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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风云-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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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一束,趁黑夜绕城呐喊,在城外四周布下军兵,每人提鞭炮一挂,同时点燃,边放边喊:“杀呀!杀呀!杀入永安,投降免死!”这样一来,又是马队,又是步兵,枪声阵阵,烟尘滚滚,城里的官兵本来就被太平军吓破了胆,再听到这种声音,更吓得屁滚尿流,躲的躲,藏的藏,毫无反抗能力了。
石达开用这种办法,把永安城内的官兵慑服以后,便率兵架起云梯,登上东城,把城门打开,太平军就像潮水一般涌进城来。次日破晓,洪大全也引兵进城,暗中佩服石达开智勇双全。城里的官兵有一半投降,一半逃走。总兵李大鹏死于乱军之中。这是太平军建国以来,在公元一八五一年九月二十五日,攻克的头一座城市。
太平军进城以后,石达开把行辕设在原提督衙门。同时,出榜安民,并宣布天款十条,严厉约束太平军。因此,秋毫无犯,阖城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城内秩序井然,安定如常。石达开与洪大全分兵把守永安,并派出探马了解官村战况。得知向荣和乌兰泰大败之后,石达开料到他们必将逃回永安,便将计就计,又做了一番部署。不出所料,向荣和乌兰泰果然在今日平明回来了。
话休絮烦。鼓声一响,石达开引兵杀出城来。向荣和乌兰泰早已变成惊弓之鸟,怎敢与石达开对敌?他们转身就跑,结果被太平军冲散。向荣败走平南,害了一场惊吓病,足有一个月没起床。乌兰泰逃进城东龙寮岭,躲进深山,不敢露面,暗中差人禀报两广总督徐广缙,请求发兵增援。
在公元一八五一年十月一日,洪秀全和杨秀清率太平军,在万众欢呼声中开进永安。
洪秀全和杨秀清率太平军向永安进军途中,行至大湟江,活动在大湟江一带的三合会首领罗大纲,经苏三娘的劝说,也主动提出接受洪秀全的领导,与拜上帝会合作,并把两千人马交出来,编入太平军。秀全大喜,命罗大纲和苏三娘建立水军。
在太平军开进永安之时,清兵早已逃散。向荣和乌兰泰的援兵又尚未到来,永安城暂时成了太平世界。洪秀全与众人商议,决定整军经武,建制封王。众人一致同意。
在十二月十七日,洪秀全颁发了《天命诏旨书》,自立为天王。又分封:杨秀清为左辅正军师东王;萧朝贵为右弼正军师西王;冯云山为前导副军师南王;韦昌辉为后护又副军师北王;石达开为翼王。《天命诏旨书》说:
……太平军中至贫者莫如东王,至苦者也莫如东王。自幼生长深山之中,五岁失怙,九岁失恃,零丁孤苦,因厄艰难。天父上主皇上帝将大任于东王,使之佐辅真主。此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乃天之穷厄东王,也玉成东王也……
《天命诏旨书》又说:
……东王代天父言,掌五军,所封各王俱受东王节制。……
从此,杨秀清正式奉命,掌握了太平天国的军政大权。
洪秀全还加封秦日纲为天官丞相,胡以晃为地官丞相,李开芳为殿前左一指挥,林凤祥为殿前右二指挥;黄文金为将军;石祥祯、石凤奎、洪仁发、洪仁达、杨辅清、杨佑清等为国宗;又加封洪宣娇为女军师,统领女营,地位与丞相同。并指派洪宣娇与西王萧朝贵成亲,为西王妃。其余有功将士,皆晋升官职。
在永安期间,东王诏令:天王以下设十二级官制。也就是:军师、丞相、检点、指挥、将军、总制、监军、军帅、师帅、旅帅、卒长和两司马。丞相分春、夏、秋、冬、正正、副副。总之,这些宫名既新颖,又繁琐,古不古,洋不洋,使人很难记住。
洪大全是天地会的领袖,也出过不少力。洪秀全加封他为天德王,与洪秀全同掌军政。
南王冯云山名为前导副军师,其实,他很少掌管军事。他请翼王石达开代他指挥前导,抽出时间整理、制订太平天国的各种典章制度。洪秀全颁发的《天命诏旨书》上规定的各种制度,如“凡一切杀妖取城所得金宝、绸帛、宝物等物项,不得私藏,尽缴为天朝圣库,逆者议罪……”;告诫全军弟兄遵守“十项天条”,服从“天命”,不准接受满妖的诱惑,“立志顶天,真忠报国到底”;打仗“升天”的是太平天国的功臣,违犯天条的斩首示众;废除满清沿用的封建历法——阴历,采用阳历历法编制了天历等等,都是冯云山根据太平军的实际情况和将来的需要制订的。
在永安期间,当地百姓对太平天国的看法不尽相同。多数劳苦大众分了田地,减了租子,摆脱了苛捐杂税,减轻了负担,对太平天国感到由衷热爱;还有些人虽然看到太平天国比满清朝廷强,但由于信奉拜上帝会,就诬为“洋教”“邪教”,加以反对。还有极少数人认为太平天国是“乌合之众”,不会长久,因此敬而远之,盼望回到“正统的天子脚下”。太平天国的众位领袖们,像爱护眼珠一样,来爱护已取得的革命成果,想方设法扩充太平军。在永安期间,太平军已增加到五万多人。还利用这个战斗间隙,在环山靠水、易守难攻的永安城周围,修筑了防御工事,加紧训练太平军,太平军的实力更加雄厚了。他们加紧了防御,派出探马刺探敌情,时刻准备迎敌。
且说两广总督徐广缙和广西巡抚周天爵。他们原以为太平天国与其他“乱匪”一样,官兵一到,就会土崩瓦解。谁知,他们接二连三得到的都是官军惨败的消息。更没想到,名震四海的铁公鸡向荣和骁勇善战的“巴吐鲁”乌兰泰,竟一败再败,伤兵损将达万余人,最后成了光杆儿将军。又听说洪秀全攻占了永安,大封诸王。他们预感到,大清的江山不稳了。
徐广缙和周天爵都是胆小怕事、欺上瞒下的昏官,自己治内出了什么坏事,怕担罪名,都不敢据实上奏,而是一级瞒一级,竭尽互相欺骗之能事。可是现在,形势闹得这么严重,如再不上奏,叫皇上知道,不仅会丢官,而且连脑袋也难以保住。两广总督徐广缙只好给新登基的咸丰皇帝写了奏章,用六百里加急送到北京。这才又引出一场更激烈的大战。
第三十一回 四皇子巧谋帝位 五叛徒骗返永安
投降为活命,
争位为夺权。
二者都为己,
各用巧机关!
两广总督徐广缙,用六百里加急给皇上送了奏折。咸丰皇帝看了大惊!
前文书都说的是道光皇帝,现在怎么换了个咸丰?这是需要交代一下。
道光名叫旻宁,一共坐了三十年皇帝就死了。他有三后九子,一、二、三子早丧,就剩下四、五、六、七、八、九子了。这几个儿子中,道光独爱六子奕䜣。为什么呢?因为奕䜣聪明有才,模样长得也好。道光准备把帝位传给他。可是,在封建社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有长子者,必须由长子继承。奕諠的三个哥哥都死了,他就成了长子,按理说,帝位应该由他继承。这就和道光皇帝的偏爱有了抵触。所以,道光犹豫不定。直拖到他快咽气的时候,这才做出决定,由四子奕諠接替皇位。
原来,道光是对奕諠和奕䜣做过两次考验以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头一次,是在道光二十八年的春天。一天,道光传旨,说他明日要带几个皇子去南苑打猎,看谁的武功好,马术精,以猎获物多寡来定优劣。奕亡和奕诉都想在皇父面前争功邀赏,就在暗中准备开了。
奕諠的老师是大学士杜受田。他日夜盼望自己的学生能当上皇帝,好跟着露脸争光。这个人头脑很不简单,当他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意识到,这是皇上有意考验儿子。杜受田最了解自己的学生,不论文也好,武也好,奕諠都比不过奕䜣。所以,便在暗中告诉奕諠说,明天打猎,你必须如此如此,奕諠点头称是。
到了第二天,道光起驾来到围场,见一切就绪,传旨开始围猎。别的皇子都争光恐后张弓发箭,大显身手。奕䜣表现得更为突出,几乎箭不虚发,所以猎获野物最多。狩猎结束后,都到道光面前报功。其他几位皇子虽然比不过奕忻,也打了不少。唯独四皇子奕諠,一无所获。道光大怒,责他抗旨不遵。奕諠解释说:“如今春回气转,禽兽正在孕育,儿臣不忍违背天意,杀生害命。”道光听了,深受感动,不但原谅了他,还对他的“仁慈善良”倍加鼓励。道光对奕諠的看法,开始有了转变。
第二次考验是在道光咽气儿的头几天。这天,皇上把诸子叫到御床前,提了一些安邦治国的问题,叫他们答辩。奕䜣口似悬河,滔滔不断,答了个一百分。其他皇子也答了个八九不离十。就是奕諠低头不语,不住地流泪。道光疑惑不解地问道:“奕諠,你这是何意?”听道光这么一问,奕諠哭得更悲了,他跪在床前说道:“父病危,儿心已碎,方寸颇乱,无法谈这些大事。儿只有一个要求,愿随父王同归地府!”其实,这些话也是杜受田教给他的。道光听了,愈加感动:“真孝子也!”就决定让奕諠接替皇位。但也不能屈了奕䜣,加封他为恭亲王。这在王位之中,也是最显赫的了。
道光死后,奕諠登上了帝位,年号咸丰。恭亲王奕䜣非常不满,埋下了兄弟不睦和辛酉政变的祸根。这件事将来还要在书中详细交待,暂且按下不提。
且说这位咸丰皇帝即位之时,正好二十岁。他年纪虽轻,抱负却很大,很想做个中兴明主,把国家治理得四海清平,国富民强。当然,他这个想法并不是出于什么爱民,主要是为了巩固满清政权,坐稳皇帝宝座。所以,他即位之后,首先着手整顿了全国的中枢机关——军机处,把穆彰阿撤了职。然后,又把六部九卿、各省督巡,做了人事上的变动……
正在这时,咸丰皇帝接到了徐广缙的奏折,真使他又惊又恼。惊的是:“流寇”竟能大败官军,封王建国;恼的是:两广督抚密而不报,以至酿成大患。
他马上召开御前会议,大发雷霆,传旨把广西巡抚周天爵撤职,把徐广缙调到湖北,另派叶名深主持两广事务。他又派大学士赛尚阿为帅,抽各地劲旅一万两千名,限期剿灭太平军。
咸丰对赛尚阿寄托了很大希望,把他宣上金殿,当面嘱咐说:“朕自继承大统,很想四海安宁,万民乐业。可恨妖人洪秀全蛊惑人心,宣传邪教,杀官夺府,大逆不道,现已酿成星火燎原之势,朕深感不安。今命你为帅,望早日奏捷,以慰朕心!”赛尚阿受宠若惊,免冠叩头道:“奴才德薄才疏,不堪担此重任。今蒙皇上垂谕,敢不竭力,以报天恩!”咸丰满意地说:“准备好了,就起程吧!”陛见就这样结束了。
十天之后,赛尚阿准备完毕,来到宫内陛辞。咸丰又赐他一口尚方宝剑,并授权他对二品以下的武官,都可以先斩后奏,便宜行事。赛尚阿又磕了一顿头,回到校军场,杀乌牛白马,祭了大旗。炮响三声,大军出动,直奔永安进发。
赛尚阿的官兵,一路上征粮征响,要猪要羊,抓丁拉夫,调戏妇女,害得老百姓叫苦连天。在湖北边境,又有三路人马奉命来会合。头一路是四川总兵梁必兴,第二路是安徽总兵寿春,第三路是湖北总兵张光显。这三路人马共有军兵万人,大炮百门,大大增加了赛尚阿的实力。
他们到了广西境内,又征召和雇佣了各地乡勇、团练一万余人。这些人都是地主武装,虽然不是官兵,但比官兵还要顽固,是反动透顶的反革命武装。其中有这么几个人:湖北的万守全,人送绰号万阎王,武艺高强,臂力过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四川的陆占奎,出身于苗族部落酋长家庭,反动透顶,因他只有一只眼睛,所以叫独眼天王;还有个安徽淮南人,名叫商振东,绰号满天飞。这家伙出身土匪,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在淮南一带,颇有点名气。后被淮南恶霸大地主马朝良雇佣,担任团练总教师。这次也应征而来。他们的手下都有几百人马,武器装备都超过了官军。赛尚阿非常高兴,把他们留在身边,随营听令。
赛尚阿的人马,在距永安二十里的地方安营下寨。次日中午,向荣、乌兰泰求见。赛尚阿虽然瞧不起他们,但考虑到他们还是朝廷命官,就勉强地接待了他们。
这时,向荣的伤已经基本好了。他怕朝廷怪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召集原部人马,总算聚了五千来人。乌兰泰一怕担罪,二为报仇,也大量招兵,加上他原来的人马,也凑了五千多人。赛尚阿没想到这两个败将还有这么多的兵力,这才把他们收留下来。
现在,赛尚阿的兵力足有五六万人,声势浩大。但对如何攻打永安,又如何歼灭太平军,却没有半点把握。他不像乌兰泰那样有勇无谋,更不像向荣那样过于自信。他为了顾全自己声誉,保持官兵士气,不轻易开仗。所以,他安营之后,基本上采取守势,根本没有出兵。
这天,赛尚阿骑上御赐的宝马“珠顶红”,带着向荣、乌兰泰和幕宾、参赞、总兵等一百多人,在五百铁甲军的保卫之下,到前线视察。在离永安城十五里的地方有座角山,上设炮台,是官军的前沿阵地。赛尚阿登上角山的最高峰,窥视永安的布防情况。向荣笑嘻嘻地把一只西洋望远镜递给了赛尚阿,他透过八倍的镜片仔细观察。不看则可,这一看哪,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永安城墙,已经加高加厚,城头上堡垒成排,上面净是密麻麻的枪眼,每座城门上都有五六座炮台,城门设了暗卡和岗哨,严格盘查着出进城门的人。再往外看:按照山川地势,倚山傍水,竖栅立寨;在城郊各隘口要道,筑了许多堡垒炮台和高达数丈的瞭望楼。另外,还修了两道长墙。头一道东起通文江东岸,西至湄江西岸,把莫家村、高堆村、大柳村、河西镇、禹王祠等村镇都连接在一起,亚赛小万里长城。
赛尚阿估计了一下被长墙包进去的地区:纵深足有二十里,每个据点都适于作战。这道墙虽是用土堆成,然而高矮厚薄同永安城墙不差上下,很难攻破。在这道围墙外面,还有一道围墙,东起古苏冲口,北自龙眼塘,南到水窦村,方圆足有四百华里。赛尚阿还发现,在这道围墙的东西南北四处,都设有重兵把守。他扭过头来问道:“长毛子的这四座营盘,都是谁掌兵啊?”乌兰泰忙答道:“据卑职所知,匪天官丞相秦日纲守水窦,匪翼王石达开驻大塘村,匪西王萧朝贵驻兵冠岭,匪北王韦昌辉守高堆,匪将罗大纲为四路接应使。”“嗯!”赛尚阿听了,紧锁双眉,心头异常沉重,心里说:怪不得向荣、乌兰泰一再失利,原来发匪如此猖撅!看来,的确十分棘手啊!单从布防来看,其中确有能人。我决不可掉以轻心,向荣等就是前车之鉴哪!想到这儿,他又问道:“这都是洪秀全部署的吗?”乌兰泰道:“回大帅,据说这都出自伪东王杨秀清一人之手。”“他是个什么人?”向荣抢着回答:“这个人出身低贱,不务正业,广交江湖匪盗,后到平隘山矿挖煤为生,不知何故,竟与洪逆勾结到一起。洪逆见他能出些鬼点子,就封他为东王,节制全军。不过,这个杨秀清也确实狡猾多诈啊!”赛尚阿听了,没有言语。他们从角山下来。又转了几处,黄昏时分,才率众回去。
赛尚阿回到中军宝帐,也不休息,马上把众将召来议事,要求大家各抒己见,提供破敌之策。安徽总兵寿春首先说话:“从发匪永安城的布防来看,盘根错节,十分严密。我军硬攻,则损伤太大,不如切断他们的水源和粮道。彼无水少粮,其必乱矣。我乘其乱,再出精兵分剿,把握就大些了。”向荣听了,以掌击腿:“寿春将军之言甚善!此乃诸葛孔明惯用之法。”赛尚阿也不住地点头。谋士刘古禅说:“截粮断水,固属上策,然还有一计可行。据卑职所知,洪秀全与洪大全,面和心非;拜上帝会与天地会同床异梦。大帅应选能者,混进匪群,施展离问之计,让他们互相残杀,我则坐收渔利。此乃‘鱼蚌相争,之计也。’”“对!”赛尚阿眼睛一亮:“此计最妙!”刘古禅得到钦差大臣的赞许,受宠若惊,说得更起劲儿了:“在切断粮源水源的同时,还要切断柴源,无火难成炊嘛!”
书要简短。赛尚阿用一夜的工夫,拟就了几种破敌之法。他命寿春负责,领兵三千,截通文江和湄江之流。在两江上游,安装西洋抽水机十五台,每天用五百人轮换抽水,直到江空河干为止;他又命总兵张光显率兵五千,封锁山林,尽量把山上林木烧光砍光,不许太平军拿一草一木。遇到上山砍柴的太平军,一律抓捕。命总兵梁必兴领兵五千,封锁各条交通要道,切断城内一切粮米油盐的来源;由向荣负责监督太平军的动向,乌兰泰担任先锋,遇有战事,马上出征。
赛尚阿安排完毕,给咸丰皇帝上了奏折,详细奏禀了他的计划。他在奏折上说:“贼势甚大,盘据坚城,极难攻破!”又说:“此法破贼虽缓,乃根除之妙计。臣料三五日后,即会收效;半载之内,贼可尽灭矣!”咸丰皇帝为鼓励他,差人送来黄马褂一件,良马三百匹,火枪五百支,白银一万两。把赛尚阿感动得涕泪横流;他起誓发愿,要报答主子的恩典。
这天,赛尚阿正在灯下思考破敌之法,总兵梁必兴笑嘻嘻地走进大帐,向赛尚阿请安后,禀报说:“卑职奉大人令箭,封锁各交通要道,今晚掌灯时,发现一伙人暗中偷越关卡,被我哨兵拦住审问。他们自称是永安城郊的农夫,到外地购买粮食。卑职看这伙人形迹可疑,就把他们拘捕起来,分别审问。开始时,他们守口如瓶,一再狡辩。用刑后,他们才说了实话。原来,这伙人都是发匪,为首的名叫朱锡能,原是发匪的军帅。还有个名叫朱九的旅帅。他们是奉伪东王杨秀清之命,来刺探我军虚实的。承皇上的洪福,借大帅的虎威,都被我们捉拿归案了。”赛尚阿忙问道:“人在何处?”“都押在卑职帐中。”“好!”赛尚阿阴沉着脸,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你马上把他们给我带来,本帅要亲自审问!”“遵命。”“等一等!”赛尚阿又把梁必兴唤住:“都要活的,一个也不准伤害。”“这个……回大帅,有五个挺刑不过,死掉了。”“饭桶!”赛尚阿吼道:“那个军帅和旅帅呢?”“他……他俩还活着,一打就招供了。死的都是当兵的……比当官的还顽固。”赛尚阿这才把火气压下:“快去,把人都带来,顺便把向荣、乌兰泰和几位总兵都请来,你也回来!”“是,是。”梁必兴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赛尚阿站起身来,在大帐中来回走着。心想:这可是天赐之便啊!从他们嘴里能知道不少匪情,实在是太好了!他正设想着审讯的方法和下一步的打算,外边传来脚步声响。赛尚阿抬头一看,见向荣、乌兰泰、张光显、刘古禅、伊克坦布等文武大员接瞳而来。赛尚阿让他们都坐下,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谋士刘古禅击掌道:“大功成矣!”
这时,总兵梁必兴快步走进大帐,说道:“已把发匪带到!”赛尚阿传令:“命牌刀手伺候!”刹那间,大帐内外布满了牌刀手二百余名,个个满脸杀气,好似凶神附体,手中雁翎刀闪着寒光,地上也摆满了棍棒绳索和各种刑具。赛尚阿往中间一坐,吩咐道:“带发匪!”“带发匪——”下面跟着传呼,一直传到帐外。时过片刻,就见两个兵丁架着一个,排着一队,把十多个人推了进来。为首的这个人,被五花大绑着,满脸血污,衣服破碎,面如上灰,两只眼睛不停地转动,有些惊疑不定。梁必兴欠身对赛尚阿耳语说:“这个人就是朱锡能。”赛尚阿微微点头,把桌子一拍:“你叫朱锡能吗?”“是我……是,是。”朱锡能嗑嗑巴巴回答。“你是什么人?”赛尚阿的声音低沉有力,朱锡能一下子没有反映过来,张着嘴说不出话。梁必兴提示地说:“大帅问你是什么人?你把你的身份,所干的事情,都供出来吧!”“是,是。”朱锡能这才跪倒在地,咧着嘴说:“罪民是广西紫荆山三里圩人,务农为生。前些年洪秀全、冯云山到紫荆山传播拜上帝会,罪民受了他们的煽惑,入了邪教,受了洗礼。金田团营时,我被东王封授军帅之职。之后,被迫与官兵交战,犯下滔天大罪。到永安后,东王又把我调到细作营,专负刺探官军虚实之责。今日黄昏后,我带弟兄十七人,扮成农夫,以买粮为由,出来暗查官军情况,没料被官兵识破,全队落网。”朱锡能说到这里,往上磕了一顿头,又涕泪横流地说:“罪民本无反抗朝廷心意,只是为了吃口饱饭,才加入了匪教,犯下了不赦之罪,真是死有余辜。望大帅开恩哪!”
朱锡能刚刚说完,就从他身后跳过一个人来,飞起一脚,正踢到朱锡能腰上,把他踢了个狗啃屎。顿时,帐内一阵大乱。
原来,踢朱锡能的这个人,也是被俘的太平军,受封两司马,名叫陈阿山。他见朱锡能怕死贪生,把实话都供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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