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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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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子本就生得秀媚靓丽,再被这玄领纹鹤的披风一衬,更显雍容尊贵。这是茗儿,时至冬日,山间春色已被一片萧索所取代,可是她一出现,栖霞春光似乎都凝聚到了她的脸上,杏脸桃腮,春山浅黛,秋波宛转,如同海棠醉日,梨花带雨一般令人惊艳,几个月的爱情滋润和闺中云雨,把她浇灌成了一朵娇媚无比、含水凝露的花儿。
在她身后,紧紧随着两个异族美人儿,金发高鼻,蓝眼深邃,肌肤如雪,身量颀长,比她高出半个头去,好像两个明艳照人的女保镖,这自然就是让娜和西琳两个龟兹美人儿了。
余下几女也都玉脸素净,苗条细腰,身姿婀娜、气质娴雅,俱都是人间绝丽,这几位就是夏浔的几位娇妻爱妾谢谢、苏颖和小荻了,梓祺因为有孕在身,渐显身怀,所以只在家中休养,不曾随之一起出来。
小荻已经如愿以偿,成了夏浔的妾室,而苏颖,现在业已长住辅国公府了。本来苏颖是每年过来住上三两个月,其他时间自在岛上居住,夏浔对她一向纵容,也就允了,可是茗儿持家以后,岂肯容得这般散漫。
夏浔本来还想和稀泥,但是茗儿却有不同的看法:
“苏家姐姐算不算是夫君的妾室?如果不是,只是相公在外拈的野花惹的闲草,我不管你!可是这样女人,绝对不许再登我辅国公府的大门儿!府里头上上下下千多口人,岂能尽瞒他人耳目,传扬出去,于你是个什么名声?就这一条,若被有心人利用,就足以弹劾得你罢官夺爵了,胡驸马前车之鉴,你还不知自醒?人家不动手,只是你的帝宠正如日中天,不想轻举妄动罢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能保证自己一生一世不历风雨坎坷么?
若她是我杨家的女人,独自在外,还带着两个女儿,到底是你不尽抚养之道,还是她不守妇人规矩?你去向满天下的人一一解释么?春夏秋冬,四季祭拜公婆神主,重阳、元旦,祭扫祖先坟茔,她是杨家的女人,都可以置身事外么?乱了规矩,杨家门风如何端正?”
一连串的问话,问得夏浔目瞪口呆,这个时代,约束家庭、家族的整个传统道德体系,他了解的终究还是不够,或者说,即便了解了,因为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凡事自己做主,一直也就没往心里去。更是忘了这个时代对君子的要求“修身、齐家,然后治国平天下”,他这点家事,完全可以作为重大的道德瑕疵被人当成把柄。
梓祺出身江湖大豪人家,父兄长辈们养外室的也不少,她是不大当回事的,而谢雨霏其实于夏浔对苏颖母女的安排也早有微辞,只不过这是夏浔同意了的,她没有底气去管,如今茗儿入了杨家的门,做了杨家的当家主妇,这事她若置若罔闻,那就是内主失职了,她却不能不管。
茗儿又问:“思浔和思杨是不是夫君的骨肉?你让她们随着母亲常年居住在海岛上,这算是尽到了父亲的责任吗?现在她们还小,只图玩耍,那也就罢了。待得家岁稍长,岂能对你没有怨尤?再者,她们是女孩儿家,倒不必考举人中进士,却也不能不读书识字,不学习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吧?难道你的女儿长大了也做一对跑船行海的江湖人?”
父母在,不远游,这是对男儿家的要求,对女孩儿家其实要求就更严格。别看茗儿这丫头性情温柔、人情通达,可是既然做了杨家的内主,在涉及杨氏家族的事务上,不能通融的她绝不能通融。做了杨家主妇,可不是只管侍奉丈夫、生育子女,操持柴米油盐的家务事,这些都是后宅的事,她必须得负起责任,若只做个老好人,那就没有尽到为人妻子的义务。
夏浔汗颜道:“可是……她执意如此,我也不想难为了她……”
本来神情十分严肃的茗儿忽地嫣然一笑,柔声道:“相公也莫要为难,这是妾身该管的事,交给妾身便是了。”
闺房之中夫妻恩爱的时候,夏浔让她叫好相公也罢、情哥哥也罢,茗儿是百依百顺,柔情似水,自称的时候也顺着他的心意叫自己“茗儿”,可在人前绝不肯胡乱称呼,用她的话说,这叫立规矩。丈夫现在有妻有妾,杨家人丁千余口,将来还不知繁衍成多么庞大的一个家族,没有规矩,家宅不宁,子孙后代也必然多出不肖,或为世俗所不容的悖礼狂人。
夏浔仔细想想,茗儿所言不无道理,不能融入这个世界的人,必将为整个世界所排挤、抛弃。一直以来,他都在外奔波忙碌,对家里的事操心是少了,而梓祺和谢谢随着自己颠沛流离的,也没在这方面有所把握,自己和这几个女子都有很深的感情,这才维系着夫妻一直恩爱,家庭一直红红火火,若换一个人家,恐怕早不知闹出多少丑闻了,所以便默认了茗儿的主张。
也不知茗儿与苏颖说了些什么,把苏颖和两个孩子从海岛接回来后,茗儿与苏颖单独长谈了一个下午,苏颖居然就此留在了杨府,不再长居海岛了。
“咱家这千多亩田地,明春还是种稻米,丝茶桑麻的确获利丰厚,可这千亩肥田,种植了这些东西,就有点糟蹋了,一旦碰上动荡不安时节,丝绸茶叶是远不及粮食用处的,想再伐树种粮食,那就不可能了。把沿山这一片儿坡地和山岭也都买下来,植桑养蚕栽茶树,可以在这坡地和山脚下。”
茗儿对小荻吩咐道,小荻点了点头,杨家管理府邸、别庄、下院以及田地方面的事,一向都是由肖管事负责,现在小荻顺理成章便管理了杨家这方面的事情。小荻成了夏浔的人才只一个多月的时间,俏脸上淡施些少脂粉,显得明艳而清丽,那眼神明净澄澈,似乎还带着些稚气,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可是比起小她四岁的茗儿,似乎茗儿更成熟一些。
“山东那边,彭家已经趟开路子了吧?”
茗儿扭头又问西琳,西琳答道:“是,夫人,彭家得了勘合,已经跑了两趟船,获利颇丰,路子也趟开了。”
茗儿点点头,说道:“好,祺姐正有孕在身,这事且不着急,等祺姐生产之后再说吧。至于内销之事,老爷交待过了,要交由西门家负责,这事儿你再交待一下。”
彭家如愿获得了勘合,跑了两趟朝鲜和日本,获利颇为丰厚。这条航道,只凭彭家的财力和人力当然吃不下,山东地面上的豪族纷纷开始插手,辅国公府这么大,不能坐吃山空,光靠夏浔的俸禄也撑不起来,必须得另寻财路。
其实豪门世家大多都有自己的生财门路,只不过手段极为隐秘,外人只看见这些豪门世家锦衣玉食,一掷千金,却不知道他们的生财之道,若是没有自己的生财渠道,就算想做个大贪官,也禁不起这般折腾,何况朱棣反贪的力度丝毫不在其父之下,做一任贪官,赚个钵满盆满或还可以冒冒这死生之险,豪门世家可犯不着因小失大,再者,他们不是直接掌权做官的人,也收不了多少贿赂。
夏浔有几千石的俸禄,以前不过是两位夫人,几十个下人,勉强养活得起,现在辅国公府千多号人,光是张嘴吃饭就得多少钱?更别提迎来送往的花销以及豪门世家该有的排场所需要的花费了,夏浔虽有一条走私渠道,可那是为了供应潜龙的经费,贴补不了自家多少,这持家理财的事,自然就要着落在茗儿身上。
谢谢听了茗儿的话,忍不住说道:“要说海市贸易,最兴旺的当属广东、福建、浙江,咱们为何独选山东呢,比起那几个地方,山东那边的海市贸易可差得远了。”
茗儿微笑着解释道:“这话是不错,可是一个已经形成的局面,外人想插手,那就难了。要在这些地方打开局面,势必得动用相公的权力,而这些生意,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即便以咱家的势力,强行打开局面,断了人家的财路、抢了人家的生意,人家就肯善罢甘休?以相公今时今日的地位,不求暴利,只能求稳。
山东方面则不同,那里只是刚刚兴起,只要发展起来,未来的空间也是最大的,而且有资本就可以加入,不需要动用相公的权力,有彭家和西门家做外围掩护,相公也能更加清白。这事儿,不能叫人知道有咱杨家掺和呀。”
茗儿哈了哈小手,让娜马上递过一个温着的水袋,茗儿接过来拢在袖中,又道:“皇帝从各省不断向北京移民,看来对这龙兴之地他是情有独钟,依我看,将来北京必成我大明数一数二的巨城大埠,无论是人口还是繁荣,都不会比金陵差多少的,咱们抢先占了山东的海港,逐渐向北京渗透,海运、陆销,大有赚头。这还没算在两广、闽浙经营长途运输过去的损耗和本钱呢。”
茗儿用自己的陪嫁,在金陵城里也购置了多处店铺,经营各色商品,这些生意都是交给谢雨霏打理的,谢雨霏在杨家可以说是仅次于她的会持家的人,有她帮衬,茗儿可是省了不少力气。不过谢谢也有点急功近利,在这一点上就不及茗儿着眼全局的眼光了。
茗儿做任何动作,首先是求稳。一是求眼前的稳,这些事儿不能让杨家的人直接出面,大族世家,千百年来,自然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经营运作手段,简要地说,就是既要把财路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又绝不亲自干涉,一旦有事,随时断指,而不影响根基!
二是求未来之稳,暴利但是有风险,会有可能影响杨家现在的生存或者给未来杨家带来致命打击的事情,不可以做。杨家现在的财富,足以让一家人一生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了。如此处心积虑,还不是为了子孙后代考虑,谁不想为子孙多积累些家业?自从成家立业、生育子女,这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做父母的人心中的一份责任。
繁衍,不仅仅是生命意义上的繁衍,这正是父母的伟大之处、祖先的伟大之处。做子女的,孝敬父母、缅怀祖先,也正因为,他留给你的,不仅仅是生命的传承。若仅限于此,飞禽走兽,乃至一花一草,都可以拥有人类对子女一样无私伟大的爱了。
“咱们回去吧!”
茗儿把暧袋交给让娜,向谢谢回眸笑道:“眼看着要过年了,扫宅、祭祖、拜访人家,诸般事务,你还得多帮我想着点儿。”说完揽过苏颖的手臂,亲热地道:“慈姥山下的别庄正赶工起建着呢,等开春了,咱们一家过去小住些时日。那儿有山有水,思杨和思浔一定喜欢。”
小荻听了开心地道:“那老爷也会一起去么?”
茗儿把小嘴一翘,那副雍容优雅的神韵被娇憨和调皮所取代了:“那个懒家伙呀,游手好闲的,一天到晚没有事做,当起了甩手掌柜的,什么事儿都让咱们操心,叫他陪着咱们出去散散心,他还敢不答应,你说,咱们能饶得了他么?”
“啊嚏!”杨家的甩手大掌柜打了个喷嚏,忙把披风裹紧了些。
此刻,他正匆匆走在去往皇宫的路上,他本来正跟朱能、徐景昌几人在家中吃酒,忽地一道急诏,便把他调出来了,这酒还没喝透呢,夏浔暗自寻思着:“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皇上能有啥急事。莫不是要问问大报恩寺的工程进度?偌大一座寺庙,不亚于一座皇宫,没个五七八年根本完工不了,皇上急啥子嘛!”
第551章 简单任务
夏浔到了皇宫,依旧是谨身殿见驾,这儿是朱棣下朝之后批阅奏章、会见外臣最多的地方。一进大殿,就觉热流涌动,大殿两旁已支着好几口炭火盆儿,烧得旺旺的,红彤彤的炭火,似乎要窜起了火苗儿。
朱棣在北方落下了很严重的风湿病,而南方的冬天不算太冷,却又潮又湿,这是朱棣很难适应的,一到冬天,他几乎是天天都要经受病痛的折磨,所以殿里置了特别多的火盆,不但提升温度,还能让空气干燥一些,这样才能舒坦一点儿。
“皇上,杨旭到了。”
“叫他进来吧。”
“遵旨!”
木恩退出殿堂,对候在外殿的夏浔道:“皇上有旨,杨旭觐见!”
夏浔进了内殿,赫然看见里边早就有人了,这人夏浔有些面熟,似乎当初冒充山后国使节的时候,曾经在礼部见过。
只听朱棣对那人道:“黄凤麟,行人司里,你的学识算是极渊博的,又是闽人,特别熟悉东南事务,此番南下,行人司司正特意举荐了你,朕看过你的履历,你是洪武三十二年的进士吧?”
那人三十出头,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颌下一部微髯,向朱棣躬身道:“皇上说的是,臣是洪武三十二年二甲二十九名进士。”
朱棣微笑道:“嗯,出仕也没多久么,好好做,此番事情做好了,提你个司副还是容易的。”
那黄凤麟连忙道:“多谢皇上。”
行人司也就是外交部,行人司的行人都是外交官,一向唯有进士可以充任。掌管捧节奉使之事,凡颁诏、册封、抚谕、征聘诸事皆归其掌握。在京官中地位虽低,但声望甚高,升转极快。初中之进士,都以任此职为荣。
“好了,你去做事吧。”
“是,臣告退。”
那黄凤麟飞快地瞟了杨旭一眼,向朱棣拱手退至殿门,这才转身行去。
夏浔连忙上前见驾:“臣杨旭见过皇上!”
“起来吧,赐坐!”
论公,两人是君臣,论私,却是“连襟”,这不是朝堂上,无需太客气的,夏浔谢过了皇上,在一个小内侍搬过的椅子上坐了,笑问道:“皇上要遣派使节,去南方诸国巡游么?”
朱棣道:“朕让他去安南走一遭。”
夏浔心中一动,他隐约记得永乐朝时,曾经跟安南打过一仗,便问道:“安南如今不太平么?”
朱棣道:“安南王如今换了姓胡的,说是陈氏王族已然绝嗣,而今的安南王胡汉苍乃陈氏先王的外孙,故而受国民拥戴称王,如今派使节进京,向朕求封,礼部认为事关重大,安南情况不明,不可听信一面之辞,详加考证之后才可予以赐封,朕觉得言之有理,特意安排往安南一行,验证其言真假。”
朱棣对安南王其实也没甚么好印象,汉唐以来,安南一直是我中国属地,五代以后,趁着中原大乱,无力约束,方独立称国。元末战乱,安南趁机发兵,一度超越元朝所立定界铜柱二百余里,霸占了丘温、庆远等五县。朱元璋称帝后,以明代远故,下旨令安南归还丘温五县。
当时安南陈氏懦弱,本要应允,不过当时国相黎季犛掌权,他胁迫国王称兵拒命。朱元璋因为当时国内未平,战略目标主要放在北方,而南方烟瘴之地,大军摆布不开,如同泥沼一般的所在,轻易不敢两面开战,这五县之地就一直没要回来。不过安南国面子功夫还是做得十足,新王登基一律向大明请封,以臣属自居,朱元璋也就忍了这口恶气。
安南国内一直不太平,洪武四年,国王陈日坚被他伯父陈叔明逼死,因为惧怕明朝反对,陈叔明不敢篡位自立,就陈日坚之弟陈瑞为王,陈瑞在入侵占城时负伤战死,又由其弟陈炜继位。如此反复,王权更加微弱,整个安南已彻底落入国相黎季犛的掌握,他便杀掉陈炜,改立陈日昆为王。
建文元年,趁着靖难之役打响,中原大乱,无暇南顾,黎季犛又把陈日昆杀了,次年,灭陈朝,自称是帝舜的后裔,改国号为大虞,自己改姓为胡,名一元,这时他仍旧不敢自己称帝,因为儿子胡汉苍是陈明宗的外孙,沾了点血缘关系,就说陈氏已绝,外孙继位。
胡汉苍登基以后曾经遣使来过大明一次,可朱允炆正被朱棣打得焦头烂额,没空理他,朱棣登基后,胡汉苍再次派人跑来朝贺,同时旧话重提,请求册封,虽然已经登基四年了,可是没有大明的承认,他们终究有点心虚。
夏浔不是明史研究专家,对这段历史不甚了了,在他看过的东西里面,一般提到朱棣功绩的时候,也只是说一句“曾征安南”,没有更详细的介绍,事关国家大事,他也不敢胡乱卖弄自己那点隐隐约约的“预知能力”,便不再发表意见,只是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召臣来,莫非……就是与安南有关?”
朱棣摇头笑道:“那倒不是,你正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俺若让你去安南,一来一回还不得大半年么,茗儿岂肯饶俺?不过,确实是有点事情交待你去办。”
夏浔连忙起身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但请吩咐。”
“坐,坐下说!”
朱棣的神情严肃了些,说道:“西域极西之地,有一个王国,其国主叫帖木儿,你可听说过?”
夏浔神情登时一震,帖木儿大帝的事,他当然听说过,他当年闲暇时候浏览论坛,曾经见过不少比较贴儿帝国和大明帝国军力的帖子,假设两国如果真的交战,胜败谁胜的问题,所以对这个极西之地的国家,他的确是知道一些。不过他知道的是未来的一些事,说到对这个帝国眼下情形的了解,他还是不如朱棣的。
朱棣道:“这帖木儿本是元朝驸马,后来自立称帝,国都在西方的撒马儿罕,受群臣尊号曰‘成吉思可汗’,其国家疆域极大,不逊于我大明,国中控弦之士七十余万,论兵力亦不逊于我大明,其势非同小可。”
夏浔听得暗暗称奇,他本以为这个时代国与国之间消息闭塞之极,想那日本近在咫尺,大明却连对方谁是国王都不知道,可是如今朱棣说起极西之地的一个国家,竟然如数家珍,岂非咄咄怪事。
朱棣看见他神色,不由笑道:“你奇怪朕为何对这帖木儿如此了解,是么?”
夏浔道:“是,这个王国……臣也是南来北往的多了,偶尔听人提起过一次。平素在朝野间,几乎从不曾听闻过这个国家的情形,所以……”
朱棣呵呵笑道:“朕知道这个王国,是因为他们同我大明打过交道,那时你还年少,还在青州读书科考呢,自然不知此事。洪武二十年的时候,帖木儿就遣使来过我大明,西域王国之中,帖木儿是第一个承认我大明,并遣使纳贡的王国,所以太祖高皇帝对彼国很有好感。洪武二十七年的时候,他们第二次遣使东来……”
朱棣在桌上翻了翻,抽出一封奏章,递给夏浔道:“你看。”
夏浔连忙双手接过,却是一份帖木儿王国的国书,一看内容,夏浔便讶然道:“用汉文写的?”
一般来说,各国国书都是用本国文字写的,李白醉酒、高力士脱靴的传说,就是因为在本国的行人司里找不到认识该国文字的通译,而帖木儿这封国书,是用汉文和该国两种文字写成的,在帖木儿身边,定是有精通汉文的人,说不定帖木儿对东方的大明帝国非常了解。
朱棣显然也想到了,微微一笑道:“看下去!”
这封国书是洪武二十七年的时候,帖木儿汗再次遣使来明时递呈的,国书非常客气,以臣子自居,国书中写道:“恭惟大明大皇帝受天明命,统一四海,仁德洪布,恩养庶类,万国欣仰。咸知上天欲平治天下,特命皇帝出膺运数,为亿兆之主。光明广大,昭若天镜,无有远近,咸照临之。臣帖木儿僻在万里之外,恭闻圣德宽大,超越万古……”
夏浔看罢,抬头笑道:“这帖木儿对我大明倒也恭顺客气的很嘛。”
朱棣哼道:“此一时,彼一时呀,到后来帖木儿伐灭西方国家无数,便日渐猖狂起来。洪武末年,我朝曾遣行人傅安到过撒马尔罕,帖木儿扣押了他,一路征战,都把他带在身边,遍历西方诸国万里江山,以夸其国广大。
紧接着你都知道了,靖难之役打起来,朝廷无暇顾及对该国诘问惩罚,帖木儿以此认为我大明软弱可欺,今年,他们又派了使者来,竟然见驾不拜,托辞说‘该国无此风俗’,只向朕鞠了一躬了事。朕若再置若罔闻,恐怕那贴木尔汗愈发嚣张,就要率兵打过来了!”
夏浔神色一动:“皇上的意思是?”
朱棣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地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不是带着傅安,遍历征服的诸国,已夸域疆域之广,武力之强么?朕要你带着该国使节,也往各处走走,在德州再阅阅兵,叫他见识见识我大明之富饶、军威之强盛,朕倒要看看,他们回来的时候,是否还敢如此狂妄!”
夏浔听了,心中顿时一宽:“这趟差使轻松啊,游山玩水地逛上一个月两月的也就回来了,这的确是个简单任务!”
第552章 觊觎
沐浴之后,茗儿穿一袭湖丝睡莲花的睡袍,乌黑秀丽的头发随意在头上挽了个髻,露出欣长优雅的颈项,款款在妆台前坐了。流畅优美的身体曲线,丰腴粉嫩的腻白肌肤,身上有种沐浴之后的淡淡清香,好像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发散发的味道。
成了婚,做了小妇人,她已经可以使用香粉一类的东西了。成亲已经两个多月了,在家里,她已经开始负起应当承担的责任,而且做得有声有色。得益于她在中山王府自幼耳濡目染的见识,一旦有了发挥的余地,这自幼积累的知识便起了大作用,许多在别人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探索掌握的东西,在她这样出身的女儿家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常识。
当一个男人还未立业的时候,在他眼中,一个只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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