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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4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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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4章 为了你,好好的
  瞧他下场如何?瞧什么瞧,夏浔根本不知此人为何人,生平有何事迹。
  幸好谢谢善解人意,既然知道他不知道此人事迹,便为他解说道:“侯君集受封国公,凌烟阁上二十四功臣,有他一席之地,这功勋地位比之老爷,可是一丝不差。
  若论权势么,侯君集开国即为潞国公,兼右卫大将军,贞观四年又任兵部尚书,检校吏部尚书,实际上已是当时的宰相了,贞观十二年,再任吏部尚书,这权势,比起老爷你,又如何?”
  茗儿一旁插嘴:“侯君集灭高昌国,有开疆拓土之功,却因兵入高昌之时,私占钱财,未禁将士窃掠,受人弹劾入狱,念其功劳,予以豁免。后有洛州都督张亮密奏侯君集煽动造反,李世民查无实证,再次豁免。这两番入狱,尤其是后一桩可是涉及谋反的,仍得唐太宗赦免,唐太宗对他的恩遇宠信,比之相公只多不少吧?”
  夏浔脸上浅浅的笑容不见了。
  茗儿道:“到后来,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争嫡日烈,各纳党羽,侯君集爵至国公,官至宰相,位极人臣,犹不本份,竟为太子筹谋,唐太宗的胸襟气魄,比之今上如何?结果一俟发觉,也断不相容,立即下令逮捕,处之以极刑。
  功是功,过是过,虽仍念其功劳,终究还是杀了他的头,最后只是应其所请,留其一妻一子,流放岭南,算是给他留下一点香火,其余家眷,尽受族诛之刑。而主谋李承乾呢,因是皇子,只流放黔州而已。
  相公啊,在朝里,你已是位极人臣,在家中又有子女满堂,这是何等圆满?皇子之争,说是国事,终究还是天子家事,做臣子的一旦牵涉其中,成无赏,败破家,何苦来哉?妾自嫁予相公,对相公的事情一向是不敢干涉,这一次实在是眼见凶险,不得不良言相劝,相公,得放手时且放手吧!”
  说到这里,茗儿不觉垂下泪来。
  夏浔为之动容,他在朝中种种,尽量不让家人知道,免得她们担心,可是家中这几个女子,实非寻常人家女眷可比,哪有可能瞒得过去,想不到平素只见她们欢喜模样,却不知她们暗中为自己担惊受怕,一至于斯。
  夏浔紧紧握住她两人的手,许久许久,才轻轻地道:“不要担心,相公一定会保护自己的安全,只为你们!以后,相公一定……得放手时且放手!”
  
  夏浔急流勇退,先前的“议迁都”他没有参与,这一次的“东宫迎驾事件”,他还是没有参与,好像完全的从政坛上消失了。
  东宫官属的集体入狱、前首辅解缙的被捕、阁老胡广的悔婚、辅国公杨旭的沉默,以上种种,无不喻示着:太子要垮台了。
  太子党就此一蹶不振,与汉王朱高煦重归与好的陈瑛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动用言官力量不断上书,旁瞧侧击地促请皇帝易立太子,可是皇帝的态度十分暧昧,所有弹劾奏章一概留中不发,反而叫百官就迁都之事拿出个结论来。
  对于迁都,太子派和汉王派都有人反对,由于这件事与派系斗争没有关系,所以两派的党魁并没有就此事统一步调,而是任由所属官员各抒己见。而不管是太子派还是汉王派,在迁都一事上态度出奇的一致。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奇景,太子和汉王两派一面为了保太子和倒太子互相攻讦,一面又为了迁都与否异口同声地声讨皇帝,如果不是因为有太子一案分化了他们的力量,面对这种汹汹攻势,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怕也要吃不消了。
  除非永乐皇帝学他老子朱元璋,一怒杀掉半朝臣子。可是即便那样也没有用,因为你杀掉这一批,换上来的预备役依旧还是这些人,像胡广那么没胆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官员书生意气发作起来,那是很要命的。
  那么这些人是哪些人呢?
  南方人,主要是江西人。
  明朝是科考取士,想做官,唯此一途。
  而明朝科考,江西人一直考的最好,有时候全国性的殿试几乎成了江西人的表演台,一眼望去,殿上站的入选进士全都是江西人。
  “翰林多吉水,朝士半江西”、“一半京官是赣人”。别的不说,瞧瞧内阁就知道了,永乐朝初立,内阁大学士七人,其中就有五个是江西人。
  再往下去,各衙各司,也是坐满了满口南昌话、吉安话、抚州话的老表,把京城从南京搬到北京去,你说他们能乐意么?
  满朝文武一边为了太子的去留问题互相掐架,一边为了迁都与否跟皇帝掐架,朱棣却不接招,他去接见外宾了。
  朱棣先行召见了帖木儿国使节,又打又拉、又拉又打地弄出一个类似于“划江而治”的调停方案,派使节持圣旨,随帖木儿国两支使节队伍同往撒马尔罕,调停其内战,以息干戈。
  随后,朱棣又召见日本国使节,表达了宗主国君主对日本合法政府的支持,同时态度鲜明地表示:支持由足利义满嫡子足利义嗣担任征夷大将军一职。
  朱棣做的很绝,他老爹朱元璋曾经封足利义满为日本国王,从那以后足利义满给大明的国书就以“日本国王,臣源义满”自称。这一回,朱棣直接下了一道圣旨,派传旨太监携金册金印去日本,二话不说,直接封足利义满之子足利义嗣为日本王世子。
  日本国王是大明皇帝封的,日本王世子自然也该由大明皇帝来确认,大明皇帝既然确认了日本王世子的身份,那么一旦有人否定他的身份,甚或用武力夺取了本属于他的权力和地位,大明干涉就师出有名了。
  日本国使节兴奋若狂,千恩万谢地打道回府了。
  解缙虽然入了狱,他携来的安南王陈季扩的降书还是要处理的,朱棣看了陈季扩的乞降书,又看了张辅随乞降书送来的有关安南军事、民事、政事的汇报,决定接受陈季扩投降,封其为交趾布政司右布政使,协助朝廷差派的布政使大人治理安南。
  随即,他就邀渤泥国王与其余十二国使者,一同荡舟玄武湖,游览金陵盛境去了。
  朱棣就像悬钩垂钓的姜太公,稳坐钓鱼台,完全无视于河底的暗流汹涌,也不知道他想钓的鱼到底是哪一只……
  
  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可气坏了工部左侍郎陈寿,陈寿大为愤慨,当即奋笔疾书,上书保太子,奏章上言辞恳切,痛陈利害,并直言不讳地直斥皇帝,将朝廷乱源归结于皇帝宠溺汉王,故而汉王生野心,争皇储,乱源出于上,请求皇帝立即将汉王逐出京城,就任藩国,以还天下安定。
  朱棣料理了诸国使节之事,又带入贡的十三国使节游玄武湖归来,看见这篇奏章,登时大怒,批示:“陈寿坏祖法,离间我父子,不可恕!”立即着锦衣卫将人拿了,把他投入了诏狱。
  随后,为太子求情的都督陈铭、刑部侍郎思温、大理寺右卿耿通,也相继入狱,这些人都是朝廷二三品的大员,机要中枢衙门的权贵,他们的被捕,令满朝文武都惶恐不安起来,保太子保到丢官罢职、入狱待参,看来圣意已决,太子真是要废定了。
  这时候,纪纲审解缙一案又获得了重大突破:解缙招了!
  纪悠南没敢给他上太过残酷的刑具,以免弄得他皮开肉绽,万一哪天皇帝来了兴致,想见见这位前内阁首辅,锦衣卫就逃不了一个“屈打成招”的嫌疑,所以纪悠南用的都是比较阴损的刑具。
  比如枷号,把解缙一枷,杵在那儿,站不直坐不下,犹如蹲马步,而且是强迫蹲马步,蹲到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却无法移动。再比如往他脸上盖块毛巾,朝上面浇水,拎一只大水壶,水流不断,你吸气就呛水,呛到你崩溃,可是却是一点伤都看不出来的。
  解缙一身傲骨,奈何骨头虽傲,却不够硬。三木之下,何不可求?解缙咬着牙撑了几天,见还是没有人救他出去,反倒是连东宫属官带各部大臣,接二连三地进了大狱,终于明白大势已去,为了免受皮肉之苦,只得违心地招供了。
  只是根本子虚乌有的事情,你让他招供,解缙又有什么好招的?
  解缙无奈,只好按照纪悠南的暗示,招认自己早被太子网罗旗下,为太子摇旗呐喊。因见皇上不喜太子,太子地位难保,才藉故还京,串联大臣,以迫使皇帝不敢妄易太子。纪悠南得了供词大喜过望,立即追问其同党。
  你既然是回京串联大臣的,总该有同党吧?
  解缙实在没法,只好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把那平时跟他一块儿发过牢骚的、说过怪话的,都当了同党供出来:户部主事君行健、工部屯田部主事邢凌山、兵部武选司郎中赵锋、通政司左通政慕容浩、大理寺少卿叶岚等等……
  纪纲得讯如获至宝,立即禀奏皇上,得了旨意,将一干人等全部锁拿,可这些官儿最大的也只是通政司左通政慕容浩以及大理寺少卿叶岚,纪纲怎肯甘心,便叫纪悠南继续用刑,力求弄出几个大人物来。
  纪悠南心领神会,回到诏狱便对解缙继续用刑,解缙拖着不招夏浔、胡广等这些位高权重的朋友,是寄望他们能为自己脱困出一把力,及至从纪悠南口中听到夏浔闭门称病、胡广意图退婚,解缙最后一点坚持也放弃了,咬着牙在供词上摁了手印,承认他们也是自己一党。
  纪纲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大喜若狂,赶紧揣起解缙的供词,便往皇宫去了。
  衙门里,八大金刚集合众缇绮摩拳擦掌,只等圣旨一下,便去辅国公府和胡广家里抄家抓人。
  第935章 过家家
  谨身殿上,朱棣拿着一副手绘地图认真地看着,那是一副海洋地图,从所绘路线上看,就是郑和这次下西洋所经地区的路线图。
  朱棣看了许久,点了点路线将近尽头位置的一处标注,疑声道:“这里,距我大明已极远了吧,可能么?”
  郑和侧身立在御案旁,低声道:“奴婢一路西行,诏宣各国国王,宣扬大明国威,原也未曾想到会得到这方面的消息。不料就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叫做锡兰山国,奴婢在这里停泊宝船,会晤该国国王之后,曾在当地休整过半个多月。
  船上水手久不上岸,难免心生烦躁,因此每到一地休整,奴婢都不禁出行,叫他们也能散散心。当时有几个水师士兵叫向导带着他们,上岸去寻酒馆喝酒。因为那里很少见到我中土人氏,当地土著十分惊奇。
  他们都来围观攀谈,问我大明情形,给店里带来了生意,那酒馆掌柜兴起,便也与我官兵聊天,说是七八年以前,也曾有过一群中土人氏到过他们这里。水手们回船以后,只当闲话谈起,恰好被奴婢听见了。
  奴婢向那几人问了问情况,得知七八年前,曾有二十多个中土人氏搭乘货船,抵达该国。那店家掌柜还谈起过这些人的装束、言谈、形貌。说这些人以一个文弱俊逸的年轻人为首领,时时伴在他身边的是两个中年人,面白而无须,声音温润而柔细……”
  朱棣的脸色凝重起来,郑和的声音也放轻了、放慢了,低沉地道:“奴婢顿起疑心,便换了水手服饰,叫那向导领着,上岸去寻那酒馆,找到店主,向他仔细询问这个年轻人的相貌,说起来……与那个人确有六七分相像。”
  朱棣沉吟道:“七八分相像……”
  郑和道:“一路颠沛流离,风吹日晒,形貌必然有些变化,再加上衣着发型有所不同……”
  朱棣喃喃地道:“会是他么?真的会是他么?这些年来,胡濙风餐露宿,每日奔波于大明各地,却始终找不到他的下落,朕还以为……难道……竟是因为他逃到了海外的缘故……”
  郑和道:“奴婢听那店主说,那伙人在他店中住过些时日,就给了那店主几枚金币,叫他把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奴婢,那店主说,他也很少看到从大明去的人,尤其是那些人行踪诡秘,身份成谜。
  除了一个向导负责接洽店主,这一行人其他人都不大与外人接触。因为他们出手阔绰,曾引起当地几个泼皮无赖的注意,想要敲诈勒索他们,结果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出手,那人身材也不高大威猛,却把所有人都打翻在地,就此再也没人敢惹他们。
  皇上,我中原技击之术,与西洋诸国不同,奴婢叫那店主比划了几下拳脚的样子,与我中原武功十分相像。这店主也觉得客人身份诡秘,曾有一次亲自送热水进房后,并未马上就走,而是趴在门缝上窥探里边动静,他瞧见……”
  朱棣目光一凝,沉声道:“瞧见什么?”
  郑和低声道:“店主瞧见,那个年轻人端坐在椅子上,两个面白无须的仿佛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就跪在他面前,挽着袖子给他洗脚。店主觉得十分惊奇,不晓得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生怕被他们发觉给自己惹来祸事,就此不敢再有窥视。”
  朱棣神色一动,急忙问道:“后来情形如何?店主可知这些人去了哪里?”
  郑和道:“奴婢自然问过的,那店主说,那些人在店里住了些时日,就托他帮助寻找继续西去的船家,店主帮他们找到了一艘货船,他们就继续往西去了。”
  朱棣道:“继续往西?”他在地图上急急看了看,伸手一指道:“是这里,这里,还是这里?你标注的小葛兰、柯枝、古里,都在这一片,这是你此番西行的终点了,在这几个地方,你可曾打探过他的消息?”
  郑和道:“奴婢既已生疑,到了这些地方,自然极力打听。只是,却并未再听说过这群人的任何消息。奴婢特意在这些地方休整了很久,依旧没有所获。”
  郑和顿了顿,又道:“或许他们继续往西走了,即便是他们留在了原地,想找他们实也不易。在锡兰山,只是因缘巧合而已。皇上您想,奴婢有宝船两百多艘,其形巨大,西洋人氏从不曾见过,即便是他们国王,一见如此巨舰,都惊叹犹如浮城。
  船上又有军士近三万人,有些小国举国人口也未及此数,一路西去,声势浩大惊人,只消在一处停泊,消息顷刻间就传遍该国各地。奴婢带领这么庞大的一支船队,声势本就过于浩大,又奉有宣抚万国的旨意,每到一国,必先与该国国王接触,消息因此传播更快。如果那个人真的藏在那里,也早得了消息逃之夭夭了。奴婢想打听他的消息极其困难。”
  朱棣点点头,慢慢站起身来,在殿上踱了半天,才道:“三保,你这次西行,对朕的旨意完成的很好,尤其难得的是,你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朕宣示我大明武力,控四夷以制天下的主张不会改变。
  朕还要再次下西洋的,只是各种准备,还需一段时日,另外,正可利用这次远洋经验,完善海图、改善船舰,总结航海技艺,等再下西洋的时候,我大明宝船一定可以走的更远,到时候正好查一查,这人到底是不是他,他是不是跑到西洋去了!这个人不在掌控之中,总是朕的一块心病!”
  郑和道:“皇上,以咱们的船队之庞大,到了任何一个地方都隐藏不了行踪,这就等于是敲锣打鼓地告诉人家咱们到了,再加上异域他乡,人地两生,想找一个存心隐藏、且比我们早了好几年赶到那儿的已经隐藏起来的人,恐怕……奴婢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会误了皇上的大事!”
  朱棣微笑道:“这一点你已说过了,朕自然有所考虑。你不必担心,到时候,朕会派人与你同去,随你大船同行,先你大船而到,等他秘密打探完了,你的舰队也就到了!呵呵,这个人,有一项特殊的本领,他在任何陌生的环境下,都能如鱼得水,很快融入当地人里。”
  朱棣笑吟吟地对郑和道:“对了,朕还告诉你,这个人跟你一样,也是个回回,你们不是有个说法,一生之中,该当朝觐一次圣地么,朕正好成全了你们。”
  郑和又惊又喜,连忙跪倒叩头谢恩,却又担心道:“皇上,圣地距我大明,实在太过遥远……”
  朱棣瞟了他一眼,道:“这有什么?你的祖先能在元朝时候就历千万里之遥到我中土定居,朕的宝船难道就不能扬帆万里,抵达你们那里?朕的宝船不只要到你们那儿,还要走得更远、更远……”
  朱棣望向殿外,深邃的目光穿过千山万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地方:“朕的舰队,要一直驶到那天尽头,朕很好奇,朕想知道,那天边……是什么样子,那天外,又是个什么样子!朕要让我大明龙旗,飘扬到天外,飘扬到天外天!”
  郑和激动地道:“皇上想看天边,奴婢就为皇上把船驶到天边!皇上想知道天外天的样子,奴婢就为皇上把船驶到天外天去!只要奴婢还走得动,还有一口气,就一定完成圣命!”
  朱棣龙颜大悦,亲自扶起他,感慨地道:“起来,起来,三保啊,你是朕最亲近的人,也只有你,才是一心一意,只为朕打算啊!”
  郑和站起身,道:“皇上夸奖了,奴婢是皇上的奴婢,自然该一心为皇上着想。只是奴婢才能有限,做不得大事,没法子帮到皇上更多。呃……不知皇上所说的那位可与奴婢同行的大人是谁啊?”
  朱棣莞尔道:“那个人啊……呵呵,那个人这时正在家里头装孙子呢。”
  郑和大惑不解,讷讷地道:“装孙子?这……皇上语带玄机,奴婢愚昧,实在是不明白,好端端的,装孙子做什么?”
  朱棣叹道:“爷爷装孙子,孙子才好装爷爷啊,要不然这家家可怎么过下去。唉!不会装孙子的爷爷,不是好爷爷,不会装糊涂的皇帝,也不是个好皇帝啊!就是朕,如今也……”
  他刚说到这儿,纪纲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皇上,解缙招认啦,他们果然是有大图谋的,原本招出的只是些小鱼小虾,这次解缙招出了两个主谋人物,这两人的权势地位非同一般,臣不敢作主,一接了消息,马上就来禀报皇上!”
  朱棣瞟了他一眼,轻轻一摆手,郑和就像一道影子似的飘了出去,身形犹如鬼魅。纪纲知道这位郑公公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他当初在军中效力时,就曾亲眼见过这位郑公公可怖的武功,对他很是忌惮,虽然殿中宽敞,无须让道,他还是侧了侧身,以示敬意。
  朱棣回到座位上坐下,收了海图,慢悠悠地问道:“我的纪大人从解缙那张大嘴巴里,又捞出了哪条大鱼啊?”
  纪纲赶紧迈着小碎步迎上去,凑趣道:“皇上,这次可不是大鱼,而是鲸鱼啊!”说着自袖中抽出一份解缙亲笔画押的供词,双手奉了上去。
  第936章 掐指一算
  朱棣取了供词在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便呵呵地笑了起来。
  纪纲连忙一哈腰,竖起了耳朵,仿佛一直要扑向老鼠的猫,就等着听朱棣口中说出一个“抓”字,立马便去拿人,可他等了半晌却依旧没有动静,纪纲悄悄抬起头扫了一眼,就见朱棣拿着那供词,微微有些出神。
  纪纲讶然道:“皇上?”
  “哦!”
  朱棣醒过神来,轻轻弹了弹写着供词的纸张,问道:“这个杨旭,功名利禄,都是朕给他的。如今他已位极人臣,爵禄世袭罔替,纵然不与太子结党,于他荣华富贵又有何碍?他会参与东宫之乱对朕不利么?”
  纪纲小心地道:“这个……臣不敢断言。不过古人云: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皇上,如那凌烟阁上的侯君集,比之杨旭如何?还不是一样昏了头脑,参预太子李承乾之乱!”
  朱棣的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徐徐说道:“杨旭有大功于国家,不可只凭解缙一面之辞便定其罪。可是解缙曾是内阁首辅,如同国朝宰相,既有他的供词在此,朕若不查不问,似乎也不妥,朕很为难呐。”
  “呃……”
  纪纲摸不清皇上的心意,不敢胡乱搭碴,只好吱唔过去。
  朱棣又指了指供词,道:“听说胡广前几天为了跟解缙划清界限,逼着自己女儿悔婚,胡家女儿节烈,为抗父命,割了自己一只耳朵明志?”
  纪纲心道:“这是谁告诉皇上的?定时东厂那班阴人所为了。”
  纪纲心中想着,口中忙道:“是,臣也听说过此事,因为只是一个女子的家事,臣以为不涉及国计民生,所以没用这等市井间话题来分扰圣上的心神。”
  朱棣道:“嗯!也不能说没有用,起码据此可以断定,胡广与解缙并非同谋,否则,他急着悔婚有什么用处,只消查明解缙与之勾结图谋不轨,还不是一样要拿他问罪,受国法制裁么?
  他若真是解缙同党,就算不全力营救解缙,也不会在这时悔婚,这等举动一旦传入解缙耳中,那不是激怒解缙,逼解缙招出自己么?说不通,这必是解缙听说胡广悔婚,痛恨之下有意攀咬。”
  纪纲连忙道:“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纪纲把胡广提出来,本来就是陪绑用的,否则单独把杨旭浔提出来,目的不免过于明显。其实既然是解缙招供,与他全无干系,皇上又怎会怀疑他别有用心?但纪纲做贼心虚,难免没有这样的顾虑。
  如今皇帝一言否决了胡广的罪名,那就只剩下杨旭了,瞧皇上这样子,似乎不相信夏浔会勾结太子,不利于皇上啊。纪纲想着,眼珠微微一转,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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