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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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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从们被他的气度不凡震住了,竟真地把高渐离放开,不知所措地望着咸阳令。咸阳令没想到有人竟敢阻止自己执行公务,勃然怒斥道:“尊驾何人?竟敢阻止本官缉拿钦犯!”俊美公子正眼也不看他,傲然道:“我是谁,你没有资格知道。钦犯你也没有资格带走。高渐离就交给我了。没你的事了。喝你们的酒去吧!”
  咸阳令见他年纪轻轻,说话女声女气,却霸道十分,料定必有来头。但在同僚和手下人面前不能跌面子,因此,仍硬声硬气地说道:“尊驾是哪个衙门的?不亮个腕儿,本官实难从命。”
  “噢,”俊美公子轻笑一声,突然叫道,“厮儿,给他看一样东西。”紧跟在他身旁的厮儿一听,走到咸阳令跟前,轻轻揭开衣衫一角,轻蔑地笑道:“大人看清楚没有?”“啊!”
  咸阳令吓了一跳。厮儿腰间竟挂着一块出入宫禁的金色令牌。对方是咸阳宫里的人。也许是始皇陛下派出的密探。看来是要跟自己争功。他一个咸阳令哪敢跟始皇帝的密探争功,还是把高渐离交给他们吧!咸阳令头上冷汗直冒,慌忙向俊美公子稽首施礼陪罪,道:“下官不知大人驾到,多有冒犯。下官告辞。快,都给我退下。”同僚、侍从们不知何故,但见咸阳令恭谨惊慌样,便知对方大有来头,慌忙起身离座退出酒店大厅。俊美公子见此情形,得意地嘻笑道:“这帮蠢蛋!厮儿,把高先生带走!”厮儿却迟疑着说道:“你真把个大男人弄到宫里去?”
  “怕什么,有我担着呢。”俊美公子见他还是不动弹,生气地向其他三名随从命道:“把钦犯带走!”
  高渐离已抱定必死之心,一直坐在那儿没动。但是他却有些大惑不解。咸阳令怎么没抓自己?这几个不男不女的人说的话更让他猜不着边际。
  俊美公子的另三名随从二话没说,上前架起高渐离就往外走。到了酒店门外,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把他眼睛蒙上。”俊美公子银铃般的声音命令道。
  一块绸布遮住了高渐离的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马蹄声和车轮声。马车行驶了近半个时辰才停下来,高渐离被带下车,又走了半里多路,脸上的绸布才被取下来,他用手揉揉眼睛,以尽快适应刺目的光亮,终于看清楚自己身在一间装饰温馨的房间内。周围的人都走开了,只留他一个人。
  “我这是在哪儿?官府抓人为什么像做贼一样蒙住眼睛?”高渐离心里闪过无数个问号。但是他很清楚,落到秦国官府手中,他这个头号钦犯必死无疑。只不过,死亡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恐怖,反而是一种解脱。
  他正在胡思乱想,门口脚步声响起,走进来一名长相清秀的婢女。高渐离一见就怔住了,这婢女好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那婢女看他发愣,莞尔一笑,脆声说道:“高先生,怎么干站着,快坐下,奴婢为您沏茶。”
  高渐离听到她银铃般的声音,恍然大悟。她不是那位被俊美公子唤作厮儿的侍从吗!既然奴才是女扮男妆,那么主子肯定也是女子。她们不是官府衙门的人。怒气充溢在高渐离的心头,他愤怒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把高某带到这儿来?难道秦国就没有王法吗?”
  厮儿正在为他沏茶,听他一连串的诘问,忽然把茶樽一顿,俊目圆睁,骂道:“你这人真没有良心,如果不是我们公主救你。你就是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公主?谁是公主?”
  高渐离被她说糊涂了,莫名其妙地发问。“就是我!”
  身后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高渐离回头一看,一下子惊呆了。门口站着一位清丽女子,正用含笑的眼睛看着他。高渐离身为天下成名筑乐大师,见识过不少的绝色女子。他被惊呆并不完全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她那种清醇脱俗的气质,令人不敢有非份之想。何况,她就是那名俊美公子。尽管高渐离已经猜到她女扮男装,但是,亲眼看到她的女儿面目,还是令他吃惊不小。“高先生,您受惊了!”
  自称公主的女子谦谦有礼地说道,脸上挂着崇敬的笑容。“公主?”
  高渐离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还没有从惊愕中醒悟过来。
  “高先生一定有很多疑问吧,请坐下容我给您解释清楚。”公主真诚地说道。
  高渐离很听话地坐到柔软的香榻上。公主也在正中坐下,待厮儿献上茗茶后,才含笑说道:“高先生是在皇宫大内,不会有人敢到这儿来抓您这个朝廷钦犯的。我就是当今始皇陛下的女儿——华阳公主。”“华阳公主!”
  高渐离脸上失去了平静,显现出惊异之色。他听说过嬴政有一个最为宠爱的女儿——华阳公主,想不到竟会是眼前的女子。但是,他脸上的惊异之色很快变成轻蔑的微笑,抑郁道:“想不到公主如此忠心嬴政,竟不顾金枝玉叶之体,费尽心机亲自去抓我这个钦犯。”
  “高先生……”华阳公主一时语塞,美目中显露出委屈的神色。身旁的厮儿忍耐不住,气呼呼地说道:“姓高的,你真不知好歹。我们公主不过嫌宫里太闷,装扮成男人出宫走。正巧遇着你被官府抓走,才想办法救你的。怎么是专门去抓你呢?”
  “是的,本公主平日仰慕高先生之名,今日听高先生击筑,如闻仙乐。所以才冒险从咸阳令手中解救先生。”华阳公主也急忙为自己辩白。
  高渐离半信半疑,依然用讥讽的口吻说道:“公主既是诚心相救,为什么不放高某逃走,反而将高某带入宫中?”
  “先生乃朝廷要犯,既然暴露了身份,还能逃出咸阳吗?我将先生藏在宫中,是为了您的安全。当然,我有私心,希望早晚能听到先生如神乐般的击筑声。”“公主真的喜欢听筑?”
  “不但喜欢听筑,也经常亲自击筑。只是击得不好。有高先生在就好了,不知肯赐教吗?”
  说到击筑,高渐离完全相信了华阳公主。在他的击筑生涯中,遇到好多筑迷知音。他们对他崇敬备至,每当听到他的击筑声,都会如痴如醉。音乐是没有国界、不分敌友的。华阳公主——这位敌国的公主完全有可能也和众多的筑迷们一样,痴迷于他的筑乐。高渐离对自己作为当世筑乐大师的魅力深信不疑。但是,他仍深有疑虑地说道:“公主之情令高某感动。可是,高某乃是当今始皇帝点名的钦犯,恐怕会连累公主。何况,公主将一陌生男子藏于闺阁之中,传扬出去,多有不雅。还是放高某出去吧!”
  “不,高先生。您是个了不起的乐师。不应该与那些令人讨厌的六国纷争搅在一起。只要您不再反对朝廷,我自有办法请父王赦免您的罪过。”华阳公主颇为自信。
  高渐离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微笑,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公主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始皇帝赦免高某之罪。”
  “父王非常钦佩您所作的乐曲。经常与母后听宫廷乐队演奏《易水送别》。父王还颁诏请天下一流的乐师为大秦国歌《秦颂》谱曲。至今还没有满意的人选。以先生的音律奇才,只要肯为《秦颂》谱曲,父王就可能赦免您的罪过。”华阳公主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高渐离的表情变化。却见他脸上闪过悲愤之色,继而哈哈大笑道:“高某原以为公主清纯脱俗,想不到也是一副胜国新贵形态。你把高某看成什么人了?高某虽是亡国之臣,无能报家国之仇,却死也不会向敌国新贵击筑献媚。更不可能为敌国的国歌谱曲。公主省省心吧,把高某交给嬴政,是车裂还是腰斩,高某都会感谢他。因为我的好友荆轲正在等候我呢。”华阳公主一阵慌乱,起身陪礼道:“对不起,我没有轻视高先生的意思。我知道,您和荆轲都是英雄,连秦国的臣民都在传颂你们的事迹。可是,我……我真的不忍心看到您这样的音乐奇才被处死,我只是想……”
  “公主什么也不用想了。高某相信你是真心喜爱筑乐,也是真心为高某着想。可是,高某不会为你击筑的。请让高某向嬴政自首去。”说着,起身便往外走。
  华阳公主身为尊贵的公主,没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见高渐离软硬不吃,忽然一改恭敬的态度,霸道十足地说道:“高渐离,你走不出我的宫门。既然落在我的手中,就必须任我摆布。你不为我击筑也可以,但必须呆在宫中。您的年龄可做我的父亲,我也像对待父亲尊敬您,不怕下人说三道四。厮儿,为高先生安排一处房间,好好伺候。如有闪失,惟你是问。”厮儿脆声答道:“公主放心吧!”转身走到高渐离跟前,恭敬地揖礼道:“高先生,请吧!”
  高渐离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看到偌大的公主府里,有不少的宫女、黄门侍卫,自己根本走不出大门,只能跟着厮儿走了。六国灭之后,各诸侯国皆为郡县,尽归大秦帝国的版图。可是,秦始皇没有因此满足,他的目光盯住了地图上会稽郡以南、黔中郡以西以南的广大地区。那里是瓯越人、闽越人和南越人居住的地方。嬴政决定派军征服越人,进一步扩大大秦的版图。可是,第二天的朝会上,当他将此事交与大臣们讨论的时候,却遭到很多人的反对,丞相王绾态度最为坚决,进言道:“越地依山旁水,道路崎岖难行,河道纵横交错,大军进军困难,特别是军粮的运输不便,必定制约进军的速度。陛下初平天下,大国故地,人心不稳,潜伏的诸侯余孽随时有复辟的可能。臣以为陛下还是以巩固既得之地为要。至于越人,乃蛮荒之地。得之亦于陛下无益,何苦千里劳师征伐呢?”“够了!”
  始皇不等老丞相把话说完,就抬手制止住,脸上显露出不悦之色。上次朝会讨论郡县天下的时候,王绾就持反对意见,而且大多数大臣都支持他。始皇因而对他不满,这次见他又站出来反对自己,便沉声说道:“说到困难,朕扫平诸侯,哪一役、哪一战没有困难?将士们浴血疆场,时刻都有生命危险。难道我们会因为惧怕困难,害怕牺牲而裹足不前吗?越人虽居于蛮荒之地,可是朕是天子,是天下的皇帝,天下的百姓和土地都是属于朕的。朕就有责任将他们纳入大秦的版图,而不能看征服之地是否对朕有益。本来,朕今天还有其他事与丞相有关。原打算放在后面说,既然丞相先开了口,朕就说了吧。请问丞相,朕交待下去的,收缴天下兵器、定移天下豪富至咸阳,以及修建驰道和各项工程的事宜进展如何?”王绾看见皇帝长目中的阴鸷之气,听着他那特有的狼音豺声,突然不寒而栗。今日的嬴政已不是当年的样子了。他现在是天下共主,志得意满。自己犯什么牛脾气,逆龙鳞,不是自寻死路吗?王绾白须抖动,慌忙谢罪道:“臣办事不力,请陛下治罪!”始皇却不怒反笑,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话呢,怎么先请罪了?何况,即使办事不力,也该说说原因。朕可不是糊涂之君,轻易加罪于臣下。”“臣当然要说。臣虽有失职之罪,但并非拖拖拉拉。诸事所以进展缓慢,是因为在臣看来,天下初定,人心不稳。而收缴天下兵器、定移六国豪富乃是六国遗族最为敏感的事情。操之过急,易生事端,激起黔首的反抗。臣以为收天下兵器不如收天下之心。稳定才是朝廷最根本的问题。同样的道理,修建驰道和其他各项工程需要动用很大的民力。连年战争,各国民力衰竭。陛下应注意与民休养生息。不妨采用缓建或少建的方法,渐进使用民力。”“好一个渐进使用民力!”始皇一声狼笑,说道,“我大秦自从公孙鞅变法以来,历代先王推行的都是以法治天下的国策,就是要使那散漫、慵懒惯了的黔首变成勤劳苦干的百姓。秦法素以严峻出名。可是,秦国的黔首没有造反,反而使国家日益强盛。如今,四海一统,朕为了使天下永享太平,为了国富民强,所做的每一件事不是上合天意,下顺民情?这一代黔首辛苦、劳累点,牺牲奉献点,后世万代子孙就可以享受到他们留下的成果。论辛苦、劳累,朕不也是在夜以继日地操劳国政吗?比起黔首们,朕更加辛苦。”始皇说着,似乎动了真感情,低下头去。
  这时,侍立在始皇御案旁的中车府令赵高眼含热泪,向始皇请旨道:“陛下,奴才有些掏心窝子的话想跟诸位大人说,请您恩准。”始皇头也不抬,挥挥手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谢陛下!”赵高转过身来,面向众臣一稽首,动情地说道,“诸位大人,陛下日夜操劳国事,奴才是亲眼所见。远的不说,少将军李信伐楚,为楚将项燕所败。陛下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四十多个日夜没有睡一个囫囵觉,人都瘦了一圈。让人看了都心酸,直到王翦老将军出马,陛下才露出点笑脸来。奴才随侍左右,也受了不少的苦,可是,看到陛下为国事拼命操劳,奴才吃的这点苦算什么。就是拼掉小命也甘心为陛下效劳。”说完,退到自己的位置。
  赵高的话说得动情,众臣也深为感动,殿内一片唏嘘之声。王绾当然也不例外,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观点。毕竟皇帝勤政与政策苛酷是两码事。赵高是在搅浑水,有意地曲迎圣意,讨始皇的欢心。只是手段比较隐蔽。此人真不可小觑。但是眼前的形势于己不利,大家都看着自己呢。不能再与始皇争论下去了。赵高的话也说到了始皇的心里,他忽然间感觉到这么多大臣当中,只有赵高才是最理解他的人。是啊,人们只知道他高高在上,万乘之尊,出警入跸。却不知道天子威仪背后的辛劳。赵高看到了他的辛苦,为自己说了句最暖心的话。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王绾恭谨的说道:“臣知罪,请陛下降罪,臣决无怨言。”
  始皇忽然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坐在朝堂上,面对群臣是不可以流露出脆弱的感情。他恢复了自己的常态,大脑又正常运转起来,略一思忖,轻笑道:“王卿言重了。你没有罪,不过,人老了思想跟不上国家形势的变化。朕岂能加罪!”
  王绾为官一生,何等聪明,当然明白始皇之意,立刻纳头便拜,请求道:“臣自知年老体弱,不能再为陛下效力。所以,昨晚就与老妻商议好了。今天来请旨告老还乡。肯请陛下恩准。”
  始皇假意挽留,无奈王绾去意已定,苦苦请求,只好答应。王绾谢恩退到殿下。
  始皇扫视众臣,面露为难之色,说道:“王爱卿给朕出难题了。没有了丞相,朕还如何议政。还是先确定新丞相人选吧!李斯,你看谁可以担当丞相之职?”
  李斯早就盯着丞相的位置,见王绾提出告老还乡,心中窃喜,以为始皇极有可能任自己为相。没想到,始皇拿人选的问题问自己,不由暗暗叫苦。总不能说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吧!可是,推荐别人,却不甘心。他慌忙跪倒,犹豫了一下,说道:“王丞相突然告老,臣没有思想准备,没有考虑过新的丞相人选问题。不过,臣以为,新丞相应该禀录陛下旨意,督导百官执行新的政策,具体说,要把陛下作出的决议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就是把收缴天下兵器、给天下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以宏扬陛下盛名和大秦国的国威。”
  “说得好。李斯,如果朕让你督导百官去做。你能做得更好吗?”始皇欣喜地问道。李斯亢然道:“为臣不才。可是,臣一定义无反顾地去做。决不会有太多的顾虑。臣誓死为陛下效力。”
  始皇满意地点点头,以手击案,说道:“朕就以李斯为丞相,众卿以为如何?”
  群臣中有赞成李斯之才的,也有不以为然,但是,始皇圣意已明,谁还敢说不行,于是,异口同声地答道:“陛下圣明,臣等佩服至极。”
  始皇早有用李斯为相之意,见群臣赞同,便又用冯劫为右丞相,协助李斯的工作,以蒙毅为廷尉,代替李斯的廷尉之缺。蒙毅与其兄蒙恬俱为大将军蒙武之子。弟兄二人虽然年少,已在朝中历练多年,颇有才名。
  进行过一番人事更动后,始皇与群臣继续商讨国事,决定派将军屠睢统率五十万秦军征服南越。同时,始皇考虑到王绾的话也有道理,便派水利专家、御史监督前往南越的五岭山区,开凿沟通湘水与融水的渠道,以利军粮的运输。
  临近散朝时,忽然有官廷黄门走到李斯跟前,耳语几句。李斯脸色微变,立刻向始皇跪奏道:“陛下,咸阳令派人来说,逆犯高渐离在咸阳出现过,却被宫里人抓走了。”秦始皇一听到高渐离的名字,立刻想到荆轲,心中立即被仇恨填满,恨声道:“高渐离,他也有今天。朗中令,高渐离现在何处。带来让朕见一见。”
  郎中令马其妙就在李斯的下首,听到始皇问到自己,吓得慌忙跪倒,爬到阶前,禀道:“万岁,臣没听说抓到高渐离。”始皇脸色一凛。
  “你职责内的事,怎会不知。快回去仔细察问。”
  “职责内的事,臣怎会不小心恭谨。万岁,不用再察问了。宫内的侍卫官属确实没有人见过高渐离。”马其妙异常肯定地答道。始皇再也捺不住怒气,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斯忙说道:“万岁不必动怒,只要高渐离敢在咸阳出现,他就是插翅也逃不出去。也许是有人冒充宫里人,也许是咸阳令看花了眼,反正,这些细枝末节您不值动怒。可以让郎中令大人调查之后,再奏明万岁!”
  秦始皇怒气稍解:“郎中令立即调查详情,一旦有高渐离的消息,就直接奏朕。李斯,你也有过失,朕要你寻访乐师,为我大秦国歌作曲,至今毫无结果。”
  马其妙连声应道:“臣遵旨,一定查明高渐离的藏身之处,将其缉拿归案。”“臣知罪!”李斯谢罪说道。“高渐离不失为国歌作曲的最佳人选,可惜他是个逆犯。大秦国歌岂能用逆犯作曲。”始皇自言自语地道。
  李斯接替王绾做了丞相。他这个丞相非历任丞相可比。因为天下统一了,大秦帝国的版图扩大了好几倍,他手中的权力自然也大。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完全改变了王绾的工作作风,雷厉风行地处置几个办事不力的官员,各项工作立刻就上了轨道。尽管周围是黔首和六国遗族的叫骂声。但是,兵器一定要上缴,登记的豪富必须迁往咸阳,至于那些战俘、刑徒更不必说,全部被赶往工地,参加修建道路和各项工程的劳动。稍有反抗或懈贻怠,就被按律鞭打黥面直至处死。
  有李斯卖力,秦始皇的工作量大大减少了,看着一份份各地送来的报喜奏折。他为自己所创造的伟大业绩而骄傲,自然而生出走出咸阳官巡视天下的想法。于是,留李斯、冯劫、蒙毅守咸阳。始皇率蒙武、赵高等臣子开始了他统一六国后的第一次出巡。本来,他想把李斯带上。因为李斯篆书、文辞都是群臣中一流的,他要用李斯到处刻书立碑,为自己歌功颂德,可惜李斯太忙,走不开。
  庞大的车队居前,近身侍卫、虎贲军、随行队伍等浩浩荡荡的巡行队伍出咸阳西行。始皇巡行的目的地是陇西、此地二郡。沿途地方官员在每座城池的十里长亭前跪迎圣驾,道路两旁,黔首们夹道跪迎,欢呼万岁,一直排到城里。陇西、此地皆为秦国故地。社会秩序安定,百姓安居乐业。黔首们由衷地感谢他们君主——秦始皇。
  当始皇车驾抵达渭水河边的时候。秦始皇坐在敞开的车京中,望着夹道跪迎的黔首和渭水河畔绝美的风景,他的眼睛湿润了,这里是嬴代祖先起源之地。从被封于渭之间到移霸西戎,从迁都梅都到迁都咸阳,嬴代祖先在自己封国上一步步走向强大,终于在他嬴政的手上统一了天下,完成了霸业。这是何等的荣耀和威武啊。始皇第一次出巡便选择了祖先的起源之地,当然有着追根溯源、光宗耀祖、不忘先人的意义。站在渭水南岸,始皇颁布诏令,为纪念祖先,在此建筑极庙,即至高无上之宫殿。并由极庙挖通骊山到甘泉建前殿,再修建两边都有围墙的甬道通咸阳。建成后,始皇由咸阳来极庙祭祀先人,车马在甬道内行驶,外面的人看不见。
  当然,雄才大略的秦始皇出巡,不是只为了耀祖,更是为了扬皇帝之威和大秦国威于四方。陇西地处西部边境,始皇至此,亲自巡视边防的建设情况,却发现这里道路崎岖难行,对于公文传递、军队调动、运输补给、民间贸易的影响都很大,便下令加快修建全国的驰道。
  本来,他还想乘兴继续东行,巡视赵魏故地。可是,偏逢天降大雨,驰道没有修建,道路泥泞难行。大雨扰了他的兴致,只得往回走,返回咸阳。
  这么多天来,高渐离觉得是自己一生中最难打发的日子。因为,即使在逃难生涯中,他还可以四处游荡,有完全的自由。可是,自从被华阳公主带到这里,他就没有走出院子一步。吃喝拉撒都是宫女侍侯着。最难以令人忍受的是,自己面前就放着一件筑,那筑仿佛有着巨大吸引力,诱惑着他这个酷爱击筑却百无聊赖的人。何况,华阳公主几乎每天都要来到他跟前,向他问安,然后击筑给他听。高渐离贪婪地看着那只筑,却不敢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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