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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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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刻漏房还在工作,眼见时辰已到,他们立即一溜小跑儿地赶去午门通知,钟鼓司鸣钟,午门大开,文臣武将一左一右,鱼贯而入。后宫里,掌印太监、秉笔太监亦步亦趋地随着坐在轿上,精神抖擞的永乐皇帝,走向奉天大殿。
  十二个身强体健的都知监太监前方引驾,锦衣卫伴驾,这时,奉天殿前,太监开始“鸣鞭”。御前侍卫、宫女、太监、文武大臣如织机一般穿梭,为这座华丽的宫殿带来了生气。
  这里就像刻漏房里那具精密已极的时间机器,每一个环节,都一丝不苟地运作着,这是整个帝国的心脏,它运作的结果,将直接影响着整个大明帝国、影响着万千黎民的命运。
  第一天上朝,对朱棣来说,是透着新鲜和生疏的,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节奏。
  新帝新政,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了,何况他虽登基,许多地方还没有归顺,军事、政治、经济,各个方面,都有许多事情需要他这个皇帝来拿主意,朱棣认真地听着臣子向他禀报各种各样的消息,随时做出批示。
  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今天的早朝似乎也过得特别快,很多大臣还没来得及说出他们想要请示的事情,早朝就已到了时间。
  今天阴天,似乎要下雨,朱棣一直忙碌到中午,才到偏殿用午餐。在太监们眼里,这个新皇帝是很威严也是很能干的,但是朱棣其实现在很难受。他在北方多年,喜欢吃面食,正当壮年,饭量也大,但是这顿饭,他只吃了一个馒头、一块烹制的鲜美的羊肉,还有一点豆腐,便吩咐撤宴,到正心殿休息了。
  他一面喝着午茶,一面叫人去传太医,同时回想着早朝上所听到的有关这个帝国的种种问题,思考处理上是否还有什么不当,以及他打算对这个帝国注入的新的东西从什么角度锲入。与此同时,他还轻轻捶打着双腿,那里正酸痛难忍。
  他有风湿病,这是他早年征讨漠北元遗,与将士们一起摸爬滚打、爬冰卧雪落下的毛病,因为今天阴天,所以骨头又酸又痛,但他在朝会上不能露出一点不耐和痛苦,每个臣子向他禀报时,他都得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他也确实在认真倾听。
  虽然他自信自己比那个愚腐的侄子更有能力,由他来治理天下,无论对国家、对百姓,都将比朱允炆治理的更好,可是他先天不足,他差了一个道统,偏偏这道统是读书人最在乎的,是凌驾于国家和万千黎民的利益之上的,为了道统,他们可以牺牲这一切,包括他们自己的性命,在朝阳门外,已经有人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他要努力,不但要努力,要比朱允炆付出百倍的努力,还要创造辉煌的功绩。李世民不就是这样做的么?他希望用自己创造的功业,得到天下士子的拥戴,要治理天下,终究要依靠他们。
  他更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后人承认他是个称职的皇帝,他现在已经位居九五,天下至尊,除了身后之名,已经没有什么是他想要追求而得不到的了,他得为此而努力。
  吃了太医送来的药,又午休片刻,身上的病痛稍缓,朱棣便振作精神,召集六部官员继续议事。
  首先是吏部,文选司和稽勋司官员向他提供了一长串的名单,昨日登基大典上,他任命和封赏的都是最高级别的官员,还有更多的任免等着他来决定,经过一番认真的询问,逐一敲定,最后他确定了晋升和奖励的名单。
  随后户部向他禀报国家人口、田亩数字、往年的收成,今年受兵灾以及因为兵灾而尚未及处理的各种旱涝灾害,朱棣认真倾听,下令免除因为战争和旱涝灾害影响到的山东、河北、河南、甘肃等地半年的税赋。
  接着礼部向他禀报对建文帝后及太子的安葬礼仪详细安排,并促请皇帝尽快把燕王妃和世子从北平接过来,尽快封后及册立太子。
  然后是兵部汇报各地的驻军动向,包括盛庸的残部、山东的铁铉、凤阳中都的驻军,以及那位拥军四十万驻军淮安,迄今仍对朱棣率军攻入南京“一无所知”的梅殷梅驸马的情形,同时,还向他禀报了象山等沿海地区受到倭寇袭扰,象山卫千户易绍宗战死沙场的事迹。
  “日本!”
  朱棣冷笑了一声,他现在还顾不上那些被他爹奚落为“观天坐井、君臣语蛙”的东瀛矮子,他想了一下,说道:“命令沿海官兵,加强防卫,勿使倭寇再侵扰俺的臣民。着令陈暄率水师东向,增强沿海防御。易绍宗为国捐躯,忠勇可嘉,下旨,追升一级,赐葬象山玉泉山,赐刻碑表彰,赐其家钱粮,由其子袭继父职,从军效力。”
  “遵旨!”
  茹瑺答应一声,又道:“淮安梅殷处,兵马四十万……”
  朱棣又是一声冷笑,他早已洞悉梅殷的心思了。
  他率十五万大军南下,连南京城都占了,这位奉了建文帝之命北上淮安,就是为了阻止他南下的梅驸马居然对他的动向一无所知,对南京的情况一无所知,天下有这样自欺欺人的笑话吗?
  这位梅驸马明显是爱惜羽毛,既不敢与他一战,又因为是皇考驾崩前,顾命榻前的亲信大臣,不好直接背叛建文,所以才装聋作哑,按兵不动,这让朱棣非常不屑。
  如果梅殷能领兵与之一战,或者见大势已去,干脆慷然投降,倒也不失为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如今这样作为,朱棣从心眼里看不起。他想了想,唤道:“木恩!”
  “奴婢在!”
  木恩赶紧趋前拜见,木恩现在可不是一位御前小内侍了,朱棣入主皇宫之后,已经把他提擢为直殿监中官大太监,在宫里那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了。
  朱棣淡淡地道:“诏谕宁国公主,写封家书,请她的驸马爷回来!”
  木恩赶紧道:“是!”
  朱棣的性格和他老子非常相似,朱元璋就是这样的性格:“拧着干!”
  朱元璋相中一块地方,你说那地方有湖,不适合建皇宫,他就把湖给填喽,反正不挪地方;你贪污军粮,他就用几千石粮食,把你活活压死;你贪污为学子们建造学舍的钱,他就砍你的头,埋在学舍门前必经之路上,让学子们日日践踏而过……
  梅殷不就是想要他一道诏书再顺坡下驴么,当初宁王也玩过这种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事,那时朱棣不能不予配合,可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里,他自然不必委曲求全。朱棣偏不给那一道诏书,你想下坡,让你老婆给你一封家书,你爱下不下!当初北军过淮安,你都不敢出兵交战,难道现在敢造反么?
  木恩急急赶去“十王府”,向宁国公主转达皇上口谕,朱棣又向茹瑺询问了一下牧马司、车驾司与武库司的情况,说道:“朕已令军器局火器匠人、作坊,一概移交锦衣卫南镇抚司督管,你尽快安排交接。在三千营、五军营之外,朕要单独组建一支纯以火器为主的京营部队‘神机营’,这方面,你要会同五军都督府、锦衣卫南镇、工部一同办好。”
  茹瑺连忙躬身称是。
  朱棣又看向新任都御使陈瑛,吩咐道:“俺登基称帝后,没有大赦天下!常言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是如果因为俺做了皇帝,杀人、奸淫、贪墨之罪大恶极的囚徒,都要因此沾光,那不是岂有此理吗?不过,你们御使台要对刑部已判决的案件、悬而未决的案件,认真梳理一下,确系轻案重判处理失当的,要予以纠正,贪污受贿却因士大夫身份而遭轻判、不判的,重新审理,从重处罚!”
  陈瑛赶紧道:“臣遵旨,臣还有两件事禀报陛下。”
  “你说。”
  陈瑛道:“建文旧臣,曾有多人奉命赴各地募兵,准备拱卫京师。其中黄观已募集万余兵马,乘兵船赶赴金陵,船至安庆罗刹矶,听说建文帝自焚,陛下已破金陵城,他便投江自尽了,其所募兵马,亦自散去。”
  朱棣脸上顿时一黑:“又一个,又是一个,死也不肯承认我的……”
  陈瑛察颜观色,又道:“王叔英募兵归来,途中听说陛下继承大统,业已自尽身亡了。”
  朱棣蓦地握紧了拳头,他忽然觉得酸痛的双膝更加难受了,难受得让他只想躺下来。
  陈瑛道:“还有汤宗,汤宗扮成百姓意欲逃出京城,已经被抓住了。陛下顺天应命,承继大统,已为天下之主,可是这些效死建文者,食古不化,专与陛下为敌,臣以为,未死者当诛,已死者亦不应饶过,当夷其族!”
  这汤宗就是得了建文帝授意,率先向朝廷“告发”燕王谋反的原北平官员,陈瑛当时也在北平当官,就是因为被汤宗告发,说他与燕王府走动密切,所以被贬官发配广西,陈瑛此人睚眦必报,如今既然抓住了汤宗,他岂肯放过。
  朱棣默然半晌,说道:“朕初举义,不过欲诛奸臣方、黄、齐泰数辈,余者但有归顺之意,皆可宥而用之。”
  “陛下……”
  朱棣摆摆手:“他们都是尽忠于皇考的,故而忠于建文,朕并不恨他们忠于建文,只恨那心怀险恶、导诱建文、变乱祖宗遗法的奸佞!”
  陈瑛刚刚做上都御使的位子,很有点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味道,而且都察院是干什么的?就是纠察百官的,如果能多做几件大事,他在朝中的地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自然也就不同凡响了。可是,前番在朝阳门外,此番在正心殿中,一连两次向朱棣进言,想把株连搞得大些,都被朱棣拒绝,陈瑛不觉有些丧气。
  陈瑛唯唯两声,并未退下,朱棣问道:“还有甚么事吗?”
  陈瑛咽了口唾沫,说道:“还有……宁波知府王琎,赶造战船,欲进京勤王,闻陛下已登大宝,其部下自行溃散,且有军士绑了他进京来献与陛下,不知对此人……当如何处置?”
  朱棣自一早晨起来的满腔热忱,被这几瓢冷水都泼凉了,他黯然摆摆手,吩咐道:“罢他的官,遣回故里去吧!”
  陈瑛一怔,万没想到朱棣的处罚竟然这么轻,不禁有些嗒然若失,他唯唯答应两声,刚要退到一边,朱棣忽道:“对了,这里有几份奏折!”
  朱棣从案上拿出几份奏折,递与陈瑛,原本凝重的脸色总算有了些笑模样:“这是景清、冯万顺、石允常、徐安、赵清、周绪几人递上的请罪奏折,除了那首恶三人,肯认罪的,俺都要宽宥的,你与刑部商议一下,近日递个释免他们的奏折,让他们出狱吧。尤其是景清,俺在北平的时候,他曾做过俺的参议,此人品性清廉,办事干练,让他官复原职,入朝做事吧。”
  “还有……”
  虽然被黄观、王叔英和那位宁波知府王琎的事情给打击了一下,不过一想起这些名列‘奸佞榜’,却已肯向他俯首认罪的大臣,朱棣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在押人犯中,卓敬、练子宁,这也是极难得的贤士能臣,你们都察院也不要一味的只知抓人,去狱中说服一下,如果能说服他们为俺所用,那就是你的大功一件。”
  陈瑛更加不快,只得怏怏答应一声,退到了一边。
  这时,因为有事刚刚赶到的刑部侍郎急匆匆走进来向皇上行礼,因为刑部尚书暴昭也是奸佞榜一员,已经下了大狱,刑部暂由侍郎主持事务。
  朱棣见他满头大汗,好像是跑进宫来的,便道:“有什么事?”
  刑部侍郎廖恩躬身道:“启禀陛下,盛庸率其残部来降!”
  “盛庸?”
  殿下众臣齐齐一惊,这可是第三任的讨逆大将军,朱棣自起兵以来,只在两个人手下吃过大亏,一个是平安,一个就是盛庸,平安已经降了,现在北平任职,可那时朱棣还未得天下呀,这个盛庸眼见大势已去,才率众来降,皇帝会怎么处治他呢?
  朱棣刚刚有了点笑模样的脸上,已是阴云密布,目中隐隐地泛着杀气:“盛庸?带他来见朕!”
  旁边马上出去传旨,不一会儿,宫中禁卫便押着五花大绑的盛庸来到正心殿,一见朱棣,盛庸卟嗵跪倒,叩头道:“罪臣盛庸,见过陛下!”
  久久,不闻一语,盛庸的脸色渐渐白了,又过许久,才听朱棣冷冷一哼,盛庸身子一颤,就听朱棣问道:“朕来问你,济南城下诈降,以千斤闸欲取朕性命,是谁的主意?”
  盛庸不敢抬头,俯首道:“陛下,诈降计……是山东布政铁铉的主意!”
  “好,这也罢了,兵不厌诈,朕不见责。”
  “啪!”
  龙书案猛地一拍,满殿的文武齐齐打了个哆嗦,一齐躬下身去,就听朱棣森然问道:“那么,济南城头,竖太祖灵位以之为盾牌,以臣子之身而辱君上、视俺皇考在天之灵为木偶傀戏的,又是哪个?”
  这句话杀气腾腾,盛庸大气也不敢喘,只是低低地道:“回奏陛下,这……也是铁布政的主意!”
  “此言当真?”
  “罪臣既然来降,岂能欺瞒陛下,此事,当初奏捷于朝廷时,罪臣不敢夺人之功,亦曾写得明白,朝中诸位大人,应该是知道的。”
  朱棣冷冷地瞟了眼殿上众臣,兵部、吏部、礼部的几位官员一齐躬身道:“陛下,臣等职司所在,当日是见过报功奏折的,这两件事,的确是铁铉所为。”
  朱棣听了颜色稍霁,抬手道:“既然如此,你起来吧,与他松绑!”
  “是,是!”盛庸暗暗松了口气,左右锦衣侍卫放开手,让他站了起来,为他解去绳缚。
  朱棣道:“两军作战,各显本领,胜败,俺不怪你。可俺是皇考之子,尔等是先帝之臣,战场之上,侮辱君父灵位,视之如傀儡木戏,无论是为子还是为臣,如此不敬,绝不可赦!”
  盛庸颤声道:“是,是!”
  朱棣瞟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必惶恐,此事既不是你的主张,且你已然来降,前罪一笔勾销,官复原职吧。不日,梅殷将从淮安回来,如今山东未定,淮安须得大将镇守,介时你便与安平侯李远,共赴淮安镇守,淮安久困兵革之地,卿宜辑兵养民,以称朕意。”
  盛庸大喜,连忙抱拳躬身道:“臣,领旨,谢恩!”
  朱棣抬头看看天色,眼看着都要黄昏了,便摆摆手道:“好了,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臣连忙躬身退下,等到他们都出去了,朱棣沉默片刻,对刚刚传旨回来的木恩道:“传解缙、胡靖、李贯、吴溥来见见朕!”
  “奴婢领旨!”
  木恩转身刚要走,朱棣又唤住了他:“慢着,杨旭在哪儿,怎么早朝之后,朕就没看见他了。”
  木恩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回禀皇上,奴婢刚刚去十王府传旨时,听怀庆公主说,辅国公杨旭去王驸马府吃酒去了。”
  朱棣笑骂道:“老子累死累活一整天了,他倒自在,封了国公,便只想享清福了么?不成,去把他给俺叫来!”
  木恩笑着行了一礼,刚要转身离去,朱棣又道:“还有锦衣卫南北镇抚纪纲、刘玉珏,叫他们一起来!”
  
  刘玉珏正在荒废已久的南镇抚司组建他的班底。他的人,从锦衣卫的旧人中转移过来一批,永乐皇帝登基之后,宫中侍卫换了许多燕山卫的人,替换下来的天威将军们没有去处,便被刘玉珏要过来了。此外,则是夏浔从飞龙密谍中给他划拨过来的一些人。
  刘玉珏容颜俊美如处子,看着就无甚威严,以前他又是罗佥事面前的小跟班,所以锦衣旧人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锦衣南衙封门已久,里边到处是灰土垃圾,刘玉珏的人马都是现成接收的,人到的齐全,一早他便吩咐众人先清扫公署。
  不料,锦衣旧人,尤其是刚刚从宫里替换出来的那两个卫指挥,一向安逸惯了,他们原来的职位又在刘玉珏之上,所以对他的吩咐根本不以为然。
  刘玉珏忙着去锦衣卫衙门向他的旧识好友兼上司纪纲交接事务,待到傍晚回到南镇,就见那两个卫指挥负责的地片儿纹丝没动。两位大爷躲在树下乘着阴凉,正在谈天说地,他们手下那班人也是高谈阔论,懒懒散散的坐了一片。
  刘玉珏二话不说,马上对那两个卫指挥吩咐道:“打明儿起,你们两个不用来了,南镇抚用不起你们这样的大爷。”
  两个卫指挥一怔,他们本也料到刘玉珏会有责难,但是刘玉珏年纪轻、资历浅,想要树立权威最好的手段估计也就是明里训斥两句,暗里拉拢一番,许他们两个重要些的职位以巩固自己,想不到刘玉珏竟然当众做出这样的安排,两人勃然大怒,跳起来厉声道:“姓刘的,你说甚么?老子在锦衣卫辛辛苦苦打熬半生,你说不用就不用了,你想让老子去哪儿?”
  刘玉珏淡淡一笑,背负双手,微微扬起了那张俊俏的面孔:“没有职位,自然就是散职,在家候着吧,哪儿有了缺,或许会有人用你。如果你们想求本镇抚帮忙,我倒可以帮你们活动活动,在孝陵卫给你们安排个地方!”
  那个年近四旬的卫指挥怒不可遏,劈胸就向刘玉珏抓来:“你个小兔崽子……”
  刘玉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一抹寒光在眸中一闪而过。
  对罗佥事,他是依附和服从,对夏浔,他是信赖和亲近,他的柔弱,也只在罗克敌和夏浔面前,如果别人也觉得他好欺负,那就错了,大错特错!
  “有好戏看了!”
  锦衣卫们呼啦啦地围了过来……
  ……
  PS:以上所引朱棣对建文旧臣处理,均属史实,人物、事迹,非本人捏造,有兴趣的朋友,可去公众版看看相关资料,正文里不多做赘述了。
  第414章 南北镇抚
  一见那个卫指挥探手向自己胸前抓来,刘玉珏傲立不动,目中却有一道寒光倏然闪过。
  那个卫指挥大剌剌的,手指刚刚触到刘玉珏的胸口,刘玉珏纤白如玉的一双手掌便突然动了,他左手一托、右手一扼,干净俐落的一个擒拿动作,那卫指挥惨叫一声,整个人便顺势跪了下去。
  刘玉珏确实没用多大劲儿,这一招更多的是一股巧劲儿,他只是在一个关键点上使力,拿捏住了对方的手腕,而对方来不及反应,仍旧用足了力气杵向前来,自己把自己的手腕给扼断了。
  这一招巧妙的擒拿手法,是夏浔教给他的,但是能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时机、角度、力度拿捏的这么稳,这几年他定是没少下功夫。
  那卫指挥痛得冷汗淋漓,他真不敢相信,这个长得像个俊俏大姑娘、说话神气也像个大姑娘的镇抚大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居然下得了如此毒手。
  另一个卫指挥一见老友落得这般下场,怒火攻心,“呛”地一声拔出了绣春刀,指向刘玉珏胸口,厉声道:“你敢下毒手?”
  刘玉珏用行动回答了他,右腿倏地踢起,官靴的靴尖吻上了被他擒住的那个卫指挥的下巴,把他一脚踢了出去。那个卫指挥身高体胖,怕不有一百八十斤上下,居然被刘玉珏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给踢得飞出去一丈多远。离得近的人清楚地听到“咔嚓”一声,下颌骨恐怕是全碎了,那卫指挥一声没吭,已经晕了过去。
  在场的锦衣卫不乏技击高手,这些曾经的御前侍卫可不是随王伴驾的一个摆设,虽然他们只是打打旗子、走走仪仗,可是他们当初能入选锦衣卫,除了身世这个必要条件,高明的武功也是一个,而且当了宫中侍卫之后,不当值时的训练强度也超过其它所有的卫所官兵,包括京营精锐,尤其注重个人技击的训练。
  他们当然看得出,这一脚踢出去之前刘玉珏有个向外扬手的动作,有藉这个卫指挥吃痛主动后撤的取巧动作,可是镇抚大人这一脚的力量仍旧惊人,这还是在他轻描淡写的一击之下,这位镇抚大人的腿部爆发力……如果他全力施为,那将是何等惊人?
  一时间,众人对这个貌若处子的镇抚大人刮目相看,竟然没有人敢跟着鼓噪了。
  刘玉珏面对胸前那口锋利的钢刀不以为然,向他淡淡一笑道:“本镇抚已经下手了,不是么?”
  说罢一转身,竟把背部卖给了他,摆明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那卫指挥当着众多旧部,羞刀难入鞘,一咬牙,便向刘玉珏刺来,不过对方毕竟是他上司,这一刀他还是留了力气,估计只想给刘玉珏一点轻伤,刮破点皮儿,叫刘玉珏难堪一下,自己也就有台阶下了。
  可他手中刀刚刚递出,斜刺里又是一道刀光闪过,“噗”地一声血光四溅,这个指挥一声惨叫,一条手臂连着紧握的绣春刀一齐落在地上,疼得他满地打滚,一时遍地都是怵目惊心的血迹。
  旁边陈东缓缓收刀,自腰间抽出一块雪白的手帕,若无其事地拭起刀上血迹来。
  众人大哗,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惊骇莫名。同僚间偶有冲突而已,他竟然直接就把别人一条手臂而砍了,而且还是一个卫指挥!
  另一边叶安厉声道:“这几年,你们是不是安逸日子过惯了?不要忘了,我们锦衣卫也是大明一卫,是大明军人!我们是军中之军,天子近卫!我们南镇,更是执掌本卫军法的所在,由得你们胡来?以下犯上者,军法从事,就是杀他的头也不为过,何况是断他一臂!”
  刘玉珏背负双手,昂然道:“这两个人,以下犯上,夺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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