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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贫僧心悦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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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绯攀上高墙,入府之前,她坐在墙头上往下看。禅机就站在微黄的树下,淙淙流水边。
  对上他的眉眼,阿绯想到一个词:白璧无瑕。
  她坐在墙头对他笑,落叶飘零,扫过她的鞋尖。黑发微微扬,她在高处,印在世人的眼中是那么美。
  禅机手持佛珠,“回去吧。”
  她有些不舍,“那我走了啊。”
  僧衣微动,禅机点头。
  往后的日子却是寻常,九贤王每日除了遛猫便是不务正业,看似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王孙。
  往后的日子却是寻常,九贤王每日除了遛猫便是不务正业,看似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王孙。直到太子与唐衣的大婚的前一夜,竟在其寝宫遇刺。
  刺客不敌,恨声道,“朱震霆,你只管新人笑,哪管旧人泪潸潸。”那声音三分恨意七分嘲弄。
  这声音——朱震霆骤然停手,那个名字几乎要喊出口。
  那黑衣女刺客便是趁此不备之时,拔剑相向。朱震霆看着她,一时晃神,月匈前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朱震霆一掌将其震出很远,禁卫忽然闯进来,刺客越窗逃走。
  “抓刺客——”
  “都给孤回来!”朱震霆看着刺客消失的方向,眸色深沉,月匈前衣襟却洇了大片血渍。
  “太子受伤了,叫御医!”
  朱震霆摆手,“今夜的事不准声张。”
  太子娶妃将如期进行。

    
第25章 馋鸡,我是唐绯
  第二十六章
  狮子打着呼噜,乖巧的窝在九贤王怀里。那条纯黑的猫尾,偶尔轻轻扫动。
  立在堂前的女子一身黑衣,脸上依旧覆着黑巾,只留一双眼睛在外。
  九贤王背靠贵妃榻,懒洋洋地像是没睡醒,“得手了?他伤的如何?”
  “回王爷,应王爷要求,伤势不轻亦不重。明日行事,不成问题。”显然她的声音并不是先前行刺时的声音。此女虽武功不精,却擅口技。短时间内,鲜少露出破绽。
  九贤王私下里养的死士,果真没一个是吃干饭的。
  九贤王撸着狮子的雪毛,“看来本王估计的确实不错。你退下吧”
  躲在房顶的阿绯悄然离开。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暗中观察九贤王,虽说平日里九贤王悠闲散漫,但阿绯偏生不信。他越是这样,就一定在憋着什么坏。
  果然,九贤王按捺不住了。
  她不解,这两人一来一回的打哑谜,他究竟想干什么。
  阿绯站在阴影中,“明日行事?”
  她知道明日是太子大婚的日子。阿绯往来时的方向回看,明日,也是九贤王要带她观礼的日子。。。。
  太子娶妃,礼仪繁复盛大。九十九响礼炮,山河同庆,百鸟齐飞。文武百官列队。自重华门至祭先坛,铺十里红毯,一重宫门一重尊,太子妃要跨越三重宫门,登上祭先坛与太子同告祖宗。再入大贤殿同叩太后与帝后,拜过天地礼方可成。
  阿绯与一众女眷一同,站在重华门外。她一身白衣,面遮轻纱,惹来无数道目光。这依旧是九贤王的审美,但阿绯觉得他是有目的的。临行前,朱翎笑着对她说,“今日带你看一场好戏。”
  九贤王一早便入宫,按大晋礼仪,他可以陪同太子一同出重华门迎接太子妃。
  站在重华门外,阿绯看见了随太师一同前来的禅机,禅机的身旁还有个岳君成。阿绯今日着装与群芳相比,自是与众不同。
  百花凋零她争艳,百花艳时她且素。
  那一身的白衣若仙,禅机一眼便认出了她。
  禅机没有声张,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追着她。阿绯,出现在重华门,与九贤王脱不了干系。
  一重炮响,那是太子妃蹬上鸾车。
  二重炮响,太子妃已经过长安门。
  重重炮响,太子妃将至重华门。
  众女眷不宜窃语,却纷纷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越。
  阿绯站在群芳中,不知为何,看着这十里红妆,几乎铺到天际,她的手心出了汗。
  重华门,身着喜服的震霆太子脚踏红毯,率众兄弟自巍峨宫殿走出。阿绯抬眼望去,她的眼前恍惚间出现了一名面目模糊的男子,似乎也曾那般众星拱月一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阿绯眯了眼睛,日光煌煌,她有些分不清幻想与现实。脚步不自觉得往前移动。
  禅机手持佛珠,发现她有些异常,竟眼神呆滞地望着太子。他不知道阿绯出了什么事,他想要去拉住她。
  “嘭——”
  彩炮冲天响,太子妃至重华门。
  阿绯一个激灵,幡然清醒过来。
  有女子低声,“快看,太子妃来了。”
  阿绯转头,正看见盛服浓妆的唐衣踏上红毯的那一端,与重华门前的太子遥遥相望。阿绯忽然耳中轰鸣,太子妃一身红妆,金凤展翅,日月无光;彩凤冲霄,百鸟来朝。
  禅机也暗自吃惊。
  太子妃身上穿的,与阿绯同葬棺中的那一身盛装,几乎一模一样。
  “阿绯和先太子?”他倏然去看阿绯,只见她神情大变。这种场合下,阿绯决不能闹乱子,否则很有可能当场丧命。禅机悄悄离了太师,转至人群后,朝阿绯的方向疾步走去。
  九贤王似乎很高兴,“恭喜太子,既得如此美眷又得丞相良臣。可喜可贺。。。。”
  太子淡笑,“九弟何意?”
  “本王只是诚心祝贺。”
  阿绯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太子妃,那身嫁衣她再熟悉不过。阿绯豁然转头,红毯另一端的太子正含笑迎接他的太子妃。
  阿绯想起铃笙说的话,“半个多月前太子薨了,所以满城白幡。姑娘和师父久居深山,可能没有听说。”
  “再过不久,皇上就要立新太子了。”
  太子薨了,难道她要嫁的就是已经死掉的太子吗?她入棺,便是要为他殉葬?
  阿绯自问,“那我为什么没死?”
  飞棺入潭是意外还是人为?她这样的人怎么会老老实实去殉葬?
  猝不及防地猜到了自己的前身经历,阿绯有些发抖。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檀香,阿绯本能的回头,是禅机。
  礼乐响彻云霄,明明普天同庆,阿绯却觉如丧乐。
  凤眸微闪,她有很多话要和禅机说,“禅机我。。。。”
  一开口,便被禅机打住。他轻轻摇头,面有严肃,“。。。。跟贫僧走。”
  九贤王朝这样看来,唇角微勾,竟是对着这边微微点头。阿绯才要随禅机走,身旁却忽然有人挨挨挤挤,裙摆相绊,将她一下撞出了人群。
  面纱滑落,她站在红毯之上。礼乐冲天,白衣胜雪,似飞升成仙。
  花束一枝人间香,玉颜艳比春红。
  所有人都在看她,无人不在震惊。
  “先。。。太子妃?!”
  “她不是随云霄太子葬入皇陵了吗?”
  “怎么会站在这里?”
  “鬼。。。。。。。”
  唐霖脸色大变,“爹!那是唐绯!”
  唐万山眼不瞎,他早看见了。老狐狸纵然凭借狠辣手段驰骋朝堂近二十载,此刻见了唐绯,却也无比震惊,“阿绯。。。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阿绯入棺,他亲眼所见;地陵封门,他亲眼所见。就算唐绯活着,也绝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从机关遍布的地陵里出来。
  其中大惊失色地,当属唐衣。
  凤冠上明珠震颤,唐衣不可置信,脱口而出,“唐绯?!”
  太子脸上的微笑僵在了原地。
  似乎原本天地同庆的一场大婚,就因为阿绯的出现而蒙上了一层阴霾。
  阿绯探究地看着眼前的唐衣,“你叫我唐绯?”
  禅机看向唐万山,原来寿宴那日他们口中的“她”是指唐绯。阿绯不是像唐绯,而是,阿绯就是唐绯。阿绯是唐丞相的女儿。
  大婚被打断,太子忽然晕倒。
  太监哭喊昨夜东宫遇刺,禁庭侍卫封锁宫门,五城兵马司全部出动,盛都色变。
  死了的先太子妃又活过来,太子大婚前夜遇刺,像是戏台上演的一场闹剧。哭笑一场戏,落幕之后,纷纷散场,所求所得,不过一场虚幻。
  唐衣追着太子去了,而唐丞相与唐霖,受万众瞩目。
  阿绯缓缓走到唐万山面前,凤眸留波,质傲清霜,眉峰微挑,疑问道,“你是我爹?”
  唐万山看着眼前的唐绯,他竟不敢相信,这容貌,这神情,这声音,是唐绯,他的三女儿还活着!可是,唐绯似乎不记得他。
  唐霖大怒,指责她,“你这是和爹说话的语气吗?”
  在他们眼中,唐绯该死。可是她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这是欺君之罪,皇上,饶不了他们家。
  唐万山探究地看她,阿绯的眼睛随着他的目光转动。
  唐万山深深皱眉,低声斥到,“混账东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万山不喜欢她,阿绯感觉的到。可是阿绯也同样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身边那个道貌岸然的大哥,她问,“我娘呢?”
  唐万山却怒形于色,“不给唐家争光,只会招灾惹祸!今日是你姐姐大婚,岂容你在此放肆?”
  太子大婚被闹,禁卫军已经将此处团团围住,皇上很快便会下旨拿人。禅机见势不妙,想要上前,却被君成拦住,“大哥,爹在看你。”
  禅机却推开他的手,“你没看到她有危险吗?”
  阿绯转过身来,她的声音乘着风送来,“馋鸡,我是唐绯。”
  “贫僧知道。。。。”
  她耸肩笑笑,看向先前九贤王站的位置:原来你说的好戏,是这样的。
  扰乱太子大婚,这是重罪。禅机眼睁睁看着阿绯被带进了皇宫,唐家父子一并前往。
  禅机看向岳太师,“父亲。”
  老太师恨铁不成钢,却也还是入了重华门,禅机紧跟其上。
  阿绯被押至大贤殿,上坐太后与帝后。谁见了她第一面,清一色的先是大吃一惊,阿绯已经泰然处之。太后很是激动,“她不是。。。她不是云儿的正妃吗?”
  天子盛怒,要治唐家一个欺君之罪。
  阿绯跪在殿前,面不改色,身板笔直。心中甚至在想:大概我是第一个轻易就把皇帝皇后连同太后一起见了的人。
  唐丞相却请求容禀,“皇上,她并非先太子妃唐绯,她是老臣的第四女啊。”
  唐霖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爹脑子转的这么快,紧绷的皮肉,稍稍松了一些,“是啊皇上,微臣的三妹四妹是双生。”
  阿绯挑眉,她跪在那里,眼睛却看着唐丞相。
  唐万山跪在殿内,声泪俱下,“老臣当年育有双生女,乖巧伶俐,一名唐绯,一名唐翡。却在她们年幼时,弄丢了唐翡。这些年老臣什么地方都找遍了总也寻不到。原以为她已经没了,天可怜见,竟让她自己寻回家来了呀。。。。”
  唐万山伏在殿内痛哭。
  阿绯抬眼看看内里的唐万山:可真会编,编的比听书堂的说书先生还感人。
  皇帝面色有阴,云霄太子地宫已封,断没有重开验棺的道理。
  天子不发话,群臣垂首噤声。
  这时候,禅机却忽然站出来,他立在大贤殿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皇上容贫僧回禀。”
  皇上认得他,龙睛不悦,“讲——”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可作证,这位女施主确是入盛都寻亲来的。”
  太后本就对这场大婚不满,更何况她很喜欢太师的这个长子,“皇上啊,出家人最是实诚。既然禅机都做了保证,想必这也是一场误会。”
  “唐丞相寻回爱女是一件喜事,太子与唐衣的大婚实现了丞相的夙愿,未尝不是一桩功德。婚事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重要的难道不是先把刺客抓住,把幕后指使人找出来?都敢入宫行刺太子了,这还了得?”

    
第26章 馋鸡,我走了
  第二十七章
  太子受伤,大婚自然进行不下去。皇上下旨,大婚推迟至冬月廿十。
  整个太医院都提着医箱挤进了东宫。唐衣身着盛装扑倒在太子的床前哭得梨花带雨,口中声声唤着太子,心中却是恼恨刺客恼恨阿绯,恨她们挡了她的路。但,唐衣更恨的是阿绯,曾经她想嫁的是云霄太子。
  云霄太子文弱,虽颇有治世谋略,但性情尤其温和。
  前有武曌称帝,创武代李兴。若是她嫁了云霄太子,唐衣纵然不能做女帝,却也有信心将云霄甚至将来的皇位把控在自己手中。可事与愿违,云霄太子入丞相府,第一眼看中的是庶女唐绯。明明她是嫡女,可云霄眼中根本没有她。
  她以为后位已经离自己远去,正不甘心之际,天助她,云霄居然死了。皇上立朱震霆为太子,震霆太子在朝中的呼声不及云霄,他需要更有力的支持。太师无女,而丞相之女便是最好的选择。
  庶女唐绯已殉葬,二女唐采早逝,丞相只剩她这一个女儿。震霆太子的太子妃非唐衣莫属。
  当圣旨降至丞相府时,唐衣是那么开心,她开心到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着翟衣,戴凤冠,脚踩在红毯上,她遥望着那巍峨宫殿,她的心跳得那么快。她以为自己实现了做凤凰的夙愿,却没想到,老天爷又一次泼了她浑身的冷水。
  唐衣满袖辉煌,立在东宫,她扫视着这里的一切。今日,她本该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朱红大袖下,唐衣素手紧握:唐绯。。。。。
  既然是唐丞相的爱女,阿绯自然要回唐家去。从大贤殿前起身,双腿麻木无力,险些重新跪倒在地。禅机长眉不展,看着她双眉紧蹙的模样,他本能地想要上前去扶,一念之间却又将那双尚未伸出的手收住。
  在这皇宫中,他不能照顾阿绯太多。唐丞相、九贤王、甚至太子,都在盯着她。
  太子遇刺?死而复生?丢失多年的双生女?为何偏偏选在太子大婚这一日一并出现?皇上不傻,谁都不傻。
  禅机微微低眉,太子与阿绯究竟发生过什么?
  阿绯经过禅机时,眼睫轻颤,终是连一句话都不曾说。目光有所碰撞,禅机口念佛号,在人看不见的时候阿绯牵起唇角,表示她很好。
  阿绯缓缓转身,随着丞相离宫。
  阿绯与九贤王相遇,擦肩而过时她深深地看了九贤王一眼。
  唐丞相站住,与他拱手,“九贤王。”
  朱翎双手抄在广袖中,微微笑着,像一只笑面虎,“恭喜丞相。”
  唐丞相亦是皮笑肉不笑,“多谢王爷。”说话时,转头看唐绯,“翡儿还不谢谢九贤王?若不是九贤王,恐怕你也回不了家。”
  唐绯扬眉,“我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谢他?”说罢,竟是抬腿便走。
  唐丞相才要不悦,却听朱翎哈哈笑道,“唐家的女儿,果然有个性。先是唐绯,再是唐衣,如今的唐翡更是有趣。丞相啊,难怪本王的哥哥们都看中你家的女儿。”
  九贤王笑着在丞相的肩上拍了拍,“看来这位四小姐,日后也非池中物,丞相教女有方教女有方啊哈哈哈哈。。。。”
  前面是行走如风的阿绯,身后是阴阳怪气的九贤王。正当唐万山一脸铁青时,余光瞥见一片雪白僧衣。
  “岳太师,岳公子。”
  “阿弥陀佛,丞相可唤贫僧禅机。”
  太师脸上向来鲜少见到笑意,拱了拱手,“丞相有何指教?”
  唐万山的目光落在禅机身上,“禅机大师是如何认识小女的?”
  禅机行一佛礼,轻笑,“因缘。”
  可是把唐万山堵了一顿。
  太师在场,丞相不好说什么,场面一度寂静。禅机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出家人泰然处之。
  “既然丞相没什么事,那老夫便回了。君默,回家。”
  阿绯入了唐府大门,丞相府嫁女的喜庆尚浓。
  府中第一眼见到她的仆婢一时间吓得尖叫。阿绯习惯了,心里已经没什么波动,一个死而复生的人,被当成鬼也好诈尸也罢。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啊,当日在清溪涧口中念到的不是个好东西唐丞相居然会是她爹。与韵娘一同《游/仙窟》的竟然是自己的大哥。
  阿绯心情复杂。日后少不了要见到唐霖,怎么才能把他孟/浪的样子从脑中踢出去?
  丞相却满肚子火气没处撒,“瞎叫唤什么?!刘全,把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给我撵出去!”
  阿绯掀了掀眼皮子:不长眼的东西?说给谁听的?
  唐万山甩了袖子,面色极其不好看,大步往前走。府中上到管事下到洒扫,见了忽然出现的唐绯没一个敢再出声。但心中却是目瞪口呆,极为震惊。
  唐衣唐霖都留在宫中,尚未回来。丞相夫人董氏由丫鬟搀着迎出来,一边抿头上的步摇,一边着急问着,“老爷,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大婚怎么会。。。。”
  话到一半,她就已经问不出口了,看到活生生的阿绯,夫人那双眼睛盛满了不可置信。
  董氏身着暗红团福大袖衣,高高堆起的发髻金珠翠钗遍插。阿绯骤然失了心跳,她打量她,董氏不漂亮,却也可以看出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因为发福的原因整个人像一块发面团,又白又胖。那双白嫩的手仿佛只有翠玉金环才与之相配。
  董氏愕着脸,狠狠倒退一大步,步摇震荡。她像是乍然见了鬼,又惊又恐,“老。。。老爷。。。她她她怎么没死?”
  阿绯微微抿唇,这个人一定不是她娘,因为出现在她脑子里的娘亲不是这样的。
  果然,唐万山丢了句硬邦邦的话给阿绯,“这是你大娘。”
  “大娘?”阿绯轻笑,看向唐万山,“原来我是庶女啊。”难怪不被你当成人看。
  她问,“我自己的娘呢?”
  唐万山最讨厌她挑起眉峰的样子,那简直与她的亲娘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姿态,一模一样的轻嘲,一模一样的不识抬举。
  董氏奔过来,“老爷,她怎么会。。。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没有谁应该死了。
  阿绯开口,“你别问我爹了,我爹今日可糟心了。大娘你还不知道吧,太子遇刺大婚延迟了呢。”
  这半天发生的事,令唐万山心累,暂时他不想多做解释,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阿绯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死了,却又活生生地回了盛都。
  丞相让周边的仆婢退下。当着阿绯的面留了句话给董氏,“以后,她的名字是唐翡,家中老四。唐绯是先太子妃,早先随云霄太子入了皇陵,唐府再无这个人。”
  太师回府之后,却是一脸唾弃,“什么双生女?方津津一生只得一女,旁人不知道,老夫还不清楚吗?唐万山这老东西,他骗得了皇上却瞒不过老夫。”
  禅机心头猛跳,“方津津?”
  太师夫人石兰端了茶过来,老太师指了指夫人,“你问你娘。”
  太师夫人将茶分给父子三人,捧着漆盘的丫鬟退下,她才缓缓开口,“方津津的确只得一女,她是个可怜人。她的女儿,还是为娘给接生的呢。那时候你三岁,已经入了佛门,自然对这些都不知道。”
  当年的方津津弹得一手好琵琶,性格亦是风流出挑,凭借美貌与才气艳名远播。只她的有一条铁规矩,那就是只卖艺不卖身,除非遇见她想嫁的人。那时候盛都的豪门公子们愿意一掷千金,只为搏美人一笑。
  就连石兰也曾慕名而去,听过她的一曲《长恨歌》。那曲中,唐皇与杨妃爱情的初见与浓烈,无奈与永别,以及唐皇在一室冷宫中那大悲无声的彻夜思念,一弦一柱都催人泪下。
  当时教坊满场叫好,太师夫人至今记忆犹新。
  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津津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石兰当年也就双十年华,那日省亲归来,竟在大雪中见到了挺着大肚子的方津津。漫天飘雪,腊月的天那样冷,她身上却不见御寒裘衣。
  雪中的方津津早已没了挑拨琵琶三两声时的潇洒。名妓方津津的风流与把酒笑颜何处寻?她的眉宇间只剩一个哀字。
  纵然她是一名有孕之妇,却不见本该有的丰腴,双颊瘦削。站在风雪中,尤显羸弱与单薄。可她的眼神却那么执着。
  当时的丞相并非唐万山,而是唐万山的岳丈。而方津津站的地方,正是董丞相的大门口。丞相府大门紧闭,名妓方津津誓不挪步。
  天寒地冻,她撑不了多久便昏昏然倒下。俨然,雪中见了红。
  当时的太师夫人连忙着人将其抬上马车,阿绯便是在禅机娘亲的马车上出生。因为方津津雪中见红,所以便给孩子取名“绯”。
  说起来,禅机的母亲还是阿绯与她母亲的恩人。
  后来石兰才知道方津津等的人是丞相的上门女婿——唐万山。
  “说起来这事儿也已经快二十年了。”
  听完母亲的话,禅机看向窗外,原来早在十七年前他与阿绯的交集便已经有了。
  君成按捺不住,“唐绯我知道,本应该嫁先太子为妃的。可惜命不好云霄太子坠马而亡,皇上下旨令她给云霄太子陪葬。但是娘,唐绯的娘去哪儿了?”
  太师夫人摇头,“为娘只知道后来她还是入了相府,这些年如何便不清楚了。不过唐绯。。。。她们娘俩也是命苦。”太师夫人看看禅机,“君默,她的事你应该知道些吧?”
  禅机点头,“孩儿这趟下山,本就是为帮她找家人。只是没想到她会是这般的遭遇。”
  “大哥?她不是殉葬了吗?你是怎么发现她的?”
  太师啧一声,“不该知道的少打听。这话也不准出去外面说,免得给你大哥招惹麻烦。”
  “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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