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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4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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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此来是要探寻“脱脱不花”下落的,在这个地方要确认一件事、要找一个人,不借助当地人绝不可能。其手段除了旁敲侧击,就只有窃听、收买等手段了。这是夏浔整个计划最难的一步,现在看到这个老妇似乎可资利用,夏浔当然要有所表示。
那老妇一看他态度和蔼,不像其他人一般只顾埋头大吃,便有了勇气,试探着问道:“大人,是从金陵来的么?”这老妇人竟然说的一口汉话,虽然不是非常流利,却隐隐带着凤阳口音。
夏浔很是好奇,难道这个一脸沧桑的老妇人竟然是中原人?
夏浔忙道:“是,我们来自金陵,大家籍贯各异,不过大多都是江南人。老人家莫非……是中原人么?”
老妇人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大人们真的是从金陵来的呢,刚才听你们说话就觉着像呢,我都好多年没有听到江南话,也没见过江南的人了。唉!我不是中原人,不过年轻的时候啊,在中原住过一段日子呢,那时候,就是在金陵……”
老妇人很健谈,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通。原来,当初北元撤出中原的时候,因为走的仓惶,丢下了许多皇室贵胄都来不及带上。这个老妇人就是当时宫中一个宫女,侍候顺帝一位宠妃的。
这些后妃、公主和宫人被集中到金陵看管起来,在那里住了足有四五年,但是时日久了,如何安置她们却成了一个大问题。历代以来,亡国的嫔妃、公主们很少受到优待,尤其是野蛮的游牧民族入主中原后,对皇室女性多有淫辱、虐待,即便是年老色衰,不至受到人身侮辱的,最后也被虐待至死。
比如金国灭北宋,被金国俘虏的宋朝皇族宗室受尽凌辱,史载海陵王杀赵氏子孙一百三十人,导致在金国境内宋室嫡系灭绝,而元灭南宋,宋太后全氏等人被监护至大都。因为“不习北方风土”,全氏要求重回江南,却被元世祖拒绝。后来,如南宋废帝瀛国公等亦被多疑的元英宗赐死。
可是汉人英雄却少有侵凌妇人幼童的,哪怕朱元璋起于微末,原来是叫花子和小沙弥出身,也自有胸襟。像脱脱不花这种元朝宗室子弟,他都没有处死,而是置各处,虽然受到监视,却都给予了妥善的照料。不过对于被俘的后妃公主们,洪武大帝可就有些挠头了。
被俘的蒙古后妃宫人们大都还很年轻,战乱中亦与丈夫生离死别,她们是遵从汉俗守寡不嫁,还是遵从蒙古本俗再婚,这事叫人很头痛。朱元璋是个重礼数的人,不可能允许她们随便与不同辈份、身份的男人苟合,败坏夫妇长幼之伦,可是强行叫人家寡居一世,又不人道。
思来想去,朱元璋就决定把这些蒙古后妃公主们遣送回蒙古草原,这个老妇人就是当初随她侍奉的那位嫔妃回到草原的。老妇人举起衣襟擦拭着眼泪道:“洪武皇爷,慈悲啊!那是千古第一大圣人!当初我琢磨着,就是不死吧,也不知会受到什么凌辱,没想到洪武皇爷开恩,竟叫我们回了家乡。”
老妇说着,笑了出来:“洪武皇爷的好,老身一直记着呢,老身常对儿子、对孙子们说,人呐,要知恩图报,可不能对大明有啥敌意,要不是洪武皇爷慈悲,哪有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啊。呵呵,今儿个看到你们,老身就特别的亲……”
夏浔听了暗喜,心道:“这老妇对我大明皇帝的宽宏一直心怀感激,说不定能从她这儿打听到些什么。”一念及此,夏浔便笑道:“是啊,何止洪武皇上呢,我们当今天子永乐皇上也是一样,四海之内皆赤子,皇上一视同仁……”
他刚说到这儿,一个在门口转悠的瓦剌士兵发现他们在攀谈,立即走进帐来,咳嗽一声道:“高娃奶奶,快着点儿,那边有两口灶要起锅呢!”
“哦哦哦,来了来了!”
老妇人答应着,对夏浔道:“大人,您吃着啊,我还得忙活去!”
那中年妇人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忙也跟了出去。
两个妇人离开大帐之后,趁那老妇去照顾锅灶的当口,那个瓦剌士兵沉下脸,对那中年妇人道:“不是不准你接近明人么,谁叫你进去的?”
那妇人道:“方才……人手不足,高娃奶奶叫我帮忙……”
士兵神色更为恼怒,喝道:“这也罢了,送了食物进去不赶紧离开,你和明人在说什么?”
中年妇人分辨道:“我没说话,方才是高娃奶奶跟明人聊了几句话儿……”
她还没说完,那士兵便劈面一记耳光,扇得她摔倒在地,嘴角都流出血来。那士兵骂道:“贱人,还敢顶嘴!高娃奶奶年纪大了,喜欢跟人唠叨,你不会劝阻她么,早吩咐了你不要跟明人搭讪、不要跟明人讲话,你敢不听!”
说着抬起皮靴,狠狠踹去,那妇人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一连挨了他好几脚,痛得身子佝偻做一团,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那士兵还要打她,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把那士兵狠狠推了一个趔趄,那士兵大怒道:“谁敢推我?”一抬头看清来人,他却马上换了一副笑模样道:“啊!原来是乌兰图娅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乌兰图娅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愤怒地瞪着他,怒气冲冲地道:“你为什么打人?”
那士兵辩解道:“她……不守规矩,擅自与明人交谈……”
乌兰图娅怒道:“我方才都听到了!高娃是巴根十夫长的奶奶,你不敢训斥,就迁怒于人?你也算是个男人,有本事跟你的敌人使去,跟那与高娃奶奶说话的明人使去!”
那士兵咕哝两句,讪讪地走开了,乌兰图娅连忙俯身将那妇人扶起来,戚然道:“娘娘,你怎么样?”
这乌兰图娅自然就是当初化名小樱,赴辽东刺杀夏浔的那个女孩儿,而这中年妇人,却是本雅失里的皇后图门宝音。本雅失里死后,阿鲁台便把挑衅大明的一切责任推到本雅失里身上,得朱棣封王,成为鞑靼之主,他的皇后在鞑靼待不下去了,便和母亲一起逃到了瓦剌。
瓦剌人倒没有杀死她,但是她没有豁阿哈屯一样颠倒众生的美貌,这境遇就有天壤之别了,她成了一个普通的奴仆,平素缝衣、造酒、揉皮、挤乳、捆驼帐房、收拾行李,各种粗活累活都要干,还时常受人欺凌。
乌兰图娅虽然对利益至少的义父阿鲁台心寒,也瞧不起志大才疏的本雅失里,可她毕竟是鞑靼子民,她的父亲是鞑靼忠臣,眼见故主落魄如此,乌兰图娅便自觉地担负起了照料她的责任。可她无权改变皇后现在的奴婢身份,能够给予她的帮助实在有限。
图门宝音被乌兰图娅扶起来,轻轻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凶狠地盯着那个士兵的背影,沉声道:“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乌兰图娅欲言又止,终只是哀声一叹,寄人篱下,同病相怜,那心酸,有谁知……
第865章 天魔女
夏浔以前在电影、电视上看到过草原上篝火晚会的场景,与眼前所见大致相同。
堆垒成垛的木柴熊熊燃烧着,四面放着矮几,矮几后面铺着毡毯,有人拉起悠扬的马头琴,唱起豪迈悠扬的歌儿,穿着艳丽长裙的姑娘和衣装整洁的小伙子们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
不同的是,境头中的画面永远是那耀眼的火光、跳跃的身影、欢乐的歌声,热闹的氛围充斥了整个屏幕。而置身其中,坐在这里,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
你抬起头,看到的是满天的星辰,远的近的、明的暗的,如银河倒挂,构成一片深邃浩瀚的星空,在这浩瀚星空下,无一物可称伟大,那种静寂和渺小是深入骨髓的。
回头望去,河流、山川、连绵的草原,尽皆没入无垠的黑暗,隐隐的还有狼的嗥叫随风传来,单独置身其间时,感受到的只有天地的广阔和孤寂的感觉,即便是现在有这么多人,有篝火、有歌声,那热闹也只属于这一隅。
夏浔忽然有种感觉,就像他当初在北平地宫里举着蜡烛时一样,那光亮只有眼前的这一点,四下里都是无尽的黑暗。这种感触,大概只有他这种住惯了中原城市的人才会有,草原上的这些人正坦然地享受着这夜晚的欢乐,这天虽高,地虽广,似乎也只是他们的铺盖。
瓦剌三王陪着钦差大人赵子衿还没有出来,现在活跃在晚宴现场的,都是先行到场的瓦剌族人和受邀而来的钦差侍卫。在这里,不需要他们亦步亦趋地跟着赵子衿,如果瓦剌三王怀有歹意,以他们的人数,在场也无济与事,钦差大人的安危并不取决于他们的存在。
今晚的坐席比较混乱,大明侍卫们都被瓦剌的勇士们拉着分头坐于各处几案后面,费贺炜好不容易才和夏浔挤在一起,两人由一个大胡子瓦剌人陪同着,三人共坐一席。
那个瓦剌人懂些汉话却也有限,哇啦哇啦的,一大半话都得用手势来补充。这一来说的人累,听的人更累,两下里便没有太多的话,夏浔乐得轻松,东张西望地独自感受着草原上这种狂放、自由的晚会气氛。
其实他东张西望是有原因的,他想找到下午和他说过话的那个老妇人,那个老妇人对大明有相当大的好感,说不定能够加以利用,如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许她一笔丰厚的金钱,说不定就能说服她为自己所用。
当然,这个打算他不会冒冒失失地就付诸行动,他需要先与那老妇人做进一步的接触,旁敲侧击地试探拉拢她的可能性。
可是天色太黯淡了,光线最亮的地方是火堆周围正在载歌载舞的那些青年男女,围在四周的瓦剌族人被红红的火光映着,却难以看清他们的模样。
夏浔暗想:“喜欢热闹的大多是年轻人,莫非那老妇人今晚不会出现么?嗯,这瓦剌人都是以一帐为一家,社会结构松散。就连他们的士兵也是战时临时征募的牧民,部落里担任常职的人员极少。
那马哈木王的日常起居也只是由他自己家的奴婢们侍候,钦差一来,没有那么多的仆佣招待,只能就近征用其他族人及其奴仆,所以……那个老婆子不是马哈木家的奴仆,就是马哈木本部的百姓,而且住的不远,明日再细细寻找吧。”
夏浔正想着,瓦剌三王陪着赵子衿远远走来,两旁有人高举火把,喧腾的现场顿时静下来,正载歌载舞的姑娘们和那些小伙子飞快地跑到两旁,马哈木三人陪着赵子衿在主席就坐,双方都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这晚会才正式开始。
“蓬!蓬!蓬!”
三座堆得小山似的柴堆被点燃,现场本来点了两堆篝火,这三堆篝火一点燃,顿时亮如白昼。
侧面,人群分开,一排少女迤逦而入,看到她们的打扮,夏浔便是一怔,因为她们不是传统的蒙古服饰,一个个俱都轻纱蔽体、玉臂半露,圆润的小蛮腰上露出雪白一截肚皮,香脐敷了金粉,在火光下星星一般闪烁放光。
她们的大红绡金裙长短不齐,由一条条长可及足,短至大腿的裙幅构成,这样一来,修长的大腿只要稍稍一有动作,便能若隐若现了,可以想象,如果她们舞蹈起来,举手踏足、翩跹起舞时,该是何等的妙相毕露。
马哈木笑吟吟地道:“钦差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舞蹈么?”
马哈木惊讶地看着这迥异于蒙古传统服饰的打扮,待看到那些妙龄少女头戴象牙佛冠,肩上披着缨络,似乎像是西域飞天舞中的飞天打扮,又有些佛菩萨相,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十六天魔舞?”
马哈木有些惊讶,说道:“钦差大人博闻强记呀,不错,这正是十六天魔舞。”
十六天魔舞的大致内容是天魔幻化成十六个姿色绝艳的美女,企图以色相引诱菩萨,这可以算是那个时代艳舞的巅峰之作了,最初是元朝宫廷中由皇帝及其宠信臣属欣赏观看的一种舞蹈,舞到后来,君臣们常常就跟“天魔女”滚作了一团,大演肉蒲团的把戏。
上行下效,后来这种舞蹈就开始在民间流传开来,但是大明立国之后,在中原地区,这种舞蹈可是绝对看不到了,赵子衿也只是在书中看到过这种舞蹈的记载和描述,亏得他书读的多,竟然想了起来。
马哈木笑道:“这舞蹈极美,只是要凑足这十六个美人儿也不容易,平时连本王也难得一观,钦差大人远来是客,本王特意备此妙舞,以娱嘉宾!”
他举起手来,“啪啪”地连击三下,扬声道:“开始!”
立即,靡靡之音大作,十六个女孩儿舞蹈起来,舞入天魔,妙相毕露,粉弯玉腿,乳波臀浪,在欲掩欲现的轻纱之中极尽挑逗诱惑之能事,她们的细腰儿每一轻折,媚眼儿每一轻瞥,都充满无尽的诱惑。
尤其是她们脸上还带着贴了金箔的面具,那面具只有一半,只能遮到鼻子以上的眼睛部分,如同猫眼状,这让她们的面容显得有些诡异神秘的同时,更增添了几分媚色。
或许要挑十六个绝色美女不容易,尤其是在这草原上,但是这面具一遮,五分姿色也变成了十分,要说身体,这些年轻的女孩粉弯玉股,又有哪个不迷人?
所以不但瓦剌三王和赵子衿看的如痴如醉,就是四下里的瓦剌族人也是一般无二。这种美景,他们也是不曾看过的,每个人好像都中了哑咒,一个个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喝酒,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动作。
只是,十六个美人儿,你进我退,你左我右,不断地变幻着方位和肢体的动作,谁也无法牢牢盯住一个美人观看,以致眼花缭乱,只觉极美、极美,满脑子的玉臂大腿,仔细想想,却连一个完整的形象也记不住,这正是天魔舞的妙处了。
虽然藉着火光、服饰、面具的掩饰,十六个美女似乎不分翘楚,其实差别还是有的,看到一半时,众人的目光便大多集中在十六天魔女最中间的那个人身上,同样是细腰长腿,雪腹香脐,同样是面具遮眼,小嘴娇嫩,可是这个女孩看上去,就是感觉比别的女子更叫人着迷。
这个女孩儿正是乌兰图娅,当初夏浔不计前嫌,释放了她,她却因为阿鲁台的冷酷无情,不想再回到鞑靼,茫然之中一路西去,竟然到了瓦剌。
这时候,瓦剌与鞑靼分裂不久,两边有许多部落中人还有亲戚关系,豁阿哈屯就是她的一位远亲,她就投靠了豁阿哈屯。
大明派钦差来查访秘立大汗一事,这钦差就是寻他们晦气来了,马哈木眼下还无力与大明抗衡,只得一边藏起了脱脱不花,一边想用酒色财气来摆平这位大明使者,因此特意搜罗诸部,集齐十六位美女,大演天魔舞。
乌兰图娅姿容出众,早已被诸部所知,要不是有豁阿夫人给她撑腰,不知多少人为了争夺她要大打出手了,她自然也被叫来。
那一双双紧盯着她的眼睛,就像一双双钩子,恨不得把她扒光了似的。眼看着男人们那一双双色眯眯的眼睛,乌兰图娅厌恶之极,脸上的神情便逾发地冷漠下来,妖娆的肢体动作,配着她寒冰似的表情,冷艳与性感浑然一体,更加的勾魂摄魄。
马哈木见赵子衿看的入神,便悄悄向他侧了侧身子,悄声道:“草原上的夜,是很寒冷的,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陪伴,怎么能睡得着呢,钦差大人看中了哪个,只要示意一下,呵呵……”
“呵呵……”
赵子衿听到这话,只好呵呵一笑,正襟危坐,做正人君子状。他现在总算知道黄真那老家伙给他饯别时为啥笑的那般诡异了,在他身边藏着辅国公,他的一举一动……哪敢有丝毫逾越。
心动而不能行动,苦哇!
现场唯一一个没有盯着这些露着胳膊大腿的小妞儿色迷迷地看的,就只有夏浔一个,他正趁着眼下这难得的安静,用尽目力,在四下围观的瓦剌族人中做着最后的搜索,寻找着那个老妇人。
“臭男人!天下的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乌兰图娅舞蹈着,看着那些男人如痴如醉的模样,心中愈发厌恶。忽然目光一扫,瞧见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夏浔,乌兰图娅便想:“听说有些南人有分桃断袖之癖,这定是个喜欢男人的恶心男人了!”
第866章 诡谲
十六天魔舞表演完毕,十六双在火光下如红玉一般晃得人眼花缭乱的玉臂粉腿已经消失了好半天,众人脑海中依旧是那极尽诱惑的纷乱画面。
十六天魔女能否诱惑了菩萨,无人知道,但是在场的这些男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王侯,沙场百战的勇士,还是系着皮铐的奴隶,却都被美色迷惑了。
无关于地位高低,好色是男人的本能;也无关于家中有多少美人招之即来,猎奇与尝鲜,同样是男人的本能。
酒为色之媒,色何尝不能为酒之媒?
这十六天魔舞一撤下去,酒宴就达到了一个小高潮,口干舌燥、馋涎欲滴的男人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把一腔邪火都发泄在了酒肉上。
有人纵声唱起了歌,很快就有人随声应和,雄壮的歌声在草原上回荡起来:
“镇压叛乱者,打败你的敌人,将他们连根铲除吧,夺取敌人所有的一切!骑乘敌人的骏马,将他们美貌的女人当作你的睡衣和垫子,亲吻她玫瑰色的脸颊,吮着她们与乳头一色的甜蜜嘴唇,这才是男子汉最大的乐趣……”
用成吉思汗说过的这段话改编的歌曲,草原勇士人人会唱,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演唱的行列,一边拍着大腿打着拍子,一边纵声高歌,那斟满了酒的大海碗就端在手里,似乎只要一唱完就要痛饮下去。
年轻的瓦剌姑娘们纷纷跑到篝火旁,曲臂踏足,仿佛一匹匹漂亮的小牝马儿,绕着那篝火快活地舞动起来。在场的大明士兵大多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不过这种欢快奔放的场面却不多见,他们也放开了怀袍,痛快畅饮起来。
这时,夏浔突然看见了一个妇人,这个妇人就是和那老妇人一起抬了烤全羊送入帐中给他们的那个女人,她在对面多是瓦剌贵族的坐席间正端送着东西,时不时的还要扭头向主席位张望几眼,似乎对那位大明使节非常好奇。
夏浔大喜,如果这个女人在,没准儿那个老妇人也在,他注意地观察着,急急在那妇人周围寻找着那老妇人的身影,可惜并无所见。这时候,那个妇人消失了一阵儿,当她再端着一盘食物出现时,已向夏浔他们这边的座位派送食物了。
夏浔忙一侧身,对费贺炜低语几句,费贺炜立即拉住那个陪伴他们的瓦剌勇士,端起大碗与他拼酒。那个瓦剌人正喝的不亦乐乎,有人与他拼酒更是乐不可支,两个人马上就跟亲哥俩儿似的,勾肩搭背地挤到一起喝酒去了,把个寡言少语不讨人喜欢的夏侍卫扔在了一边。
眼见那妇人端着盘子,把食物递到一条条几案的桌上,离自己越来越近,夏浔正想着要如何开口向她打听那老妇人的下落,突然一阵嘈杂声传来,夏浔抬眼望去,只见围着篝火人群的一角,突然聚集了许多人,似乎还发生了口角,那里的人都站着,人头攒动,也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草原人好酒,喝醉了难免有斗殴发生,夏浔只道是有人喝多了酒打架,这时那人群一分,却从中硬挤出一条大汉来,这大汉穿着一件蓝色的蒙古长袍,戴一顶兔毫有垂络的帽子,肋下悬一口长刀,大踏步地向前走来,昂然说道:“怎么,天使光临,我哈什哈连一见的资格都没有吗?”
随着声音,这人已走到火光之下,歌舞的少男少女们纷纷退开左右,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向前走来,旁若无人,一直走到主席前面才停下。
这人身材极其高大,肤色黝黑,一双眼睛精光烁烁,大鼻子勾弯如鹰喙,透出几分阴鸷剽悍之气。他森森的目光往左右两旁席上只扫一眼,每个人就似都被他看到了似的,那举止,真如鹰视狼顾。
来人似乎有意要让大明使者听到他说的话,因此用的是汉语。夏浔听到他自称“哈什哈”,就知道他是谁了:“哈什哈?西部蒙古之王?”
这位倒霉的西部蒙古部落长,宰了额勒别克汗,促使北元分裂的风云人物,现在依旧是风光无限,连瓦剌三王也不大放在他的眼里。
可是,马哈木统治西蒙古,这是额勒别克汗生前下的圣旨,朱棣分封瓦剌诸部首领时,也有意的捧高瓦剌三王,根本不理会哈什哈。莫小看了这个名义和一个强大帝国的外交支持,此消彼长之下,曾经在西蒙古如日中天的哈什哈此刻已大不如前。至少这马哈木就敢商量大事时把他抛在一边了,以前的时候,谁敢?
马哈木脸色一变,勉强笑道:“啊!哈什哈兄弟,你怎么来了?”
哈什哈嘿地一声笑,说道:“这儿这么热闹,难道我不能来么?欣闻天使光临,我哈什哈也想见上一见!”
他兀鹰似地打量赵子衿几眼,展颜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大明天使了?”
赵子衿起身,笑吟吟地道:“正是在下,哈什哈首领,久仰大名。”
哈什哈仰天打个哈哈,说道:“好!好好!天使儒雅斯文,果然不愧是中土人物!”
他乜着眼睨了马哈木一眼,大步走过去道:“某来敬天使一杯!”说着伸手就去取马哈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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