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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山剿匪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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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烁烁地闪在何山的脸上,映得他那方正的脸盘红通通的。秀姑忽然在心里想道,他们队伍派来追田大榜的人怎么就他一人呢?这里面不会有鬼么?她又想到当时田大榜蹬下石块,把他砸下山涧的情景。不,这个人不会有鬼,他差点把性命也丢了哩!
乱想了一会儿,她又往何山望一眼。突地,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她看见何山平躺在地面上,已经将头扭了过来,正睁着明亮的眼睛,警惕而又平静地望着自己。
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秀姑本能地往后一哆嗦,竟伸手去摸脚下那条驳壳枪。她大概有一种防卫的本能,无论受了什么意外惊吓,第一反应是想保护自己。
她的抓枪举动立即使何山全身紧张起来。他脑子里的反应非常迅速,但是他的身体并不服从指挥。他想赶紧弹起身来,去夺那条枪,不料身上的伤痛也因此被突然牵动了。脚刚刚一动弹,眉头立刻便痛苦地缩做一团,终于只能无力地瘫软在原地,呼呼地吐着粗气。
秀姑这才觉得自己做了件傻事。她赶快把驳壳枪又放回地下,还用一种做了错事的抱歉眼光朝何山望了过去。她慌张地看着何山痉挛着的身子,直到他渐渐缓过劲来,不感到太疼痛了,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何山也注意到了她的面部表情。他苏醒过来后,对这个山洞观察了一下,觉得这里不像匪窟。火堆后面那女子,虽然衣衫褴褛,却没有一点〃匪气〃。他想不明白自己落到了什么人手里。看那女子抓枪的动作,她显然不是一般的山民百姓。因此,尽管秀姑后来扔下了枪,还用那充满同情和负疚的目光朝他看,他却不敢有半点大意。
隔了一会儿,何山突然问了一句话。
〃你是什么人?〃
秀姑的目光中闪现了一丝光亮。但她立刻又警觉地抹去了那光亮。她沉默着,没有回答何山的问话。
〃这里……是什么地方?〃何山又问了句。
秀姑怔怔地盯着何山,还是没有回答。
何山提高了嗓门,〃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我问你话呢?〃
第26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24)
秀姑默默地站了起来,冷冷地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何山踌躇了一下,〃我是过路的。〃
〃来得远么?〃
〃不。……不很远。〃
〃你不是山里人的口音。〃
何山迟疑了一下:〃我是做皮毛生意的。到处跑。〃
〃做生意的,还带枪?〃
〃山里有狼,得防备点。〃
〃你也打过狼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何山不愿意同她兜圈子了。
秀姑却说:〃带枪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土匪。〃她停顿了。
〃还有一种呢?〃何山问。
〃还有一种是打土匪的人。〃
何山宽慰地舒了口气。不过,马上他又警惕起来。
〃哦,这两种人,我都不是。跟你说过,我是做生意的。〃
〃我看见了。〃田秀姑说,〃我看见了你是怎样做生意的。〃她信任地看了看何山,〃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去救你的。〃
秀姑从身上取出一个布包,解开面上的布,取出一颗雀儿蛋一般大小的黄丸子,递了过来。
〃吃了吧,这是伤丸。我再给你倒半碗汤药,先吃后喝。〃
何山望了望那〃伤丸〃,眼中充满了狐疑的神色:〃不……〃
〃你没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给你喝过两次了。〃秀姑轻轻一笑,〃莫要怕。要是想害死你,早把你害了。还等到这时候?〃
何山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便硬挺着身子,靠着洞壁坐起了些。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问道:〃这儿……只有你一个人?〃他的语气比刚才平静了很多。
秀姑却回答得很轻:〃我总是一个人,惯了。〃她把汤药倾倒到一只破碗里,送到了何山面前,〃你肩上的伤不要紧的。吃了伤丸,喝这一次汤药,我想明天清早就不大疼了。这方子从来是很灵的。〃
她的态度和语气,终于使何山放下心来。他伸出手,慢慢地接过了伤丸。
〃……那好,我试试看。〃
秀姑看着他吃完药,然后用一条小木棍伸到火堆里扒了扒。火堆里的野山芋已经烧熟了,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她捡了一只大的,扔到何山的面前:〃吃吧。还不饿么?〃
秀姑捡起一只野山芋,吹了吹灰,然后,撕开烤焦了的皮,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望着她那么香甜地吃着野山芋,何山顿时便感到饿了。他也学着秀姑的样子,拿起烤山芋,撕开了皮。野山芋的芯黄橙橙地冒着热气,何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那东西甜沁沁,软绵绵的,格外好吃。
两人都在吃着野山芋根,双方的戒备心都放松了些。于是,何山显得很随意地打听起她的事来。
〃我……叫你'大嫂',你们山里人习惯听这个称呼吗?〃
秀姑略略感到有点难堪。〃寨子里的人叫我……秀姑。〃
〃你家里是种田的还是驾船的?〃
〃你看呢?〃
何山没有朝她看。他咬了一大口野山芋,在嘴里滚了滚便吞下去:〃我看都不像,你男人是个猎户吧?〃
〃不。他是个土匪。〃
何山蓦地一惊:〃是吗?〃
〃是。〃秀姑平静地说,〃他种过田,也驾过船。后来踩了田大榜的湾。我瞎了眼,没有看出他来。他的心比豺狗还毒,把我爹……〃
〃……哦。〃何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他们害了你父亲。〃
〃他们把我爹关进一个大木甑,搬来半屋子松木柴禾,把我爹活活地……蒸死了。〃
何山惊骇地看了秀姑一眼。他看见秀姑的眼中没有泪花。篝火的红光在她清沏的眼眸中闪烁着,映出了她一腔怒火。何山想安慰她一句,但是又想不出一句可以安慰她的话来。他知道这女人的深仇大恨是不能够靠语言去抚平的。他只好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隔了一会儿,何山想要说点什么。
〃……嗳,秀姑大嫂啊,〃他不习惯地这样称呼了一句,〃你救了我的命,我很感谢你。你也很诚实,我是相信你的。虽然你男人当了土匪,但是你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现在我也不瞒你了,我们是解放军,这一次开到乌龙山,是专门来剿土匪的。〃
第27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25)
田秀姑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真的。〃
〃那就好。你放心,不把乌龙山的土匪剿干净,我们是不会收兵的。知道吗?我为什么不开枪打死田大榜呢?我是想把这个土匪根子揪住,交给乌龙山的父老乡亲们,让人民来审判他。你懂吗?〃
田秀姑不懂得审判的意思,困惑地摇了摇头。
〃就是说……让山里那些受过田大榜残害的老乡们来治他。报仇啊。这你是知道的,你有那么深的仇,不亲自参加处治田大榜,你心里恨平得了吗?〃
〃哦……〃田秀姑听懂了,〃这么说,现在还不能让他死了?〃
田秀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认真地问道:〃你既然是队伍上的解放军,我问你,你晓得东北虎这个人么?〃
〃你问他干什么?〃
〃我要找到他。〃
〃你怎么知道他的?嗯?〃
〃土匪们恨他。我晓得他是田大榜的对头。〃
〃我也是。〃何山英气勃勃地望着她,〃我们是一切土匪的死对头。知道吗?〃
〃你么?〃田秀姑看了何山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不行。拿田大榜不住。〃
〃胡说!〃何山一下便恼了,〃你怎么知道我不行?我们南征北战,打了日本打老蒋,什么敌人没有战胜过?几个土匪算什么?一群山蚂蚁!〃
〃那……〃田秀姑蓦地问了句,〃我把田大榜交给你,行么?〃
〃……谁?你说把谁交给我?〃
〃田大榜。我交给你一个活的。〃
〃什么?〃何山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严肃地说:〃你少来!我没工夫陪着你开玩笑!〃
〃不。是真的哩。〃秀姑比他还严肃,〃我把田大榜陷住了。真的。〃
何山听得呆了。隔了一会儿,才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是怎么陷住他的?〃
田秀姑便把经过情形详细地对何山述说了一遍。
何山一边听,一边分析她的话。他觉得事情虽然有些神奇,却也不能完全不相信。万一真是这么回事,那简直太好了。他昨晚上追击田大榜之前,其实是违反了纪律的。他想到回水窝去侦察一下田大榜的动静,却潜得离田大榜太近,意外地发现了田大榜独自一人留在回水窝。他喜出望外。他知道刘玉堂对他不太满意,几次不同意让他参加小分队。如果这一次单枪匹马抓住了田大榜,刘玉堂便不能不对他刮目相看了。
没料到当时稍稍大意了一点,竟让那老土匪从枪口下逃了性命。在这种情况下,他本应该设法报告一下部队,但是一方面来不及,另一方面,何山也是气冲牛斗,只想凭自己的力量抓回田大榜。他追田大榜的行动并没有任何人知道,属于擅自决定,说不定刘玉堂对此更加生气呢。
如果能押回去一个活生生的田大榜,这一切便另当别论了。至少可以省些口舌去解释当时的情况。抓住了田大榜,这可是件了不起的事,挨几句批评也没什么关系。说不定批评过后还会记上一功。不过,这一功可不能记在自己身上,完全是田秀姑的功劳啊。
何山悟觉到自己想得天真了些。秀姑说的话可靠吗?
〃你说的那个陷阱,离这里有多远?〃他问秀姑。
〃不远。〃秀姑在心里估量了一下,〃最多三里路。〃
〃那,带我看看去。〃
〃你去得么?〃秀姑怀疑地打量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能去?〃
〃我是讲,你走得动么?〃
〃什么话!〃何山挺了挺身子,〃我负过五次伤了,哪一次都没有趴下去。走吧,你在前面带路。〃
秀姑还是有些犹豫。
天黑漆漆的,无法防备,她担心遇到来寻田大榜的土匪。
〃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何山来气了,〃你说陷住了田大榜,看来又是瞎编的?想蒙我?〃
秀姑听他这样说,不禁气愤起来,〃你这人,怎么讲这样伤人的话?〃她的眉尖都竖起来,〃我长这么大,哄过别人么?我相信你,你却这样不相信我,心眼比我们女人还小么?〃
〃那好,带我去看看吧。〃何山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相不相信,不看怎么会知道呢?〃
秀姑想了想,说:〃好,我带你去看。〃她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我头里走,你莫急,走慢点。身上有伤,当心闪了脚。〃
第28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26)
〃放心,你甩不掉我。〃何山话里带话地回答着她,〃随你怎么走,我就在你身后跟着。知道吗?〃
秀姑听出了他的意思,突然委屈得要命。但是她也不再同何山解释什么,回过头,向山上那几棵冷杉树走了去。
四丫头在一盏桐油灯下写好了一封信。她感到田大榜这帮人现在呆在这个位置已经没多大作用了,应该往前山拉出去。她派了几个人到处打听田大榜的下落,准备找到田大榜之后,动员他往前山运动。形势变了,应该出去扩大地盘,趁解放军的主力不在乌龙山,搅乱他们的后方。
她这封信是写给石城麻老大的。石城其实只是一个小镇子,大约在明代时,苗民们从山上采来乌黑的方石块,团团地在那里垒了个城堡。后来,石城便成了历代苗王们屯兵的地方。苗王们把石城当做他们的〃皇宫〃,每天在那里操练兵马,商图大事。他们抗过官府,打过冤家,也干过打家劫舍、拦路抢财的勾当。
麻老大,是当今在位的苗王。他其实是田大榜的大外甥,钻山豹便是他的老幺弟弟……最小的弟弟,称为〃老幺〃。这人虽是苗王,却还有些苗族山民的本分气。他今年也有五十出头了,当了三十几年苗王,每日只是修筑石城,并不主张出兵打冤家,也不喜欢出去同土家汉家们争什么地盘。石城的人说麻老大有时候还很仁义,经常派一彪苗兵去护送马帮或者是商船,很有些为苗民造福的味道。当然,在一般情况下他不招惹别人,可别人也千万不可撩拨他。有一年,麻老大在前山开的一个盐铺被县里派来征税的人封了。这个盐铺离石城六十几里路远,是石城的各种生活物资的一个中转站。被人查封,意味着石城将要陷入困境。麻老大当即派了几个苗兵,拿着自己的红帖,给县长送去了一封天麻、两对鹿茸,要求县长作主为盐铺启封。那位县长到乌龙山不久,仗着城里驻了一营步兵,竟撕了麻老大的红帖,扣住了送礼的苗兵。他口口声声骂麻老大是〃苗匪〃,声称不出来投降便要烧了石城。
麻老大第二天便到县城来〃拜会〃县长大人了。他一个人也没带,徒步走到县衙门口,通报了姓名。县长虽然气焰很高,看不起山里的土匪,但他知道土匪心狠手毒,不敢大意,便在衙门布了一个排的枪兵。麻老大眼皮也不眨一下,走进了衙门内。
〃你讲,要烧了我的石城?〃他开门见山地问县长。
〃那就得看你交枪不交枪,〃县长板着脸说,〃交了枪,可以留一条性命。〃
〃交了枪还有命?用什么打野物?不打野物,石城的人吃什么?岩板上不生谷子哩。〃麻老大耐心地解释道,〃再说,山里杆子多,没有枪,过得稳日子么?〃
〃什么杆子?一群土匪!〃县长骂了起来,〃少废话,限你明天把枪交到县城里来。明天天黑之前不交,本县可不讲客气了。〃
麻老大性子刚烈,挨了他的骂,也火了起来:〃我们石城,几十年没有乱过了。你无缘无故要断我们的活路,还说要烧石城。到底哪个是土匪?〃
县长火冒三丈,一拍案板,大声喝道:〃好个刁苗子!给你抓起来!〃
麻老大在那公堂上,一点也不惊慌。没等枪兵们走近,他刷地抽出了枪。县长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一颗子弹便击中了他的门牙。紧接着公堂上又响起了第二枪,县长的眉心正中间立即被穿了个黄豆大的小洞。枪兵们看得呆了,想上前去抓凶手,却见四面墙头上到处都伸出了黑油油的枪管。衙门外面,围满了头上扎着硕大包头巾的苗族乡民。
后来麻老大在公堂里留下一壁告示:〃下任县长大人须知,石城苗王不与你作对,奉劝你切莫滋扰石城毛发。两下相安。〃
那告示是一名阴阳先生用笔蘸着前任县长的血写在墙上的,字迹丑陋,文句也不通顺,却把后来派下来的县长给镇住了。石城的事情,县里再也不敢多问,一概听之任之。麻老大也只求这样就行,本土不受外来的干扰,他也就只在石城一带养兵,再也没主动去惊扰县城。他一心只经营石城那一方小镇,统管着石城后面几座苗山。并不想到外面去当〃标王〃。
第29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27)
但是他对苗民的统治是残酷的,也有不少血债。县长惹他不起,奈他不何,便睁只眼闭只眼,只当那是苗寨内部的事情。苗民们也不反抗麻老大。他们比来比去,天下的豺狼都吃人,相比之下麻老大还不常吃,不乱吃。
四丫头随着她的上司到乌龙山招编土匪时,跑遍了山里的大小匪窝。在她的印象中,石城那块地方是最理想的基地。那里据着重重石山,关隘很多,不容易被打破。毕竟建起来有五、六百年历史了,生活上比山林要方便得多。他见过麻老大和麻老二兄弟,觉得那两个人都可以成气候。麻老二是一头名副其实的钻山豹,本事高强,心眼儿很多。麻老大却比他的老幺弟弟还能沉得住气一些。只是这两个角色都不受羁绊,不愿意依附别人的意志。田大榜是他们的老舅,又是乌龙山最有根基的老杆子,他们却是唯一敢于公开对田大榜不恭敬的人。田大榜统治乌龙山的法宝就是毫不犹豫地派出他的〃红旗五哥〃去刺杀敢对他不恭敬的人。但是对麻家二兄弟,田大榜却不敢轻易下手。他倒不是念舅甥情义。麻家二兄弟可不是好制服的。弄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就可以掏了田大榜的炉灶。几十年来,田大榜只是对麻家兄弟采取安抚的态度;还得时时刻刻防备着那两个辣肚子的外甥。
麻老大倒安份,并不想给田大榜造成威胁。他只求田大榜莫打石城的主意,莫挤苗山的地盘。为了这个不高的要求,他甚至愿意时时接济一点物资给田大榜。久而久之,田大榜对麻老大倒是放心了。但是麻老二可不那么安份。那小冤孽,拉起队伍之后,在乌龙山里满天飞。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但不听田大榜的招唤,还常常给田大榜施加压力,暗示当老舅的〃识相〃一点,多让让他。
田大榜被封为〃龙头〃,各路杆子约定个日子为他大肆庆贺了一次。那一天,田大榜印堂发亮,抖够了威风。却不料晚上喝酒的时候,钻山豹借酒撒泼,把他的威风几乎扫了个干净。
酒宴摆在半山腰。几千只火把照红了半边天。大小杆子头儿们放开肚皮,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他们吃的东西很粗,把猪杀了之后,剁成瓦块大小,白生生地用水煮一下,毛腥气还没有除尽,便用大盆端上桌,抓起来送到嘴里去啃。肉丝还很坚硬,比啃干蔗还费力。他们却很喜欢这种饮食,说是〃有嚼头〃。嚼得满嘴满脸冒白油。
四丫头虽然从小在军统内长大,见识过不少粗俗的男人,经历过各种野蛮的场面,却对土匪们的那种茹毛饮血般的习性感到一阵阵恶心。田大榜那天有点忘形了,喝了几碗米酒之后,竟把那张腥气烘烘的老脸往四丫头面前凑了过来。四丫头正想着法子避开他,就见得一条修长的汉子出现在田大榜面前。钻山豹不知什么时候窥见了田大榜那张涎脸,及时地赶过来拉开了他。
〃老舅,大鱼大肉不好吃么?来,幺外甥敬你三大碗!〃他重手重脚地把田大榜按回到太师椅上,倒把田大榜按得清醒了些。
〃幺佬,这么推你老舅么?坐回去,老舅上年纪了,不喝你的酒。〃田大榜扫兴地挥了挥手,再也不好朝四丫头面前凑了。
钻山豹也不看四丫头一眼。尽管四丫头在用一种与看别人不大一样的眼光看着他,他却装做没看见,雄轩地坐了回去。田大榜却正好看见了四丫头对钻山豹的倾慕眼光,心里更加气恼。
酒席吃到一半的时候,一名掌锅的土匪上来报了一声信,田大榜便站了起来。
〃各位弟兄!〃他兴奋地喊了句,〃起身,到坪里去吃齐心肉!〃
土匪头目们嚎了一声,呼呼地站起来,向下面一块草坪走去。四丫头不知道〃齐心肉〃是什么东西,猜想那一定也是一个粗俗不堪的场面,本不打算起身的。但是她的任务是拢络和收编这群土匪,不去,怕他们见外,于是也起身跟到了那块草坪里。
草坪那种布置首先便使四丫头感到头晕。四个角上,燃着四个香炉。里面乱七八糟插了些说不出名字的香草,闻着就令人胸闷。她抬起脸来,看见当中一根木杆上挂着一颗人头,火把的光闪耀在那个人头的脸面上,显得格外狰狞可怕。四丫头知道这里刚刚杀了一个人,那人不肯入田大榜的管辖,被田大榜说成是〃溜湾〃(溜湾……土匪的行话,指那些背叛的行动。)那号的角色。他派了〃红旗五哥〃去把那人捉了来。这一次,他叮嘱说要活的。在庆贺他登基龙头的日子里,用来祭他的旗。
第30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28)
四丫头接着便发现在草坪中央挂着一口大锅。锅挂得高,锅沿超过了人们的头顶。在那口锅的旁边,有一张八仙桌。桌子上面供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走近一些,四丫头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上面供着的,竟是两只被剁下来的人手和一双被剁下来的大脚。脚上还套着一双烂草鞋,上面凝结着乌亮发黑的血迹。桌子的四个角上,各放着一只猪蹄。正中间,便是一顶没有拔毛的大猪脑袋。
吊锅的底部架着粗大的劈柴。火已经灭了,劈柴还在袅袅地冒着浓烟。浓烟很呛人,掩住了草坪上的血腥气。四丫头调查过土匪的习性,知道那口大吊锅内烹煮着的是那位〃溜湾〃土匪身上的肉。土匪们把他的肉剁成火柴盒大小的方块,扔进吊锅里。再宰了一头猪,把猪肉也剁得象人肉一样大小,扔到锅里搅拌着用火烹煮。煮到七、八成熟了,土匪们便轮流去那吊锅边,举起筷子乱挟着锅里的肉,塞到嘴里狠狠地吃着。
田大榜便用这个法子,让各种杆子头目们吃人肉。他别出心裁,管这叫〃齐心肉〃,意思是吃了那〃溜湾〃者的肉,大家心便齐了。当然,这种肉吃下去也是有另外一层意思的。如果谁不服从他田大榜,也许下一次便要被别人当〃齐心肉〃吃掉了。
四丫头从上桌开始便没有动一下筷子。她腻透了那种半生不熟的土匪饮食,连特意给她做的银耳汤都没有沾一下唇,嫌那碗边上有油荤。到了这草坪上,见到土匪野蛮到这种程度,她从心底里感到厌恶。田大榜却三番五次请她吃〃齐心肉〃,真把她弄得进退两难了。她开始说自己是不吃肉的,田大榜不依。其他土匪头目也起哄,要看这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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