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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3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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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力之强大更是可想而知。须知权贵豪门大多相互勾结,关系密切的,这巴家居然能搞到同为豪门的其他世家也视他们如眼中钉,为人品性可想而知。
而骄横是需要本钱的,当时的巴家,必定已经拥有一支极强大的武装了,反出沙州之后,巴家散尽家财,招兵买马,干起了无本买卖,武力是他们唯一的倚仗,在这方面自然是更加的不遗余力。眼前这伙马贼,大多有护心软甲、带刀持矛,背挎长弓,鞍挂小盾,配备竟比一般的正式骑兵还要齐全,难怪连军队他们也敢打劫。
注目观看一阵,夏浔扬声唤道:“塞哈智!”
正密切关注,严密戒备的塞哈智立即拨马赶到他的面前,夏浔吩咐道:“移阵,后撤!”
塞哈智一愣,忙道:“国公,咱们没露败象啊,国公放心,有卑职在,他们奈何不了咱们的!”
夏浔一指那山谷道:“眼前这地势,固然不利于马贼展开兵力优势,但是一旦形势不妙,他们要逃脱却也容易,放他们出来,全歼他们!”
说到最后时,夏浔已是杀气腾腾。
此来西域,他是要尽力争取西域部落心向大明的,哪怕他们在帖木儿的淫威之下暂时屈服都没关系,只要他们不认为帖木儿真能侵入大明,并且站稳脚跟,那么他们就不会死心踏地的为帖木儿卖力,这些地头蛇是敷衍还是用心,产生的效果可大不一样。
要争取这些人,当然要恩威并重。而这恩好办,这威可不好随便用,在这个敏感时刻,用的不当,反而适得其反,如今还有比歼灭一股令整个西域为之侧视的强大马贼更好的威慑么?他们实际上已经等同于一支军队,而且比西域许多部落的势力都大。
再者,在这里,正统的势力和良民百姓都没有一个统一的信仰和统一的民族归属感,更遑论一群有奶就是娘的马贼强盗了,一旦帖木儿兵临城下,恰恰是这些马贼土匪,最有可能成为他最有力的爪牙,他们不但会借帖木儿的兵势祸害西域百姓,让那里生灵荼炭,而且会死心踏地的投靠帖木儿,利用他们比其他任何人都更熟悉的西域地理,给明军造成更大的伤害。
如今既有机会,当然是能歼灭就歼灭!
在塞哈智开始移动后阵的时候,风裂炎也收到了夏浔的指示,他立即以金鼓号令士卒稳着步子退却,以防弄巧成拙,真被马贼冲乱了队形。
马贼与军队的最大区别,就是纪律和号令。哪怕他们的单兵战斗力再强,在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前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在双方交战的混乱时刻,军队可以依据号令进行有条不紊的战略退却,而马贼即便是进攻也是毫无章法。马贼中未尝没有人看出些蹊跷,因为甫一交手,他们就发现这支明军的战斗力较之他们以往遇到的敌人要强劲许多,他们人多势众,甚至还落了下风。
在这个时候,对方却选择了退却,稍有心机的人就知道其中有诈了,可是杀红了眼的马贼却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指挥系统,他们的传统,是当家的要冲锋在前,身先士卒。因此一些老成持重者甚至不能及时找到他们的头目,更谈不上用旗号或锣鼓传达一些命令了。
明军一旦开始退却,正在鏖战中的马贼们便精神大振,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着扑上来。明军退却了三箭之地,马贼就缠斗着追了三箭地,并且开始试图绕向侧翼,对明军形成切割式打击,这时一直退却的明军在听到三声短促的号声之后,却突然发起了反扑,以锥字形切进了马贼的队伍。
问题是马贼本来就没有固定的阵营,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需要坚守的,他们的目的在于进攻,在于掠夺,一部分马贼已经分袭两翼,试图切割明军阵营了,这支中路突破的明军很快杀穿了马贼的队伍,这样他们就等于是杀到了马贼的后方。
然后,可怖的打击开始了……
尸横遍野,五千悍勇难当的西域马贼一脚踢中了铁板,被天下最精锐的一支队伍杀得溃不成军,侥幸未死的马贼以手抱头蹲在地上,双眼不敢乱瞄,却竖着耳朵听着动静,时不时传来一声惨叫,听得他们心中一紧。
不一会儿,只听马蹄声响,随即一声长嘶,就停在他们不远处:“启禀国公,马贼逃走不足百骑,贼首已然战死,此人叫巴图,乃一窝蜂贼寇首领巴萨的胞弟,人头在此,请国公验看!”
一个淡淡的清朗声音随后传来:“打扫战场,俘虏带走。这颗人头么,带上,就算咱们送给沙州的一件见面礼吧!”
“国公?”
西域原是北元统治区域,当初封在这儿的王爷、国公不在少数,所以这些马贼知道国公的意思,听说此番他们劫的竟是一位大明国公,他们突然觉得,自己落此下场,一点都不冤。
他们现在谁都不恨,就恨当初盘道儿的那个王八蛋,说什么明军护着一位大富绅往西域来,队伍上几辆大车满载金银,还有漂亮的女人,真是瞎了他娘的狗眼,老子要是能活着离开,一定剥了他的皮!
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一个女人声音雀跃地道:“干爹好猛!干爹好厉害喔!”
几个正在咬牙切齿的幸存者不禁哑然:“原来真的有女人……只是……这声音怎么像刚学会打鸣的小公鸡,稚嫩成这般模样?”
第760章 他来了!我来了!
行行复行行,夏浔经过长途跋涉,已经将到敦煌了。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嘉峪关的确十分险要,北靠嘉峪山,危岩怪石,险不可攀;南临讨来河,因数万年河流冲刷,河谷深几十丈,宽一二里,谷底水流湍急,两岸刀劈斧削,只有飞鸟才可通越。再往南,就是冰封雪冻的祁连山。从嘉峪山脚到讨来河谷,不过十来里地,是走廊西端最为狭窄处,只要扼住此地,进可以攻,退可以守,不仅酒泉稳固,整个走廊中西部地区可保无忧,这是河西走廊西部锁钥,守住此关,关内基本便可得到保障。
明廷此番应对帖木儿的战略就是以嘉峪关作为第一前锋堡垒,然而把经略重心放置于此,也就意味着对其外领土的控制力急剧削弱。从嘉峪关到哈密一千二百里的漫长防线上,只有赤金、罕东、沙州、哈密等七处军事防卫,每卫只有五千六百人,实行军事和民政的合一统治,统称关外七卫,而这关外七卫,均是以归附的蒙古人为指挥使,其兵卒也大部分是蒙古人。
这七卫之中,哈密卫最重要,地处西部前线的突出位置,是内地驻防边庭的哨兵,西域但有什么风吹草动,哈密必定先知。另外两个重要的卫所罕东卫和沙州卫,均设在敦煌境内,是边庭与明朝内地联系的桥梁,同时直接担负西域防线兵马粮秣供应,是一个军事后勤基地,敦煌不保,明朝的西部防线就无法存在。
历史上,正是由于对哈密、敦煌等地经营不善,关外七卫争权夺利、内斗不休,由回鹘贵族在天山南麓建立的吐鲁番王国又不断东侵,而世界航海业也在此时逐渐发达起来,东西方贸易交流和使节往来的通道,由陆地逐渐移向海洋,那往返穿梭于各大洋之间的巨舟大船,其行进速度、承载人货的数量,都远胜于骆驼百倍千倍,西域的陆上交通和边庭防务已渐渐失去原先举足轻重的意义。
因此,正德十一年,敦煌被吐鲁番占领,嘉靖三年,明王朝闭锁嘉峪关,将关西百姓迁徙关内,废弃了瓜沙二州,此后二百年敦煌旷无建置,成为“风播楼柳空千里,月照流沙别一天”的荒漠之地。
夏浔执意西巡,目的有三,第一当然是为了当务之急,这趟宣抚西域,能多争取一个是一个,大明能争取到一个,帖木儿一方就等于减少一个,争取一个,得到的就是双倍的助力,这笔账划得来。
第二就是想趁机了解一下西域。疾风知劲草,越是在这种险恶关头,越能够明晰人心所向、了解各方势力的强弱,如果谋略得当,不利的事也能产生有利的结果,破旧立新最难处就在于新旧混杂,弃也难、立也难,战争这种残酷手段,却恰恰是破而后立的最好手段,利用好了,可以借战争打烂一切坛坛罐罐,然后以明廷为主导,在此建立新的势力。
第三,则是夏浔对这个帖木儿到底能否安然抵达西域一直心中存疑。帖木儿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所以他未敢利用自己所谓的‘先知能力’,向皇帝进一言半语,以轻视西域防务,否则防务上若有疏忽,而帖木儿竟然真的来了,他就是关外关内无数受战火荼毒的百姓们的罪魁祸首,一旦帖木儿的圣战成功,他更是民族的罪人。
可是照理说,即便中原多了一个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他,也完全不可能影响到帖木儿的生老病死,如果是这样,帖木儿还是应该会半道暴病而卒的才对。他尽力往西来,最后一站放在哈密,就是希望在最前哨,能第一时间掌握帖木儿的动向。
这的确有些冒险,却是无奈之举,因为指望他的潜龙打遍天下是不现实的,虽然已经经过了七八年的发展,潜龙已经日趋成熟,但是叫他们深入西域执行任务,最大的阻碍就是语言和人种的问题。
丝绸之路不比其他地方,这里势力薄弱、没有经过多年发展的商贾是无法生存的,一群不通西域语言的外来汉人,即便扮作客商也够显眼的了,再叫他们去打探重要的军事情报,其难度可想而知。要打探西域情报,还是得依靠当地人才行。
情报的准确与否关乎国运,及时与否,则关系着大量的财富,要知道数十万大军调动,驻扎塞上,每日的耗费都是一笔惊人的数字,他的时间掌握的越精确,国家的负担就越小一些。
西行关外,他的第一站:敦煌,终于到了。
罕东卫指挥使唢南、指挥同知搭力袭,沙州卫指挥使昆季、买佳已然在敦煌城外迎候了。
罕东卫,卫址在南湖,负责阳关至肃北一线防务,卫指挥是元军降将唢南,指挥同知搭力袭是他的兄长;沙州卫卫指挥是昆季和买佳,这也是一对元军降将,而且是兄弟二人,实际上他们就是两个部落的首领,一个是罕东蒙古部落,一个是沙州蒙古部落。
敦煌的豪门巨贾也都迎候在高搭的彩棚之下,其中就有沙州巨商满都拉图,也就是嬴战,和念青唐古拉山下的吐番贵族盛隆。
大明辅国公的车驾仪仗越来越近了,唢南、昆季连忙整理冠戴,举步迎上前去,嬴战和盛隆等西域豪商巨贾也满面堆笑地紧随其后,打破他们的头,他们也不会想到,即将迎来的这位国公,和他们所爱的女人,能有什么关系。
一辆步辇行进在茫茫白雪之中,两列剽悍的战士腰佩锋利的弯马,手持锋利的长矛紧紧护拥着他,天寒地冻,朔风呼啸,可是随在步辇旁边的一个大胖子却因举步维艰而不停地摘下帽子擦汗。
他是盖乌斯,本是东罗马帝国宫廷中的一个宦官,帖木儿的大军横扫亚欧大陆时带回一批宦官,其中就有他,如今已是帖木儿身边的近侍了。
今天,已经是他们在锡尔河边驻留的第五十天了,五十天,士兵们受了很多罪,有些不善保护自己的士兵都被冻伤了,但是总得来说,军队的战力保持还比较完整,冬季出征固然艰苦,可是对他们来说,远比忍受塔里木盆地的酷夏要舒服的多。
帖木儿得知附近有一位远赴西域宣扬圣教的圣人墓地,今天特意去祭拜了一番,此刻刚刚回来。他刚回到营地,大将盖苏耶丁就兴冲冲地赶来报告:“大汗,锡尔河已经彻底结冰了,就算驱赶着无数的牛羊同时踏上去,也不虞破裂,咱们可以继续进军了!”
帖木儿大喜,欣然道:“我刚刚祭拜圣人归来,就听说了这样的好消息,呵呵,莫非是圣人在天之灵在保佑我们么?”
他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走了两步,高兴地道:“把占星大师波那提请来,我要叫他占卜一下我们的前程。”
“遵命,我的大汗!”
盖苏耶丁恭敬地答应着退了出去。
不久之后,一位容颜苍白枯槁的老者穿着一件玄色法袍,缓缓走进了帖木儿巨大的宫殿似的毡帐,站在地毯中央,向伟大的可汗恭敬地施了一礼,袍袖随着他的动作展开,袍袖边缘露出一圈用紫罗兰色的六芒星图案组成的纹饰,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弟子,捧着珍贵的水晶球和其它法器。
帖木儿兴致勃勃地道:“哦,波那提大师,您总算到了,锡尔河已经结冻,我准备马上渡河,我希望您能为我占卜一下接下来的运程,我突然对此很有兴趣!”
波那提干瘪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尊敬的陛下,行走在未知命运中的人,才是无畏的,当你看清未来的一切,也许会失去前行的兴趣!”
帖木儿哈哈大笑:“不不不,亲爱的波那提大师,我这一生都是无畏的,就像我腰间的宝刀,我的战士,同我一样无畏,不会因为前途是黑暗或光明而改变。看清我的目标,不会改变我的路,我只是……突然真的有了兴趣!”
波那提微微一笑,躬身道:“那么……如您所愿,陛下!”
他举步上前,在一张桌前坐了下来,一个弟子立即把捧着的巨大水晶球放到桌前,揭开上边天鹅绒的黑色丝巾,波那提把他枯瘦如树枝的双手轻轻靠上水晶球,空中念念有辞,苍白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饱含着沧桑,紧紧凝视着面前的水晶球,好像要把目光深深地刺进去。
帐幕中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帖木儿大帝都坐在那儿,静静地等待着,远处传来倏尔响起的马嘶。
过了许久,波那提的双手从水晶球上移开,脸上带着一抹奇怪的表情,看了一眼帖木儿,却没有说话。
帖木儿忍不住问道:“您看到了甚么?”
波那提苍老的脸颊毫无表情,只用低低的梦幻般的声音道:“尊敬的陛下,我看到了莫测的未来!”
帖木儿神色一紧,向前凑了凑,说道:“当您看到它时,它就应该不再是莫测的未来了,您可以把您看到的东西告诉我么?”
波那提眨了眨眼睛,他正凝视着帖木儿,可是那目光却仿佛穿过了帖木儿的身体,正投射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用一种茫然的腔调喃喃地道:“水火不相容,可是火星和水星却惊奇地连成了一线,金牛、双子、双鱼的位置都发生了变动,冥王宫的大门轰然打开,冥神的使者扛着巨大的镰刀,正从虚无中走来……!”
波那提的喉咙里沙沙地咕哝了两声,两只眼睛蓦然睁大,毫无焦距地瞪着前方,声调突然变得异常恐惧:“他来了!他来了!”
帖木儿无法理解波那提的这番话,忍不住问道:“亲爱的波那提大师,您能对我说的更明白一些么?”
波那提依旧是那副表情,用诗朗诵的声调,念念有词地说道:“如今正是令人瞩目的生死之秋,天空中出现了惊人的症候,云间染满血腥的红色,冥神的使者束起了战袍,扛着他巨大的镰刀,把死亡的阴影投射在天空……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世上,可他却带着他的仆从们来了,一个不该是他的他,双子在前为他驾着战车、双鱼在后殷勤地服侍、他的身左是一个不是女人的女人,他的身右是一个不是女儿的女儿,多么奇怪的组合啊,他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却因为命运之神的失误,错误地出现在了正确的地方。
一位伟大的君王,他睥睨天下而无人能敌,可是在冥神的使者面前,却将心甘情愿的俯首就戮!是的,他是冥神的使者,唯有冥神,才能将这位最伟大的君王在不该离开的时候请去他的神宫做客!这是不可抗拒的命运,所以他在人间的敌人,本该恐惧他、仇视他的,却帮助他;本可弑杀他的敌人,却甘心为他所用……”
帖木儿还是听不明白他这番话,但是却已感觉到似乎是一个对他不利的预言,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忍不住唤道:“波那提大师?波那提大师!”
波那提听而不闻,声音却突然高亢尖锐起来,身子也在激烈地发抖:“他来了!他来了!回到撒马尔罕去,快回撒马尔罕去,只有那坚固的宫殿,那遍洒众神荣耀之光的地方,才可以得到神的庇护!”
帖木儿霍地站了起来,占星术大师波那提身子猛地一震,也突然清醒过来,焦距重新落在帖木儿的身上。
因为对那莫测的预言所产生的恐惧,帐中美丽的侍婢和众多的宦官们都匍匐在地,惊恐的簌簌发抖,帖木儿脸色铁青地道:“波那提大师,莫非你所看到的,对我非常不利?”
波那提枯瘦的老脸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尊敬的陛下,未来的路上充满了层层迷雾,如果真主要通过我告诉您甚么,那么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如实地禀告于您了,现在我所知道的,并不比您更多!”
帖木儿沉着脸,拖着那条残腿,在帐中缓缓走了两步,倏地站定,脸上露出一丝可怖的狰狞:“他来了,那么他是谁?我来了,我是帖木儿!我是世界之王!我才是冥神行走在人间的使者,永无畏惧、从无敌手!来吧!来吧!让我们一决高下!”
第761章 飞天舞
夏浔赶到敦煌时,远远看见十余个大小不一列阵而待的人马,只一眼望去,便不由为之动容。
要在西域立足,就得不断的与天斗、与人斗,没有一支强大的武装是不成的,眼前这些队伍,左右傍依官道的最大的两支人马穿得是蒙古式的长袍和皮甲,打得却是大明的旗帜,显然是沙州卫和罕东卫的蒙古籍官兵,而其它那些小一些的马队,自然就是沙州权贵豪门豢养的亲兵了。
不管是敦煌两卫的官兵,还是那些世家豪门的私兵,阵形虽不整齐,却都透出冲宵的杀气,那种气势,绝不是光靠训练就能表现出来的,他们显然都曾百战沙场,是真正的战士。
“进!”
夏浔前方一千骑左右一分,催马前行,比起列阵于前的沙州人马人数上虽然少了许多,但是气势上竟然完全地压了过去,这是甘凉精骑,论杀气不逊于对方,而队伍的整齐胜之百倍,他们哪怕在行进之间,也如铁板一块,仿佛整个队伍是同时提缰、同时迈步、同时移动的。
不动如山、其徐如林。
这是真正久经战阵的威武之师,整齐的服饰和兵器配备,更加重了这种整齐划一所带来的震撼。敦煌的地方将领、权贵豪门见了不觉为之心折,心中些许傲气荡然无存。难怪辅国公如此高贵的人物在此时刻敢远来西域涉险,这样一支铁骑,当真了得。
罕东卫指挥使唢南、指挥同知搭力袭,沙州卫指挥使昆季、买佳已然率领沙州官吏和豪绅立即恭迎上去。
“末将罕东卫指挥唢南,见过辅国公!”
“末将罕东卫指挥同知搭力袭,见过辅国公!”
“沙州马魁,恭迎国公!”
一一见礼已毕,沙州卫指挥昆季便道:“卑职等听说国公路上遇到了马贼滋扰?这是卑职等治理地方不力,请国公降罪!”
派去迎接的骑兵已经听到了些风声,急匆匆赶回禀报,昆季等刚刚听说,闻听之下不觉有些忐忑,是以一见夏浔便向他请罪。
夏浔淡淡笑道:“中原地界,十里一城,尚有宵小作恶。西域地方,千里黄沙,涉无人烟,城阜之间,相隔甚远,有几个蟊贼也不算甚么。”
他回顾一眼,风裂炎立即一摆手,阵中便押出百十个人来,风裂炎傲然道:“西域一窝蜂胆大包天,竟然袭击国公仪仗,贼首巴图已然授首,五千马贼逃走百余骑,其余留得性命者,都在这里了!”
风裂炎一语,立即在敦煌权贵中间引起一片轩然大波。
他们只风闻国公的队伍半途遇到了马贼,还以为是哪一股不开眼的小蟊贼踢中了铁板,却未想到竟是西域一窝蜂,整个西域最强大的一股马贼势力,更没想到他们竟然出动了五千之众,这已几乎是一窝蜂的一半人马了。
看看眼前辅国公这支人马,满打满算只有三千,一旦交战,至少得留出千余骑卫护国公吧?那么真正参战者估计最多只有两千,以两千对五千,“一窝蜂”的精锐骑兵五千人,居然只逃走百十骑,连巴萨的胞弟巴图也毙命当场,这……
沙州的权贵豪绅们同巴家已经打过多年的交道了,如果他们能奈何得了巴家,岂能容巴家笑傲西域这么多年?双方的实力基本上是半斤八两的,而辅国公能以少胜多,干净利落地消灭这支有备而来的马贼,自己几无多大损失,这等战力,顿时让沙州权贵们刮目相看了。
当他们看到巴图那颗冻得硬梆梆的人头时,望向夏浔的目光更是只有敬畏。
这些沙州权贵,包括罕卫、沙州两卫的指挥,名义上是大明之臣、大明之民,实际上天高皇帝远,朝廷政令难及,因此他们在地方上就是土皇帝。本来么,他们只是归顺了大明,接受了大明的官职,地方上的一切制度、政治架构全然没有任何变动,也不像中原一样三司分立、派驻流官,地方上的军政司法,俱都掌握在他们手中,在他们统治的地方,权力比就藩一地的藩王还大,实际上就是国中之国。
因此,他们刚刚见到夏浔时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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