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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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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心源回头一看,一脸的惨然,刚刚还在庆祝胜利的那个小野人,已经被人穿在长枪上,高高的被挑起来之后,再重重的摔在坚硬的岩石上。
那两个成年野人的头颅也被弯刀砍掉了,大股的鲜血从胸腔里喷涌出来,血柱窜起来足足有两尺高。
那个刚刚将小野人摔死在石块上的波斯壮汉,单手捉住大野人飞在半空的头颅,示威性的将人头朝铁心源所在的方向晃晃。
铁心源脸上的惨笑很快就变成了狞笑,面对许东升道:“我们终于找到了无恶不作的家伙,这一次可以抢个痛快。”
许东升抽出自己的长刀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说完话就拍马冲了过去。
铁一按照铁心源的示意,带着许东升的仆役们沿着土丘开始包抄,他好像也非常的愤怒,手里的弯刀已经绰在手中,胯下的战马跑的飞快。
铁心源催动战马缓缓地跟在后面,孟元直和许东升已经上去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必要再冲锋陷阵了。
孟元直手里的铁枪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穿过皮盾再刺进了波斯壮汉的胸膛。
和刚才那残忍的一幕极为相像,壮汉的身体被铁枪挑了起来,然后再重重的掼在坚硬的岩石上,脑浆迸裂。
这是一支十人的骑兵队伍,为首的壮汉就是被铁心源抛弃的那些波斯人中的一个。
他们马背上的粮食很多,大部分都是肉干,其中一个人肉干中有一条不像羊腿的肉腿。
不等这些波斯人求饶,许东升和孟元直以及刚刚从侧面包抄过来的铁一他们就对那些波斯人展开了屠杀……
这一切都是在无言中进行的,杀戮过后,每一个人都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加停留,甚至连那些波斯人胯下的战马都没有心思带走。
就在铁心源的带领下离开了这片杀戮场。
孟元直打马窜到铁心源的身边道:“我们宋人还是自己成一队吧。”
铁心源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你们,说句实话,我连睡觉都需要睁开一只眼睛。”
一柄很短的刀子被孟元直当作礼物送给了铁心源,这把刀子非常的精美,只要按动刀柄上的机关,刀刃就会被轻轻地推进刀柄,非常的神奇。
不过这样的刀子铁心源在很久以前见过不少,但是在大宋出现这样的弹簧刀就非常的有趣了。
对于刀子铁心源不是很在乎,那只不过是一个便于携带的餐刀,或者玩具而已。
他在乎的是孟元直终于表现出的合群表现,而这柄刀子就是投名状,当然,还有今天杀掉的那些波斯人。
在很多时候,宋人自认为是这个世界上开化程度最高的种族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论是铁心源还是许东升,或者孟元直他们对那些已经活在地狱中的人,是抱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的,这样的人在他们看来甚至都达不到被抢劫的高度。
即便是不抢劫,这些人或者会被这个严寒的冬天夺走生命,或者被戈壁滩上的野兽吃掉,抢劫这样的人,会让他们彻底觉得丢脸。
很显然,波斯人不是这么看的,他们虽然已经没有了食物,但是他们的武装和战马依旧存在,只要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奔跑的黄羊,或者野驴,野骆驼上面,总会获得足够的食物的。
这也是为什么穆辛会把队伍拆散,毕竟,仅仅依靠打猎,是养不活这么大的一支驼队的。
只可惜,他们把目标放在了更容易得手的野人上,抢走他们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夺走他们最后的一口食物,顺便再把他们也变成食物。
这就是野兽行径了。
通过这一次小小的同仇敌忾的杀戮,铁心源发现这支小小的宋人队伍变得更加的团结了,在即将要面对的波斯人世界中,每一个人都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不管以前自己的主人是谁,在波斯,这样的关系不足以为自己带来足够的安全保证,这不是谁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大环境使然。
铁一六人现在彻底的喜欢上了肉食,他们欢快的在戈壁滩上奔驰,积极地寻找戈壁滩上特有的各种野羊,在路过一片风蚀城堡的时候,铁一他们幸运的找到了一支野驴群。
那些美丽的生物在啃食干草的时候,遭遇了很大的不幸,一支铁箭刺穿了它的脑袋,然后欢快的铁一就从战马上跳下来,趁着这头野驴还在挣扎的时候隔断了他的脖子,对于铁一来说,他们是不吃没有放干血的牲畜的。
孟元直用石头砸倒了另外一头野驴,赢得了所有人的欢呼,就连一向冷冰冰的铁一他们也举起手为这样的壮举嚎叫不止。
在明日就要走进大风口的紧要关头,能有这样的丰厚的狩猎成果,对所有人都是一种鼓舞。
第十一章 走在大风里
在吃了一顿美味的野驴肉之后,铁心源莫名其妙的第一次对自己有了一些信心。
他知道这些信心不是来自野驴肉,更不是因为吃了混在驴肉汤里面的那些被切成片的驴鞭。
就算是世上最猛烈的壮阳之物也无法让一个近乎于绝望的人变得信心百倍。
回头看了一眼南方,铁心源暗暗地为自己所有的亲人祝福之后,就跟随在铁一的身后,走进了大风口。
这是一道狭窄的山谷,而两边的低矮的山丘绵延到了十里之外以后,就变得高耸入云。
山谷里的朔风极为猛烈,鸡蛋大小的扁平石块,被风吹拂的不断翻转,就像是忽然间有了灵性。
铁心源的面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石片海洋,他相信,只要再过数百年,这个山谷一定会被这些扁平的石片给掩埋掉。从山谷变成一片平地,最后成为戈壁滩的一部分。
能从历史的源头看到真实的地理变迁,铁心源胸中满是激动,这样的经历,除了自己之外,恐怕没有人有机会看到。
生命最美妙的部分就是嬗变,从一种形式变换成另外一种形式的时候,就像多彩的光,让人无法捉摸。
铁心源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就像是一块被回炉锻炼过的铁,经历千锤百炼之后,也就成了一个新的自我。
遥远的记忆在经过大宋这架磨盘碾磨之后,变得粉碎和遥远。
听说但凡是有了这种和过往割裂的想法之后,一个人也就到了干大事的时候了。
进了大风口才知道真正的大风是个什么样子。
被绳子捆扎好的裤管,很快就像被充满气之后的泡泡服鼓了起来,全身冰冷!
他甚至能感受到细密的沙尘在裤管里不断地堆积,脸上蒙着厚厚的棉布,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即便是如此,嘴里面依旧满是土腥味。
战马的脑袋垂的低低的,它们没有骆驼的本事可以高高的扬起头,按照许东升的说法,战马走一遭大风口,至少会少活三年。
铁心源顶着大风,艰难的给自己的坐骑的长脸上绑好棉布,它们大大的鼻孔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泥土,那是鼻涕和沙尘混合之后的产物。
大风把戈壁滩上的细沙带去了沙漠,留下来的都是它无力带走用的石块,因此,天是昏黄色的,太阳则是一张惨白的大饼。
每一匹马,每一个人都被一条绳子紧紧地连在一起,在这样能见度不到十米的大风天里,一旦走失,结果就是死亡,即便是走出一两百米,也是如此。
打头的是一匹老马,而不是人,许东升亲自掌控着这匹老马,老马识途的本能,将是这些人能不能走出大风口的唯一希望。
这样走路是在考验一个人的忍耐力,逼迫所有的人必须无条件的相信一匹马,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一阵似有似无的鬼哭声传了过来,许东升掀掉自己脸上的棉布,侧耳倾听,然后就狂喜的抱着那匹老马的长脸不断地亲吻,就像是亲吻自己的恋人。
一些跟随许东升走过这条路的仆役,也在大风中狂欢起来,丝毫不管大风把沙子送进他们的嘴里。
老马加快了步伐,许东升也加快了步伐,铁心源发现他们行走的方向并非发出怪声的方向,孟元直已经想要纠正许东升错误的方向,被明白过来的铁心源紧紧地拉着随着老马行走的方向继续前行。
风会带走声音,这是铁心源刚刚明白过来的道理,所以,声音传来的方向不会是声音的原始发生地,老马是对的,孟元直和自己是错的。
走了半个时辰之后,铁心源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怪石嶙峋的环境里。
风变得小多了,噪音却变得更大,震耳欲聋,这哪里是鬼哭,堪称真正的狼嚎!
手摸到了暗青色的岩石上,没有任何的粗糙感,这里的石头就像是被最高明的工匠琢磨过一样,非常的光滑。
在狭窄的巷道里顶着风前行了一里地,肆虐的风沙好像一下子就不见了。
只有砂砾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如同绵绵的春雨。
篝火燃烧了起来,不过,没有柴火,所以燃烧的是仆役们找来的枯骨,这里最多的就是这东西,许东升的屁股下面甚至垫着一个阴森的骷髅头。
那不是牛马或者骆驼的,而是一颗货真价实的人的骷髅。
人的肋骨在火堆里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火焰是黄色的,如果在晚上的时候,会是淡蓝色的,偶尔还会爆出一两朵明亮的紫色。
头顶的帐篷遮挡住了往下掉的灰尘,即便是如此,吊锅里的米汤上,依旧有一层褐色的尘土。
经历了恐怖的一天之后,铁心源很想喝一碗热乎乎的汤,即便是汤里面有尘土他也不在乎,全身似乎已经冻透了,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喷着寒气,他非常的希望能够填补一点热量。
汤已经滚开了,就在铁心源端上饭碗,准备以朝圣一般的姿态去面对这碗汤的时候,一个仆役的惨叫声,毁了这一切。
沙盗来了。
铁心源觉得这根本就是一场报应,在大风口的外面,自己是强盗,来到大风口里面自己又成了被抢劫的对象。
这里的沙盗要比自己当劫匪的时候幸运的太多了,至少沙盗们不用担心自己抢不到东西,不用面对光屁股男女绝望的反抗,更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因为这是真正的劫富济贫!
不论是富裕的许东升,还是富裕的铁心源,只要抢劫到一个,对于戈壁滩上的沙盗来说,那就发了。
因为有手弩,所以铁心源主要关注的对象是头顶的砂岩,只要上面出现人影,尽管扣发弩箭就是了,许东升已经说过自己人不会爬到顶上去的。
孟元直大笑着走了,铁一他们好像也非常兴奋的走了,许东升从自己的行囊里面抽出一柄连枷狞笑着,也走了,在这样的天气里,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能有人过来让他们发泄一下,对许东升他们来说是一项不错的饭前运动。
铁心源抱着弩弓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身边帐篷里的骨头火堆依旧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不时地爆燃的磷火飘进冒泡的米粥里面,不远的地方总有人临死前的惨叫声传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有一个人愿意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世界,都喜欢在临死前叫上一嗓子,好像在告诉这个世界,自己曾经在这个世界生存过。
一张蒙着棉布的脸出现在铁心源的头顶,充满好奇的看着坐在沙地上的铁心源,两人相距不到两米,铁心源下意识的扣动了弩机,一支弩箭准确的钻进了那个杀盗的眼窝。
看样子那家伙已经准备要跳下来了,中箭之后身体没有后仰,而是沉重的掉在地上,就掉在铁心源的面前。
弩箭从后脑位置钻出来,血很快的就浸湿了好大一片沙地,他死的不能再死了,即便他的手脚还在抽搐,铁心源在第一时间就回收了自己的弩箭。
许东升很快就回来了,瞅瞅地上的尸体,然后就把自己肥硕的屁股狠狠地放到那个沙盗的后背上,在重力的作用下,那个沙盗后脑上的箭孔滋的一声就冒出好大一股子红白相间的东西。
铁心源看看尸体,再看看许东升还是没说话。
许东升似乎有些疲倦,沉声安慰铁心源道:“这里是大漠,杀了人,就杀了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拿出你当初对付易普拉辛的狠劲来,在这里心不狠,就活不下去。”
“是不是可以喝粥了?”
许东升被铁心源的这句话说的愣住了,马上就大笑起来拍拍满身尘土的铁心源道:“你一定杀过人,一定杀过人,肯定不止一两个。”
说完这句话之后,许东升似乎很高兴,一面从吊锅里舀粥,一面笑道:“来了一小股沙盗,看样子斧子山上的沙盗,这里人烟稀少,养不活大股的沙盗。孟元直和铁一他们追着残存的沙盗跑了,看样子是要把人家的老巢给端了。我们兄弟不差那点钱,就不去了。”
终于能够喝上米粥了,不敢拿牙齿咬粥里的肉糜,那样的话粥里的沙子会咯到牙齿,大口的吞咽最好,在沙漠里不吃两斤土,哪里配称自己去过大漠?
喝过粥之后的铁心源才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复苏,而许东升已经拿着一柄匕首,在一个孤独的低矮石柱下面像一个土拨鼠一般的刨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很快,他就从沙子里面刨出一个小小的挂釉的密封坛子,显摆的朝铁心源晃晃,打开之后,铁心源才发现坛子装的都是看起来非常好的葡萄干。
“这是你自己埋得?”吃着葡萄干的铁心源瞅瞅那个坑,他觉得那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告诉你小子,别看这点葡萄干,在你没吃的时候,有这一罐子葡萄干,至少能让你有力气多活三天!”
铁心源当然知道在绝望的时候能够补充一点果糖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他现在就想知道许东升是不是在这一路上埋过很多东西,他非常的想知道。
第十二章 替罪羊
很快他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弄清楚许东升存粮地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将来逃跑的时候方便。
而许东升之所以会满世界的存放这些不易腐烂的食物,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也时刻准备着跑路。
留有后路的人一般是办不成大事情的。
这一点铁心源很清楚。
他的学识远远超过了他的行动,这就造成一种可怕的后果,那就是眼高手低。
这个缺陷几乎是无解的。
一头藏羚羊敏捷地从石缝里跳跃了过来,刚才的激战很明显影响到了它。
它跳跃的身姿非常优美,跳跃的步伐也非常的有力,强大的冲力让他从铁心源和许东升的头顶滑过。
扣动了弩机之后,铁心源才有些后悔,他相信刚才自己随意的抬手一箭已经伤到了这头美丽的生灵。
许东升身为武人,他的动作要比铁心源刚猛的多,垂在身边的连枷飞舞起来,带着尖刺的锤头狠狠地砸在藏羚羊柔软的脖子上。
“吧嗒”一声响,藏羚羊如同一只没有生命的口袋一样,先是撞在石笋上,接着就掉在地上。
它的脖子被连枷上的尖刺撕破了好大一片,脑袋奇怪的扭曲着,它雪白的肚皮上还插着一支弩箭,入肉半尺。
铁心源亲眼看着这头藏羚羊双眼中的生命华彩慢慢地褪去了,眼睛不再灵动,微微卷曲的睫毛不再妩媚,被风一吹还沾染上了一丝灰尘。
“有肉吃了。”
许东升笑的极为开心,先是拔出弩箭丢给了铁心源,然后就非常利索的将绳子拴在藏羚羊的后腿上,把它倒吊在石笋上,手里的刀子非常熟练的环着羊脖子环切一周,然后剥下来一点点的羊皮,用小绳子拴住,而后抓着绳子用力的一撕,一种撕破张纸的声音缓缓响起,铁心源不由得低下头颅,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石笋上只悬挂着一块满是红色的肌肉和白色脂肪的食物。
藏羚羊的生命似乎也随着那身美丽的皮毛消失了。
感念生命是一回事,吃肉又是一回事,铁心源发现自己吃肉的本能非常的强大,刚刚还在为一个美丽生命的消失难过,在下一刻,他已经开始考虑这只藏羚羊的人哪一个不为比较好吃。
孟元直和铁一他们回来的时候,许东升喝铁心源正在大口的吃着烤肉。
许东升见铁三的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口袋就笑道:“收获不错?”
孟元直坐下来取过一块烤肉笑道:“没想到小小的沙盗窝子里竟然能找出这么多的好东西来。”
铁三解开口袋上的绳子,哗啦一下就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沙土上。
金锭,银锭,玛瑙玉石甚至还有一套非常漂亮的掐丝长嘴银壶,被麻布包裹着,铁心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还有四只漂亮的银杯。
孟元直非常大方的将银壶送给了铁心源,然后随意的把里面的东西分成两堆,铁一点点头,把靠近自己的那一堆重新用口袋装起来。
而属于孟元直的那一堆却被许东升的仆役上前收拾了起来,孟元直继续大吃大喝,毫不理睬。
他和许东升这个奸商应该达成了一些什么条件,铁心源不得而知。
相信是一种信念,永远都是相对的铁心源对此知之甚深。
孟元直和铁一他们都希望能够在路上顺便绞杀一下沙盗,当然,必须是那种人数比较少的沙盗,面对大型沙盗,他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日落之后,风更大了,凛冽的寒风灌进岩石的缝隙,发出各种各样的奇怪声音。
靠近铁心源脑袋的这块岩石,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女人的喃喃细语,在这样香艳的低语声中,铁心源睡得非常香甜。
在梦中,和赵婉说了一晚上的话,早上起来的时候不记得自己都说过些什么,只记得赵婉的笑容非常的甜美。
天空阴沉沉的,昨日的大风带来了一片浓厚的阴云,骑上马继续向伊吾州进发的时候,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下雪唯一的好处就是压制了空气中的尘土,以至于落在铁心源手上的雪花有些脏。
匆匆的戴上手套,铁心源把昨日剥下来的皮子严严实实的包在自己的马肚子上,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战马出什么问题。
雪下的很大,天知道荒凉的戈壁上为什么会下这么大的雪,铁心源想起燕山雪花大如席的传说,却没有了吟诗的冲动,那东西在吃饱喝足之后,依偎着火炉才能写出来,或者回到一个安稳的所在,喝着酒回忆自己的遭遇之后,才能发出来的一些感慨。
不一会人和战马身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白雪,一个个都已经冻成狗了,嘴皮子已经僵硬的像石头,在这样的大雪中没有哪位诗人会想到写诗。
许东升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于是队伍只好继续前进。
荒原上到处都是被风蚕食成奇形怪状的石柱,有的像老鹰,有的像骆驼,有的像猿猴,但是更多的石柱都非常的像男人的胯下之物。
而且非常的形象。
或许这里才是男人应该来,应该奋斗的地方。
大宋的国土过于靠南了,那里的女人溪,女儿河,宛如黛眉的群山,很难孕育出真正的男人。
不过啊,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铁心源甘愿死在那片温柔的土地上,直到地老天荒。
马蹄子踩在坚冰上面的声音极为清脆,就像是在敲一面鼓,蹄声特特,鼓声咚咚。
已经靠近黑山了,据许东升说在前面不远处的山坳里有一个小部落,哪里有温暖的房子,和滚烫的饭食,而最让铁心源激动的是在那里,自己可以好好的洗个澡。
整支队伍里,除了铁心源之外,每个人身上都出现了虱子,这东西来的很是没有道理。
许东升身上的虱子甚至不断的从皮帽子里面爬出来,似乎在喝了一口冰凉的雪水之后又匆匆的回去了。
从发现第一只虱子开始,铁心源就要求许东升必须距离自己三尺之外说话,往日常有的肢体互动,这时候全部取消,这让许东升非常的不满。
打头的仆役匆匆的回来了,神情很不对劲。
许东升在听了手下的汇报之后对铁心源和孟元直道:“那个小部族的人已经死光了。根据斥候回报,那些人死了不过两天时间,粮食和牛羊全部都不见踪影。”
“穆辛下的手?”铁心源皱皱眉头。
许东升笑道:“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没关系,人死光了,那里的房子应该还在,我们只需要房子不需要人。”
孟元直笑道:“今晚给我一个单间,我需要好好的静坐一晚,半夜里如果发声,诸位海涵。”
来到那个山坳之后,铁心源在第一时间就选择睡在帐篷里,他发誓绝不走进那个满是死人的小小聚居地。
他宁可用铲子在干燥的土包上挖出一个能供他一个人睡觉的洞,也不接受许东升的邀请,睡进有火炕的温暖房间里去。
铁心源不进去,铁一他们自然也不进去,于是那个土包上就多了一小三大的四个洞,他们把洞挖在背风处,再往里面丢一些烧红的炭火,天黑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暂时居住地就完成了。
背风处的积雪非常的厚,铁心源就利用这难得的水源,烧了很多的热水,痛快的洗了一个澡,又吃了一顿许东升送来的羊肉汤,然后就钻进自己温暖的山洞里点亮了蜡烛,准备继续给母亲写一封信。
这样的信件他已经写了很多,不光是有给母亲的,还有给巧歌的,赵婉的,水儿和火儿也有几封,已经攒了厚厚的一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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