪式并不感激,他遥望端坐在中央的秦王嬴政心中很不是滋味,确切地说,过去是嫉妒,现在则变成了仇恨。哼,坐在那个位子上应该是我成而不是你嬴政,你是什么东西,一个野种也配继承王位吗?当成看到坐在嬴政旁边的吕不韦时,心中更是激起无名的怒火,不由自主地摸一下怀中的小羊皮袋,坐在前面的是杀父的仇人,是他们父子断送自己的前程。再看看笑容可掬的华阳太后,成也有一股憎恶之情,他曾听说父王几次想议立他为太子,都是华阳太后从中阻挠说他不是嫡长子而作罢。不知为何,成对夏太后却多了几分好感,也许都是不受宠爱的缘故同病相怜吧,他也曾听母亲说夏太后一直支持立他为太子,只是地位低华阳太后一等,人微言低罢了。
尽管成满腹仇恨,这次赵国之行他也增长了不少见识,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也学会了隐忍。
成紧走几步上前施礼,依次拜谢嬴政及几位尊长,当他见到母亲时,仿佛是个丢失的孩子又回到娘的身边,竟抑止不住委屈的泪水呜呜哭了起来。
嬴政估计成在赵国受到了非礼,也有几分过意不去,上前安慰说:“弟弟能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赵国对弟弟的无礼就是蔑视我大秦国,哥哥一定为你出这口气,不踏平邯郸不足以扬我大秦国威!”
成听起来丝毫不觉得亲热,反而感到刺耳,他不冷不热地答道:“大王的好心臣弟领了,为我一个人的仇恨兴师动众实在担当不起,如果大王真想为我出这口气,就给一支人马,让我亲自去讨伐赵国好了。”
嬴政哪里知道成是想夺取部分兵权,他认为成受辱难咽这口气,想亲自讨伐赵国为自己复仇罢了,当即答应道:“弟弟一路奔波刚回来,哪能再受鞍马之苦,先安心静养几个月,寡人一定委你重任,命你亲自率军讨伐赵国!”
成正中下怀,他正好借此机会暗中联络嬴氏宗室大臣,一旦兵权到手,即刻举起除逆大旗。
二
公元前二百四十一年,秦王政六年。
以赵国为首,楚、魏、韩、卫五国达成合纵盟约,以援救魏国为名,由赵国丞相庞为大将,太子嘉为监军,率五国之军分五路讨伐秦国。这五路大军接受赵襄王的建议,取道蒲板,由华州西进,挺进骊山,袭击渭南,伺机夺取潼关威胁咸阳。消息传到咸阳,嬴政急忙召集群臣商讨对策。
按照秦廷礼制,君王未成年承袭王位,一般由太后或顾命大臣多是丞相代理执掌朝务,随着幼君的年长逐渐熟悉政务,就应当把大权一点点移交君王,一旦大婚之后就可以举行加冕典礼正式亲政。但加冕之前还有一个试政期,也就是过渡期,试政期长短因君王处理朝政的能力而异,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
在秦国的历史上,因王太后或大臣代理执政引起宫廷祸乱的也屡屡出现。如秦惠公去世后太子出子继位,因为年幼由母亲代为执政,但王太后没有和顾命大臣处理好关系,结果母子被杀,顾命大臣另立灵公之子为王,这就是秦献公,秦献公才因此把都城从平阳迁到栎阳。
就是两次称帝未成的秦昭襄王,也因为年幼由母亲宣太后代为执政。当昭襄王大婚之后试政时,宣太后也极不情愿把大权让给儿子,直到楼缓为相时,昭襄王才真正大权独握。
现在嬴政又到了试政期,吕不韦理所当然要逐步移交大权。人们对于权力的掘取欲犹如吸上了鸦片,没有外力的强迫,让他自己放弃是是绝没有可能的。尽管吕不韦在心中早已把嬴政当作自己的儿子,但吕不韦也刚刚五十出头,刚品味到权力的好处不久,让他现在就一点点让出,他当然不乐意,亲生儿子也不行,权在谁手谁当家,何况吕不韦还要实现他心中更宏大的理想,没有大权嬴政怎会服服帖帖听他的,就是嬴政知道自己是吕姓之后,也不会轻易答应把嬴秦改为吕秦,只有大权作后盾吕不韦才会实现他的梦想。
吕不韦是个权利熏心的人,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嬴政现在对大权的渴望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试政之后的第一次朝会嬴政就与吕不韦直接发生了矛盾,讨论的问题仍是纳捐换爵的事。当初,吕不韦提出这一建议时嬴政就不乐意,他认为违反孝公任用商鞅变法以来实行的军功取爵制,为了救济灾民以解燃眉之急,经华阳太后允可,嬴政同意了吕不韦的建议,召告全国,纳粟千斤者便可拜爵一级。
当时只是权宜之策,灾荒之后嬴政要求取消纳捐取爵的政令,但吕不韦坚决反对,嬴政无奈,只好继续执行这一政策。
嬴政为了早日执掌军权,把一些年轻将领吸引到自己身边,闲暇之余经常到军中与王剪、辛胜、杨端和、桓齿奇等人谈心,顺便了解军情,一提及纳捐取爵的事众将领一致反对。
按照秦制,不论出身门第,一律按照所立军功大小接受赏赐,即使是嬴氏宗室子弟也不例外,宗室未立军功者也不得列于宗族的族谱,更不能拥有爵位。为此,商鞅制定了二十军功爵位:第一为公士;第二为上造;第三为簪袅;第四为不更;第五为大夫;第六为宫大夫;第七为公大夫;第八为公乘;第九为五大夫;第十为左庶长;第十一为右庶长;第十二为左更;第十三为中更;第十四为右更;第十五为少上造;第十六为大上造;第十七为驷车庶长;第十八为大庶长;第十九为关内侯;第二十为彻侯。同时,相应规定:每个立军功的人都能够在这种等级中占有一定的位置,享有相应特权。如杀敌五个士兵可以役使五户人口,取敌一个士兵首级能得良田一顷,宅九亩,赐爵一级。爵至五大夫可衣食三百户的租税,军功特别杰出的可以达到六百户乃至千户食邑。
将领们一致认为实行纳捐取爵破坏了军功取爵制,助长了商人买官的恶习,致使许多士兵宁愿回乡经商也不愿入伍杀敌,甚至有部分士兵中途退役,不利于军中作战。
嬴政听后觉得十分有理,何况秦国正在逐步扩大歼灭东方六个诸侯国的战争,将士作战不积极必定影响争战的顺利进行。嬴政为了取悦将士,试政后第一次朝会便提出废除纳捐取爵的政令。吕不韦当然极为恼火,他不认为嬴政真的想废黜纳捐取爵这一政令,而认为嬴政是借题发挥找他的过失,并想借此敲山震虎,树立王权的威信。吕不韦当然不能容忍嬴政这样做,他首先站出来反对,说纳捐取爵能够缓解国库亏空的压力,所卖出的爵位也多是空头爵衔,这一做法不仅与国无害,而且是敛钱的可行渠道,并举出齐楚两国也开始效法这一做法来说明不能废黜。吕不韦这一带头反驳,他的亲信大臣也纷纷说出不能废黜的理由。众大臣都慑于吕不韦在朝中的势力,权衡利弊,认为嬴政尚不足以与吕不韦抗衡,都随声附和说纳捐取爵的做法利大于弊,不能取消,至少现在还不能取消。只有尚书令昌平君拥护嬴政的主张,站出来和一些大臣就此事展开辩论。当然,还有部分大臣不表态,认为偏向哪一方都不利,于是以沉默的方式保持中立。最后是众人不欢而散,嬴政也因为支持自己的人太少不能独自作出立即废黜的决定,只好把这事暂且放置不提,事实上等于许纳捐取爵继续有效。
嬴政第一次当着君臣的面与吕不韦闹了不快,等于公开了自己对吕不韦的态度。尽管吕不韦胜了,但吕不韦仍不罢休,决定再找机会挫挫嬴政的锐气。只有彻底拿倒嬴政,他今后才会服服帖帖地听自己的,他的相位才会长久,他的远大目标才可能实现。事隔不久,吕不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当五国兵马分五路进犯渭南的消息传到咸阳,吕不韦便放出口风,说病了。嬴政召集群臣商讨迎敌一事时,吕不韦也因病没有参加,他的亲信大臣当然明白吕不韦的用意,更加大肆渲染东方五国的合纵实力,一致声称必须是丞相吕不韦亲自带兵迎敌才能抗拒气势汹汹的五路兵马,否则,咸阳可能危在旦夕。
嬴政从来也没带兵出征过,对东方各国的兵力状况多是从军情奏报中了解的,也只是一知半解,他知道东方各国任何一国的实力都不足与秦为敌,但几国联合纵难说了。在他记忆中,信陵君合纵打败了秦军对魏国的攻击,也听说平原君与信陵君合纵解除秦军对邯郸的围困。仅这两次足以证明合纵抗秦的实力,如今再次合纵,且是五路兵分头杀来,并且是有勇有谋的赵国名将庞指挥,嬴政确实有些后怕,万一秦军受挫可能十年八年都不能再对外用兵,统一大业就将无限期延迟下去,先祖惠文王与昭襄王的悲剧又会在他身上重演。嬴政十分焦虑。
众人退去,嬴政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心里真不是滋味,朝廷大臣虽多,关键时刻能够为君王分忧解难之人实在微乎甚微,嬴政第一次真正理解君王称自己为孤家寡人的含义。
嬴政正要起身离去,见尚书令昌平君又去而复返,知道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单独奏报,便赐他坐下说话。
昌平君歉疚地说:“大王,臣刚才迟迟没有发表个人见解实在有难言之隐。整个朝廷上下多是吕不韦的亲信,臣正因为没有依附于他才屡遭排挤,而臣又是楚国流落至此的客卿,根本没有与他抗衡的实力,不得事事不小心谨慎,以防不测,请大王谅解!臣来是想听听大王对迎敌之事的看法,然后再谈谈自己的一点浅薄见识。”
嬴政理解地点点头:“君的苦衷寡人可以理解,你这样做也是对的,人要善于保存自己,不能莽撞行事,那样的后果是把自己逼向绝路,于国于民也无利,人都不存在了,还谈什么为国君分忧解难呢?”
昌平君很受感动,“多谢大王理解臣的苦衷!”
嬴政也推心置腹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吕不韦的势力遍布朝廷上下,常言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大敌当前他又故意称病在家,暗中指使亲信之人向我施加压力,逼我向他低头,仿佛秦国大事非他之外,无人能够担当重任,这次迎敌我偏不用他,我看能否击退合纵之军!”
昌平君急忙劝谏说:“大王不可意气用事,凭大王的实力目前还不足以与吕不韦抗衡,如果闹得太僵对大王不利,大王现在还必须隐忍。”
嬴政啪地一声把拳头击在几案上,怒气冲冲地说:“忍,忍,让寡人忍到乌头白马生角不成!”昌平君待嬴政怒气稍减,试探着说:“大王若有铲除吕不韦势力的意思,我倒有一个建议。”嬴政微微一怔,“请讲无妨!”
“大王要想削减吕不韦势力,必须削减吕不韦的权力,并培养自己的亲信之人。秦在武王时就任用樗里疾与甘茂二人设置左右两丞相,昭襄王时,因魏冉擅权废除两相由其一人独揽。吕不韦为相后更是依仗仲父之名大权独握,更不愿再设一人与自己分权。大王可以声称响应先祖之制增设左右两相,以分走吕不韦的部分大权,然后逐渐剥夺他的权力。
嬴政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现在如果突然提出设置右相必然更加激起吕不韦的不满,大敌当前君王牾势必影响战况。昌平君这才低声说道:“眼下正是一个削减吕不韦大权的好机会。大王将计就计,声称非丞相吕不韦统兵御敌不足以抗五国之师,亲自请求吕不韦率军出征,一旦吕不韦离开咸阳后,大王以协助处理政务为由,再任命一亲信之人为右,等到吕不韦回来后生米做成熟饭,谅他也无可奈何。”
“倘若吕不韦在外统兵时听到我又任命一副丞相的事,拥兵要挟本王咋办?”
昌平君又建议说:“大王让吕不韦带兵,但所用将领大王可以指定,假如吕不韦胆敢拥兵要挟,以谋反罪名责令众将除去他。”嬴政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一时沉默不语,昌平君看出嬴政的心思,便说道:“这只是坏打算,也许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假如他真的有拥兵要挟之心,留着他也是后患,就应该想法除去他了。”
嬴政未置可否,待昌平君走后,他仔细把昌平君的话前后揣摩一遍,想弄清昌平君的真正用意,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野心,估计他可能想得到这个副丞相之位。
嬴政想再找一个人商讨一下昌平君的计策是否可行,考虑再三也没拈量出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他再次感到自己力量的单薄,培养亲信行动必须立即进行。
嬴政同华阳太后商讨之后,亲自驱车来到相府。
吕不韦听说嬴政亲自来请,会心一笑,胳膊还是拧不过我大腿,只要刚开始威服嬴政,今后的事就好办了。为了再挫一挫嬴政的锐气,吕不韦推说正在用药,请嬴政在客厅等候。
嬴政早已猜出吕不韦的用意,在客厅稍坐片刻,便问陪坐的李斯:“听说丞相正在编纂一部几十卷的浩浩巨著,能否带寡人前去看看?”
李斯便把嬴政带到贤文殿,指着几案上一摞摞竹简说:“大王,所编的书都是在这里,估计今年底就将编纂完成,到时,丞相一定会亲自奉上一部给大王的,丞相耗费多年时间命人编纂这部《吕氏春秋》就是为大王作准备的,希望大王接受书中思想熏陶,按照书中的要求去做,将来做一位一统天下的明君英主。”嬴政立即面带愠色地说:“既然为寡人编纂的书,怎么能叫《吕氏春秋》呢?书中的部分篇章我也略读一二,许多观点都是来自孔孟学派,不过是旧瓶装新酒罢了,可取之处不多,如果读这样书的人也能成为明君英主,实在有点可笑不自量力!”
嬴政说着,随手抽出一卷《贵公》,吕不韦早已把这篇文章送给嬴政读过,他对文中所倡导的以公为贵十分反感,说君王治国“必以公为先”,只有做到了“公”,才能实现天下太平。
嬴政随口读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阴阳之和,不长一类;甘露时雨,不私一物;万民之主,不阿一人。”嬴政读到这里,把书往几案上一扔,不满地说:“简直一派胡言!‘万民之主,不阿一人’势必造成人人都有窥伺君主之心,臣可以此弑君,民可以此犯官,天下岂不大乱!如果说这里有可取之处,我倒以为此文的书写清秀圆润中有刚劲之力,值得效法,不知书写此文之人是谁?”李斯恐慌之余微微窃喜,急忙俯身说道:“正是鄙人。”
嬴政打量一下李斯,月眉象眼,鼻直口方,举止文雅,谈吐言语不多但让人一听就十分入耳,只是略微有几分奴颜卑膝,也许因为自己是君主的缘故吧,嬴政并不介意。“你在丞相府任何职?”
“在下李斯,在相府任郎。”李斯有些羞怯地说。“唔,才是个郎官,你来相府时间不久吧?”
李斯更不好意思了,“说来惭愧,我来相府一晃七年了,同来的人大都被丞相推荐到朝中为官,留府中的也都升为大夫了。也许是我学识浅薄不谙政务,丞相一直让我负责编纂《吕氏春秋》一书,而此书又不合大王心意,我真想重返师门再苦读几年,又因青春易老时光不再,唉——”“你曾在何处求学,拜师何人?”
“楚国兰陵荀况为家师,实在有辱师门。”
李斯边说边偷偷打量嬴政的表情变化,揣摩对自己的态度。嬴政一听李斯是当代大儒荀况的弟子,立即刮目相看,亲切地说道:“强将之下无弱兵,名师之下必有高徒,你是儒派大师荀卿弟子,也一定有过人之处,只不过未被发现而已,人的才华犹如金子,有时被粪土所掩埋,如何能够被众人所识呢?但人又不同于金子,金子是一死物无法移动,而人就不同了,可以不断改变个人所处位置展现自己才华,正如赵国毛遂自荐平原君脱颖而出,得以名扬诸侯,你何不效法毛遂呢?”
李斯从嬴政的简短几句谈话中看出对自己颇有好感,再次感到“人的名树的影”这句话的重要,秦王之所以对自己另眼相看,还不是看在自己是荀况之徒的名份上,揣度一下秦王政的心意说道:“大王此来相府定为出兵之事,其实大王是多虑了,以在下鄙陋之见,五国之师并不值得让大王忧虑。五国出兵的目的是效法田忌、孙膑围魏救赵的战术,但同样的战术却因时因地因人而异,庞虽为赵国名将,但纠合起来的五国人马人心各异,庞无平原、信陵二君的威望,不足以统帅众人之心,虽是五国人马,总共不足二十万人,何况他们分成五路而来,每一路人马为一国军队,名义上是庞统一指挥,其实是各自为战,各国的将领必定受君王之托把各自国家利益放在最先,攻战之时一定相互观望,只要能击退其中一路人马,其他各国必然胆怯而退。大王派遣一员猛将迎敌就足够了,何必委屈身价到此呢?”
嬴政并不回答李斯的回话,而是反问一句:“依你之见本王为何来此?”“也许大王另有所图吧?”
嬴政一惊,如果李斯能够识破他的计划,吕不韦也一定能看到这一点,他此来受辱不说,削减吕不韦大权的计划必然落空。嬴政以退为进,反问道:“请说明白一些,本王另有所图,这‘另’字指哪一方面?”李斯正要回答,那边有人来请说丞相正在客厅等候。李斯只好向秦王政举举手:“大王请吧,丞相既然不能来此恭请大王,大王只好委屈前往客厅吧,大王能够到此,当然也就不在乎这些了。”嬴政看看李斯,本想多问几句,见有人在此,也只好作罢。二人来到客厅,吕不韦才拿出很费力的样子站起身来说道:“年岁不饶人啊,人一到了这个年龄这病那病就都来了。因身体不佳没能上朝与大王共商国事已够歉疚的,承蒙大王厚爱亲自登府探视,实在让臣于心有愧。不巧刚才大王来时臣正接受郎中诊治,又将大王拒之门外,是不敬了,唉,都是身子骨呀,请大王恕罪!”
嬴政淡淡说道:“仲父为朝廷大事操碎了心,积劳成疾,寡人怎能不来探视呢?不知丞相病情是否有好转,要么派御医前来为丞相诊治?”
“大王心意臣领了,我这也是老毛病了,有自己的专门郎中,不必麻烦御医了。”吕不韦这才转向李斯,带着几分责备的口气说,“李斯,我刚才不是再三叮嘱你在此陪大王稍坐片刻我就过来吗?你怎么随便离开让大王一人在此,大王当然坐不下去了。”嬴政马上笑道:“丞相错怪李郎了,是寡人让他陪我去看一看正在编纂的那部《吕氏春秋》,寡人也希望这部书早日编成。成功之日,本王设国宴庆贺。”
吕不韦这才浅浅一笑,“哦,原来是这样,多谢大王对此书的关心,臣一定督促门客认真编写,力争在大王举行加冕典礼之前完工。”吕不韦又对李斯说,“你下去吧,好好编写,决不能有负大王的关心与厚爱!”
李斯急忙施礼告退,临走前他偷偷瞟了秦王政两眼。嬴政望着李斯的背影说道:“丞相府中藏龙卧虎呀。”“唔,大王何出此言?”
嬴政说道:“相府中一个小小的郎官都是大儒荀况之弟子,其他能人就更不用说啦。刚才听李斯谈谈《吕氏春秋》之中的几篇文章句句是良言,字字是珠玑,实在令寡人叹服。”
吕不韦猜中嬴政心思,略一思忖,我何不趁此派李斯到他身边,早晚也给我通个风报个信,及时了解嬴政的活动,于是笑道:“大王如果认为李斯可以任用就留在身边服侍大王左右吧,他写得一手好字,为大王整理典章奏折应该能够胜任。”
嬴政尚没有了解清楚李斯这人到底怎样,更不知道他与吕不韦的关系如何,不便立即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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