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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私密生活全记录-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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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麾军随后追击,经积石山黄河源,直追到且末,来到了吐谷浑的最西边。
  前部先锋官薛万钧、薛万彻吸取上次的教训,边行军边放出探兵,小心翼翼地向前运动。这天上午,刚吃过早饭,就有探军前来报告,言慕容伏允正在突伦川扎营,准备在那里收罗残部,准备逃奔于阗。
  鉴于上次在赤水源陷于重围,险遭不测的教训,薛氏兄弟决定等李靖大军来时,再行进攻,但随行的契苾何力坚决主张追击,薛万钧摇摇头说:
  “穷寇勿追,慕容伏允既然要逃奔于阗,其亲近精兵强将必然追随,我若轻骑冒进,恐遭其伏击。”
  契苾何力坚持己见,说道:
  “吐谷浑无城郭,随水草迁徙。如不在其聚居时袭取,一旦错过战机,敌人风流云散,哪能再颠覆其巢穴!”
  不待薛氏兄弟答应,契苾何力自回本帐,亲自挑选千名骁骑,整装进发。薛万钧、薛万彻怕他一军独进出事,乃引本部兵马紧紧跟上。
  越往西走,气候越恶劣,很难见到水草,放眼望去,到处是沙碛,许多战马渴死在途中。士卒渴极,也只好刺马血饮用。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不能再走回头路了。经过三天时间的急行军,部队接近了突伦川,好在慕容伏允还没有西逃,薛万钧、薛万彻、契苾何力经过简单的休整后,即兵分三路,直冲慕容伏允的牙帐。
  唐军出其不意,来势凶猛,又是三路夹击,不由得吐谷浑兵心中不慌,及至仓促应战,唐军已冲到了帐前。短兵相接,好一场混战,志在必得的唐军首先在气势上压倒敌军,君臣离心离德的吐谷浑,有的落荒而逃,有的不战而降。慕容伏允见势不妙,抛下尚在牙帐里的儿女妻妾,率亲兵千余人向荒碛深处逃去。此役唐军大获全胜,斩首数千,获得杂畜二十万头,并俘获慕容伏允的妻子。
  且说慕容伏允率千余残兵凄凄惨惨,在沙漠中游荡,十几天后,其部分怨生横气的部下终于按捺不住,合伙杀死了慕容伏允。伏允一死,有人立其子慕容顺为可汗,慕容顺久住中原,不愿与唐朝为敌,于是顺天从人,斩杀了顽固分子天柱王,向唐军请降。至此,李靖胜利地结束了对吐谷浑的战争,从而解除了吐谷浑对河西走廊的威胁。
  李靖平定吐谷浑的奏疏驿传至长安。太宗从战略的高度出发,决定让归附的吐谷浑,仍让其居故地,立慕容顺为西平郡王珪古乌甘豆可汗。命李大亮率精兵五千,助慕容顺声威,以服其众,同时防范日益强大的吐蕃。
  此番征战吐谷浑,各路兵马都取得了一定的战绩,惟有盐城道总管高甑生瞻前顾后,误了行军日期,寸功未立。战后总结会上,主帅李靖按军纪处分了高甑生。高甑生怀恨在心,班师回朝后,即捏造罪名,诬告李靖拥兵自重,意欲谋逆。
  谋逆不是小事,太宗立即敕令按问,三查两查,纯粹诬告。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高甑生按律反坐,减死罪徙边。依仗是秦府功臣,高甑生上书请求宽宥,太宗批道:高甑生违反李靖节度,又诬其反,若此可宽宥,法将安施?况国家起自晋阳,功臣甚多,若甑生得免,以后人人犯法,怎能复禁!我于勋旧,未尝忘,为此不敢赦免。
  李靖横遭高甑生诬告,虽未被关押,但也被大理寺传唤了好几次。惧怕功高震主的李靖当即交出兵权,自此闭门谢客,虽亲戚不常见。文坛领袖、著名诗人、秘书监虞世南,感李靖丰功伟绩,特地作诗一首,赞扬了李靖虽年过花甲,壮志不减当年的英雄气慨——
  出塞
  上将三略远,元戎九命尊。
  缅怀古人节,思酬明主恩。
  山西多勇气,塞北有游魂。
  扬桴上陇坂,勒骑下平原。
  雪暗天山道,冰塞交河源。
  雾锋黯无色,霜旗冻不翻。
  耿介倚长剑,日落风尘昏。
  为了庆贺平定吐谷浑,太宗在宫中排开盛宴,款待参战将领。但李靖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来赴宴。念他年龄大了,太宗没再勉强,但庆功宴上缺了李靖这个领军人物,太宗还是觉得不尽兴。从刀光剑影的战场上胜利归来,又立了大功,诸将无不兴奋异常,开怀畅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右卫将军薛万彻舌头大了起来,竖起大拇指,自夸功劳大于其他人,有人反斥他说:
  “要说在突伦川关键一仗,首功还应推契苾何力,是人家力主进军,才歼灭了慕容伏允的主力部队。”
  薛万彻喝得眼珠通红,手一划拉说:“他契苾何力算个鸟!他那点突厥兵还能成大事?还不是老子跃马持刀……杀尽吐谷浑兵的。”
  旁边的契苾何力一听薛万彻骂他“算个鸟”,气得马上隔着桌子扑过来,要陷杀薛万彻,慌得众将急忙拦住。这边一闹,那边本来就郁郁寡欢的太宗皇帝勃然大怒,传令近侍将两人押到御案前,说个明白。薛万彻结结巴巴狡辩完毕,何力又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一遍,说自己如何拼死救出薛氏兄弟,又如何决计穷追,薛万钧又怎样劝阻。未了何力还委屈地说:“我力战吐谷浑,救出薛氏弟兄,不来谢我,我不望报,因何毁我于广众之中?”
  太宗听个明白后,怒气冲冲,指着薛万彻说:
  “你!不识好歹,右卫将军也别干了,把你的印绶立即交给契苾何力!”
  薜万彻一听,垂头丧气,刚要解下腰上的将军印,契苾何力高姿态,上前劝住了,向太宗力辞道:
  “陛下,臣与万彻之事,非为争功,乃为争理。今理明,臣无憾。陛下以臣之故,解万彻官与臣,诸胡无知,以陛下重胡而轻汉,转相告诬,竞者必多,且使胡人谓诸将皆如万彻,将有轻汉之心。”
  契苾何力说话行事,不但姿态高,而且合情合理,头头是道。太宗心下暗暗点头,心中思道:都说胡人不明教化,做事简单粗暴,听这何力之言,不但懂得礼法,而且善于约束自己,可真是难得的忠臣义士。
  有了太宗对契苾何力的好印象,不久,何力得以宿卫北门,其后又检校玄武门左右屯营的飞骑兵。为了进一步奖赏和笼络何力,太宗又把宗室女许配给何力。真没想到薛这一闹,素有忠直之心的何力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贞观八年(634年),大唐朝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军事上也取得一系列重大胜利,疆域进一步扩大。三月,适逢太上皇六十九岁大寿,太宗专门在长安城西校武场安排一个隆重的阅兵仪式。方圆四、五里路宽阔的校武场上,旌旗林立,枪刀密布,数万虎贲将士头戴兜鍪,身披铠甲,组成五色方阵。队列前方,上千余名将军骑着高头大马,雄威赳赳,直视前方。在太宗的陪同下,太上皇李渊身着玄衣纁裳,头戴旒珠冕,坐着金辂御车,缓缓从阅兵道上驰过。龙旗、凤旟、黄钺、朱施,也一一在太上皇眼里闪过,甲胄,璀璨辉煌;军器,精芒闪烁,天威赫赫,谁能与之争锋?面对威武的将士,太上皇不禁想起当年在太原誓师的情景,他不顾年老体弱,兴奋地从车上站起身来,挥手大声地向将士们表示慰劳:“将士们好!”
  “万岁万岁万万岁!”
  应答声惊天动地,气势澎湃,显示了唐军忠于朝廷,所向无敌的一贯品质。太上皇大为高兴,一再挥手向将士们问好。
  阅兵后,太上皇回到未央宫,设宴招待三品以上的文臣武将和各国驻京使节。御宴上,歌声清越,舞姿翩翩,赏心悦目,一派融融气象。太宗首先捧酒上寿道:
  “今四夷入臣,皆陛下教诲,非臣智力所及。昔汉高祖亦随太上皇于此宫置酒,捧玉卮为太上皇寿,言道:”昔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臣业所就,与仲孰多?‘汉高祖妄自尊大,臣儿不取!“
  太上皇听了这话,开心地哈哈大笑,将觞中美酒一饮而尽。与宴公卿一齐拱手贺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了让太上皇高兴,太宗又拿出他昨晚写的一首诗,亲自念给太上皇听:
  守岁
  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
  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
  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
  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
  念完后,众卿一齐叫好,接着太子李承乾奉觞给太上皇祝寿。望了自己的第三代皇位继承人,太上皇更是高兴,不顾年老体衰,又是一气干了觞中的美酒。
  望着白白胖胖,从未吃过苦受过罪的太子李承乾,太宗对东宫左庶子于志宁、右庶子杜正伦说:
  “朕年十八,犹在民间,民之疾苦,无不知之。及居大位,区处事务,犹有差失。太子承乾,生于承乾殿,贞观初,立为太子,养于深宫,百姓艰难,未曾目睹,能无骄逸乎?卿等应亟谏。”
  于志宁、杜正伦连连点头应承:“臣领旨谨记!”
  没等御宴结束,年事已高、过度兴奋的太上皇已自不支,于是传旨摆驾回宫。太宗搀着太上皇来到殿外,又决计亲自捧舆送太上皇至寝殿门,太上皇不许,乃命太子承乾代为捧舆。
  这是太上皇一生中最后一次盛宴。其后不久,太上皇得了风疾,卧床不起。虽经天下名医多方疗治,但病终不见好转。秋风萧瑟,枯叶飘落,病榻上的太上皇下遗诏道:
  “既殡之后,皇帝宜于别所视军国大事。其服轻重,悉从汉制,以日易月。园陵制度,务从俭约。”
  贞观九年(635年)五月庚子日,太上皇李渊走完了人生最后的旅程,崩于大安宫的垂拱前殿。群臣上谥曰太武皇帝,庙号高祖。钦天监奏请择日安葬大武皇帝于献陵。为了表达孝心,太宗下诏道:
  “山陵依汉长陵故事,务在崇厚。”
  安葬期在十月,工期紧,任务重,要建成汉高祖那样的陵墓规模根本不可能,秘书监虞世南上疏道:
  圣人薄葬其亲,非不孝也,深思远虑,以厚葬适足为亲之累,故不为耳。昔张释之有言:“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刘向言:”死者无终极而国家有废兴,释之之言,为无穷计也。’其言深切,诚合至理。伏惟陛下圣德度唐、虞,而厚葬其亲乃以秦汉为法,臣窃为陛下不取。虽复不藏金玉,后世但见丘垄如此其大,安知无金玉邪!且今释已依霸陵,而丘垄之制独依长陵,恐非所宜。伏愿依《白虎通》,为三仞之坟,器物制度,率皆节损,仍刻石立之陵旁,别书一通,藏之宗庙,用为子孙永久之法。
  奏疏递了上去,太宗不理,虞世南再一次上书谏道:
  “汉天子即位即营山陵,远者五十余年,今以数月之间为数十年之功,恐于人力有所不逮。”
  虞世南再次上疏,太宗只得将他的意见交由有司讨论。汉高祖陵高九丈,有些太高,若给上皇起“三仞之坟”又未免太低,最后经房玄龄提议,按照光武帝原陵高六丈的规模,筑成献陵,作为太上皇最后的安息之所。
  冬十月庚寅这天,葬太武皇帝于献陵,太穆窦皇后附葬。献陵位于京兆三原县东之十八里,座北朝南,山林环抱,陵前后各有一对石虎,南门有一对石犀牛和华表。
  太上皇病重这年,陇右山崩,大蛇多次出现,江淮、山东等地,洪水为灾。太宗颇为忧虑,又不愿公开讨论此事,于是召来博学多才的虞世南,让他谈谈对这些异常天象的看法。虞世南看问题比较务实,回奏道:
  “蛇应当在野外,如果进入市镇,便是怪事。如今蛇出现在山泽,深山大泽必有龙蛇,不足为怪。山东足雨,虽然是常事,但若下雨过多,恐怕有冤狱,应当审查在押罪犯,以符合天意。妖不胜德,只有修德才可以消灾。至于山崩,自古就有这种现象,不足为奇。”
  太宗听了这话,深以为然,当即也做了一番自我反思:
  “朕年弱冠,举义兵,年二十四平天下,未三十而居帝位。自谓三代以下拨乱之主,莫有逾之者。又自以为骁勇如薛举,鸷猛如金刚,皆为朕破灭;窦建德跨河北,王世充据洛阳,足为劲敌,悉为我所擒。及逢家难,复决意安社稷,遂登大宝,又降服北夷,征服西域。因之颇为自矜,或轻天下士,此为朕的过错。”
  虞世南拱手道:“臣闻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愿陛下抚民以静,对四夷爱之如一,召天下士,喜纳忠言。勿以功高过古人而自矜伐,勿以太平渐久而生骄怠,慎终如始,则天下幸甚!”。
  太宗正色言道:
  “秦始皇平六国,隋炀帝富有四海,既而骄逸,毁于一旦,我何得自骄!”
  虞世南告辞走后,太宗觉得心里还是不得劲,他寻思来寻思去,太宗当即叫近侍召来房玄龄,对他说:
  “太上皇也入土为安了,朕想下一步该整理整理太上皇的起居注,修一部《高祖实录》,由你来牵头。”
  房玄龄拱手道:“臣一定尽心去做这件事,给事中许敬宗、著作佐郎敬播都是修史方面的专家,可以让他们加入进来。”
  太宗对由谁来修史不太感兴趣,但最想看到的是高祖的起居注,想看看高祖在玄武门事变前前后后都说了些什么。
  “玄龄啊,”太宗试试探探地问,“朕想看看太上皇的起居注,不知道行不?”
  太宗这一说,房玄龄算明白了皇帝要修国史的主要意图,便迟疑地答道:
  “自古帝王不能自观国史,此事非同小可,是否叫群臣议论一下?”起居注记录君主的言行,善恶必书,若帝王自观,势必引起一些不良的后果,影响历史记录的公正性,这一点太宗明白,只得挥挥手,让房玄龄下去找几个大臣“议”去了。
  太宗要看高祖的起居注,此动议一出,当即遭到一片反对之声。当天,谏议大夫朱子奢就上表,表示反对,其上表曰:今月十六日,陛下出圣旨,发德音。以起记录居书帝王臧否。前代但藏于史官,人主不见。今欲亲自观览,用知得失。臣以为圣躬举无过事,史官所述,义归尽善,陛下独览起居,于事无失。若以此法传示子孙,窃有未喻。大唐虽七百之祚,天命无改。至于曾元之后,或非上智,但中主庸君,饰非护短。见时史直辞,极陈善恶,必不省躬罪己,唯当致怨史官。但君上尊崇,臣下卑贱,有一于此,何地逃刑。既不能效朱云廷折,董狐无隐,排霜触电,无顾死亡。唯应希风顺旨,全身远害。悠悠千载,何所闻乐!所以前代不观,盖为此也。
  朱子奢的上表虽然语气婉转,但却从各个方面指出皇帝自观国史的危害性。太宗怕执意要看影响不好,只得暂且放弃了要看起居注的企图,只是一再私下叮嘱房玄龄,要多从正面反映“玄武门事变”的前后经过。
  封禅者,帝王受天命告成功之为也。其意有三:一、位当五行图篆之序,二、时会四海升平之运,三、德具钦明文思之美。战国时,齐国和鲁国的儒士们认为泰山为五岳之首,帝王应当至泰山举行祭祀大典,登泰山筑坛祭天叫做“封”,在泰山以南梁父山上辟基祭地叫做“禅”。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封禅于泰山,其后,汉武帝和汉光武帝皆举行过封禅大典。隋文帝开皇十四年(594年),群臣请封禅,文帝虽命牛弘等创定封禅仪注,但最终还是决定不举行封禅大典,说:“此事体大,朕何德以堪之!但当东狩,因拜岱山耳。”只是在次年春,经过泰山脚下,用祀南郊的礼仪,祭拜一下就走了。
  唐太宗即位后,社会秩序已趋安定,农业生产日益复苏,人民生活也逐渐提高,天下出现少有的“大治”局面,封禅泰山之事重新又被人们想起。贞观五年(631年)正月,赵郡王李孝恭等人上书,以为“天下一统,四夷来同?诣阙上表,请封禅。”太宗以“凋残未复”为理由,不准。同年十一月,利州都督武士彟上表请封禅,太宗仍不同意,言:“丧乱之后,民物凋残,惮于劳费,所未遑也。”
  贞观六年(632年)正月,在岁首朝会这天文武百官以“天下太平,四夷宾服,诣阙请封禅者,首尾相属”为由,集体请求封禅。太宗仍不许,对群臣说:
  “卿辈皆以封禅为帝王盛事,朕意不然。若天下大安,家给人足,虽不封禅,庸何伤乎!昔秦始皇封禅,而汉文帝不封禅,后世岂以文帝之贤不如始皇邪!且事天扫地而祭,何必登泰山之巅,封数尺之土,然后可以展其诚敬乎?”
  群臣不听,七嘴八舌,纷纷说道:“人和岁稔,上天之意不可违,就是现在举行封禅大典,臣等还认为已经晚了呢。”群臣请之不已,弄得太宗也有些心动了,他在御座上正了正身子说:
  “封禅也不无不可,但刚麻烦来,还得编定封禅仪注,还得重新整修泰山宫殿,少说也得准备七八个月。”
  听太宗口气放松,群臣忙道:“准备工作都是应该的,时间也充足,正好到秋后天高气爽的时候去泰山封禅。”
  太宗刚要答应封禅,魏征出班,摇手直说不可。太宗见他又来劝阻,心里不高兴,冷着脸问道:
  “朕希望你能直接了当说出你的意见,不要有所隐讳,那你说说,你不让朕去封禅,是朕的功绩不高吗?”
  “高矣!”魏征伸出大拇指说。
  “是朕的德行不够厚吗?”
  “厚矣!”
  “是咱中原还不够安定吗?”
  “安矣!”
  “是四夷还未臣服吗?”
  “服矣!”
  “是咱的年头还不够丰稔吗?”
  “丰矣!”
  “是上天的符瑞还未到吗?”
  “至矣!”
  “好!”太宗拍了一下龙案,“然则为何不可封禅?”
  魏征抻了抻袖子,侃侃言道:
  “陛下虽有此六者,然承隋末大乱之后,户口未复,仓廪尚虚,而车驾东巡,千乘万骑,其供顿劳费,未易任也。且陛下封禅,则万国咸集,远夷君长,皆当扈从。今自伊、洛以东至于海、岱,烟火尚稀,灌莽极目,此乃引戎狄入腹中,示之以虚弱也。况赏赉不足,不能满足远人之望,给复连年,不偿百姓之劳,崇虚名而受实苦,陛下将焉用之!”
  魏征说得极有道理,太宗不服,仍咕咕哝哝打算封禅。其后不久,河南、河北的十几个州发大水,急需赈灾,封禅一事遂搁置不提。
  太宗本不是一个喜欢女色的人,当了皇帝之后,国泰民安,安逸之余,也不免有了床畔兴致。这天探子来报,言前隋朝通事舍人郑仁基的女儿容貌美丽,风华绝代。
  太宗听了欢喜非常,忙问:“郑氏女多大了?”
  “大概十六七岁,”为了邀功请赏,那探子急切地说,“她已到了出嫁的年龄了。”
  太宗点点头,推开其他公事,先签发聘郑氏女为充华的诏书,遣特使速去册封。
  特使扎挂一番,吹吹打打,抬一顶花轿刚要出宫,正巧碰见魏征,魏征一看阵势明白了怎么回事,挥手拦住,问去聘谁家的姑娘,特使一五一十地说了。魏征一听,说:“此事缓行,待我出宫奏明皇上。”
  连皇上都怕魏征三分,特使也不敢拿大,只得在门房歇着等候消息。魏征蹬蹬蹬来到大殿,拱手奏道:
  “陛下作为百姓之父母,抚爱百姓,应忧百姓之忧而忧,乐百姓之乐而乐。自古以来,有道德的君王,应把百姓的心愿作为自己的心愿,吃着佳肴,就应该想到百姓有没有饥寒交迫的时候,眷顾妃嫔时,要想到百姓有没有娶妻成家的可能。这是一个国君应有的素质。”
  魏征上来就一大套伦理纲常,太宗听得多了,心里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强忍着听完,耐住性子和蔼地问:“卿又待想说什么事?”
  魏征向殿外一指,滔滔不绝地说:
  “人家郑仁基的女儿,很久以前已许配给别下,陛下想聘她,也得先问个明白。聘一个有夫家的女子,此事若传播到全国各地,难道百姓会认为夺人之妻是百姓父母应有的道义吗?”
  “真……真有此事?”太宗不相信地问。
  “我听说的虽不十分准确,但深恐此等事会损害圣上的名声,所以不敢隐瞒,君王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记录下来,传之后代,希望陛下用心思考我的话。”
  太宗被说得心中狐疑,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指示一个近侍去。速速召回册封的使者,而后对魏征说:
  “此事朕派人调查一下,果真如你所说,朕就不聘了。”
  早在太宗得知郑氏女的美貌之前,就有人把郑氏女弄进宫里,册封其为充华一事,也弄得宫内宫外人人皆知。左仆射房玄龄、中书令温彦博、礼部尚书王珪还专门备了礼物准备恭贺。负责调查郑氏女夫家之事的御史大夫韦挺转了个狗尾巴圈子,回来报告说:
  “郑氏女许配给陆家,没有确切的证据,隆重的册封典礼还要举行,不可中途停止。”
  说着,韦挺还拿出陆生否认婚姻的证明材料递给太宗,太宗拿过来仔细观看,并轻轻念道:
  “乃父陆康在世时,确与郑家过从甚密,有时也互相馈赠资财,但并没有什么婚姻交涉。至于外人传为约为亲戚,是盲目的传说。”太宗一看大喜,正要再发册封的使者,但见魏征在一旁摆手阻止,只得再征求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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