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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不改-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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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一愣,旋即就懂了顾青话里的深意:“你是想借那大师之口,让杨氏一族为齐二娘收殓。哼,这般做岂不是太便宜那杨氏一族,还有这洛河镇的愚民们?在我看来,杨章氏,杨族长还有那李婆是罪魁祸首不假,可也少不了他人的推波助澜!”
  顾青不动声色的说:“那你想怎么做?”
  白玉堂想了想道:“让他们给齐二娘磕头赔罪,每年清明为齐二娘上香供奉。”
  “这不过分,”顾青话锋一转道:“想必懋叔你已有了主意?”
  白玉堂还真有,只还需要顾青的配合:“把你准备的那套行头,再借给我一用。”
  顾青表示没问题,还问道:“那还需要我给你配音吗?”
  白玉堂当即脸都黑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不、需、要。”
  咦?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白玉堂话里的“行头”,说得是他们先前在杨氏祠堂里吓唬杨勇的那一套东西,像是用锡箔纸反红布反出来的血光,像是用干冰弄出来的烟雾,再有水滴滴到青石板上变成了血红色等等,就是白玉堂扮成齐二娘的两套面具,就是那一套正常的,另外一套很吓人的,都是由顾青提供的。
  没错,扮成齐二娘的是白玉堂。
  可配音的是顾青,白玉堂就只需要做样子,连嘴都不用张,这样看起来也更吓人就对了,不过现在白玉堂似乎看不上顾青的配音呀。
  嘛,这是情有可原的。
  不说旁的,就是先前‘齐二娘’对着杨勇说“奴家不听奴家不听”时,白玉堂就差一点破功,更不用说后来顾青给配音配出来的“霸王硬上弓”的味道。
  这和想象中的祠堂鬼审人,根本不一样好吗?
  事实上不止白玉堂白五爷无语凝噎,就是在祠堂外配合着渲染气氛的庞谢,许楌等人,除了庞谢因为跟在他家少爷身边多年,见识过他家少爷扮成小娘子,还有很多其他独树一帜的事,承受能力还是好的呢,其他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往好的方面看,他们哭笑不得的同时,就不再那么害怕了——气氛渲染的太好,女鬼装根本无可挑剔,即便他们事先知道女鬼是人假扮的,也被吓得不轻。
  话说回来,顾青和白玉堂就去了杨氏一族族老家,和被请来的大师进行了一番友好夜谈。那大师也是个识时务的,当即白玉堂和顾青说什么,他都一口应下,等到第二天开坛做法时,跟又扮成齐二娘的白玉堂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成功的把整个洛河镇的镇民,吓得不说屁滚尿流,那也是脸色惨白。
  齐二娘的尸骸被入殓,在旁边还盖了一座齐二娘庙,里面供奉着齐二娘的牌位,洛河镇的镇民把她当做土地公一样来祭拜,只求着她懂得冤有头债有主,不要拿滥杀无辜。
  本来洛河镇的镇民只是迫于化作恶鬼的齐二娘的淫威,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才会这么做。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就有在家中受到婆母或自家官人磋磨的媳妇子,虔诚的来齐二娘庙里祭拜,希望齐二娘能保佑她们。
  说来也奇了,凡是这么做的媳妇子,家中作恶的婆母或是男人都接连走厄运,这般传来传去都道是齐二娘显灵了,那家中磋磨媳妇子或是小娘子的,都慑于齐二娘的威力或是不敢再行恶,或是有所收敛。
  一来二去的,齐二娘庙的香火再也没断过,成为了受到磋磨的小娘子们的庇护神。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如今还是说一说当下吧。
  齐二娘的骸骨被收殓,杨勇等一干涉案人等被悄悄缉拿,“女鬼杀人案”被盖棺定论,顾青也就该回汴梁了,而白玉堂他等着看看洛河镇的人有没有言出即行,完了后是要回陷空岛的。
  所以他们俩这算是分别在即,顾青想了想就同白玉堂说:“我观懋叔虽年轻气盛,性情高傲,不问律法只遵从本心行事,还爱在房顶上偷窥,可这并不掩盖你嫉恶如仇,正邪分明,行侠仗义的美好品质,不可谓不是瑕不掩瑜。”
  白玉堂:“……有话直说。”
  顾青直说道:“我欲朝官家举荐你入朝。”
  白玉堂一挑眉,眉宇间的高傲展露无遗:“当我稀罕不成?”
  “我知道你不稀罕,可这不是我——”顾青停顿了下才把话说全,“——还没有朝官家举荐过什么人吗。当然懋叔你认为是你太过于优秀,让我生起爱才之心,也不是不可以。”
  白玉堂:“……”
  白五爷二话不说,就朝顾青甩了个冷脸,完了他就招呼不打就闪了人。
  庞谢都说不出是这个金懋叔怎么就那么狂的话,他家少爷有时候说话都能把人给噎死,他就是感叹了句:“也不知道这位金少侠的轻功,和御猫展大侠相比,哪个的更胜一筹?”
  展昭虽是在汴梁城中初来乍到,可官家又是封了封号,又是赐了正四品的官职的,让南侠展昭在汴梁城一下子就红火起来,就在顾青离开汴梁到淮南来前的那么一天功夫,庞谢都知道了他的事迹。
  “或许你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了。”顾青意味深长的说道,不等庞谢回过味来,就催促着他去准备回程。
  庞谢不由得在心里嘀咕,总感觉他这榆木脑袋是不能好了。
  等三日后他们回到汴梁,并没有直奔太师府,而是回了顾青自己的府邸,且一到府邸顾青就钻进了书房。
  庞谢一面叫随行的家仆回太师府报信,一面好奇起来他家少爷这是在谋划什么?要知道从建昌县回来的路上,他家少爷就在写着什么,起初庞谢还以为是给官家的奏折,或是给老爷的家书,可庞谢瞄了一眼后发觉不像,倒像是在写话本。
  庞家什么时候需要他家少爷写话本赚钱了?
  好吧,庞谢当然知道这不可能,可他左思右想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心里就和有个猫爪子那么挠似的难受,干脆在送茶水进书房时问了他家少爷:“少爷,您这是在写话本吗?”
  “戏本子,”顾青头也不抬道,“你去把汴梁城最红火的戏班子请个过来。”
  这是要排一出戏?可老爷的寿辰已过去两个月了呀。
  一头雾水归一头雾水,庞谢还是照着他家少爷的吩咐去请戏班子了,没多时就请了同春班过来。
  同春班的班主姓谭,谭班主被庞谢带过来时是战战兢兢的,不知小庞大人叫他们过来是做什么?说起来同春班的也不是没有招待过朝中官员,可那其中还真没有过小庞大人,据说小庞大人是个不耽于享乐的,那怎么好端端的就请他们来府中呢?
  谭班主想得太多,还没往好的方面想,以至于等见到顾青,顾青向他请教他们戏班子的运作方式时,他缓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虽是摸不着北,可谭班主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详细的说起了他们的表演模式,还有曲牌,宫调等。
  顾青听得很认真,渐渐的谭班主也放松了下来。
  等末了谭班主才试探着问:“庞大人,您这是?”
  “哦,我想排一出戏。”顾青说得轻描淡写,可谭班主万万没想到这出戏排着排着,就排到了宫中,而且来观看的不止有文武百官,还有官家。
  好在同春班近来练就了铜心铁脏,见到了官家没有发慌,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就侯立在一旁等着开戏。
  上首赵祯把始作俑者招到身边,悄悄问道:“元英啊,你这回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顾青垂目道:“臣先前同陛下说案件,不是口述便是奏述,又恐陛下觉得乏味,便想着将这案件由着伶人演出来,并非无的放矢。”
  赵祯半信半疑:“是吗?”
  “自然,臣保证陛下将会耳目一新。”顾青把话说到这份上,赵祯反而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他现在人都到这儿了,总不能不战而退吧。再者说这怎么都是他家小舅子的一番心意,自己总不能不给面子,而且谁知道下回在有这样的心意是什么时候。
  这般的,赵祯就很大气的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顾青微微一笑,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庞太师见到他坐下,轻哼了一声,一开口就是一股陈年老醋的味道:“爹过寿时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顾青想了想就说:“若爹看完还这么说,那孩儿明年也给您专门写一折戏。”
  “这还差不多。”庞太师这是没听到前半句,只把后半句记到了心里,他们父子俩说话间好戏已经开场。这折子戏呢,是顾青根据建昌县“女鬼杀人案”改编的,去掉了其中杨勇联合翠儿,苏氏等人为财杀人的片段,改为杨章氏,李婆和杨文昌是由齐二娘的冤魂来索命。再有顾青不仅写了戏文,还参与了整折戏的配乐编奏,妆容搭配,以及道具制作,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彼时宋朝的戏曲还叫杂剧,是从唐代参军戏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还没有发展出后来的昆曲,京剧等曲目,表演上多是木偶戏与影戏。
  只那多没意思,由真人演出来才更让观者有代入感,故事才更有渲染力。看前半段齐二娘被流言所掩,被族人逼着自尽的故事,被回春班的伶人们演出来后,饶是一群大丈夫都是忿忿不平,而赵祯都愤怒的要丢茶杯就可见一斑了。
  接下来,赵祯真把茶杯丢了。
  因为已死的齐二娘化作的女鬼,在漫天红色烟雾中登场了。
  其实吧,为了不让文武百官和官家被吓个半死,女鬼齐二娘的妆容还是很克制的,并没有像先前在杨氏祠堂里时,后面出现的那个没有眼珠子,脸上的肉还一块块往下掉,也就只是皮肤如纸白,脸上带着血泪而已。
  只是配合着曲调,还有红色烟雾,就把可恐程度从三分,硬生生提高到了九分,生生把朝臣吓得心肝差点蹦出来了,而且绝对有人嚎了一嗓子。
  庞太师:“!!”
  庞太师脸白了好几分,尔后扭头去看他家的倒霉孩子。
  顾青正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喝茶,感受到他爹的目光后,就抬起头来歪了歪头,发出无声的疑问。
  庞太师想锤他的心都有了,得亏他没有在自己的寿诞上来这么一出,不然就等着喜事变丧事吧。
  顾青主动靠了过来,似在跟庞太师说悄悄话,可他的声音却称不上小:“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您有甚必要害怕的?”
  说得好像谁要是害怕,谁就是心里有鬼一样。
  这话儿在殿内那么一传,原本怕的要死要活的那部分朝臣们,顿时就嘴唇不哆嗦,改为在朝服下面哆嗦腿了。不,是纷纷摆出“我行得正坐得端”“我问心无愧”“我清者自清”等姿态,也不说要找借口离开了,而且为了更好的证明自己,他们还都继续大无畏的把视线转向戏台,继续看女鬼索命。
  不就是生生把人吓死吗?不怕不怕。
  不就是把人吓得马上风吗?这有什么。
  不就是慢慢地把舌头给拽出来吗?子不言怪力乱神啊嘤嘤。
  场面一度很哀伤。
  可这只是一小部分胆子小如米粒的朝臣,更多的朝臣还是很问心无愧的看完了这出戏,看完之后就沉默了。他们很清楚这只是一出戏,考虑到这世上并无鬼神,那么在现实中这出戏的结果,就不会是那被冤死的娘子化作恶鬼复仇,而是停留在她被逼着自尽后的一幕:
  她的婆母在家中仍旧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她给族中丢人,使得名声受损;那搬弄是非的婆子仍旧搬弄着是非,便是被人唾弃也不影响她过得有滋有味;还有族长他继续用旁的娘子或一生或性命,来维系着他一族的名声。
  这样的事,都不能说是因为“穷山恶水出刁民”,因为每个宗族中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事,不至于是说拿家中娘子的命不当回事,但为了名声做出的事,有些是很难想象的。
  历来如此。
  文德殿里,赵祯沉默半晌后问顾青:“元英,你告诉朕那齐娘子并没有白死。”
  这时候戏已经收场,朝臣们各回各家,赵祯把顾青叫到了文德殿,他脸色并不是太好,头一句问的便是这个。
  顾青叹息了一声:“陛下不妨听听原本的故事。”
  然后,顾青就把“女鬼杀人案”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赵祯。其实原本的故事也没好到哪里去,虽说作孽的杨章氏,杨文昌和李婆被杀,算是得了报应,可那是属于恶人收了恶人,和齐二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祯又沉默了一阵,他确实为齐二娘惋惜,但他也很理性的看待整件事。
  真说起来贞节牌坊的出现,并非是为了逼迫守寡者不改嫁,也不是为了给宗族添荣光,而是因着战争纷乱,导致守寡者众多,而守节者少,这种风气不可取,得得到有效控制,所以才有了朝廷颁发贞节牌坊,再者也并非让宗族获取名声的一种手段。
  又女子地位本就不如男儿,这也不是本朝就有的,便是前朝民风比本朝开放,可女子的贞节也被看得很重要。这在世人眼中都根深蒂固了,不说齐二娘,就是在常州府那采花贼案中,丢了贞节的小娘子们怕也是不好过,有的已自尽,有的被家人送到了家庙,再有原本订了亲的也被退了亲。
  赵祯把自己的想法跟顾青说了,末了又道:“元英,世情如此,便是朕鼓励守寡者改嫁,可她们即便想改嫁,她们的家人,宗族恐怕也不同意,且她们本身也恐怕不愿意,在她们看来名节自比什么都重要。”这一点看双采花贼案中,那受到侮辱的小娘子本是受害人,却受不了自己受辱选择了自尽就知道了。
  “陛下,臣知道想改变这种情况难于上登天,可不尝试又怎么知道呢?”顾青并没有摆出多愤懑或是多豪情壮志的模样,而是平平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但眼里的认真让赵祯看得真切。
  赵祯沉思良久后说:“你让朕好好想想。”
  顾青应允,他跟赵祯辞别出了文德殿。
  等他离开后,赵祯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朕怎么就那么容易被说服呢?”一定是被先前那折戏给吓住了,这么想着赵祯就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来压压惊,余光里就瞄到顾青原本坐的椅子上落了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他的笏板。
  赵祯“咦”了一声,走过去把那笏板拿了起来,翻开看另外一面,然后笏板上的字就从原本的墨色变成了红色,吓得赵祯立马就把它给扔了出来。
  “庞、元、英!”
  还能不能好了啊?
  反正呢,这件事过后赵祯有好几天没有传召顾青到文德殿,而顾青他对此毫无波动,照旧上早朝,完了尽职尽责的去大理寺,等晚上再回太师府在他爹跟前尽孝(这个有待进一步商榷),周而复始。
  赵祯:你赢了。
  赵祯这官家当得多憋屈啊,如果有什么事能让赵祯觉得宽慰的话,那——
  更憋屈的事已经在路上了。
  咳。
  这话说来还得说起展昭得封“御猫”一事,当时赵祯是看展昭轻功使起来像猫,所以就那么随口一说,可谁让他是官家呢,官家随口一说也是金口玉言,所以展昭就不得不多了个“御猫”的名号。
  又展昭在武林中名声颇盛,没用多久他入职开封府,并得封“御猫”的事就在江湖中传扬了开来。其他江湖豪杰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或羡慕或钦佩或不解展昭会入朝为官,还得到了官家青睐,可等这一消息传到了从洛河镇返回陷空岛的白玉堂耳中,锦毛鼠瞬间就炸了。
  好,好得很!


第71章 七五(9)
  按理说白玉堂白五爷不该这么晚得到信的,可谁让他在外面行侠仗义扮女鬼(……)呢; 这一来一回的就耽搁了他知道的时间。
  只知道的晚没关系; 一点都不影响白玉堂炸毛。
  其他四鼠中的“翻江鼠”蒋平嘀咕:“就知道他会这样。”
  他声音虽小; 白玉堂却听得清清楚楚,当下语气就不太好地说:“四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四个觉得一旦叫白玉堂知道了“御猫”的事,他那么心高气傲肯定接受不了,适才陷空岛众人事先知道这件事后; 就商量好了没有给白玉堂传信; 能拖一时是一时。
  可现在看来; 好像这么做起了反作用。
  白玉堂是觉得哥哥们竟对展昭封了个“御猫”,这与他们五鼠称号相克的封号那么淡然处之; 这若是说出去不是叫旁人觉得他们五鼠慑于官家威风; 而当了缩头乌龟吗?他当即就出言刺了哥哥们几句; 又二话不说带着他的钢刀离开了陷空岛。
  五鼠中的老大“钻天鼠”卢方一面叫人去追; 一面半责难的对“翻江鼠”蒋平说:“四弟明知道玉堂他心高气傲,你又何必再激他?”
  蒋平往椅子上一坐道:“玉堂他太过锋芒毕露; 过刚易折; 是时候让他吃吃苦头磨磨性子了。”
  便是他这么说得好像不无道理; 可卢方几乎是把白玉堂又当成弟弟又当成儿子的; 哪里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往汴梁城; 略一思索就想着还是他跟上去照看着,蒋平好说歹说的才把他给拦住了:“我的大哥啊,就是你们平日里这么惯着他; 他才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
  “彻地鼠”韩彰幽幽来了句:“说得好像你平日里不惯着他似的。”
  蒋平:“……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吗?”
  蒋平的所作所为看起来似乎很有说服力,可实际上呢?白玉堂还不是包袱款款的出了陷空岛,身上带着的银票就没少过。
  唉,说好的棍棒底下出孝子呢?
  关于这方面,陷空岛四鼠或许和爱子如命的庞太师有共同语言。
  说起庞太师来,他近来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
  至于原因,倒还不是因为他家倒霉孩子弄出了那么一折吓人的戏,而是近来那倒霉孩子不和戏班的班主谈天说地,而改成和庙里的大和尚谈经论道了。
  这是咋的了?
  本来嘛,那出戏是让不少朝臣给吓得晚上连去个茅房,都得叫仆从陪着,也有部分朝臣对此很有异议,上折子弹劾弹劾,再有私下里非议非议,可这都不是事儿啊。朝堂上有庞太师护着,再有官家非但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而是认为他家小舅子都是一片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总之呢叫嚣的朝臣都被摁了下去,对“始作俑者”半分影响都没有。
  庞太师本来也不觉得他儿子会被那些个跳梁小丑给影响到,可有天管家来跟他说“少爷去了大相国寺听禅”,庞太师当时就有点没反应过来:“哪个大相国寺?”
  这还能有第二个大相国寺吗?
  庞太师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眨眼间就给他儿子找好了理由:“元英那孩子就是心软,那齐二娘死了便死了,哪里还劳烦到他去给她上香超度呢。”
  管家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总觉得他家少爷去大相国寺十有八九不会是这个原因。
  过了一天,管家又来跟庞太师说:“这次少爷去了宝珠寺。”宝珠寺虽不比大相国寺名声斐然,可也是汴梁城中香火很旺的一家寺庙。
  庞太师坐不住了,叫管家给他备了车,就急匆匆的赶去了大理寺卿府。等到了大理寺卿府,庞太师问了少爷在哪儿,就不停歇的赶到了书房。
  书房里正燃着檀香,庞太师甫一进来,檀香味就扑面而来,冲得庞太师一激灵,脱口而出道:“元英你不会是打算要出家吧?”
  这话一出,不可谓不是落地有声。
  饶是顾青都愣了愣,回过神来后慢吞吞地说:“爹,请您务必跟我说一说您是怎么得出这么一荒谬结论的。”
  只听到他想到话的庞太师当即大喜道:“荒谬得好!”
  顾青不说话,就盯着他爹看。
  庞太师在他的目光下,本来就没有多高的气势,这会儿就变得更加虚弱,没一会儿在外面威风八面的庞太师实在顶不住了,他叹了一声开口说道:“元英你从小就聪明,爹是说你太聪明了,但凡什么人到你跟前都无所遁形,什么腌臜事都瞒不过你,可看得太透彻并不是一件好事。慧极必伤,爹常常担心你哪天厌恶了这乌烟瘴气的俗世——”
  顾青垂下眼帘,没让庞太师看到他眼底翻滚的情绪,没等庞太师再往下说,就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所以在您的概念里,厌恶乌烟瘴气的俗世就等于看破红尘出家为僧,是吗?”
  庞太师才没有说“是啊”,而是福至心灵的说:“难道大相国寺的方丈破了戒?还是宝珠寺的哪个和尚六根不净?咳咳,爹是说既然你不打算出家,那你这几天怎么不是去大相国寺就是去宝珠寺?”
  顾青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孩儿只是打算写一本佛经出来。”
  庞太师:“……”
  顾青还很有理有据:“您看看我前段时间和戏班的班主接触,我就写了一折戏,现如今和高僧们接触,进而写出一本佛经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庞太师有点被说服了:“真的?”
  “假的。”顾青无情又冷酷的说道。
  庞太师:“……”
  庞太师这根本就是一腔父爱遭遇了冰原,好在顾青并没有那么没良心,他随手把书桌上的佛经收起来,嘴上还漫不经心地道:“太和楼的素斋做得不错,我去叫庞谢订一桌。”
  庞太师立马就眉开眼笑:“还是让管家去,最近太和楼的素斋订得人多。”
  关于这点还得感谢顾青,同春班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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