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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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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荻执着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现在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杀了我,还可以推到那个恶人身上,你还是杨家少爷,他不是说,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已经烧掉了么?”
  夏浔不说话,小荻又问:“你不杀我,那你知不知道只要我肯出面指证,你就会被官府抓去砍头?”
  夏浔苦笑着伸出手,小荻微动,想要闪避,却最终没有动弹。夏浔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怜惜而温柔。他轻轻拂开小荻脸颊上一绺被血水和汗水粘住的头发,柔声道:“真是个喜欢纠结的孩子,傻兮兮的小丫头,你到底想证明什么呢?”
  小荻不说话,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流。
  夏浔颓然道:“好吧,你既然不喜欢我碰你……要不……你先歇在这儿,我去送信,马上就会有人来接你。”
  他向小荻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慢慢放开手,低声道:“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走了,你保重。”
  小荻的眼泪流得更快、更急,她泪眼模糊地看着夏浔,看着他倒退着,一步一步走到门口,眼看就要迈出门去,忽然尖叫一声道:“你不要走!”
  她想追上去,结果却是一个踉跄,险险摔在地上,就差那么一刹,她的身子稳稳地落在了夏浔的臂膀之中,这一碰,身上的伤处让她疼得又是一声呻吟。
  夏浔急道:“小荻,你怎么样?”
  小荻摇摇头,那双满是血污的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衫,她的双臂满是伤痕,皮下肌肉都被那种古怪的刑器破坏了,稍稍使力就痛楚难当,可她仍然揪得相当用力,似乎一撒手他就会跑掉。
  小荻哭泣道:“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你走了,谁去找出那个凶手,为我家少爷报仇?你走了,谁为少爷衣锦还乡,完成老爷和少爷一生的夙愿?你走了,我家怎么办?你走了,我怎么办?你,不能走!”
  夏浔呆住,呆了许久许久,那呆滞的表情变成了不可置信的狂喜:“小荻,你……你是说……”
  看着夏浔背着小荻走远,彭梓祺从房山墙处慢慢闪了出来:“他不是杨文轩!他竟然是个冒牌货!”
  这个消息震撼着她的心灵,回想着她与夏浔相识以来种种,彭梓祺有种做梦般的感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突然变得很轻松,很愉快。
  “我该怎么办?”
  只想了不到一秒钟,她就找到了答案,彭梓祺用掌背一蹭鼻子,理直气壮地想:“只要他不是杨旭,只要他不干伤天害理的事,管他杀人放火呢,我们家不就是杀人放火的世家么?”
  彭梓祺举步欲走,一扭头看看刚被夏浔草草布置过的现场,想起方才二人在房中计议的那番说辞,不禁摇了摇头:“到底不是江湖人,还是嫩了些,这样的布置怎能瞒得住那些公门循吏,还得本姑娘帮忙。”
  彭大姑娘抬腿进门,欢欢喜喜地给夏浔揩屁股去了。
  第068章 蜜意柔情
  “少爷,不用啦……”
  小荻害羞地叫,还是那个从小叫惯了的称呼,可是不知怎地,叫的还是一模一样的那个人,以前叫他少爷,其实心里是当成哥哥,现在叫他少爷,他……似乎就是少爷。
  “那怎么成,你现在不方便,就由我来给你梳栊,等你养好了伤,再天天给我梳栊吧。”
  夏浔拿着梳子,轻轻给她梳理着头发,一句话没说完,他的唇边已经露出了促狭的笑容。小荻现在已经知道梳栊的另一层含意是什么了,听夏浔这么一说,窘得她只想躲到被单底下。只是她要动动身子实在困难的很,已经过了好几天,她的伤势离愈合还早得很。
  她的双臂被白色的绷带缠得细细密密的,那是夏浔亲手为她包扎的,每天换药也都是夏浔亲手去做。她身上到处都有伤痕,双臂的伤势尤其严重,那种伞骨状的银针,把她的皮下肌肉组织彻底破坏了,只能剜出烂肉,敷上药膏,等着重新长出新肌,要不然里边的碎肉会凝结成肌肉瘤,不止影响美观,甚至影响她今后的活动。
  这样的痛苦,她都忍受下来了,可是已经过了七八天了,她还是适应不了夏浔对她的侍候,她忸怩地道:“梳什么栊呀,是……是梳头。”
  夏浔眨眨眼,逗她道:“不是你说的么,梳头就是梳栊。”
  小荻红着脸吃吃地强辩:“平……平时口头语,都只说梳头的。”
  夏浔笑道:“好吧,咱们说的时候就是梳头,写在纸上再叫梳栊。”
  小荻轻啐一口道:“赖皮,人家不跟你说了。”
  她的脸颊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原本粉嫩的嘴唇颜色也淡淡的,只是因为夏浔的逗弄,脸颊上微微泛起些血色。那一头长发打散了披在肩上,额前刘海浅遮细眉,身上一袭宽松柔软的月白色小衣,看起来柔婉可爱,楚楚可怜。
  肖家娘子在窗外探头探脑地往里边看看,欣喜地一笑,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好啦,头发梳好了,看,现在可爱多了。”
  夏浔一赞,小荻便露出了甜笑,但是一看到夏浔端起了药碗,她的小脸立即垮下来,亮晶晶的大眼睛用一种哀求的目光乞怜地看向夏浔,夏浔不为所动,板起脸道:“你说要放糖,糖已经放了。你说要凉了以后再说,现在已经凉了,还找什么借口,张嘴!”
  “少爷……”
  “张嘴!”
  小荻委曲地扁扁嘴,无可奈何地张开,让他把一勺苦苦的汤药递进嘴里。
  “好苦……”
  小荻痛不欲生地叫,在夏浔软硬兼施的哄骗之下,这一碗药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喝光。
  “好啦,你先躺下歇歇。”夏浔放下药碗,给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就要出去。
  小荻明亮的大眼看着他,忽然说道:“少爷……”
  “唔?”
  “我听爹说……”
  小荻把下巴埋进被子,身子往下缩,只露出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我听爹说,我失踪以后,少爷悬赏五千贯找我的下落?”
  夏浔挑了挑眉:“怎么?”
  “没……没什么……”
  小荻期期地说,轻轻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毛覆住了眼睛,柔柔地叹息:“五千贯啊,人家……人家哪值那么多钱,都能买下好几百个小荻了……”
  夏浔好笑地道:“那你说,你值多少钱?”
  小荻很认真地计算一番,答道:“十……十五贯,应该卖得出去吧?”
  夏浔看着她没有说话,小荻心虚起来:“唔……虽……虽然我不会做饭,不会做女红,可我……我做事很勤快啊,总不至于连十五贯的价钱都卖不上吧?要来……要不十三贯,不能再低了……”
  夏浔噗哧一笑,俯下身,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刮,柔声道:“你呀,是我心里的无价之宝,别人出多少钱,我都不卖的。”
  小荻的脸又红了,心里却甜滋滋的。
  夏浔转身走到门口,小荻又叫:“少爷!”
  “嗯?”
  小荻担心地看着他:“那个人……会不会还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夏浔的脸色迅速地暗了一下,随即又变成了轻松的微笑:“这些日子,守在你旁边时,我一直在看书。我在书里面看到了这样一句话,很有道理。”
  “什么话?”
  “为人驱使者为奴,为人尊处者为客,不能立足者为暂客,能立足者为久客,客久而不能主事者为贱客,能主事则可渐握机要,而为主矣。故反客为主之局:第—步须争客位;第二步须乘隙;第三步须插足;第四步须握机;第五步乃为主。为主,则并人之军矣;此渐进之谋也。”
  小荻茫然道:“什么意思?”
  夏浔微笑道:“意思就是说,客人做得好,就能凌驾于主人之上。”
  夏浔举步出门,刚迈出一条腿,小荻又叫:“少爷!”
  “嗯?”
  小荻露出一口小白牙,甜甜一笑:“没事啦,少爷。”
  夏浔也是一笑。
  
  杀死刘旭,救回小荻。
  小荻失踪的消息此前已传遍青州,她被救回来了,对刘旭之死就得有个交待,不管他交待了什么,官府肯定是要去查证的,仓促之间想胡乱编个消息怎么能够瞒人,这一回是突发事件,救人要紧,不能瞻前顾后左思右想,所以也就注定了不能如张十三、冯西辉之死那般遮掩过去。
  既然如此,夏浔干脆把事情闹大,带了小荻回青州后,一口咬定就是这个刘掌柜绑架了小荻勒索钱财,他赶去救人,争斗之际把刘旭杀死。
  知府老爷、判官老爷很爽快地接受了这个答案,因为这两位老爷正要忙着去济南。
  青州近来发生的一连串重大治安案件,把济南布政使司、济南提刑按察使司的两位大老爷都激怒了,两位大人联合下达命令,勒令知府和州判两位大人立即滚去济南府听候垂询,如今案子既然在案发第二天就破了,多少也算一桩功劳。
  搪塞了官府这边,夏浔马上去找安立桐。他已经打好了腹稿,决定对安立桐说一番半真半假的话。假中有真,才能迷惑人。他准备告诉安立桐,刘旭怀疑他与十三郎、冯总旗之死有关,因此绑架了小荻,想要抓他的痛脚。他赶去解救小荻,刘旭不听解释,反而想要杀了他,争斗之中错手杀了刘旭。
  至于这番鬼话安立桐信不信他就不管了,反正关于张十三、冯西辉之死,安立桐是绝对找不到证据来证明是他做的,而刘旭之死,既然是内部冲突、错手杀人,那么在锦衣卫正倚重他的时候,也是绝对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现在也不是目前状况的锦衣卫想捏就捏,想搓就搓的人。
  他的倚仗如今并不少:首先,他已经在杨文轩这个身份上站住了脚,青州府上上下下已经都承认了他的身份,就连小荻这个杨文轩的贴身丫头,业已承认了他的存在;其次,他在整个山东府已名声大噪,随着蒲台县事件的传扬,现在就连江南应天府都有人在传播他的故事,张扬他的名声。
  有时候,身份、名望,本身就是一件令人不敢妄动的护身符武器,以锦衣卫现在的势力,至少在公开场合是绝不敢动他的,何况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把齐王这块虎皮扯出来做大旗。不过齐王这块虎皮扯不了多久了,他一场豪赌输掉了自己大部分产业的事业已传开,老杨家的败家子儿已经成了青州城里父母教育子女的头号反面教材。
  最近青州城里有两位姑娘声名鹊起,一个是三十贯梳栊价的‘镜花水榭’紫衣姑娘,她已沦为了青州城的头号笑柄,就连去院子里寻欢作乐的客人们见了她也都要取笑一番,年仅十七妙龄如花的紫衣藤姑娘,整天处于羞恼和脸孔涨红状态,已经有点得脑溢血英年早逝的迹象,她现在已经恨死了杨旭。
  另一位就是悬赏五千贯巨款寻其下落的肖荻姑娘了,虽说肖管事最终贴出的悬赏价格只有三百五十贯,但是杨家大少爷欲以五千贯巨款赎回贴身小丫头的事情已经通过杨府下人之口传遍了青州。如果人们对这个消息的事实性本来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当他们得知杨家大少单枪匹马跑到城郊与歹人一场血战救回肖荻的时候,便再无怀疑了。
  老杨家的败家子儿马上成了青州城里大姑娘小媳妇尤其是豪门大院里的丫环侍女们心目中第一号有情有义的奇男子,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夏浔赶去见安员外的时候,奈何他算盘打得虽好,安胖子却拒绝见他,据说安员外患了疟疾,不想传染好友,所以坚决不肯相见。杨旭和安员外是好友,安府上下也都认得他的,在他的坚决要求下,安府老管家来回传了十几回话,安员外终于勉为其难地请他进去,隔着帘子见了他一面。
  是时,安员外裹着三层被子,满头大汗却脸色发青,不停地打着摆子,厅中至少站了十个下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夏浔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办法和他交谈,只能稍稍问候了下病情,便拱手告退。事后,夏浔把他的解释写成了一封信,着人送到了安府,可安立桐毫无反应,夏浔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如今只好以不变应万变,等着安胖子出招了。
  夏浔一进前院,就听叽叽喳喳一阵莺声燕语传来,不由一阵头疼,这几天他府上一直这样。
  夏浔快步向前赶去,一进前厅,扒着屏风沿儿偷偷一看,果然看见几个家丁使棍棒横在门前,外面有很多粉底打得很厚的妇人、亦或水灵灵的姑娘,挥舞着手臂,肖管事满头大汗、声嘶力竭地解释着什么。
  夏浔没敢出去,站在屏风后面探头看了看,正要唤肖管事过来,外面那些妇人和少女忽然尖叫着东倒西歪,一时间波分浪裂,脂粉堆里杀出两个丢盔卸甲的公子哥,帽子也歪了,衣带也开了,两个人好不容易冲进来,推开了挡门的家丁,站在大厅里呼呼直喘粗气。
  夏浔一看不由笑了:“朱稚厚、朱稚纯,估摸着他们也该来了……”
  第069章 哼哈二将
  夏浔往旁边闪了闪,避开门口那堆疯狂女人的视线,向朱家两兄弟招了招手,两人看见他,忙整理着衣衫、系着腰带向他走过去。
  朱稚厚正了正帽子,气极败坏地道:“杨公子,你家门前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比菜场还热闹啊。”
  夏浔苦笑道:“我也不想啊,门前那堆人有保媒的,有介绍良家闺女给我作妾的,还有人牙子来推销丫环婢女的。我也没想到,怎么就连到我家做丫环都成了青州最热门的职业呢……”
  朱稚纯没好气地“呸”了一声道:“把自己最赚钱的店铺都赔进去了,这么败家,还换来一个好名声!跟谁说理去啊!”
  “二弟!”
  朱稚厚斥喝一声,又向弟弟使个眼色,朱稚纯这才悻悻然地住口。
  朱稚厚换了副笑模样,对夏浔道:“杨公子,这一次,我们兄弟是奉家父之命而来的。”
  夏浔不动声色地道:“哦?”
  朱稚厚有些难以启齿地道:“这个……关于上次……咳咳,我们兄弟也是情急之下有些蛮撞……”
  夏浔似笑非笑地道:“你是否莽撞,对我来说倒不打紧,问题是在齐王爷那里,要是王爷没意见,我自然不为己甚……”
  朱稚厚脸上倏地闪过一丝怒气,强忍了忍,才道:“依着杨公子的话,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原来,当日夏浔背着小荻回家,刚一进门就看见朱稚厚、朱稚纯两兄弟带着一帮家丁打上门来,二人是得了小丫环报信,上门来捉妹妹朱善碧和勾引她逃家私奔的崔元烈的,因为肖管事率人阻拦了一下,这些人便大打出手,稀哩哗啦打碎了不少东西。不过趁着这会儿功夫的耽搁,肖管事叫人把崔元烈和朱善碧先领走了,没有被朱氏兄弟抓个正着。
  夏浔回来时肖管事正要叫人去府衙告他们个强闯民居之罪,夏浔正因为小荻的伤势心情焦虑,见此情景勃然大怒,他喝住了要去府衙告状的家人,先把小荻送进房去,又叫人速请郎中开药诊治,然后亲自出去处理此事。夏浔也不与他们争吵,也不与他们打斗,他在自己府里转悠了一圈,看看都打碎了什么东西,便一转身进了书房。
  半个时辰之后,一份可怕的索赔名单就隆重出笼了:秦桧用过的笔、狄青使过的刀、杨贵妃用过的脸盆、安禄山坐过的板凳、霍去病家墙头的青砖、李斯被腰斩时提过的他家那只小黄狗脖子上系的皮套子……
  全是古董啊!
  你不信?
  不信没关系,这都是替齐王爷购置回来的古董,还没来得及送去呢,你不信,不信去问齐王爷。
  这张账单送到朱府,朱文浩大人看了差点背过气去。
  齐王他得罪不起!他明知道这是杨旭在讹人,偏偏没有一点办法。前些天齐王刚刚当了一回无赖,假意圈迁土地,向青州的富绅豪贾勒索了一大笔钱,朱文浩怎么敢相信齐王的人品?这官司真要打到齐王驾前,齐王铁定就坡上驴,一口咬定这些打烂的破烂就是古董,而且就是他出钱买回来的古董,非弄得他朱文浩倾家荡产不可。
  养了十多年的大闺女跟人家跑了,又给人讹了一屁股烂账,朱大人憋气带窝火,偏偏拿夏浔这么明目张胆的讹诈没办法。气极之下,朱大人先打了两个儿子一顿,然后领着两个惹祸精直奔青州核桃园村,去找崔家的长辈算账。
  不想崔元烈这几天带着朱家小姐躲在杨家,连门也不敢出,崔老太爷正愁找不着自己的宝贝大孙子呢。只听朱大人说了几句,崔老太爷就跑回屋取出了他的龙头拐杖,吹胡子瞪眼地朝朱大人打去,只说是朱家养女不肖,勾搭了他的宝贝孙子离家出走,要朱家还他孙子,不然就要扯着他上金銮殿告御状去。
  朱大人这才晓得撞上了铁板,没想到崔家老儿竟然大有来头,崔老头儿一举御赐拐仗,他连还手都不敢,只得抱头鼠窜。朱大人灰头土脸地回了家,仔细盘算了好几天,终于认清了两个事实:第一,如果杨旭不肯放手,这笔钱他欠定了,倾家荡产也还不上;第二,就算崔家那个小王八羔子把他宝贝女儿拐走,将来生个大胖小子再回来,只要崔家那个老不死的还不死,他也不能把人家崔元烈怎么样。
  于是,朱大人终于决定:打落牙齿和血吞,忍了!只要杨旭能高抬贵手,把那张荒唐透顶不知所谓的索赔单子扯了,只要能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完完整整地找回来,这事儿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于是朱稚厚兄弟再度来到了杨家。
  等这两个根本不像说客的说客吭吭吃吃说明了来意,夏浔笑了:“二位,那些古董,的确是在下替齐王爷采买的东西。不过,齐王只说新王府正在起造,一旦建成,得摆些像样的古董进去,可没指定要放哪些东西,元烈和我交情甚笃,可以说有过命的交情。俗话说,兄弟如手足,钱财嘛,身外之物,如果朱家和崔家成了亲家,我自然也不好为了区区之物让我好友的岳父和舅兄为难,你们说是不是?”
  朱稚纯气冲斗牛,瞪眼道:“你……”
  朱稚厚一把拉住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我明白了,杨公子的意思,想来就是崔元烈的意思了?”
  夏浔笑而不答,朱稚厚颔首道:“好,回去后我会禀明家父,此事还需家父决定。”
  夏浔含笑道:“如此那就不送了,在下静候佳音。”
  等朱稚厚兄弟一走,夏浔忙也离开了大厅,留下肖管事继续招架那些热情洋溢的女人,他从杨府侧门儿溜了出去。暗处,朱稚厚兄弟偷偷地看着,一见夏浔鬼鬼祟祟地出了门,朱稚纯拳掌一碰,恨声道:“我就说,小妹和那姓崔的小子一定被他藏了起来,你看,他肯定是给崔元烈报信去的。”
  朱稚厚道:“沉住气,爹爹教训你的话都忘了?上一回要不是你太过冲动,咱们怎么能叫姓杨的给坑了,闭上你的嘴,只管跟去摸清小妹藏身所在,回去禀明爹爹,由爹爹作主。”
  兄弟两个说着,悄悄地蹑了上去,夏浔浑未注意有人跟着,七拐八绕地到了一条僻静的巷子,墙侧有一户人家,夏浔左右看看,一推门就闪了进去,藏在墙角的朱家兄弟赶紧跟了上去。
  房内,崔元烈和夏浔站在堂屋里说话,崔元烈道:“多谢文轩兄了,要不是文轩兄帮忙,兄弟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浔笑道:“常言道:宁毁十座庙,不拆一门亲。能玉成贤弟的好事,也是一桩功德嘛,呵呵。我听他们口风,已经有所松动,说不定朱大人会回心转意,再说你崔家虽不比朱家,却也差得不远。你是身家清白的生员,前途不可限量。你的祖父又极受当今圣上宠幸,光说门第,也算般配,何况你与朱家小姐又是两情相悦呢。”
  门外,朱家兄弟贴着门缝听得咬牙切齿,要不是朱稚厚一再使眼色示意,朱稚纯早就抬腿踹门了。
  崔元烈问道:“那……要不要告诉我祖父一声,求祖父使人上门求亲呢?”
  夏浔沉吟了一声,说道:“也好,这样你的岳父大人才好有个台阶下。”
  崔元烈患得患失地道:“文轩兄,你说朱家会同意吗?要是他不答应……”
  夏浔沉声道:“元烈,裹挟良家女子私奔,可是一桩罪过呀,弄不好会削了你的功名。如果他不答应,朱家小姐必须得送回去了。”
  门外两人听了刚刚一喜,夏浔冷笑一声又道:“本来将来要做一家人的,你该给他朱大人留个体面,但他若不答应,我看你也不必求他了。反正朱姑娘已经成了你的人,生米煮成了熟饭,几番恩爱下来,说不定已经珠胎暗结。你干脆狠狠心把朱家小姐送回去,到时候看他是上门赶着求你娶了他的女儿,还是你委委曲曲地上门求亲。”
  门外朱氏兄弟一听,一个踉跄,两个脑袋登时撞在一起。二人脸都黑了,却一声也不敢吭,只是捂住脑袋倾听,就听崔元烈道:“这样……这样不太好吧?一旦张扬开来,我岳父可是脸面丢尽了。”
  夏浔不以为然地道:“他不仁,你不义嘛。”
  朱稚厚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急急向弟弟打个手势调头就走。房间里夏浔和崔元烈仍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门外忽然一声轻咳,彭梓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那双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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