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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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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李四嫂送回新房,由秀秀和苏儿两个小女姟在那里陪着,吕松便返回到庄院来,陪着一众庄客喝酒庆祝。
吕松虽然已经在庄院外面起了房子成家,但从根本上,他还是徐家庄的庄客,与徐平有主仆名分,并不算是分家另过。最起码在法律的意义上,与徐家是同居共财,并没有改换版籍,另立户头。所有一切仪式,包括庆祝的酒宴,都还是在徐平的庄院里进行。
见到吕松进来,孙七郎从凳子上跳起来,叫道:“吕松,自今以后你也算是娶妻成人了!过来,与我们几个兄弟喝上一碗!”
徐平急忙止住:“先不急着灌新郎酒!送亲的还在这里,你们几个都过来敬他们一杯,谢他们把新娘子送来!”
孙七郎叫好,与高大全一左一右夹着吕松来到主桌,向送亲的人敬酒。
李四嫂没有亲人,来送亲的是她家附近的两个长者,一个家里是开杂货铺的,人称郑官人,另一个是开书铺的宋学究。书铺不是卖书的,而是代写书信以及各种文书,兼作各种民间契约的公证。还有一个媒婆一个牙婆,负责给李四嫂扶轿。这些人愿来,一是李四嫂平时人缘不错,再一个就是徐平的庄子此时在周围的口碑很好,大家都愿意来结交,更何况庄上还有喝不完的美酒。
勘满了酒,徐平端起碗来敬道:“一杯薄酒,不成敬意,多谢两位长者和婆婆盛情,一路辛苦!”
众人喝过了酒,徐昌和高大全孙七郎三个庄上的小头目也都上来敬过了,众人这才开始吃喝。
酒过三巡,郑官人、宋学究和两个婆婆便起身告辞。按此时风俗,女方的送亲人员草草喝上两杯酒便要回去,不能在男方家尽情吃喝。徐平便不多留,让徐昌给他们每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无非都是酒肉果子之类,把这几个人送出了庄门,再三致谢。
在乡下,要想做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天生的身份,要让别人知道你,那便要么做个恶人让人怕你,要么做个善人让人敬你。以徐平的性子,恶人他也做不来,做努力做个善人了,在乡邻中赚个好口碑。
把送亲的人送走,庄里再无外人,众庄客便放开吃喝。此时临近年关,过节的氛围越来越浓,大家喝起来更无顾忌。
孙七郎把吕松叫到自己和高大全和徐昌的桌上,按着脑袋先灌了三碗酒,口中道:“自今晚起,便有人给你暖床铺了,我们兄弟几个却还是要干熬!以后的日子且不说它,只今晚一定要把你灌醉了,让你爬不上浑家的床上去,也出出我们心中的恶气!”
吕松喝了酒,对孙七郎道:“七哥,都管成亲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莫不是欺我老实?”
孙七郎红了脸:“你这个鸟嘴!都管是你能比的?他是主人家派在这里管庄的,怎么一样?我们却一般都是兄弟!”
徐昌笑道:“七郎说话颠三倒四!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就是缘份,有什么区别?满嘴胡言,快先喝上三碗清醒清醒!”
几个人闹在一起喝酒,徐平在一边却有些无聊。
他的身份在那里,再是怎么和蔼可亲,别人跟他在一起也放不开。这还跟前世的领导和下属身份不同,他是主家,别人是雇来的,有着礼制上和法律上的约束。勉强喝了两碗酒,徐平便托口酒量不济,回了自己小院,让庄上的一帮庄客在外面尽情享乐。
到了小院里,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徐平觉得百无聊赖。此时的娱乐实在是匮乏得可以,尤其是乡下地方,太阳一落山便没什么事情好做了。
闲坐一会,徐平点起灯,取了随身带的书出来看。
这是他前些日子在京城里买的科举制赋的集子,除了经书,便看这些科举真题打发时间。
此时的科举还从唐制,主要是以赋论成绩高下,其他几项都以循规蹈矩不犯错为主,很难区分好坏。赋既是韵文,能够看出文采,又有一定篇幅,能够写出一定内容来,刚好合适。
越读这些赋,徐平越觉得这与自己前世的政治课中的材料题有些像。虽然出的题千变万化,但不管怎样,扣住的中心思想都是围绕着几大原则来的,大多不出儒家的几条经典理论。徐平的任务,就是在下一次科举之前,从这些真题中总结出普遍适用的几条出来,作为自己以后参加科举时的中心思想。便就像前世答题的辨证法,矛盾论,唯物论等等,不管出什么题,答案总是离不了这几条,总能扣上去。
唐宋科举虽然都以儒家思想为准,但并不是绝对,都曾经出现过其他几家如道家法家经典里的考题,死读经书的作用并不大。而且此时考试时还有解题一说,就是考卷发下来后如果考生觉得考题没见过,不知出自什么经典,可以要求主考官解题,把题目来源意思解释一下,再下笔答卷。
此时准备科举,重要的是理解其精神,死读硬记并没用。
不知不觉夜深,外面的喧闹还在继续,吕松早已被灌得人事不知,送回了新房里。
秀秀和苏儿两人回来了,一起在院子里借着灯光,摆着徐平制的那些不成熟的小烟花点着玩耍。
有的亮不起来,只是在地上乱转两圈,两个小女孩便一起嘻笑着骂两声,去点下一个。
徐平在书房里,拿着制赋的集子看着秀秀和苏儿的玩闹,突然觉得她们那样快乐的时光已经离自己远去了。这半年来,他做了很多事,突然就成熟了起来,成为了一个大人,失去了很多乐趣,多了很多烦恼,童年的快乐时光却一去不复返了。
第13章 折支
平平淡淡的日子一下就到了来年的二月,冰雪消融,迎面吹在脸上的风已经没了寒意,河边的柳树也吐出了新芽。
这是乡村里繁忙的时候,春耕,春种,一年之计在于春。
不等出了正月,徐平就回到了庄里,组织庄客修整田地,治理渠坝。围绕着去年修整的水坝,开出了五百多亩地用来种植水稻,入冬前都已经深耕,此时要起垄平地。相应的甜高粱的种植面积减少,青贮饲料剩的还有很多。
这一天徐平分派了各班的工作之后,在院子里接待来提从庄里买的农具的几个员外。
李云聪一脸媚笑,对徐平道:“小庄主,你们庄里还有没有芦粟的种子?我庄里今年开的荒地多,也想种一点。”
徐平看着他那一张黑脸就恨不得扇一巴掌,所有打交道的庄主员外里,就数这个家伙最奸滑。什么开的荒地多?还不是徐平庄上做青贮饲料的事情传了出去,周围今年种甜高粱的庄子多了不少,种子也不好买了。李云聪一向小气,别人动作的时候他舍不得出手,等到开春看见徐平庄上乘着价高开始大量出售养的羊,赚了大钱又眼红了。
这些技术徐平也没想藏着掖着,附近的庄子用各种方法从自己的庄客口里套话的事情徐平知道,从来也没去阻止。靠着前世带来的技术吃独食,这点出息能成什么气候?农业技术不比白糖,推广了也碍不着徐平赚钱。
不过李云聪这种只会耍小聪明的小地主徐平还是看着讨厌,没好气地道:“我庄上用高粱的地方多,最近又添了几匹马,自己用还不够呢,哪里有多余的卖给你!去寻别家吧!”
一旁的叶添龙兴奋地对李云聪说:“李员外,我庄上有!一斗只收你二百文足钱,十足良心!你要不要?”
李云聪不住地叹气:“叶胖子,你就抢钱吧!虽然这是个青荒不接的时候,但京城里粮食也不到五十文一斗,没人吃的高粱你敢要二百文!还是足钱!你这样黑心,不怕老天爷用雷打你!”
叶添龙把嘴一撇:“爱要不要!还用雷打我,老天爷瞎了眼才保佑你这种人!种子,我卖的是种子,你明不明白?”
相对来说,叶添龙比李云聪大气,从徐平庄上定的农具最多,甩开了膀子准备在新的一年里大干一场,紧跟徐家庄的脚步。这种大客户,徐平就看着顺眼多了,有滋有味地看他挤兑李云聪。
正在这时,白沙镇上酒楼的主管谭本年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对徐平道:“小主人,夫人从京城托人带话来,说是老主人病倒了,让你立即去京城,十万火急,不要耽搁!”
徐平吃了一惊,一下站了起来。
老爹徐正的身体一向结实,但一年到头也难免会得点小病,从来没见母亲紧张过。这次用了十万火急的话,老爹必然病得不轻。
自徐平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小家庭可说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虽然老爹贪钱,母亲要强爱面子,都有点小毛病,但从不做过份的事,都是心地善良的普通人。这是一个普通的小家,也正因为普通,才更加显出亲情的珍贵。
把徐昌叫来,略吩咐了几句,徐平便骑马出了庄院。
自白沙过中牟,一路沿着东西两京之间的官道行走,到京城也差不多有八十里路。徐平上午出发,下午才到京城的家。
一进门,徐平就发觉气氛不对。保福和豆儿无精打彩,一个蹲在墙边煎药,一个在一边择菜。
见到徐平,豆儿马上放下手中的菜,飞一般地到徐正房里,一边口里喊着:“夫人,小官人到了!”
保福上来见礼,徐平问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不等保福回答,张三娘已经从屋里出来,还没开口就掉眼泪:“我儿,你可算是来了!快来看看你阿爹——”
徐平再顾不上理保福,随着张三娘进了屋,见到爹爹徐正躺在床上,脸色腊黄,两眼无神,直勾勾地看着房顶。
徐平走上前去,轻声问道:“阿爹,你是哪里不舒服?这怎么突然就病了?是不是最近乍暖还寒,得了风寒?”
徐正扭头看着徐平,长叹一口气,只是摇头。
张三娘走上前来,推了丈夫一把:“你倒是说啊!我们两个养大儿子,不就是要为爹娘出力?你这样赖在床上,什么时候是个头?”
话没说完,眼泪又流了下来。
徐正看着张三娘,又是长叹一口气,却还是没有开口。
徐平见这样不是办法,起身拉着母亲来到外面屋里,小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爹在外面受了别人的气?”
张三娘小心看了看屋里的动静,才压低声音跟徐平说:“大郎,你记不记得年前宫里从我们铺子和买了两万斤白糖?”
徐平点头:“记得,是我回庄里忙了些日子才备齐货。不对,那时我就跟阿爹讲过,小心被宫里的内侍和势力人家合伙欺负,阿爹都是说没事,不过是正经生意。难道还是那批货出了事?没收到钱?”
张三娘叹口气:“一文现钱都没见到!折支,折支,折来折去只给我们一堆陈年旧茶,都已经烂透了,老鼠也不咬上一口!就这,却当作上好新茶折给我们,两万斤白糖白白送了出去!”
徐平听了一怔:“怎么会有这种事?”
怎么不会有这种事?无论是什么人,我大宋朝廷从来都不会痛快给现钱,就连官员的俸禄,大多时候也是半给现钱,半数折支,不然那么多货物都是由朝廷专营,卖给谁去?更何况一个生意人家。不知多少商家都是折支的时候被公吏上下其手搞得倾家荡产,官家生意不得不依靠商行硬摊派。
张三娘禁不住又抹眼泪:“一万多贯钱,大郎你也知道你阿爹的性子,这不是活生生要他的命吗?”
徐平忙安慰母亲:“钱都是外物,随时都可以挣来,身子却是自己的,你好好劝劝阿爹,只当是从来没挣到,不要气坏了身子。”
张三娘苦笑:“到了钱字上,你阿爹是能劝动的?”
徐平也是默然。自己这个爹什么都好,就是对钱看得太重,精打细算把每一文钱都守得死死的。一下子一两万贯没了,这可真是要他老命。
不过躺在床上能解决什么问题?想办法把钱要回来才是正经。
徐平问张三娘:“那铺子也不是我们一家的,李家怎么说?”
“又能怎么说?只是答应托人想办法,但却放出话来,这种事情太麻烦,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也不保证一定能把钱要回来。”
听着张三娘的话,徐平也考虑起来。宫里买糖简单,付款就麻烦了,涉及到的部门太多。按此时规矩,全给现钱是不可能的,官员俸禄、兵士的军饷全发现钱还要皇上特旨,更何况是商家的货款。但大多时候虽然折支,也并不会让商家吃这么大的亏,专卖品在朝廷手里也没用。正常来说,折支之后亏上个一两成还说得过去,中间过手的官吏总要得点好处,大宋朝的公人世界又不是说说的,官员领折支的俸禄还经常吃经办吏人的亏呢。但一下贪了两万多贯的钱,就绝不是下面经办的公吏敢干的,更何况还牵涉李家这种豪门。
谁敢这么干?
徐平一下就想到了马季良。马季良此时的正式职务正是提举在京诸司库务,折支的东西大多都是在他属下的库里出来的。付款时的折支并不是一下子就说你多少钱我折给你多少东西,经常会折了又折。比如最开始付款的人说我用矾折给你吧,结果到了库里并没有那么多矾,便就改成折多少矾折多少香料,结果香料库里也不给你,再改成折多少茶。这样折来折去,有的吃亏有的赚便宜,最清楚的就是经手的吏人,这也正是他们渔利的时候。
昧下一两万贯钱这么大的数额,没有高官点头怎么行?
以前牵涉到钱的事情,徐平大多是能忍就忍了,可这次不行。倒不是数额多少的问题,马家找他们家的麻烦,这样一次一次什么时候是头?更何况徐正的性子,不能把钱要回来他的病只怕是难好。
想过之后,徐平对张三娘道:“妈妈,你只管去劝阿爹,货款我去想办法,总要把钱要回来,不能白白给人两万斤白糖。”
张三娘一听抬起头来:“连李太尉那种身份都没办法,你又能怎样?大郎,常言道民不与官斗,你可不要惹出祸事来。”
徐平道:“有时候并不是官大就管用,一物降一物,清平世界,哪里有被白白抢钱的道理?只管放心,我自有分寸。”
“你要怎么做?”
徐平实际上也没什么头绪,但母亲问起,只好答道:“我先去铺子里,看了折给我们的茶再想办法。你们只管在家里等消息就是。”
第14章 茶法
徐平到屋里又陪了父亲一会,看看天色乘着天还没黑,骑马来到了州桥附近的白糖铺子里。
刘小乙正在铺子里帮忙,看见徐平,急忙过来牵马。
进到铺子,张天瑞看见徐平,急忙迎上来问:“小官人今天怎么有空?”
徐平沉着脸道:“我阿爹躺在床上几天了,我怎么能不来?”
张天瑞看见徐平脸色不对,不敢多说,从外面叫了当值的主管郑天林来到后面房里,对徐平道:“想必小官人是来问那些陈茶的事情,这是郑主管一手去办的,有什么话可以问他。”
郑天林上来见过了礼,徐平也没让他坐,只让他把经过说清楚。
其实郑天林也是无耐,不过事情落在头上,也没有办法,只好把那两天去收钱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因为白糖是宫里用的,原则上是要由内藏库付账。内藏库由太祖时期的封桩库而来,开始以每年的财政盈余和平定江南川蜀的缴获为主,目的也是为了发生战争时充作军费不必向民间征敛,及作为后来收复幽燕时的经费。
但作为皇帝的私人金库,后来慢慢变味,开始有了一些固定的征收科目,并慢慢脱离三司部门的掌控。直到前几年丁谓任三司使时,觉得如此一大笔财赋完全游离于中央财政之外,管理很不方便,才想办法再收内藏库的权。丁谓虽然是权臣奸相,其能力却是不容置疑的,逼迫前朝真宗皇帝同意三司使和三司副使有对内藏库储存情况的知情权。要知太祖太宗两朝崇尚节俭,内藏库储存了大量财富,被好大喜功的真宗皇帝挥霍一空,不得不从朝廷的正常赋税里抽成填充,他是很不想被外臣知道自己小金库的详情的。
此时的内藏库除了一些历代的常例收入,比如开采出来的金银,是山泽收入,历朝历代都算皇帝的私藏。比如各地的土贡,也入皇帝的私藏。比如市舶收入,皇帝私藏要抽走大头。还有一项大收入是每年新铸钱币的分成,勉强可以算山泽收入,内藏也要抽走很大一部分。此时这些常例收入已不能满足皇帝的胃口,还会把一些州军的税赋、大多丝织业发达地方的绸绢收入纳入内藏。粗略算来,此时的内藏收入大约占三司财政收入的六分之一。由皇帝完全掌握这么一大笔财富,使他可以对三司形成居高临下之势,进行强有力的制衡。
内藏库的支出大约有以下几项,皇室人员的消费、文武群臣赏赐、很大一部分军费、恤灾,还有日常的助三司经费。实事求是地讲,皇室消费不占大头,大部分花销还是赏赐、军费和助三司。
白糖铺子这次吃亏的根源,就在最后一项上。
内藏库抽走如此巨额的财富,导致三司的收支常年不能平衡,向内藏库借贷几乎成了每年惯例。这种借贷往往都是有借无还,过几年皇帝就要蠲免。皇帝也不胜其烦,到了前朝真宗皇帝天禧三年,决定内藏库每年拨六十万贯钱给三司,不许再借。然而现实情况由不得皇帝任性,每年六十万贯的钱照常拨出去,三司仍然还是会向内藏库借贷,一有天灾人祸,这个数额就会大得吓人。
郑天林那天随着宫里的内侍去内藏库领钱,却都说没钱给他,只是批条子给他折成其它东西。两天下来跑了不下十个衙门,最后全部折成了茶,让他到三司属下的库里去领,说是冲抵三司的借款。
三司借钱哪有还的?跑了几个地方,就领了一堆陈年旧茶回来,连带里面还有几窝老鼠,一起进了白糖铺子。
徐平此时也已大致了解此时的制度,这时的三司就是个怪物,财政、审计、甚至官员的考核无所不包,比他前世的发改委权力还要大上很多。三司使被称为计相,与中书、枢密院并称三相,可想而知其权势之盛。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出了这种烂事,说实话,想抗议你都不知道要去找谁,正常渠道根本走不通。
听郑天林讲完,徐平问张天瑞:“都管,李太尉怎么说?”
张天瑞期期艾艾,不大想说,见徐平脸色越来越黑,才勉强道:“我说了小官人不要生气,太尉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徐平冷冷地道:“谁没有苦衷?这样大的数目,对我们这种人家几乎就是倾家荡产!我阿爹气得病到在床,出了意外我找谁去?!”
张天瑞叹了口气:“太尉的意思,暂时咽下这口气,茶和三司开的凭条都留着,等过了风头再去把钱要回来。”
“什么风头?”
此时朝政稳定,没听说什么大事,难道李家有什么特殊消息?
张天瑞道:“小官人不知道,自从前年三司使李仲询相公改革茶法,以贴射代替原来的三说法,好多茶商大贾失去了厚利,纷纷挠挠,要把贴射法废掉。此时孙宗古学士不知为了什么,攻击贴射法尤为卖力。他是当今皇上的首席讲经官,身份非他人可比,贴射法已是岌岌可危。我们此时闹起来,就不知会被哪一派当了借口。他们都是位高权重的,我们生意人家,何必得罪?”
李仲询即是李咨,字仲询,此时任权三司使。孙学士即孙姡В肿诠牛魏擦质探惭浚泄旨唷U庑┤擞忻腥ǎ灰桓鍪悄芩姹愕米锏摹S绕涫撬飱'别看官职不大,但德高望重,名气尤其吓人。他自端拱二年以九经第一人及第,受太宗真宗两朝皇帝看重,新皇登位又被选为首席讲经,连皇上在他面前都老老实实的,说的话特别有分量。
徐平虽然不大关心朝政,这些大人物还是听说过的。听张天瑞讲得严重,脸色才有些缓和,对他道:“都管坐下,把这些慢慢说给我听听。”
茶的专卖所得是朝廷的大宗收入,又是关系民生的日常物资,牵涉到方方面面,几十年间屡屡变更。
真宗皇帝景德二年,由林特和李溥主持,改良了原来的交引法。具体的内容不须详讲,关键的一条是朝廷发行茶引作为一种代用券,换取大商人向京师和沿边运输钱粮。直接导致朝迁在茶上的收入锐减,而民间也受害,其间的利润全部被大商户和交引铺瓜分,难以为继。
天圣元年,不得已之下再次改革茶法,由权三司使李咨和御史中丞刘筠主持,枢密副使张士逊、参知政事吕夷简和鲁宗道参与,改交引法为贴射法也就是后来说的通商法。核心是茶商直接与茶园交易,官府坐收净利,算是朝廷和民间两得其利。但这样一来,原来在中间上下其手收获厚利的京城大商户和专门贩卖茶引的交引铺就无利可图了,而这些商家大多背后有豪门贵族支撑。自天圣二年起,这些人联合起来,不断攻击新法。
这里面牵涉到的两派不是豪门就是权臣,徐平听了也心中嘀咕。不过孙姡д飧鼍Т笫Σ蠛徒ト戳钏唤猓飧鋈俗ㄐ娜逡担⑸砑遣豢赡苡惺裁蠢媲3兜摹�
其实不是每一个人的立场都是由利益决定的,这种专心经术的,往往不通具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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