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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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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小巧儿跨坐在一颗杏树的树杈上无聊的吃着糕饼,远远地见铁心源过来了,就从树杈子上跳了下来低声问道:“怎么这么晚?”
  铁心源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所有的东西都备齐了?这几日你没有总来这里吧?”
  小巧儿笑道:“我每天都来,只不过都是天色昏暗的时候才来,放心吧,我是从水渠里面钻进来的,没人看见我,大冬天的没有东西可偷,看园子的已经回家了,这里除了偶尔有几个妇人来这里背树叶烧炕之外,没有别的人。八百斤火油我这段时间亲自一桶桶的扛过来的,你看看,一桶都不少,落叶上面也没有任何人的足迹。有几次我悄悄潜进来把自己埋在落叶堆里等候了好久,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按你说的,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
  小巧儿说着话递给铁心源一副矮矮的高跷,高跷下面是两只木头雕刻的大脚,大脚上穿着普通的麻鞋,这是用来伪装用的。
  铁心源快速的把高跷绑在腿上,来回走动了几下觉得很稳当,就朝早就穿好高跷的小巧儿挑挑拇指。
  小巧儿笑笑,背起一个木头架子就率先向杏林深处走去。
  两双大脚踩在枯叶上沙沙作响,不论是小巧儿还是铁心源此刻心跳的快要从胸腔里面蹦出来了。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大冷的天气里,两人脑门上都渗出密密的汗珠,来到目的地对视一眼,呆滞的笑了一下,就开始清理热泉上的枯枝败叶。
  戈壁王府的后花园里偶尔会有一声爆竹的脆响,也不知道是赵允让的哪一个调皮的儿子在玩耍。
  清理干净枯枝败叶之后,一排排的麻条石就暴露在两人面前。
  早有准备的小巧儿取过背来的木头架子,跨坐在麻条石的两侧,两根指头粗细的铁钩从木头架子上垂了下来。
  两人将铁钩抠在麻条石上,对视一眼之后,小巧儿拿来一根杠子穿在木架子上的一个粗大铁环里面,两人一人一头转动绞杠之后,连接在铁钩上的麻绳就慢慢地缠在一根手臂粗细的枣木短棒上,随着绳子逐渐绷紧,被铁钩子钩住的麻条石就缓缓地升起,一股子闷热的水汽也同一时间从里面冒了出来。
  铁心源暗道不好,立刻用一根木条卡主绞杠,看着源源不断冒出来的水汽,却毫无办法,急的直搓手心,自己怎么就忘记了热水遇冷空气会产生白气这回事了。
  小巧儿迅速的跑出十来丈远的地方,看了之后又跑回来笑道:“虚惊一场,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看不清楚。”
  铁心源确定了一遍小巧儿的判断,这才回来和他一起继续转动绞杠,那个宽两尺,长四尺的麻条石终于被掀开了一头,露出缓缓向下流淌的热泉。
  热泉的水流并不大,只有两尺余深,小巧儿拿手试探了一下热泉的温度之后道:“不算热,可以下去。”
  说完就准备矮身钻进去,却被铁心源一把拉住道:“不行,你要是现在钻进去就活着上不来了。”
  小巧儿疑惑的道:“没问题的,水不热。”
  铁心源摇头道:“可是里面没有空气,热泉的蒸汽多少都有毒性,钻进去会窒息的。”
  “那怎么办?不钻进去毁掉挡杂物的栅栏,咱们的装轻油的木桶就流不到荷花池那里,如果这些桶子不能在荷花池炸响,有个屁用。没关系,我当乞丐的时候什么洞子没钻过,去年要是知道这里有一个热水洞子,我早就带着弟妹们来这里过冬了。”
  铁心源怒道:“听我的,你只要进去的时间长了,就死定了,咱们的目标是要炸王府,不是弄死你。这种事情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就一定要谨慎,哪怕撤退,也不能把你搭上。”
  小巧儿粗粗的出了一口气,没好气的指着不远处的高大石墙道:“栅栏就在那里,总共要三道呢,我看你怎么弄!”


第八十九章 王柔花回家
  王柔花坐在马车上看着王家高大的门楣看了很长时间,两只手把袖子攥的紧紧地,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好几次都想调转车头回家去,到了最后却长叹一声松开了衣袖,整理一下头上的头饰,提着一个很大的包裹走上了台阶,轻轻地叩响门环,门口挂着的气死风灯,将她的面容映衬的一片惨白。
  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老苍头把头探出来朝外看,见王柔花站在台阶上就问道:“这位小娘子你傍晚到我王家何事?”
  王柔花将脸轻轻地侧了一下,让大半个脸都在灯光的照耀下,苦笑道:“福伯,您不认识我了?”
  老苍头用手揉揉眼睛,将自己手上挑着的灯笼也举了起来,好半晌才惊叫道:“五娘子,是你吗?”
  王柔花眼中泛着泪花道:“您还记得那个淘气的檀檀?”
  老苍头探出颤巍巍地手想要去抚摸一下王柔花的脸颊,忽的停下了手,将王柔花让进大门,然后就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官人,大官人,檀檀回来了,五娘子回来了,檀檀回来了,老天爷哟,总算是回来了。”
  老苍头的一嗓子,立刻就让这个阴暗沉闷的府邸在一瞬间活了过来,无数间房间的灯火齐齐的亮起。
  从中堂里匆匆的走出三个穿着燕居常服的儒者,走在左边的一个儒者只是看了一眼王柔花就停下脚步,扭过脸去,身子颤抖的厉害,最中间的那个儒者拍着他的肩背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必伤感。”
  最右边的王素看了王柔花一眼,然后左右看看皱眉道:“你儿子呢?怎么不把他带来?”
  王柔花强忍着扑向那个伤心的儒者的冲动,盈盈下拜道:“檀檀见过三叔,心源乃是铁家子,除夕需要守家。”
  王素怒斥道:“什么铁家子,老夫身为家主,为何从未见过铁家送来的求亲的庚帖?孩子是你生的,自然是我王家的种。”
  王柔花正要说话,却听年纪最大的王雍怒道:“老三,檀檀才回家,你说这些事情做什么?除夕夜,一家团圆最要紧。”
  训斥完王素,王雍又朝王柔花骂道:“你这个黑了心的女子,明明就居住在东京,却整整九年未曾回家,你心中还有疼你,怜你的爹娘吗?来的正好,你娘就要死了,还赶得及看最后一眼。”
  王柔花大惊失色,手里的东西就掉在了地上,惨呼一声就扑进中堂,沿着熟悉的小径直奔后堂。
  正在伤心的王冲怒气冲冲的瞅着大哥道:“我夫人明明好好的,大哥为何要说他快死了?”
  王雍捋着胡须道:“不这么说,你那个倔脾气的闺女说不定会立刻扭头就走,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连缓兵之计都不懂?”
  王冲跺着脚指着后堂道:“你弟妹如今正在后堂吃鸡,檀檀最是恨别人骗她,我看你如何收场。”
  王雍大笑道:“妇人的事情终究是要妇人们去解决,我们能用的手段不多。”
  说完话之后回头对沉默不语的王素道:“三弟,檀檀的孩子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妖孽吗?”
  王素将手统在袖子里道:“阁渊先生都栽在这孩子手里,欧阳修梅尧夫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你素来看好的夏竦想要把这孩子收归门下都不可得,大哥以为如何?”
  王雍笑道:“阁渊先生只是看走了眼而已,至于欧阳修等人不过是败在棋局上而已,算不得数。”
  王素冷笑一声道:“那么咱们家三个子侄辈算什么?一个至今缠绵病榻不能下床,另一个脸上乌漆吗黑的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人,还有一个整日里借酒消愁从不踏出府门,你说他们的事情怎么算?”
  王雍愣了一下道:“不是檀檀?”
  “檀檀心中虽然恨他们,但是那孩子心地善良,哪里会对自己兄弟姐妹下这样的狠手,告诉你吧,都是她那个妖怪一样的孩子做的好事。”
  提起家中三个倒霉鬼的事情,王雍和王冲都有些恼怒,指着王素的鼻子道:“既然你知道,当初为何不说?那孩子心地如此残毒,应该早日接回府中好好管教才是,怎能任由他在外飘零?”
  王素皱眉道:“你们不是也知道檀檀就在京中,为何不去找她回来?”
  王冲黯然的道:“找她回来未必是对她好,你嫂嫂带着蜉蝣儿每个月都暗中去看檀檀母子一次,每次回来都伤心落泪,见她们母子过的很好,也就绝了把她带回来的心思了。”
  王素摇头道:“就是你这种心思,才害的王家后继无人,如果王家真的没有英才可用那是天灭王家,我们不能怨天尤人。如今一个好好的家主坯子放在你们眼前,你们却无动于衷,眼看着他被民间土夫子教诲,心智已开却越来越暴戾,你们说这到底是何道理?”
  王雍笑道:“七岁的孩子即便是暴戾一些也不过是顽皮而已,就算是他在为自己母亲出气的时候伤害了小钰他们,用的也是顽童手段,只要把孩子召回来,老夫亲自教导,三五年下来,必定还你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王素嘿然笑了一声道:“大兄你是温润君子,父亲却说你成不了家主,咱家有您这位温润君子也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阁渊兄说这孩子多少有些狐性,不但机智百出还滑不留手,这应该和这孩子从小就与一只狐狸相伴产生的后果。如果能加以正确的引导,这孩子不难成为一个合格的家主。”
  王冲挺直了胸膛得意的道:“这么说,我外孙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说到这里又怒气冲冲的对王雍道:“还不是你,当年让夏竦那个妖人胡乱断檀檀的命理导致她们母子流落东京数年,吃尽了苦头……”
  王雍怒道:“谁说夏竦断错了?当初如果不是檀檀出走,她如何能够给我们带回来一个不错的孙子?遇水得活这话不错吧?”
  王冲……
  王素叹了口气,自己两位兄长做学问都是一把好手,可是一论到家事就处处糊涂。
  他担忧的朝后宅瞅瞅,后宅那里很安静,可就是这种安静让王素心中生出非常不好的念头来。
  檀檀实在是太平静了,太平静了……
  小巧儿腰间拴着绳子,湿淋淋的从水道里钻出来怒道:“我一定要通过这根竹管大力喘气才成吗?”
  站在麻条石上捉着一根长长的竹管点点头道:“是的,每一次呼吸你都要用尽全力把废气吐出来,再呼吸竹管里的空气,我还要用这个扇子往里面扇新鲜的空气呢。”
  小巧儿把一排指头粗的铁栅栏丢在地上道:“你来试试,里面闷热的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还要屏着呼吸,还要卸掉栅栏,还要去除杂物,最重要的还不能忘记按照你说的样子喘气,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弄断这道栅栏吗?”
  铁心源笑道:“再忍忍,还剩下一道栅栏了,那一道栅栏应该比较细,你撬下来就成。”
  小巧儿趴在热泉边上休息一会之后,示意铁心源小心周围,然后就带着封了口的竹管再一次提着一盏昏黄的小灯走进了黑暗的水道。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高墙外面漆黑如墨,高墙里面却灯火辉煌,不时地有明晃晃的牛油灯笼把光柱送上天空,那些光柱照在高处的刁斗上,有一个红衣女子站在刁斗上一纵身就从翻卷着从高空落下,花园里立刻就有轰然一片的叫好声响起。
  那个女子是不是被摔死了,铁心源不想管,这不过是戏法而已,妇孺们待的地方想来不会弄得血肉模糊的。
  他此时只想知道在荷花池那个地方,赵允让那个罪魁祸首是不是在那里?不过,他在不在铁心源也不想管,这家伙既然派人烧了自家的店铺,自己只要也把他家烧了就算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了。
  如果能把赵允让这个老家伙烧死,他觉得也不错。
  竹管里传来咻咻的吸气声,这表明小巧儿还活着,此时站在绝对黑暗里的铁心源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身体全部都融进了黑暗中,自己可以看见别人,而别人却看不见自己,这种感觉妙极了。
  “喂,你在想什么呢?”
  铁心源瞅着黑暗中小巧儿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道:“你还是先把灯熄灭比较好,刚才有个女人爬上花园里的刁斗了。”
  小巧儿纵身从热泉里面跳出来,打了一个哆嗦道:“这里怎么冷成这样子了?”
  铁心源把一条绳子递给小巧儿道:“既然嫌冷那就开始干活。”说着就从黑暗里滚出一个木桶,小巧儿用力的拖拽绳子,把那个连接在绳子上的木桶拖了过来丢进了热泉。
  看着木桶在热泉里沉浮不定,这才满意的继续拖拽绳索,一个个的木桶都他们合力从树叶堆里拖出来。
  八百斤轻油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小巧儿不清楚,但是铁心源却非常清楚八百斤汽油在一个相对密封的环境里燃烧之后会产生多么大的破坏力。
  花园里的锣鼓声更加密集了,铁心源咬咬牙,努力地把总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老梁影子撵走,将最后一个装汽油的木桶推进了热泉,在这之前,小巧儿小心的把一根引线点着,塞进了这个只装有一半汽油的木桶里。
  引线会缓慢的燃烧,燃烧到尽头之后就会点燃装在这半截空桶里的火药,火药会撕开薄薄的隔层点燃汽油,为了保险起见,这样的木桶足足有七个……


第九十章 到底响了没有?
  除夕夜下雪,东京城里顿时就多了三分雅趣,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红灯笼边上落下,在朦胧的光照下,瞬间就变成了粉色煞是好看。
  王柔花喜孜孜的将一件暗红色的褂子铺在床上对母亲道:“您是最怕冷的,总觉得您过冬天就像受罪一样,所以啊,女儿就帮您做了这件棉褂子,外面是贡缎,里面塞了新棉花,棉布做的里子,最要紧的是这件褂子上全是绊扣,能紧紧地裹在身上,这可比那些宽松的皮氅子暖和太多了,您现在就试试。”
  王母不好意思的瞅瞅桌案上吃了一半的肥鸡,有些不好意思,嗫喏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刚才贴身丫鬟回报大官人的话了,自己这时候应该躺在床上装死才对。
  王柔花见母亲尴尬就笑道:“您吃鸡的样子可比躺床上生病的样子好多了,赶紧的快些试试衣衫,家里只有心源那个皮猴子一个人,女儿不放心。”
  王母拉住王柔花的手道:“檀檀儿,这么多年就回家一次,为何不带我外孙一起来?娘听说那孩子天资聪颖,已经是官家金口玉言封赦的神童了,为何不一起带来让娘看看?娘知道,你在这个家里住着不舒服,皇城根的小院子住着虽然贫寒些,耳根子却清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娘才拦着你爹爹不让他去打搅你。可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些年都不回来一次,害的我坐在马车里看你在汤饼店忙碌看一次哭一次。”
  王柔花咬着嘴唇硬是忍着没落泪,小声的对母亲道:“心源是铁家子,除夕只应该在自家待着。”
  王母听出女儿话语里的疏离感,长叹一声道:“当年谁对谁错,现在都不论了,如果论起来就是一笔烂账。你该受得罪已经受了,该吃的苦头,也吃了,往事就不要再想了,可怜你好好的一个贵女竟然嫁给了一个村夫铁匠。”
  王柔花正色道:“娘,我夫君是什么人您和爹爹还是不要操心了,女儿这一生最快活的时候就是嫁给七哥的那两年,铁匠也罢,村夫也好都无所谓。七哥是铁匠我就是铁匠娘子,帮他打铁做饭,洗衣,七哥是村夫,女儿就是村妇,给他生儿育女侍弄庄稼,这一点上没什么好说的。女儿庆幸此生能够遇到七哥,他才是我真正的良人。”
  王母怒道:“没羞没臊的,这些闺房话也能在你娘跟前说?知道你脾气硬,从小的时候啊,娘就拿你没法子。那一年小钰拿走了你的头花弄坏了,你硬是追着她要了足足半年,也足足殴打了她半年,你爹爹拿板子教训过你之后,你转眼就带着伤继续去揍小钰,害的小钰只要见到你就哭。”
  王柔花笑道:“在您面前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至于小钰的事情那可是有隐情的,我并不喜欢那个头花,如果她拿走戴着也就是了,我一定不会问她要的。她偏偏刚刚拿走,就当着我的面就把头花踩脏了,上面的杏花污烂的不成样子了,还假惺惺的告诉我说她是不小心,我不揍她揍谁?”
  王母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想起什么事情来了,遂小声问道:“檀檀,你老实告诉娘,怀恩,怀礼,玉玉的事情是不是弄出来的?”
  王柔花纳闷的摇摇头道:“他们怎么了?”
  王母见王柔花的神色不似作伪,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吓死娘了,如果这事是你干的,你大伯和三叔那里就很为难了,怀恩被人算计弄的在闹市里脱掉衣衫狂奔,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娘觉得这样还好。”
  母女二人正在屋子里试穿新衣的时候,王冲从外面走了进来,阴沉着脸对我王柔花道:“过了年,把源儿的那个土夫子辞掉,让源儿去家学进学,就算是你愿意源儿认祖归宗,也要为那个聪慧的孩子考虑,土夫子是没有能力让源儿走上仕途的。”
  老爹在外面是冬烘先生,在家里总喜欢阴沉着脸这一点王柔花是知道的,从包裹里取出三套里衣捧给王冲道:“女儿在外面总是牵挂着爹爹,每年都给您做一套里衣,以前的都放旧了,就拿了这两年新做的,至于鞋子,您是知道的,女儿不会做。”
  王冲红着眼睛取过王柔花捧过来的里衣,抖开一件仔细看了之后就披在身上点点头道:“女红很有长进……算了,源儿是你傍身的儿子,随你的意思好了,做不做官的其实也不打紧,这年头做官真是毫无趣味啊。”
  王柔花笑道:“即便是不做官,学问可不能没有,年前的时候郭先生已经给我说过了,他不能再继续教源儿了,担心毁掉一个好好的读书种子,要我另请高明呢。”
  王冲闷哼一声道:“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明日我给他写一副中堂,算是犒劳他这一年的辛苦。”
  王柔花立刻眉花眼笑的道:“爹爹的字外面千金难求,郭先生这一次算是捡到宝贝了。”
  王冲见女儿在后面给自己捶肩膀,就像以前还是小女女的时候一样,长叹一声将闺女的手按在自己的肩头道:“当年是爹爹糊涂了……”
  铁心源和小巧儿将最后一桶汽油丢进热泉,眼看着木桶随着水流慢慢地漂进了水渠,顾不上喘口气,立刻将麻条石从架子上松开重新扣在热泉上。
  小巧儿拿走架子,铁心源抱着早就堆积好的树叶洒在狼藉一片的空地上,小巧儿阻止了铁心源,自己非常有技巧的往那片空地上抛洒枯树叶,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即便这一切都是在黑暗里完成的,铁心源相信小巧儿绝对能把痕迹掩盖好的。
  雪花儿落进脖子里冰凉的厉害,探出手去,两人才发现天上正在下雪。这就要快速离开了,如果不能在雪覆盖地面之前离开,就会留下脚印给开封府的捕快。
  黑暗中两人跌跌撞撞的踩着高跷离开了杏树园子。
  快走到马行街的时候,铁心源卸掉脚上的高跷递给了小巧儿小声道:“回去就烧掉吧。”
  小巧儿点点头,指指远处蜷缩在别人屋檐下的包子道:“我告诉过包子,我们要去看药发傀儡戏,让他晚上送你回家,记得给包子十个铜钱。别舍不得,丐帮最喜欢在年节人多的时候拖小孩进他们的福寿洞。”
  铁心源来不及说话,就被眼尖的包子看到了,轰隆隆的跑过来不由分说就把铁心源抛到自己的脖子上,嘴里还絮絮叨叨的道:“也就是你了,换了别人我大过年的才不出来干活呢。”
  铁心源想要交代小巧儿两句,却发现那家伙已经不见踪影了,而包子则二话不说的就向皇城街狂奔。
  包子习惯性地将铁心源放在铜子家门口,铁心源可不希望这个憨货一不小心因为不知道规矩被城头的侍卫给射死。
  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大过年的城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在城墙拐角处的一个小箭楼里还有一丝丝灯光。
  拿了钱的包子很满意,就是不满意铁心源爬墙的动作,实在是太蠢了,想过去帮忙,却又被拒绝了,好不容易等铁心源爬进了院子,这才一溜烟的跑回自家去了。
  仔细的用掸子将身上的尘土雪沫子掸干净,铁心源就钻进了冰凉的被窝,母亲的屋子里只有狐狸挠门的声音,看样子她还没有回来。
  铁心源进了被子之后,本来想坚持到爆炸声传来之后再睡觉的,可惜今天的体力透支的厉害,脑袋才碰到枕头就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之后眼睛一睁开,耳朵就已经竖起来了,昨夜那么大的动静,这时候的东京城一定闹翻天了吧?
  外面确实很热闹,爆竹噼里啪啦的响着,还不时地有小孩子的笑闹声,铁心源甚至能够听到铜子那个大嗓门在欺负别人家的小孩子。
  母亲心情似乎很好,正在厨房里做饭,还唱着歌,狐狸阴郁的抬头瞅着城头,小公主今天被她母妃带着去了相国寺上香,它没饭吃了,那群小狗尽情的在满是积雪的地上撒欢打滚。一点都不发愁。
  铁心源安静的穿好母亲放在床头的新衣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厨房要了热水,一面用柳树枝子刷牙,一面偷偷的打量母亲。
  母亲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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