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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似深宫梦里人-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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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语,只是笑,望向他的双眸皎皎如月。
有时候,有些话,从不用过多的字眼,他懂,她亦懂。
一路上,他一直紧握着她的手,指间的力道刚刚好,不痛,也不松。
有太多话要说,他已迫不及待,只是,胸间的痛意在暴涨,他竟又一次保护不了她。
紧抿的嘴角,刚毅的线条,无一不在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可他唯一能做的,竟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
心,很痛,很内疚,但她或许永远也不会懂。
终于,她紧紧拽住了他,不让他再蛮牛般前进,轻绕至他身前,她翘首相问:“皇上生气了?”
“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你再做这样的傻事。”
“没有下一次了,这已是我最后的底限,再逼我,我就让他们明白,什么叫皇后。”
她笑,眸间凌厉,张扬的气势间,他仿佛重新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英姿勃勃的女子。
他宠溺般轻触她柔滑的脸庞,幽然而语:“月儿,我对不起你。”
“不要说这种话,你我之间,没有对不起!若是真要说的话,该说这话的不应该是我么?我都知道了,原来,我真的来过这里的,原来,我真正的名字,叫贺佳期,是吗?”
她固执的问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想要从他眸间找到那毫不掩饰的包容。
“谁跟你说的?”
她浅浅一笑,似乎并不在乎,只期待的问他:“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嫌弃我吗?”
“你觉得呢?”
如果说真的要嫌弃,他才应该是被嫌弃的那个人,每每面对她如此信任的脸庞,他总是自责不已,当年,如若没有当年,是否一切都该不同了呢?
他本就是她的妃,只不过,他让他们生生错过十年之久。
他方才的一句当然,已让她彻底交出身心,他已当着群臣承诺,她又如何不懂他的心?
她笑着看他,柔婉道:“所以,你不用说对不起,只要你心中有我,只要你相信我,承认我,什么都值了。”
“月儿,你,好得让我心痛。”
哪有人这样形容的?
好就是好,可好得让他心痛是什么样的好?
抿唇一笑,她反手轻抚着他的脸,道:“傻瓜,是你好得让我心疼,明知道我的过去,还执意带我回宫,你就不怕我真的是个坏女人?嗯?”
略带撒娇的口吻,却更惹得人心怦动。
坏女人,云晚歌是第一次这么形容自己。
若不是梓桐告诉她一切,她一定还以为自己应该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可现在,她要主动出击,关心她想关心的人,保护她想保护的一切。
“你不是,你从来不是,坏的那个人,是我。”
有些话,只能烂在心底,但有些错,却不得不承认,他不能说的一切,便让他用一世来偿还。
她摇着头,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撒娇道:“好了好了,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好吗?从现在开始,我们扯平了,从今往后,谁也不许说对不起!”
“月儿………”
她永远不懂他还想要说什么,只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假若真的有一天,她明白了一切,他还能否看到她再度绽放的纯真与美丽?
他不敢,也不愿去想,现在的他,只愿看着眼前的一切,谁,都有秘密,就让他再自私一次,将这个秘密死守下去。
————
临帝五年,十月二十九,月氏行策封大典,晋为大周皇后,称,静悦皇后,同日,静悦皇后迁居冷宫,自此不问六宫。
是夜,繁华的宫门处,一女子被侍卫推赶出宫门,背着简单的行囊,梓桐眩然而泣,高墙之中,有她太多的牵挂,但,比今往后,这里,终将成为她此生最深的伤痛。
虽不甘,决不悔!
倔强的脸庞上,是慷慨赴死的决心,自她重回深宫的那一刻起,她已是家人唯一的希望,背了道义,埋没了良知,但,她唯有坚持。
夜,凄迷,瘦弱的身形,于上京的长道上艰难前行的,她记得自己接下来的目标,也记得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唯有如此,才能救活一家人。
梓桐的眸间,泪意翻涌,每迈出一步,心就能痛上好几分,她知道,曾经留在他心中所有的美好,都已消失于无形。
可是,她已没有选择,在亲人与主子之间,她的选择,没有悬念。
终于,她在城北的某一处,停了下来,静静的,抬头仰望,府邸之上,金色的大字,是他亲笔所提,她的心,又是一阵抽痛,但却仍旧阻止不了她前行的脚步。
终于,她抬起了手,拼命的拍打着朱漆的大门。
当‘吱呀’的开门声,于寂夜中传开,梓桐苍白的脸上,已是一派坚定,轻启朱唇,她对着开门的老人和颜而语:“大爷,我从宫中来,我找莫公子。”
————
清晨,天还未亮,庄严鸾凤殿中已是君臣相对,剑拨弩张。
腾地一下,萧翊自龙椅之上,愤而起身:“朕,再说一遍,谁敢再提废后一事,斩立决!”
“皇上,三思而后行啊!”
上官策伏地叩首,涨红的脸上,是固执的坚持。
“三思?朕是该要好好想一想,要不要还留着你们这群所谓的忠臣。朝珠一事,尚未完全解决,萧湛的叛军阵容已是越来越强大,西北那边,派去征讨的三路大军,节节败退,你们不为朕想想对策应付紧要之事,成日里想着废后废后,一个女人,难道比数万叛军还要来得重要么?”
“……”
“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朕不说,是因为朕还对你们有期待,可你们实在太让朕失望了,朕做为一国之君,不过立个后,宠个喜欢的女人也不行?那朕这个皇帝还当得有什么意思?”
“你们喜欢什么都听你们说,照你们做的皇帝是吗?那种人不是没有,但,绝不会是朕,朕的江山,朕的天下,朕要自己来守,朕的皇后,朕的女人,朕也要自己来救。”
恨恨讲完,萧翊已是一脸寒霜,立眉望向殿下之时,已是眸现杀机:“上官司爱卿方才说,若是朕不杀了这女人,你便要和一干重臣,一起辞官回家是吗?看来,你这官似乎做得腻味了,那便不做也罢,来人啦,替上官大人扒了这身官服,送他回家好好颐养天年!”
言罢,殿外已有御前侍卫快速进殿,二话不说,上前就开始给上官策扯帽扒衣,如此羞辱,已是极致,上官策老脸绯红,已是气得再说不出话来。
他们似乎永远也学不乖!
他萧翊从不是受人威胁之人,如果连这一点也看不透,想不明的话,那么,这样的官他不要也罢。
大周的天下,从不会因为缺失一人而变得不甚完整,既然不能怀柔以对,那便只能强行镇压了,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上官策的官服已被扒了个干净,看着殿中颤颤惊惊的群臣,他知道,这场戏,终是起到了该有的效果,森然而立,他冷冷问道:“方才不是有人和司徒大人联名一起的么?要是还想辞官的话,朕允了,谁来?”
“……”
一语出,殿中鸦雀无声,群臣俯首,已是再无人敢冒头惹事。
正文 第142章 因为,只能是她
莫青觐见之时,萧翊心情并不太好,虽说他罢黜了上官策的官位,但此举实属无奈,并非他心甘情愿,朝中重臣,敢说实话本是好事,但上官策已触及底限,他是忍无可忍才会如此率性而为。
但,内忧外患,如今朝中局势紧张,他早已嗅到那一丝不寻常的异味,是以,才会更加忧心如焚。
“末将,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莫青。”
“是,皇上。”
莫青小心上前,只是眉间紧锁,似有心事,萧翊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便已看出端倪,遂问道:“怎么了?有心事?还是,有话要说?”
“末将只是在想,皇上找末将前来所谓何事?”
莫青神情闪烁,萧翊一看便知他并未说实话,但也并未多问,只道:“朕想派你再去一趟西川。”
莫青抬眸,讶异道:“还是找朝珠么?”
“不错,如今局势动荡,再加上有心人妖言惑众,朕的身边,已是不知有多少重臣暗中反投萧湛之下,是以,唯有找到朝珠,方可平息谣言,还朕一个清白,也可稳定民心。”
所谓人言可畏,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亦是不能幸免。
“请皇上放心,末将一定不负重托,不过……”
莫青小心翼翼的开口,似乎有话要讲,但犹豫着,竟又说不出来。
萧翊淡淡而望,终而清冷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你哥哥,可比你来得直接得多,他要是看朕不顺眼,什么话也敢说出来,这点,你得跟他多学学,别以为朕扒了上官策的官服,就真的是那种油盐不进的昏君,那只是应急之策。”
“皇上,关于上官大人,一定要做得那么绝吗?”
莫青入仕不深,对官场之事也不甚了解,但上官策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似乎也并非出自私心,是以,总有些于心不忍之意。
“朕念他是两朝重臣,罢了他的官,已是往开一面了。”
有些事,他不说,只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如若消息不差,那么上官策暗中私通萧湛已是事实,这等灭族大罪,他看在已故落妃的面子上,不过罢了他的官,实在是太轻太轻。
闻言,莫青疑惑的瞧着萧翊道:“皇上,末将是否真的什么也能说。”
“想说便说吧,朕免你无罪。”
犹记得当年,他初见莫离,他尚未开口,莫离已是直言不讳,莫青于他,到底是小心翼翼得多了。
不过,莫离是莫离,莫青是莫青,虽是一脉相亲,但总归还是换了一个人,已是再找不回当初那种君臣如朋的感觉了。
“皇后之事,再无转圜的余地了么?”
只一语,萧翊面色已大变,别人提到也罢了,没想到莫青也会提:“你要说的就是此事?”
见萧翊神情不佳,莫青也有些急燥,赶紧道:“皇上,皇后毕竟是白竹国的公主啊!万一她有一天清醒了呢?”
“莫青,朕不想再谈此事,若是没有其它事,你便下去吧!”
平日里,面对群臣的指责,他已疲惫不已,是以,就算是莫青想问,他也不想多谈。
“皇上,末将只想再问一句,为何非要是月姐姐?”
莫青终于改了口,不再是皇后皇后的叫唤着,只是换了一个平时最爱的称呼,月姐姐,许是因为这个叫法太亲切,许是因为这种叫法,勾起了萧翊的回忆。
终于,他笑了,淡淡而语:“因为,只能是她。”
莫青还小,不懂男欢女爱的真谛,但此刻,见萧翊如此神情,却也明白再谈无益,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指的,大约是这个意思了。
“皇上,末将离开上京之前,能见见月姐姐么?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犹豫着,犹豫着,莫青还是说了出来,如此简单的话语,他却已是憋得满头大汗,萧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有所了解,又似乎什么也没发现。
“你想见她?”
虽心虚,但莫青仍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想和月姐姐道别。”
不知是否自己多心了,总觉得今日的莫青与平时不太一样,但又实在看不出有何不同。
不过,敢大胆的跟皇帝要求,去见他的女的人这种话,也只能是莫青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才敢说了,思及想,他也并未多心,只淡然道:“那便去吧,冷宫寂寥,你去陪她说说话也好。”
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所提要求的不妥,莫青又小心问道:“皇上,你要一起去看月姐姐吗?”
萧翊淡淡的摇首:“朕还有几本加急奏章要批阅,你先去吧,朕晚一点便到。”
他是信任莫青的,否则也不会把寻找朝珠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付于他,他总以为,像莫离那样的男子,他的弟弟也一定会和他一样,是个顶天立地,忠心不绝的好男儿。
可是,他似乎忘记了一点,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人与人之间,便是血缘至亲,却也不可能完全相同。
而他,也将为自己这一草率的决定,付出惨重的代价。
————
冷宫清寂,云晚歌竟是苦中作乐般,寻了一处空地种上了药材,说是等到来年收获了,便可以自给自用,萧翊见此事无伤大雅,自也没有再拦她,是以,原本杂草丛生的冷宫,转瞬间,便已被她重整为宸宫中的‘药庐’。
秋日的午间,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带着桂花的清香,把天地间,一切的空虚都盈满,阳光下,云晚歌忙碌着,虽额间已是薄汗点点,但手下的动作,似乎并未有停歇下来的打算。
默然间,感觉有人靠近,终而抬眸,正瞥见莫青的踌躇。
放下手中草锄,云晚歌灿然一笑,阳光下,那笑容太美眩目,莫青不由又是阵心神乱颤。
“莫青,你怎么来了?”
抱拳,莫青恭敬而语:“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本想扶他一扶,却被他小心别过。
云晚歌收了手,不再靠近,只道:“干嘛这么生疏?我是你月姐姐,再说了,就算现在我的身份变了,可这冷宫里,也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了。”
“礼还是要的。”
他讷讷着,云晚歌却是脸色一变:“那你要是一直这样跟我说话,就回去吧,我这里不缺奴才。”
在她的眼中,莫青一直是个半大的孩子,以前,他总爱粘着她月大哥,月大哥的叫唤着,自从得知自己女扮男装之事,她们似乎真的生份了许多。
不过,如果他一直这么拘谨的话,对她来说,也就真的与那些宸宫里的奴才无异了,她需要的从来是朋友,而不是说话做事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奴才。
“………”
莫青沉默了,一语不发,云晚歌等了一阵,见他似乎并不打算打破僵局,便也不再管他,只闷闷的又在药草间忙活起来。
许是见她真的生气了,莫青的表情也变得十分不安,好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叫了她一声月姐姐。
云晚歌也不是真的气他,只是不愿他太过拘谨,见他似乎终于有所转变,这才缓了脸色道:“来找我,有何事?”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莫青仍是小心翼翼,不过,言语间,已是自然了许多。
“真的没事?”冷宫里,本就来人不多,更何况还是一个外臣,要她相信他这蹩脚的谎言,似乎也不太容易。
“其实,我要去西川了,皇上派我去找朝珠。”
说起朝珠,莫青的眸间,已流露太多的情绪,双眸也不经意的打量起云晚歌的神情,如果,真的像是萧湛所说,她是白竹国的公主的话,她一定会有所动容。
本想在云晚歌脸上,寻到一丝淡定与坦然,可她骤然紧锁的眉头,似乎让他的希望全部都落空了。
她真的是装的,她对朝珠还有反应,她真的是白竹国的公主。
一个声音,悦然于耳,疯狂的叫嚣着,莫青只觉喘不过气来,望向云晚歌的神情,已是一脸失望。
“听说你已去过西川一趟了,又要去吗?”
模模糊糊的,似乎总有什么在脑子里徘徊,拧眉想要记起,却什么也抓不住,对于朝珠,她一直有所疑惑,直觉与失忆前的自己有着什么联系,只是,却始终说不上来为何如此。
“嗯!”
她的表情越复杂,他的心情就会越差,彼时,莫青的脑中盘旋着,竟唯有那‘细作’两个字了。
他一直相信的月姐姐,他一直崇拜的月姐姐,为何,为何要如此对他?
他内心翻腾着,叫嚣着,想要不顾不切,问她为什么。
可理智又让他停止了这种疯狂的想法,面对一个潜伏已久的细作,他绝不可打草惊蛇。
他不愿再想,但他已停止不了,满脑子都是她以前的所作所为。
终于,那个别人曾提起,但已被他推翻了的想法,又在他脑中清晰起来,或者,他是该那么做的,只要他做了,一切都将归于平静,而皇上,也会因此摆脱魔障,恢复正常。
“你是来跟我告别的?”
莫青讷讷点头:“是啊,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
正文 第143章 再不好,也是我自愿
浅浅一笑,云晚歌终于放下手中草锄,拍拍手道:“那进去吧,既然是饯行,无酒怎么行?月姐姐亲手给你做几样好吃的。”
为图清静,自入了冷宫,云晚歌便只留了几个机灵的丫头在身边,并不习惯锦衣美食的她,反而更喜欢这样的生活。
在别人眼中的冷宫,在她的眼里,俨然变成了宸宫里的‘世外桃源’,在这里,做饭这样的事情,有时候她心情好了也会亲力亲为,此次,难得莫青来看她,便也就又想小试一下身手了。
并未用太久时间,云晚歌已做出几个可口小菜,其间,莫青一直静默不语,直至她举杯相敬,他方才腼腆着举杯,说了一声谢谢。
搁杯,莫青一脸肃然:“月姐姐,你为何一定要做这个皇后?”
突闻他有此一问,云晚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为何不做?皇上承诺过我的,我当然要做?”
“皇后有什么好?吃的用的都还不如你当初做皇贵妃的时候。”
他不理解,相当不理解,所以在听了那些话后他才会有所怀疑,虽然,他一直希望他所喜欢的月姐姐不是那种人,可是,每一件事似乎都指向了她,让他不得不痛心相责。
“再不好,也是我自愿的。”
她从不认为自己现在有什么不好,在药谷更苦的日子她也试过。
莫青脸色急变,有些话恨不能冲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只剩一句:“月姐姐,为何?”
“你还小,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懂。”
男欢女爱之事,她不愿与莫青多说什么,她对萧翊的感情,萧翊对她的真心,都足以为外人所道,只要自己心里明白就行。
“我不小了,十六了,不要总拿我当小孩子,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宁可把自己弄到如此处境,也要当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
“有名无实,那是别人的感觉,我觉得很好啊,只要皇上听我的,比什么都强。”
她是实话实说,但听在莫青耳中竟又是另一种意思,皇上听她的,皇上……
握紧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莫青沉默着,定定望向她不施粉脂的脸,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生出这样一生脸?
太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可正是这样惑人心神的美,却也第一次让他感到厌恶。
为何,他心目中的那样完美的月姐姐,会是这种人?
“算了,不说这些了,吃菜吧,可都是我亲手做的呢,你一定要……”
“月姐姐,我敬你!”
不待她把话说完,莫青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举杯相敬之余,云晚歌愣了好一会儿,终还是浅笑着拿起酒壶打算给自己满上一杯。
只是,不知何时,她眼前的空杯,早已盛满了清亮的酒水。
两杯相撞,发出清脆而绵长的声音,云晚歌毫不迟疑,一仰而尽,待得她一杯见底,一直阴沉着脸的莫青,却已是清泪两行,潸然而落。
“莫青,你怎么……”
“对不起!”
“为何要说对不起,为何……呃……呃啊……”
一句对不起,已激起云晚歌心中千层波浪,霍地站起身来,尚未移步,便已觉得腹痛如绞,行医多年,她对如此症状,太过熟悉,痛苦间,只艰难发出质疑:“你,你在酒里下毒?”
痛感,自五脏六腑传来,云晚歌颓然倒地,蜷缩成一团,如血的眸间,是震惊,却更是痛心。
她最为相信的人,原来也是最想要她死的人。
“为何?”
心痛的眸间,是难以抚平的伤,双眼已模糊,但却仍旧倔强的望向他的脸,挣扎出声,竟也只是一句为何,她从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她却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对不起!月姐姐,你不死,皇上就得死,大周就得亡,为了皇上,为了大周……”
莫青喃喃,眼前,是她越来越痛苦的脸,暗红色的血液,挂上她嘴角,一丝丝往下,再往下,不多时,便是连她的双眼都已开始渗血。
莫青的心,博动着,那样激烈的撞击他的胸膛,紧握的双手,十指几能掐进肉里,他就那样慌乱的站在她跟前,看着她,只是看着。
“为了皇上,你可知皇上最想要的是什么?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痛,四肢百骇漫延着,她甚至能清楚感受到体内毒液的扩散速度,猛地呕出一大口黑血,她的脸,已是苍白得几近透明。
莫青突然就变了脸,恶毒开口:“如果我说,这毒是皇上让我送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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