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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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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近身做战了。
  倭人常以三五十人为一伙,每伙之间相距一两里地,鱼贯而行,形成绵延数十里的长蛇阵,不攻大城大阜,专挑没有城墙的村镇小县劫掠,不容易包围、不容易歼灭,我们兵力纵然占优,却不可能迅速集中到他们登岸的地方,他们一旦登岸,进入村镇,那种巷战的地方,我们的优势就难以发挥出来。
  偶尔附近有我大股军队,对他们当真形成了威胁,他们还可以裹挟当地百姓,以老弱妇孺为肉盾,令我们进退两难,从而杀出重围,接着重新进行捉迷藏。而且,他们在当地有些内奸眼线,可以为他们带路,所以对乡间地形之熟悉,更甚于我们的卫所官兵……
  若以沿海诸省合力,统一部署运筹,在陆地上处处设防,调兵围剿,同时多造大船,在海上围追堵截,不予其停留之地,要予倭寇重挫,还是办得到的。不过,下官以为,如此劳师动众,仍旧难以触及他们根本……”
  陈暄苦笑道:“下官以为,在海上,根本不可能消灭他们,现在不能,以后多造海船,可以远航万里,同样不能。而陆地上,我们也不可能把沿海处处驻兵,沿海地形复杂、村寨简陋,又无法像西北一些地方,筑堡寨纳民众于内,来个坚壁清野,他们出来一百人,哪怕只有一个带着掠夺的财物活着回去,就能再吸引一千个人加入海寇的行列,野草一般,杀不胜杀!”
  丘福冷笑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他们能有多少人?”
  丘福自幼投军行伍,是个不读书的武夫,可陈暄却是一位儒将,听了这话心中不觉有气,便淡淡地答道:“隋炀帝三征高丽,以致亡国,不是败于高丽之手,而是因为战争旷日持久,民间耕稼失时、连年兴兵、徭役无尽,以致十八路反王灭了大隋。大都督,陈暄是武人,不怕打仗,倭人是穷叫化子,不怕折腾,可咱大明数万万百姓,折腾不起!”
  丘福怒道:“以你的说法,我们拿他们岂不是全无办法了?”
  陈暄默然片刻,说道:“上一次辅国公招安双屿海盗时,曾与下官论及东海倭寇……”
  他瞟了丘福一眼,见丘福没有反对,便道:“辅国公以为,倭寇根出日本,要想彻底歼灭他们,必须建立一支强大的舰队,以武力震慑、以日本对我天朝谋求通商之需求,软硬兼施,迫其配合行动,让倭寇无立足之地。这样,纵有残余,也难成大患。
  不过,辅国公还说,堵不如疏,即便以此手段,也只能消弭一时之患,久而久之,倭寇必然再度兴起,盖因利之所至。远的不说,南海现在就有剧盗,武装大船比我水师还要厉害,他们可不是倭人,而是我中国遗民,可是同样为祸一方,侵扰我沿海居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辅国公说,恩威并济,只是迫使各方配合,让海盗走投无路。要想真正消弭祸患,还须釜底抽薪,我朝如能开海通商,惠泽万民,而做海盗又时刻面临覆亡之险,那么在一本万利和无本万利之间,大部分海盗还是肯放下刀枪,做个顺民的,这样于国于民也有益处。”
  丘福见他口口声声都是杨旭,好像对杨旭佩服的很,心中暗自恚怒。
  徐景昌那个小混球就不用提了,只知道跟在杨旭身边摇旗呐喊,丢尽了乃祖乃父的脸;朱能那个老滑头,人家都骑到自己头上拉屎撒尿了,居然还要给他面子,赶去赴宴。如今这个陈暄,简直搞不清他是五军都督府的人还是杨旭的人了。
  丘福忍着气问道:“陈都督,你是武人,还是文臣?杨旭从不曾带过一天兵,他知兵么?他懂得军事么?这些想法,不过都是文人的夸夸其谈罢了。如果每逢犯边之敌,都有这样手段应付,那还要我们武将干什么?”
  丘福只是一个单纯的武人,他想的只是如何取得胜利,却不会去想战争是为什么服务,因此视野就很难放在战争之外的解决办法上。训斥了陈暄一番,丘福断然道:“双屿岛群盗不是已受了朝廷招安么?食朝廷俸禄,就要为朝廷做事!
  我们在东海,如今已有三个卫所,拥有出海一战的能力,三卫互成犄角,进可攻退可守,以倭人所拥有的那些破烂战船,几乎没有远战武器,一旦海上遭遇,还愁不能歼之么?至于陆地方面,本督也会妥善布置,除非他们不来,否则,我叫他们有来无回!”
  丘福在帅案上狠狠一捶,睇着陈暄道:“你说,倭人常趁春汛秋汛侵我沿海,冬天,他们不会来吧?”
  陈暄道:“也不然,冬季,倭人也有一战之力,只不过比起春秋两季,倭寇要少了许多。不过,冬季仍能来我沿海滋扰的,就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了,他们的船只比较精良,盗众的武力也比较出色,所以,人数比起春秋两季虽然少了,却也不好对付。”
  丘福冷冷一笑,花白的眉毛向上一挑,说道:“好!老夫就先拿他们试试刀!”
  
  茗儿坐在锦墩上,肘支着桌子,手托香腮,眼睛半睁半阖的,睁阖之间,眼波欲流。
  如果你看见她此时的眸光,才会明白,什么叫做媚眼如丝。
  皇后娘娘正在宫中宴请二品以上大员和公侯伯爵夫人以及住在十王府的各位公主,因为都是女儿家,这酒的品种就多了些,大多都是果酒,比如葡萄酒、梨酒、枣酒、椰浆酒乃至五加皮酒、蒲桃酒、柿酒等等。
  茗儿本来不会喝酒,不过看见别人喝的开心,又见那出自哈喇火的上品葡萄美酒醇红鲜艳,色彩诱人,受不得那些夫人们和千金小姐们怂恿,便喝了一盅,结果……一盅就醉了。轻轻抚着脸颊,脸颊都在发烧的感觉,头也晕乎乎的。
  皇后见妹妹憨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好笑,忙听人扶了她到自己宫中休息,茗儿本来颇有醉意,不知怎地,到了这里反而不想睡了,她托着下巴,迷糊了一阵,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打算,这是个好机会呀,一会儿姐姐回来,我……要她帮忙好不好?
  这样一想,身上忽然更加燥热起来,“小丫头,想男人,不知羞!”茗儿咬了咬嘴唇,脸颊上浮起两抹醉人的红霞,似乎……更烫了!
  第461章 求赐
  男人在一起喝酒,议论最多的话题是女人。
  同样的,一个纯粹由女人组成的酒宴,就算不是主要话题,也必然会谈到男人。
  当然,宫廷宴会上的女人都是贵妇、千金,所以谈论的也就含蓄的多,通常是由“我丈夫”、“我儿子”开始的,听他们谈起朝中文武时,哪怕有人稍有只言片语对杨旭不恭,茗儿都会生气,很生气虽然她不会表现出来,可是真的会气鼓鼓的,相反,如果听到谁赞扬杨旭一声,她就会很开心。
  她的喜怒哀乐,不知不觉已经围着那个人转了,热恋中的女孩,就是这样。
  此刻,茗儿托着香腮,就在想杨旭。从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想起,从那个丝毫不给她面子,从她面前取走了火狐皮裘的臭家伙开始;从那个飘雪的冬夜,那个凶巴巴地抓住她为人质的胆大包天的男人开始;从地宫里面,他彪悍地用烛台划破肌肤,用血熄灭火药捻子,想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想别人议论他的只言片语……越想心里越甜,好像吃了蜜。
  眼神儿迷离着,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她的心神早已不知飘到哪儿去了,以致徐皇后走进寝宫,唤了她一声不见回答,又在她面前晃了两圈还没发现。徐皇后弯下腰,看着自己小妹脸上两朵桃花似的嫣红,惊奇地笑道:“我的小妹子……这是怎么了?”
  “啊?”
  眼前的视线被挡住,茗儿才惊醒过来,下意识地仰了仰身子,看清面前是姐姐,茗儿才长吁了口气,拍着酥胸道:“姐姐怎么悄悄走进来了,吓死人了。”
  徐皇后又好气又好笑:“谁悄悄走进来了,我都在你面前走了两圈了。”
  她拉过一条锦墩,在茗儿身边坐下,打量着她可爱的样子,替她把鬓边一缕秀发掠到耳后,柔声问道:“我的小妹子,在想什么?”
  “啊!没想什么呀!”茗儿忽然有点心虚起来。
  徐皇后浅浅一笑,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嗔道:“你呀,别忘了,姐姐的儿子都比你大,还看不出你的心思?少装了,快告诉姐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我……”
  茗儿摇摇头,想想不妥,又点点头,眼波一扬,看见姐姐似笑非笑的样子,一阵羞窘难当,哎呀一声,便扑到了她的怀里。说起来,这位长姐,对她来说,还真是母亲一般的存在。
  徐皇后笑着拍着她的后背,然后握住她的香肩,让她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望着她粉绽桃花似的秀靥,轻轻抚摸着她果冻般粉嫩光滑的脸颊,柔声道:“茗儿真的长大了呢,这小模样,我见犹怜,何况是男人呢。告诉姐姐,是谁家的儿郎这么有福气呀?”
  茗儿羞答答的,不好意思启齿。
  徐皇后笑道:“前两天,你姐夫还跟我说起,该帮你说门亲呢,这几天宴请命妇皇亲,姐姐还真用心给你打听着呢,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居然自己相中了男人,呵呵,说吧,是谁,小丫头,你不说,姐姐怎么替你做主?”
  茗儿垂下了头,害羞地道:“我……我说了,姐姐不许笑我。”
  徐皇后失笑道:“怎么会呢,我们女儿家,一辈子,最重要的事,不就是终身相许的人么,这么重要的大事,姐姐怎么会笑你,说吧,是谁家的儿郎呀?你这疯丫头在哪看见人家的,这就喜欢上了?”
  茗儿小声道:“其实……姐姐也认得他的。”
  “姐姐也认得?”
  徐皇后有些惊奇,想了几个功臣世家的子弟,似乎没有谁能对上号,忍不住道:“好啦,别给姐姐打哑谜啦,快说给姐姐听!”
  “他……他就是杨旭啦!”
  茗儿说完,羞得无地自容,又扑进姐姐的怀抱。徐皇后一呆,讶然道:“杨旭?谁家的孩子?姓杨,哪位大臣啊?”
  茗儿急了,坐直了,娇嗔道:“我就知道姐姐会取笑我,杨旭!杨旭嘛!辅国公杨旭!”
  “什么?”
  徐皇后愕然,怔了半晌,才道:“不对吧……姐姐听说,杨旭不是已经成亲了么?我怎么记得他是有妻子的呢,已经病逝了?你……堂堂中山王府的小郡主,要给人家做续弦?不成!不成不成!就算他是国公这也不成!”
  茗儿急得跺脚:“哎呀,我的糊涂姐姐,病什么逝啊,人家……人家两个夫人,都活蹦乱跳的呢!”
  徐皇后恍然大悟:“喔……原来是妾呀,那倒使得,我的妹子,嫁个国公,倒也般配。只是……他的岁数稍大了点,我想想……好像他有二十七了吧?你才十五,嗯……勉强可以吧!”
  茗儿道:“没有啊,杨旭两个夫人,都是明媒正娶的,不是妾室!”
  “不是妾室?”
  徐皇后嗔道:“臭丫头,那你跟我开什么玩笑,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能拿来说笑的?”
  “我没说笑啊!”
  “没有?”
  徐皇后仔细看看妹妹的表情,神情凝重起来,扶住她肩膀道:“告诉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茗儿忸怩地道:“他……他是两个平妻嘛,我想……我想也没啥……”
  徐皇后面沉似水,真的有些生气了:“没啥?别的女人就没啥!可你是我的妹妹,咱中山王府的闺女,就算是嫁给皇帝、嫁给王爷的,可有一个还有与她平起平坐的妻子?更何况还是两个!”
  “姐姐……”
  “你不要说了!”徐皇后站起来,怒气冲冲地道:“这个杨旭,也太不像话了!家里两房妻子,还敢招惹我的妹子。欺负你年轻不懂事,花言巧语骗你芳心,真是岂有此理,我饶不了他!”
  “姐姐,你去哪儿?”
  “我去找你姐夫,把那杨旭召进宫来,不成体统,简直胆大包大,你放心,姐姐替你出气,我不会轻饶了他!”
  茗儿大惊,赶紧扑过去,一把抱住姐姐的胳膊,急得跺脚道:“哎呀,姐姐,你……你不要去啦!人家……人家都不答应娶我呢,我还想让姐姐求姐夫赐婚呢。”
  茗儿说着,委曲得眼泪吧嗒的。
  “什么什么?”徐皇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仔细看看妹妹,确实不像说笑,这才拉着她走到桌前重新坐下,说道:“来,你从头到尾好好说与姐姐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茗儿从头到尾,把自己对夏浔的思念和欢喜一股脑儿地倾诉给姐姐知道,然后滑下锦墩,贴着姐姐的大腿,眼泪汪汪地道:“大姐,人家真的喜欢他,就只喜欢他,你帮帮我,好不好?你说话,他一定听的。”
  徐皇后这才明白,敢情只是自己妹子的单相思,她拉起茗儿,怜惜地替她拭去颊上的泪水,轻叹道:“你这傻丫头,好了,这事儿不要想了,你呀,就是一时糊涂,幸亏……你只说给姐姐知道,要不还不让人家笑话?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以后不要再提了,过几天,姐姐亲自帮你选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
  “啊?”茗儿有些发呆:“姐姐不帮我么?我是让姐姐求姐夫下道旨意嘛,谁叫你帮我选夫君了?”
  徐皇后佯怒道:“你这臭丫头,还在死脑筋!杨旭两房妻子,你怎么嫁?”
  茗儿嗫嚅道:“那不是……那不是还可以有个正妻嘛,也不算辱没了咱徐家……”
  “还不算辱没?”徐皇后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可气又心疼:“这事儿,断无可能!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过几天,姐姐叫命妇们把家中未婚的适龄男子都带进宫来,叫你三个外甥设宴款待,你呢,可以偷偷看看,不管喜欢了谁,姐姐都替你做主,那个杨旭,不要想了!”
  “我不!我就喜欢他一个!”徐茗儿也犯了犟脾气:“姐姐不帮我,还要拆散我,我不理你了!”
  徐皇后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丫头,姐姐哪有拆散你,人家不也没说喜欢你么?”
  徐茗儿挺起胸膛,不服地道:“我才不信,我哪里配不上他啦?我知道,他和姐姐想的一样,也是觉得,他和我根本不可能,所以才不肯接受!只要姐姐告诉他,你愿意让我嫁,他不就放心了?”
  徐皇后吃惊地道:“你怎么如此肯定?你……你难道已经对他表白过了?”
  徐茗儿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忸怩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靴尖在地上画圈圈。
  徐皇后一屁股坐回锦墩上,喃喃地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大胆子?真是要气死我了,唉!这都是爹娘死的早,家里人都宠着你,把你惯坏了,你怎么……你怎么可以……”
  徐茗儿跑过去,像小时候向她讨要自己喜欢的玩具时一样,摇着她的胳膊撒娇:“好姐姐,你帮帮我嘛,姐姐帮了我,茗儿一辈子念你的好。姐姐,人家真的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反正别人我看不上眼,那些自以为是的公子哥儿最讨厌了,姐姐,姐姐……”
  “好了好了,你别摇啦,姐姐让你摇的头都晕了!”
  “那你答应了?”
  “嗯……姐姐答应没用啊,如果你姐夫不同意……”
  茗儿的小嘴马上撅得能挂香油瓶儿:“我们家的闺女嫁人,关他甚么事?”
  “你……”徐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叹口气道:“要是人家杨旭不同意呢?”
  “不可能!”茗儿肯定地道:“我看得出来,他也喜欢我的!”
  徐皇后没好气地道:“你这没羞没臊的丫头!”
  茗儿抱着她的手臂,涎着脸撒娇:“这不是在自己姐姐面前么,答应我好不好,姐姐最好了!姐姐……”
  徐皇后在她眉心狠狠点了一记,嗔道:“死丫头!成,姐姐替你说说去,可不保证一定成啊!”
  茗儿一听,顿时雀跃起来,抱住姐姐,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徐皇后则想:“这孩子死心眼儿,我得和皇上商量商量,如果杨旭肯将那两个妻室贬为妾室,便将妹子嫁了他也不妨,要是他不肯,少不得要想办法打消了妹妹这荒谬的念头才是!”
  第462章 情牵心肠
  “胡驸马请留步!”
  夏浔等文武百官站在聚贤楼下,先送了三位皇子离开,众大臣也就一一向夏浔拱手告辞,夏浔看见胡观,连忙召唤一声,胡观神色不豫地勉强站住。
  夏浔知道,他为了那民女的事对自己正心存芥蒂,便笑吟吟走过去,说道:“驸马爷,借一步说话。”
  夏浔把他拉到一边,说到:“驸马,上一次你那佃户女儿的事……”
  胡观皮笑肉不笑地道:“哦,这件事,我的管家已经对我说过了。那佃户人家欠了债还不上,管事催讨几次无果,便想要他女儿到我府上做丫环抵偿债务。当日我正在燕子矶迎候皇后娘娘,对此全无所知,事后听说管事自作主张,已经狠狠训斥了他一番。本来,我胡家不是开善堂的,欠了债就当抵还。我胡家佃户逾千,如果哪一家要死要活的我就免了债务,这家业再大,也就败光了。不过既然国公爷插手了,那就另当别论,我已经吩咐管事,免了他家债务。”
  夏浔暗道一声“果然上路!”笑容更亲切了:“哈哈,驸马客气了,这么给杨某面子,惭愧惭愧。驸马呀,这儿没旁人,咱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实话了吧,实际情况如何,呵呵,在下心里有数。其实当日杨某也是恰巧路过,这事儿本来不想管的,谁知道你那家人做事太张扬了些,让中山王府小郡主看见了。你也知道,女儿家心软,尤其是对这种事情,杨某寻摸着,我要是不管,郡主年轻气盛,说不定就会把事搞大了,到那时须与驸马脸面上不好看,所以就插了一手。”
  胡观听了不禁有些动容,他听家人回复,知道当时夏浔身边确有一位俏丽的少女,当时似乎是她不依不饶,一路追过来的,只是家人也不知她身份,原还以为是杨府的人,如今听夏浔一说才知究竟,原本心中满是不悦,这一下倒真的感激起来。
  夏浔察言观色,更加恳切地道:“驸马,你我都是男人,这事儿嘛,我能理解。不过,君子好色,取之有道,再说,冲驸马你这人品、家世、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这一次,是被徐府的小郡主看见了,巧巧的被我撞见,算是压下来了,要是真被张扬开来,就算公主不多加追究,到底是件丢面子的事,驸马以后还须小心从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巧取豪夺呢。”
  夏浔这话倒不是恭维,单似相貌论,人家胡观比他还英俊了几分,昂藏七尺,五官端正,英气勃勃。大明的官儿,相貌身材都是参考条件之一,选驸马更是跟选美差不多,条件十分苛刻,这胡观确实是个美男子。
  得知内中情形,胡观怨气顿消,再听夏浔这话,也就顺耳起来,连忙还礼道:“是是,国公金玉良言,胡某记下了。原来内中还有如此情形,胡某确实不知,国公如此维护,真是……真是感激不尽。改日,改日胡某再设宴答谢国公,国公务必赏光啊。”
  “驸马客气,客气了,呵呵……”
  夏浔忙还拱手还礼,他虽不怕胡观,却也没必要给自己乱树敌人,如今把话说开,如果胡观依旧耿耿于怀,那就是胡观不识相了,胡观如此上路,解决了一个麻烦,他也很开心。两下里又谈笑几句,目送胡观乘马离去,夏浔一转身,就看见工部侍郎黄立恭和锦衣卫南镇抚刘玉珏正站在楼门口候着。
  黄立恭是他特意留下的,刘玉珏因何也在,他倒有些奇怪,走回去顺口问道:“玉珏,怎么还在?”
  刘玉珏欠身答道:“国公,卑职也正有事要与黄侍郎商量,所以也就留下了。”
  夏浔恍然道:“哦,是火器匠作的事吧?走走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一起往工部一趟吧。”
  夏浔的侍卫牵了马过来,刘玉珏连忙抢上一步,从那侍卫手中接过马缰,把马牵到夏浔身边,恭恭敬敬地道:“国公请上马。”
  夏浔也没客气,伸手扳鞍,刘玉珏探臂一托,将夏浔送上马去,夏浔从他手中接过马缰,刘玉珏这才走向自己的坐骑,轻巧地纵上战马,一提马缰到了夏浔身边,落后半个马身时,便勒缰侍候,不再上前,俨然杨府家将一般,可是在他做来,却是无比自然,好像天经地义一般。
  工部侍郎黄立恭看在眼里,不由暗暗惊叹,这锦衣卫南镇抚,必是辅国公爷亲信无疑了。辅国公不是他本衙上司,却称卑职而非下官,这就足见彼此关系之亲近了,如今以一衙镇抚的身份,甘为杨旭马僮……在黄立恭心里,对辅国公的评估便又高了几分。
  他的下人牵过马来,黄立恭翻身上马,下意识地便也落后半个马身,与刘玉珏一左一右,去的本是工部,他这工部侍郎倒成了随从一般。
  到了工部,夏浔也没打扰尚书郑赐,而是与刘玉珏一起来到黄立恭的签押房,分宾主落坐,着人上了茶来,夏浔便道:“大报恩寺那边,建造情形如今怎样了,皇上对此十分重视,可延误不得。我今日来,是想听听详细的情形。”
  黄立恭知道他找自己,必是为了此事,连忙叫人取来图纸,请夏浔上前,指点着介绍:“国公请看,这慈恩寺旧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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