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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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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全彬虽然被徐平说得心动,但终究放不下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的恩情,下不了决心在这个时候离开郭皇后出宫任职,还是决定等等看。
郭皇后入宫的时候只有十五岁,这个年代的人再是早熟,说话做事还是经常带着孩子气。忽忽九年,宫里虽然比平常人家人情淡漠,但也不都是冷血心肠,不是说放下就能够放下的。石全彬父祖去得早,无家无室的人,总是有感情寄托在。
徐平不像这个年代的人有帝后无私事的想法,尽量避免搀和皇上的私事,自与石全彬谈过一次之后,便就尽量不闻不问,借着准备献俘大典的机会,连三司都去得少了。
李用和已经从党项出使回来,面对的时候,特意提出党项有不臣的迹象,日后赵元昊必反。他能有这种见识,倒让徐平刮目相看。不过此时朝中“西戎小丑,北边为大”的思想根深蒂固,这种战略要借重党项对抗契丹,李用和的话也没人真当回事。
徐平向李用和提了高大全,李用和的意思是先等等,过了献俘大典再说。交趾战事高大全也是乡兵的统兵官,录了功劳再补官对他更加有利。
就这样到了十月十八,徐平穿好公服,早早就在家里等待。
枢密院有宣旨下来,邕州献俘队伍即将到达朱仙镇,先行人员将在今日到开封城迎接徐平,到朱仙镇去,主持一应事宜。明后天,枢密副使王德用会带京城禁军的礼仪队伍前去会合,到二十一日作为队伍的先导。
高大全等在外面,邕州的人来了,直接领到客厅见徐平。
来人一身戎装,迈着大步跟在高大全后面,见到徐平叉手行礼:“属下鲁芳,来迎太守前往军中!”
“好!好!”
徐平看着鲁芳,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这些日子徐平在京城过得并不顺利,处处都受到掣肘,老是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见到了自己在邕州的老部下,一时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站起身来,徐平上下打量了鲁芳一遍,见他还是老样子,仅仅多了一点沉稳,还多了一点锐气。沙场磨练过的人,总是有一种不同的气质。
拍拍鲁芳的肩膀,徐平高声道:“走!”
已经入冬,汴河里面有了冰碴,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
京城里却热闹非凡,人多的去处都张灯结彩,迎准备迎接几天之后的大日子。
徐平带着高大全和鲁芳及几个当年随身的亲兵骑马走在大街上,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乌云一扫而空。
街的行人有的认出了是邕州来的兵马,向着徐平一行人欢呼。
出了京城,北风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呼啸,卷着枯草在一无所有的黄土地上翻滚。徐平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北风,长出一口气,带着众人向南方的朱仙镇奔去。
中午,惨白的太阳挂在天上,周围是淡淡的云层。北方越发得大了,呜咽着掠过光秃秃的大树,卷下细小的枯枝,在半空中翻滚。
整个朱仙镇已经成了大军营,近万人驻扎在这里,营帐连绵一眼看不到头。
自徐平靠近,哨兵便高声传呼,高亢的声音在风中飘荡。
到了营门前,早有邕州来的将领等在那里,见到徐平到来,一起叉手高呼:“恭迎太守回营!”
站在最前面的是张荣,他也荣升新设的邕谅路兵马都监,驻田州。张荣也是这次来京城的邕州军队中官职最高的人,统管来的一千多人军兵。
张荣身边是新任的邕州通判韩综,统管来的邕州官府人员和民间百姓。这样大的盛典,自然来的不能都是官面上的人,还有几十名七十岁以上的耆老,还有蔗糖务的人,还有各部蛮人,甚至还有几十名交趾人。
徐平前世的庆典喜欢用儿童,这个年代则喜欢用老人,意思都一样。
两人的身后,都是徐平熟识的手下,已经升为沿边巡检的韩道成,改了京官的方天岩,甚至还有一脸喜气的黄天彪,林林总总几十人。
徐平下了马,被众人簇拥着一路进了中军帐。
在帅位上坐下,徐平轻抚着面前的案几,仿佛又回到了在邕州的岁月。一声令下,万人向前,破人国,执国王大臣,那意气风发的日子。
抬起头来,看着下面肃容站立的当年手下,徐平高声道:“到了京城,便尝一尝我徐家的酒!一会孙七郎押了酒来,大家不醉不归!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
众人哄然叫好。
徐平感受了一下当年的感觉,便就散了。这本来就是个仪式,也不可能让他真地再管邕州的事情,新任的邕谅路安抚使范讽还赖在京城里没走呢。
与一众旧属下叙过了别情,徐平便由张荣和韩综陪着,在军营里巡视。邕州来的军民见到徐平,都兴奋得打招呼。徐平在邕州六年,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
韩综在一边低声对徐平道:“听说大理也派了使节来,而且拿住了逃到那里的阿侬母子,要作贺礼献给朝廷。”
徐平笑道:“大理倒是乖巧,人只怕是早就拿住了,选这个时候送上来。不过不管怎么说,拿住了人就是好的,免得日后再生祸患。”
当时桑怿攻破了广源州,侬智高母子逃脱,徐平一直记在心里。能够在历史上留下那么大的名声,侬智高必然不是简单人物,万万不能给他机会东山再起。还有大理乖巧,生怕大宋攻破了交趾之后,用这个借口征伐他们,主动把人送了来。
把整个军营转完,看过了自己当年的属下和百姓,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孙七郎早得了吩咐从中牟押了一车酒来,便在中军帐里,徐平招集当年的部下,开怀畅饮。
自邕州兵马到襄州,孙七郎便迎上去,如今已经接了认识的妇人到中牟,单等着徐平有时间回去给他主亲。有了这个兴头,孙七郎拉着高大全在军帐里团团转,找每一个邕州来的旧相识拼酒,酒量大有与孙七郎一较高下的架势。
徐平并没有多喝,只是在帅位上看着众人,回味着当年在邕州的豪情。
第50章 大典(上)
十月二十一,小雪节气的前一天。
天一直阴沉沉的,太阳根本就没有露头。凛冽的北风并不大,但刮在脸上刀割一样的痛。枯黄的草地结了冰碴,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不到五更起程,徐平骑在马上迎着北风前行,不时有冰碴随着风吹进脖子里。吹在脸上的风虽然冷,徐平的心里却是热的。
邕州来的兵士何曾见过这种严寒的天气,嘴里呵着白气,脸手都冻得僵硬。但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苦,好奇地东张西望,看着跟他们的家乡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当天微微发亮的时候,徐平终于到了开封城外。而在他的身后,数千人的队伍还绵延出去数里长,一眼望不到头。
“下雪了!下雪了!”
队伍里突然传来低呼声,带着一种惊喜。
无论是福建路还是广南西路,下一场雪可能要等好几百年的时间,这些一辈子都生长在热带地方的兵士哪里见过这种风景。他们伸出手,接着天空中纷纷扬扬洒下的雪花,就那么捧在手心里,看着它们慢慢地化掉。
或许多少年后,他们会在岭南摇着蒲扇汗流浃背地向儿孙诉说今天的故事,那一天他们到了京城,他们见到了雪,见到了皇上。
南薰门城门大开,路两旁已经挤满了观看的百姓,还摆了不少香案。就连附近宫观寺庙里的和尚道士也挤在人群前,或闭目念经,或做着一场场法事。
王德用带的禁军先导已经进城,冲天的凯乐响彻云霄。这些乐曲徐平在太常礼院已经听过,每一首都能引经据典,其来有自,只是不知御街上现在有没有人随着音乐歌舞。
前方的禁军大队都是精选出来的,身材魁梧,高大健壮,比徐平身后的来自福建路和邕州的厢军和乡兵排场气派得多。不过他们今天只是配角,是身后队伍的摆设。
禁军入城,徐平前面的赞引山呼,甚至能够看见他们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但徐平依然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凯乐大多都是鼓吹,声音震天地响,徐平的耳朵早已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都按照太常礼院定好的步骤,今天除了他的心是自己的,其他的一切都是这典礼的一部分,这国家颜面的一部分。
鼓声有一种魔力,好像能够与心脏一起跳动,操控着人的脉搏,掌控着人的情绪。
徐平催马,缓缓过了护城河,到了城门。
鼓声更大了,徐平只觉得血冲头顶,浑身都有些发烫。零零落落的雪花飘下来,一下子就不见了,好像雪也被这冲天的气势融化。
南薰门正对皇城正门宣德门,徐平一出城门洞,抬头就看见了远处城楼上的一群人影。那里站的是皇上,今天礼仪齐备,周围也不知有多少服侍的人。
就在徐平踏入城中的那一刻,前方传来“万岁”的山呼声,应该是宣德门城楼上的皇上看见了徐平带的邕州兵马入城,不知做了什么举动。
御街两侧站了禁军兵士,后面才是观礼的百姓。
有的人高喊徐平的名字,那是他的邻居和与徐家关系亲近的人,一边喊着一边向身边的人唾沫横飞诉说着自己与徐家的关系。
队伍缓缓前行,终于到了州桥。
这里是最热闹的地方,人山人海根本就看不见边,就连大相国寺都淹没在人海里。
徐平骑在马上,不断地看着桥侧的人,努力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当年刚刚来到开封城里,他还曾经和秀秀一起在这里特意等着看皇上出巡的排场,甚至不惜守上整整一夜。
徐平的家人早就被请走观礼,典礼结束之后他们一样要接受封赠。
秀秀站在人群里,扶着弟弟虎子的肩头,看着徐平带着邕州将士缓缓行过州桥。那些都是她曾经熟悉的人,如今却像隔了一个世界。点点滴滴的往事涌上心头,秀秀的嘴角露出了笑意,眼里却闪着泪珠。
她不知道事后还能不能见这些人一面,这些曾经喜欢她也有讨厌她的人。
徐平早就托人带了秀秀来,但在人群里,徐平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桥两头挤在最前面的是国子监的生员,他们占了地利,早早就把住了最有利的位置。
看着马上的徐平一身朱衣,万人簇拥,而不过是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不少人都觉得热血沸腾。转过年来他们也要中进士,也要去立这种功业。
过了州桥,这段御街就不是普通人可以行走的了,惟有两边廊道还是挤得水泄不通。
徐平下马,拿着手笏看了看前面空荡荡的街道,抬步向前走去。
先导禁军已经分立两侧,徐平到宣德门城楼间一个人也没有,惟有雪花飞扬。
宣德门前的横街上,上至宰相,下到不匣务的小官,全部都在这里,黑鸦鸦的人群一片寂静,惟有震天的鼓声响个不停。
徐平就这样穿过雪花,带着身后的邕州兵将,一直走到宣德门下。
城门楼下立着守卫的殿前司诸班直和几个内侍,等到徐平走近,一个内侍上前,高声不知宣了一道什么圣旨,徐平完全听不清。
好在太常礼院已经把每个步骤教给徐平,徐平只管领旨。
对着城楼上的皇帝行过军礼,徐平朗声念着奏章。
“……臣提虎狼,伐不臣之国,执静海军静度使、南平王李佛玛以下……”
这奏章早就经过了太常礼院和中书的申核,徐平只是高声背诵。
周围站满了人,却静悄悄的,就连一直响个不停的鼓乐声都停了。这是属于徐平的时间,属于邕州参战将士的时间。
奏章不长,但徐平对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停下之后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很镇定的,却没想到还是被这巨大的阵仗所影响。
徐平话声刚落,城楼下的群臣一起山呼“万岁”,而后连站立的卫士,廊道上甚至州桥另一侧的观礼百姓也一起呼“万岁”,声音直响彻云霄。
第51章 大典(下)
三呼“万岁”毕,徐平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前面宣旨的内侍再次出列,大声宣着圣旨。这次徐平大致能够听明白,是对此次参战的将士加官晋爵。虽然前面已经陆陆续续有了封赏,这次把李佛玛带到京城来,才是最终封赏完毕。
徐平进位兵部郎中,赐三品服,金鱼袋,永宁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食实封三百户。站在徐平身后的几人,从张荣和韩综以下,各加官不等。
兵部郎中已到从五品,进入贵官行列,三品以上就是高官了。
所谓爵以酬功,官以任能,但实际上这个年代的爵位大多与官品挂钩。到了从五品可以从开国男开始封爵,徐平以五品官,封正常三品才封的开国侯,才真正有酬功意义。永宁郡为邕州郡名,封在这里也是彰显军功。至于食邑的意义,就是随着年资慢慢增加,加到两千户就升为开国县公,以次往上,食实封则是每月多些俸钱。
这便是这个时代,官是按照年资慢慢升,就连爵位也是这样慢慢升。例外的只有宰相,一旦除拜,直封国公,一封到顶。
宣旨毕,有小黄门捧了新的官服过来,一一分发众人,能换上的立即换上。
这样大冷的日子,外面多穿一件衣服总是暖一点,不用再像当年中进士那样狼狈。
还有一些其他的封赏,就得回家去后才能慢慢理清楚。比如徐平加封三代,可徐正本是个孤儿,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爹的官名,只知道人人都称其为徐平二郎。最后还是皇上给起个名字徐威南,亲笔写在了官告上。
徐平草草穿上紫袍,一抬头,才发现不远处的满朝文武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穿着这种颜色官服的官员,黑压压的人群中百中无一,不知觉中,自己竟然已经站在了官僚队伍的最前列。再加上开国侯,竟然快赶上宰执的待遇了。
在这一刻,徐平竟然也觉得心潮澎湃,自己可是这紫色官服队伍中最年轻的一个。
强自稳定心神,徐平带着身后众人谢恩毕,便带着他们行到一边,转过身来。
其他人的封赏就要等到典礼后了,数千人不可能在这典礼上全部封遍。
前面有礼官高声赞礼,虽然这种场合很难把话听清,不过大家早已排练熟了。
看着慢慢走上前来的李佛玛,徐平都差一点没认出来。不过才不到一年的时间,李佛玛就好像老了二三十岁,发头已经花白,走路颤颤颤巍巍,再没有半分枭雄豪气。
这么长时间的阶下囚,铁人也被磨得没脾气了,更何况李佛玛自小养尊重优。特别是礼官教导上降表,那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只要出一点差错,或打或骂。
李佛玛走到宣德门城楼下,双手捧着降表,慢慢跪下来,口中说的什么,反倒没人听清了,这个时候也没人想听他说什么。
在李佛玛跪下的那一刻,宣德门前再次想响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声。
赵祯从位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扶住栏杆,看着下面跪伏着的李佛玛。虽然城楼太高,他看不清李佛玛的面目,但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看着一国国王跪在脚下的感觉,才是真正皇帝的感觉。
抬起头,赵祯看见整个开封城的上空雪花在飞舞,向南望去,狂欢的百姓一直挤到南薰门。自太宗破北汉,这是最大的武功,甚至远超过了澶州之战。
亲政的第一年,就能有这样的机会,站在皇城正门的城楼上,看着当年让太宗铩羽而归的交趾国王跪在自己脚下,还有比这更好的开端吗?
文治武功,徐平已经开了一个好头。
城楼下雪花中的徐平显得很渺小,但在赵祯眼中,却觉得分外鲜明。
官、爵,赵祯能给徐平的已经给了,职事官则要他自己去挣。没那个本事,就是托到高位上也要跌下来,还有可能跌得很惨。大宋的朝堂上,要么会做事,要么会做人,两方面都不沾,皇上想托都托不起来。政事堂和枢密院里的诸公,都已经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修炼成精,一个愣头青一头扎进去,可能会过得很不如意。
内侍捧了李佛玛的降表到城楼,赵祯受了。
其后是交趾臣僚,再然后是邕州百姓,蔗糖务百姓,京城百姓,各色人等,还有契丹、大理、党项等等使节,还有各大藩的使节,整个过程繁琐无比。
徐平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各种各样的人在他面前行礼如仪,心情从激动到平静,从平静到麻木,最后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今天下着雪,虽然天气冷了点,但对站着不动的徐平来说,却比太阳当空照着更加舒服。手脚麻木,身上却不会痒得难受。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朝拜队伍终于结束,赵祯在城楼上宣了旨意,群臣赐酒。
若是上元节的时候,皇上在这里与民同乐,赐酒下来大家一起喝得高兴。这个时节天上又下着雪,又经过了漫长的礼仪,哪个还有心情?最后只能草草结束。
徐平获得上城楼,皇帝把盏的荣耀。但对徐平一个两世为人的人来说,这种荣耀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远没有穿紫衣封侯来得激动。
最后皇上宫中赐宴,由宰执大臣陪同宴请邕州一战的功臣。
折腾了一天,徐平已经精疲力竭,只觉得身体微微发抖,哪里还喝得下去酒?
直到天色黑下来,天上的雪依旧下个不停。
徐平出了皇宫,由御赐的导从陪伴,一路起乐,向家里行去。
马是御赐的马,金涂银闹装鞍,下佩缨饰,这是五品以上贵官才有的待遇。今天还特赐卤簿,前呼后拥,跟上遇到的三品以下官,都要勒马避道旁。
兴奋了一天的百姓见到徐平的队伍,纷纷欢呼。徐平在马上强打起精神,向人群致意还礼。今天的开封城是属于徐平的,比状元游街更加风光。
徐平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依然觉得兴奋无比,双颊都觉得发烫。
虽然并不是特别热衷于功名利禄,对徐平来说,荣耀依然是有效的兴奋剂。
第52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接下来的几天徐平依然休假,与邕州来的旧部庆祝,接受同僚道贺,要到十一月才回三司视事。
韩综的父亲韩亿此时以兵部郎中同判流内铨,也在京城为官,他早早便回了家里。韩家是官宦世家,亲朋故旧众多,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比徐平这里热闹得多。
雪下得一直不大,但却纷纷扬扬飘了三天三夜,直到十月二十四这一天才停下来了。
徐家的小院里,从中午开始便排下了酒筵,招待来庆贺的在京同年。
韩琦、赵概、吴育等几个人先到,在院子里坐着闲谈赏雪。
这是京城今年的第一场雪,今日雪停,城里城外,到处都是赏雪的人。今天又是双日不上朝,文人士大夫不知有多少群集结社,赞这一场雪。
高大全录了功,李用和帮着找了关系,以小使臣左侍禁入了殿前司禁军。徐平家里现在只是由几个小厮招呼,没了得力的帮手。这就是骤贵之家,门楣升得太快,连堪用的下人也补充不上。
小厮上了茶,徐平便与三人坐下闲谈。
正在几人聊得热闹的时候,小厮领着三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头的王尧臣看见韩琦和赵概等人,高声道:“你们几个好清闲,这么早便就到了。看看我和谁同来?”
徐平和几人一起站起身来,对来人道:“公实,什么时候回的京城?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前去迎接。”
王尧臣身后的嵇颖道:“来得匆忙,怎么敢劳烦诸位?我与伯庸也是刚好遇上,才一起过来。”
说完,急忙与王尧臣一起向徐平道贺。他们这一届进士,徐平此时官职已经高高在上,又封了开国侯,前途无量,已经是当然的领袖,大家也指望着徐平提携。
爵位虽然可以循资晋升,但公侯和伯子男之间有一道鸿沟,侯爵实际极少除授,文臣之中更少,必须待制以上食邑到千户才封侯。
道贺罢了,嵇颖向众人引见身后的少年:“这是在下家姐家的长子,张方平,来年应朝廷大科,随我一起到京城来。”
张方平十七八岁的年纪,忙向众人行礼。
制科与平常的进士科不同,要求博览强记。以张方平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敢有应制科的自信,必然记忆力惊人,徐平几人自然加倍鼓励。特别是吴育也是要应制科的,见了张方平格外亲近,毕竟这个年代制科并没有名额限制,考生之间没有竞争。
嵇颖是真正的诗书世家,其父师从应天书院的创立者戚同文,应天书院又是此时的第一大书院,学生自范仲淹以下中进士的有数十人。嵇颖本人自天圣五年中进士之后,受知于前宰相王曾,一直都辟他为属僚。此次王曾由天雄军改判西京河南府,依然辟嵇颖相随,他这次入京便是来改换官告。
众人行过了礼,分别落座,张方平则站在舅舅嵇颖身后侍立。
说一会闲话,嵇颖对徐平笑道:“我这外甥常提起你,心下甚是钦佩,这次特意带他过来拜见,云行还要不吝赐教。”
徐平奇道:“我也不过是这几天出了点风头,你们那时还在路上,怎么就能够知道我的名字?我一个边疆小官,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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