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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妆楼-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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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并交与罗琨道:“些须薄敬,聊助行装。”罗琨道:“老伯盛情,叫小侄何从补报?”程爷道:“你我世交,不必客套。本当留贤契再过几月,有事在身,不可久羁了。”罗琨感谢,当即收拾起身。程爷送了一程回去。
  罗琨在路,走了三日,到了一个去处,地名叫做鹅头镇,天色已晚,公子就在镇上寻了个饭店。才要吹灯安睡,猛听得一声喊叫,多少人押进店来,大道:“在那间房里?”公子大惊,忙忙看时——不知是何等样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遇奸豪赵胜逢凶 施猛勇罗琨仗义
  话说罗琨在鹅头镇上饭店投宿,他是走倦了的人,吃了便饭,洗了手脚,打开行李要睡。才关上门,正欲上床,猛听得嘈嚷之声,拥进多少人来,口中叫道:“在那间房里,莫放走了他!”一齐打将进来。罗琨听得此言,吃了一惊道:“莫非是被人看破了,前来拿我的?不要等他拥进来,动手之时不好展势。”想了一想,忙忙拿了宝剑在手,开了窗子,托的一个飞脚,跳上房檐,闪在天沟里黑暗之处,望下一看时,进来了十五六个人,一个个手拿铁尺棍杖,点着灯火往后面去了,一时间,只听得后面哭泣之声。那些人绑了一条大汉、一个妇人,哭哭啼啼的去了。那一众人去后,只见那店家掌灯进来关门,口里念道:“阿弥陀佛!好端端的又来害人的性命,这是何苦!”店小二关好关门,自去睡了。罗琨方才放心,跳下窗子,上床去睡。口中不言,心中想道:“方才此事,必有原故。要是拿的强盗,开店的就不该叹息,怎么又说‘好端端的又来害人的性命’,是何道理?叫我好不明白。”公子想了一会,也就睡了。
  次日早起,店小二送水来净面,罗琨问店小二道:“俺有句话要问你:昨日是那个衙门的捕快兵丁,为何这等凶险?进店来就拿了一男一女,连夜去了,是何道理?”店小二摇摇手道:“你们出外的人,不要管别人的闲事,自古道得好:”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家瓦上霜。‘不要管他的闲事。“罗琨听了,越发动疑,便叫:”小二哥,我又不多事,你且说了何妨?“店小二道:”你定要问我,说出来你却不要动气。我们这运县鹅头镇有一霸,姓黄名叫黄金印,绰号叫做黄老虎,有万顷良田,三楼珠宝。他是当朝沈太师的门生,镇江米提督的表弟,他倚仗这两处势力,结交府县官员,欺负平民百姓,专一好酒贪花,见财起意,不知占了多少良家妇女、田园房产。强买强卖,依他便罢,如不依他,不是私下处死,就是送官治罪。你道他狠也不狠?“
  罗琨听了此言,心中大怒道:“反了!世上有这等不平的事,真正的可恨!”那店小二见罗琨动了气,笑道:“小客人,我原说过的,你不要动气呀!下文我不说了。”罗琨一把抓住道:“小二哥,你一发说完了,昨日拿去一男一女是谁?为何拿了去的?”
  店小二道:“说起来活长哩!那一男一女,他是夫妻二人:姓赵,名叫赵胜,他妻子孙氏。闻得他夫妻两个都是好汉,一身的好武艺。只因赵胜生得青面红须,人都叫他做瘟元帅;他妻于叫做母大虫孙翠娥,他却生得十分姿色,夫妻二人一路上走马卖拳,要上云南有事,来到我们店中,就遇见了黄老虎;这黄老虎是个色中的饿鬼,一见了孙氏生得齐整,便叫家去玩杂耍,不想那赵胜在路上受了点凉,就害起病来;这黄老虎有心要算计孙氏,便假意留他二人在家;一连过了半月,早晚间调戏孙氏,孙氏不从,就告诉赵胜。赵胜同黄老虎角口,带着病,清早起来就到我们店中来养病,告诉了我们一遍,我们正替他忧心,谁知晚上就来捉了去了。小客人,我告诉你,你不可多事,要紧!”罗琨听了,只气得两太阳昏火,七窍内生烟,便间店小二道:“不知捉他去是怎生发落?”店小二道:“若是送到官,打三十可以放了;若是私刑,只怕害病的人当不起就要送命。”罗琨道:“原来如此利害!”店小二道:“利害的事多哩,不要管他。”放下脸水就去了。
  这罗公子洗了脸,拢发包中,用过早汤,坐在客房想道:“若是俺罗琨无事在身,一定要前去除他的害。怎奈俺自己血海的冤仇还未伸哩,怎能先代别人出力?”想了一想道:“也罢,我且等一等,看风声如何,再作道理。”等了一会,心中闷起来了,走到饭店门口闲望,只听得远远的哼声不止;回头一看,只见孙氏大娘扶了赵胜,夫妻两个一路上哭哭啼啼的,哼声不止,走回来了。
  公子看赵胜生得身长九尺,面如蓝靛,须似朱砂,分明是英雄的模样。可怜他哼声不止,走进店门就睡在地下。店小二捧了开水与他吃了,问道:“赵大娘,还是怎样发落的?”那孙翠娥哭哭啼啼的说道:“小二哥有所不知,谁知黄老虎这个天杀的,他同府县相好,写了一纸假券送到县里,说我们欠他饭银十两,又借了他银子十两,共欠他二十两银子。送到官,说我们是异乡的拐子,江湖上的光棍,见面就打了四十大板,限二日内还他这二十两银子。可怜冤枉杀人,有口难分,如何是好?”说罢,又哭起来了。店小二叹道:“且不要哭,外面风大,扶他进去瞌睡再作道理。”店小二同孙氏扶起赵胜,可怜赵胜两腿打得鲜血淋淋,一欹一跛的进房去了。
  店小二说道:“赵大爷病后之人,又吃了这一场苦,必须将养才好,我们店里是先付了房饭钱才备堂食。”孙翠娥见说这话,眼中流泪道:“可怜我丈夫病了这些时,盘缠俱用尽了,别无法想。只好把我身上这件上盖衣服,烦你代我卖些银子来,糊过两天再作道理。”说罢就将身上一件旧布衫儿脱将下来,交与店小二。
  店小二拿着这件衣衫往外正走,不防罗琨问在天井里听得明白,拦住店小二道:“不要走。谅他这件旧衣衫能值多少?俺这里有一锭银子,约有三两,交与你代他使用。店小二道:”客人仗义疏财,难得,难得!“便将银子交与孙氏道:”好蒙这位客人借一锭银子与你养病,不用卖衣服了。“那孙氏见说,将罗琨上下一望,见他生得玉面朱唇,眉清目秀,相貌堂堂,身材凛凛,是个正人模样。忙忙立起身来道:”客官,与你萍水相逢,怎蒙厚赐?这是不敢受的。“罗琨道:”些须小事,何必推辞。只为同病相怜,别无他意,请收了。“孙翠娥见罗琨说话正大光明,只得进房告诉赵胜。赵胜见说,道:”难得如此,这般仗义疏财,你与我收下银子,请他进来谈谈,看他是何等之人。“正是:平生感义气,不在重黄金。
  那孙氏走出来道:“多谢客官,愚夫有请。”罗琨道:“惊动了。”走到赵胜房中床边坐下。孙氏远远站立,赵胜道:“多蒙恩公的美意,改日相谢。不知恩公高姓大名,贵府何处?”罗琨道:“在下姓章名琨,长安人氏,因往淮安有事,路过此地,闻得赵兄要往云南,不知到云南那一处?”赵胜道:“只因有个舍亲,在贵州马国公标下做个军官,特去相投。不想路过运城,弄出这场祸来,岂不要半途而废?”罗琨见他说去投马国公标下的军官,正想起哥哥的音信。才要谈心,只见店小二报道:“黄大爷家有人来了。”罗琨闻得,往外一闪。只见众人进了中门,往后就走,叫道:“赵胜在那里?”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写玉版赵胜传音 赠黄金罗琨寄信
  话说罗琨赠了赵胜夫妻一锭银子养病,感恩不尽,请公子到客房来谈心,他二人俱是英雄,正说得投机,只见店小二进来报道:“黄大爷家有人来了。”罗琨听得此言,忙忙间出房门,站在旁边看时,只见跑进四个家丁,如狼似虎的大叫道:“赵胜在那里?”孙氏大娘迎出房忙道:“在这里呢,喊甚么?”那四个人道:“当家的在那里?”孙氏道:“今日被那瘟官打坏了,已经睡了,唤他做甚么?难道你家大爷又送到官不成?”那家人道:“如今不送官了,只问他二十两银子可曾有法想。我家大爷倒有个商议。”孙氏大娘听了,早已明白,回道:“银子是没有,倒不知你家大爷有个甚么商议,且说与我听听。”家人道:“这个商议与你家赵大爷倒还有益,不但不要他拿出二十两银子来,还要落他二三十两银子回去,岂不是一件美事?只是事成之后,却要重重谢我们的。”孙氏道:“但说得中听,少不得自然谢你们。”那个家人道:“现今我家大爷房内少个伏侍的人,若是你当家的肯将你与我家大爷做个好夫人,我家大爷情愿与你家丈夫三十两银子,还要恩待你。那时你当家的也有了银子,又不吃打了,就是你大娘也到了好处,省得跟这穷骨头,岂不是件美事?”
  那家人还未曾说得完,把个孙氏大娘只气得柳眉直竖,杏眼圆睁,一声大喝道:“该死的奴才,如此放屁!你们回去;司你家该死的主人,他的老婆肯与人做,我奶奶也就肯了。”说着就站起身来,把那家人照脸就是一个嘴巴,打得那个家人满口流血。众家人一齐跳起来,骂道:“你这个大胆的贱人!我家大爷抬举你,你倒如此无礼,打起我们来了;我们今日带你进府去,看你怎样布摆。”便来动手揪扭孙氏,谁知孙氏大娘虽是女流,却是一身好本事,撤开手一顿拳头,把四个家人只打得鼻塌嘴歪,东倒西跌,站立不住,一齐跑出,口中骂道:“贱人!好打,好打,少不得回来有人寻你算帐就是了!”说罢,一溜烟跑回去了。罗琨赞道:“好一个女中豪杰,难得,难得!”
  当下孙氏大娘打走了黄府中家了,赵胜大喜,又请罗琨进房说话。把个店小二吓得目瞪口呆,进房埋怨道:“罢了,罢了,今番打了他不大紧,明日他那些打手来时,连我的店都要打烂了。你们早些去罢,免得带累我们淘气。”罗琨喝道:“胡说!就是他千军万马,自有俺发讨他;若是打坏了你店中家伙,总是俺赔你,准要你来多话!”那店小二道:“又撞着个乱神了,如何是好。”只得去了,不表。
  单言罗琨向赵胜道:“既然打了他的家人,他必不肯干休。为今之计,还是怎生是好?”赵胜叹道:“虎落深坑,只好听天而已。”孙翠娥道:“料想他今晚明早必带打手来抢奴家,奴家只好拼这条性命,先杀了黄贼的驴头,不过也是一处,倒转干净!”罗琨道:“不是这等说法,你杀了黄贼,自去认罪,倒也罢了,只是赵大哥病在店中,他岂肯干休?岂不是倒送了两条性命?为今之计,只有明日就将二十两银子送到环城县中,消了公案,就无事了。”赵胜道:“恩公,小弟若有二十两银子倒没话说了。自古说得好:”有钱将钱用,无钱将命挨。‘我如今只好将命挨了。“罗琨心中想道:”看他夫妻两个俱是有用之人!不若我出了二十两银子还了黄金印,救他两条性命,就是日后也有用他二人之处。“主意已定,向赵胜道:”你二人不要忧虑,俺这里有二十两银子借与你,当官还了黄贼就是了。“赵胜夫妻道:”这个断断不敢领恩公的厚赐!“罗琨道:”这有何妨。“说罢,起身来到自己房中,打开行李,取了二十两银子,拿到赵胜房中,交与赵胜道:”快快收了,莫与外人看见。“赵胜见罗琨正直之人,只得收了,谢道:”多蒙恩公如此仗义,我赵胜何以报德?“罗琨道:”休得如此见外。“
  赵胜留罗琨在房内谈心。孙氏大娘把先前那一锭银子,央店小二拿去买些柴米、油盐、菜蔬,来请罗琨。罗琨大笑道:“俺岂是酒食之徒!今朝不便,等赵大哥的病体好了再治酒,我再领情罢。”说罢,起身就往自己房内去了,赵胜夫妻也不敢十分相留,只得将酒菜拿到自己房中,夫妇二人自用。孙氏大娘道:“我看这少年客人说话温柔敦厚,作事正大光明,相貌堂堂,不是下流之人。一足是长安城中贵府的公子,隐姓埋名出来办事的。”赵胜道:“我也疑惑,等我再慢慢盘问他便了。”当下一宿晚景已过。
  次日罗琨起来,用过早饭,写了家书封好了,上写:“内要信,烦寄云南贵州府定国公千岁标下,面交罗灿长兄开启,淮安罗琨拜托。”公子写完了书信,藏在怀中。正要到赵胜房中看病,只见小二进来报道:“不好了,黄府的打手同县里的人来了!”罗琨听了,锁上了门,跳将出来,将浑身衣服紧了一紧。
  出来看时,只见进来了有三十个人,个个伸眉竖眼,拥将进来。来到后头,那两个县内的公人提了铁索,一齐赶进来,大叫道:“赵胜在那里?快快出来!”孙大娘见势头凶恶,忙忙把头上包头扎紧,腰中拴牢,藏了一把尖刀,出房来道:“又喊赵胜怎的?”众人道:“只因你昨日撒野,打了黄府的家丁,黄老爷大怒,禀了知县老爷。特来拿你二人,追问你的银子,还要请教你的拳头,到黄府耍耍。”孙氏大娘道:“他要银子,等我亲自到衙门去缴,不劳诸公费事;若是要打,等我丈夫好了,谩慢的请教。”众人道:“今日就要请教!”说还未了,三十多入。一齐动手,四面拥来,孙氏将身一跳,左右招架,一场恶打。
  罗琨在旁边见黄府人多,都是会拳的打手,惟恐孙氏有失,忙忙抢进一步,就在人丛中喝声。“休打!”用两只平一架,左手护住孙氏,右手挡住众人,好似泰山一般。众人那里得进。罗琨道:“闻得列位事已到官,何必又打,明日叫他将二十两银子送来缴官就是了,何必动气,自古道:”一人拼命,万夫难当,倘若你们打出事来,岂不是人财两空、依了我,莫打的好!“众人仗着人多势众,那里肯依,都一齐乱嚷道:”你这人休得多事,他咋日撒野,打了我们府里的人,今日我们也来打他一阵。“说罢,仍拥将上来要打。罗琨大怒道:”少要动手,听俺一言:既是你们要打,必须男对男,女对女,才是道理,你们三十多人打他一个女子,就是打胜了他,也不为出奇。你们站定,待我打个样儿你们看看。“众人被罗琨这些话说得哑口无言,欲要认真,又不敢动手,只得站开些,看他怎生打法。
  罗琨跳下天井一看,只见一块石头有五六尺长,二三尺厚,约有千斤多重。罗琨先将左手一扳,故意儿笑道:“弄他不动。”众人一齐发笑。罗琨喝声:“起来罢!”轻轻的托将起来,双手捧着,平空望上一掼,掼过房檐三尺多高,那石人落将下来,罗琨依然接在乎中,放在原处,神色不变,喝道:“不依者,以此石为例!”众人见了,只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动手,只得说道:“你壮士相劝,打是下打了”。只是二十两银子是奉官票的,追比得紧,必须同我们去缴官。“岁馄道:”这个自然。“就叫孙氏快拿银子同去缴官要紧。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罗琨夜奔淮安府 侯登晓入锦亭衙
  词曰:五霸争雄列国,六王战斗春秋;七雄吞并灭东周,混一乾坤宇宙。
  五凤楼前勋业,凌烟阁上风流。英雄一去不回头,剩水残山依旧。
  话说众人见罗琨勇猛,不敢动手,一齐向公子说道:“既是壮士分付,打是不打了。只是县主老爷坐在堂上,差我们来追这二十两银子,立等回话;要赵大娘同我们去走走,莫要带累我们挨打。”罗琨见众人说得有理,忙向孙氏丢了个眼色道:“赵大娘,你可快快想法凑二十两银子,同你赵大爷去缴官,不要带累他们。”那孙氏大娘会意,忙忙进房来与赵胜商议。带了银子,扶了赵胜,出了房问,假意哼声不止,向众人道:“承诸位费心如此,不要带累诸公跑路,只得烦诸位同我去见官便了。”众人听了大喜:“如此甚妙。”当下众人同赵胜竟往县中去了。罗琨假意向众人一拱道:“恕不送了。”
  且言众人领了赵胜夫妻二人,出了饭店,相别了罗琨,不一时已到县前。两个原差将赵胜夫妻上了刑具,带进班房,锁将起来,到宅门上回了话,知县升堂审问,不多一时,只听得三声点响,运城县早已坐堂,原差忙带赵胜夫妻上去,跪将卜来,寺候点名问话。运城县知县坐了堂,先问了两件别的事,然后带上赵胜夫妻二人,点名已毕,去了刑具。知县问赵胜道:“你既欠了黄乡绅家银子二十两,送在本县这里追比,你有银子就该在本县这里来缴,若无银子也该去求求黄乡绅宽恕才是。怎么黄乡绅家叫人来要银子,你倒叫你妻子撒野,打起他的家人来了,是何原故?”
  赵朴见问,爬上一步,哼哼的哭道:“大老爷在上,小的乃异乡人氏,远方孤客,怎敢动手打黄乡绅的家丁?况现欠他的银子,又送在大老爷案下,上法昭昭,小的岂敢撤野?只因黄府的家人倚着主人的势,前来追讨银子,出口的话,百般辱骂,小的欠他的银子,又病在床上,只得忍受,不想他家人次后说道,若是今日没得银子,就要抬小的的妻子回府做妾,小的妻子急了,两下揪打有之。”回头指孙氏道:“求大老爷看看,小的妻子不过是个女子,小的又受了大老爷的责罚,又病在床上,不能动手,谅他一个女流,焉能打他四个大汉?求大老爷详察。”
  那知县听了赵胜这一番口供,心中早已明白了,只得又问道:“依你的口供,是不曾打他的家人,本县也不问你了。只问你这二十两银子,你有没有。”赵胜见说,忙在腰间取出罗琨与他的那二十两银子,双手呈上道:“求大老爷消案。”那知县见了银子,命书吏兑明白了,分毫不少,封了封皮,叫黄府的家人领回银子,消了公案,退堂去了,当下赵胜谢过了知县,忙忙走出衙门,一路上欢天喜地跑回饭店来了,不表。
  且言黄府的家人领了银子回府,见了黄金印,黄金印问道:“叫你们前去抢人,怎么样了?”众家人一齐回道:“要抢人,除非四大金刚一齐请去,才得到手。”黄金印道:“怎的这样费力?”众家人道:“再不要提起!我们前去抢人,正与赵胜的妻子交千,打了一会,才要到手,不想撞着他同店的客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前来扯劝,一只手拦住赵大娘,一只手挡住我们,我们不依,谁想他立时显个手段,跳下天井,将六尺多长一块石头约有千斤多重,他一只手提起来,犹如舞灯草一般,舞了一会,放下来说道:”如不依者,以此为例。,我们见他如此凶恶,就不敢动手,只得同赵胜见官,不知赵胜是那里来的银子,就同我们见官,当堂缴了银子;连知县也无可奈何他,只得收了银子,消了案,叫我们回府来送信。“那黄金印听了此言,心中好不着恼:”该因我同那夫人无缘,偏偏的遇了这个对头前来打脱了,等我明日看这个客人是谁便了。“
  按下黄金印在家着恼,且言赵胜夫妻二人缴了银子,一气跑回饭店,连店小二都是欢喜的,进了店门,向罗琨拜倒在地道:“多蒙恩公借了银子,救了我夫妻二人两条性命。”罗琨向前忙忙扶起道:“休得如此,且去安歇。”赵胜夫妻起身进房安歇去了。
  到午后,罗琨吩咐店小二买了些鱼肉菜蔬,打了些酒,与赵胜庆贺,好不欢喜快乐,当下店小二备完了酒席,搬向赵胜房中道:“这是章客人送与你贺喜的。”赵胜听了,忙忙爬起身来道:“多谢他,怎好又多谢他如此?小二哥,央你与我请他来一处同饮!”店小二去了一会,回来说道:“那章客人多多拜上你,改日再来请你一同饮酒,今日不便。”赵胜听了焦躁起来,忙叫妻子去请。孙氏只得轻移莲步,走到罗琨房门首叫道:“章恩公,愚夫有请!”罗琨道:“本当奉陪赵兄,只是不便,改日再会罢。”孙氏道:“恩公言之差矣!你乃正直君子,愚夫虽江湖流辈,却也是个英雄,一同坐坐何妨?”罗琨见孙氏言词正大。只得起身同孙大娘到赵胜房中,坐下饮酒。大娘站在横头斟酒。
  过了三巡,赵胜道:“恩公如此英雄豪杰,非等闲可比,但不知恩公住在长安何处?令尊大爷太太可在堂否?望恩公指示分明,俺赵胜日后到长安好到府上拜谢。”罗琨见问,不觉一阵心酸,虎目梢头流下泪来,见四下无人,低声问道:“你要问我根由,说来可惨。俺不姓章,俺乃是越国公之后,罗门之子,绰号五面虎罗琨便是。只因俺爹爹与沈大师不睦,被他一本调去征番,他又多俺爹爹私通外国。可怜我家满问抄斩,多亏义仆章宏黑夜送信与我弟兄二人,逃出长安取救,路过此处的,那云南马国公就是家兄的岳丈,家兄今己投他去了,闻得赵大哥要到云南,我这里有一封密书,烦大哥寄去,叫我家兄早早会同取救,要紧。”那赵胜夫妻听得此言,吃了一惊,忙忙跪下道:“原来是贵人公子!我赵胜有眼不识泰山,望公子恕罪。”公子忙忙扶起道:“少要如此,外人看见走漏风声,不是耍的。”二人只得起身在一处同饮,当下又谈了些江湖上事业,讲了些武艺枪刀,十分相得,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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