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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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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正府的亭台楼阁极多,三步一景,五步一观已经不足以描述此处的盛景,然而,对这样的人造景观,铁心源从上辈子就很是厌烦。
  权力来自于人,而不是来自于这些建筑和景观。
  真正的帝王居住的地方才叫做皇宫,不信?那让李世民,赵匡胤住在茅草棚子里,在那里他们依旧可以对天下事一言而决。
  过了照壁之后就看到了赵宗朴,赵家的老二,和赵家老六赵宗谊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说赵宗谊还处于少年轻狂的境地,那么赵宗朴早已是沉稳的如同一座山一般。
  稳当当的站在那里,刀砍斧凿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和煦的微笑,穿的极为简单,却能看的出来是经过仔细搭配过的,头发一丝不漏的全部被束进了紫金冠,大气至极。
  铁心源不佩服他面对苏眉这种戴着幕离的美少女可以做到亲切有加,而是佩服他面对十几个连幕离都不戴的长相各异的贵女基本上都能做到一视同仁。
  这种能力是皇家雨露均沾原则下的最有代表性的一种能力,听说唯有不独宠一人,皇帝才能保证自己庞大的后宫妃子群不会出现混乱,地势坤厚德载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见了赵宗朴,铁心源不得不叹息杨怀玉的命运多舛,如果苏眉想在他和赵宗朴之间挑选一个人当丈夫,杨怀玉基本上没有半点的机会。
  光看赵宗朴跳起来帮一位心机女去抓飞走的丝帕的时候就凄楚的看出来,那家伙身手了得。
  不是所有人都能微笑着跳起来,攀住高处的树枝,然后就把身子提起来蹲在树干上,取到丝帕之后再轻松地从三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再把丝帕还给那个脸上长了很多白麻子此时已经变成红麻子的贵女。
  “猴子比他利索多了!”
  铁心源酸溜溜的对站在身边看赵宗朴显摆的苏眉道。
  苏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不愿意在这里多加停留,在一个青衣小婢的带领下直接去了二门处。
  今天的聚会就在荷花池。
  赵允让家的大门很大,规矩很多,苏眉款款而行,虽然没有左右顾盼,却依旧媚态顿生,看样子她是赵家今天主要的考察对象,才进了二门,顿时就有一大群婆子,丫鬟们围拢过来,一个蓝衫蓝裙的中年妇人一看就是一个干练的人。
  三两句话就把苏眉一行人安排的妥妥帖帖,即便是铁心源都被两个婆子用一架小抬椅给架在肩上,跟在苏眉乘坐的软轿后面。
  苏眉把身子依靠在软枕上,慵懒的听着那个蓝衣妇人介绍府里的各处景致,不时地把目光投向似乎百无聊赖,其实胸中早就打鼓的铁心源,她发现,铁心源目光的落点很是奇怪,他不看那些美丽的飞檐,以及各种美丽的漆画,相比这些,他好像更加关注府里无处不在的喷水兽头,似乎那才是这座府邸的精华所在。
  “你看的很准啊,咱们东京城地势平坦,东京贵人府宅中可以挂喷水兽头的地方并不多,宗正府最有名的景致就是流水。因为有热泉,所以在这个冬日里,尤其是清晨,太阳刚刚出来,热泉水汽蒸腾,我们能看到东京难得一见的云遮霞蔚的奇景。如果是夏日,水珠喷溅,还会有小小的彩虹留在府宅上面久久不去……”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把水含在嘴里朝天上喷,多喷几次也能出现彩虹,你小时候没玩过?”
  苏眉笑着摇头。
  这个该死的女人只要到了这种场合就会立刻化身为矜持的大家闺秀,脾气好的一谈糊涂。
  旁边伺候的蓝衣妇人奇怪的看看铁心源,她一时半会没有弄懂铁心源和苏眉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个小孩子竟然可以丝毫不给苏家小娘子半分颜面,而苏家小娘子却总是大度的不加怪罪。
  于是笑着问苏眉:“苏娘子,这位小公子也是府上的少爷?”
  苏眉娇笑道:“我家可没有这么大的福气有这样一位神童,人家今天过来是来找柳先生晦气的。要知道人家可是陛下金口玉言论断的神童,脾气很坏,你们万万可不要怠慢了,否则这位小少爷发起脾气来,一把火点了宗正府都有可能,你们还不敢进他家去抓他,他家可是陛下唯一的邻居呢,皇城顶上的弩箭不但护佑皇城,还顺便护佑他们家。”
  蓝衣妇人掩着嘴嗤嗤笑道:“这可就是贵人了,奴家一定会尽力照顾好的,随时随地手里抱着水瓶准备灭火,可不敢疏忽……”
  和一个婆子吵嘴的事情铁心源自然是不肯干的,如果苏眉不点破自己的来龙去脉,那还可以仗着自己是小孩子占点便宜,如今都他娘的成神童了,自然要有神童的样子,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是必须的,如果让人家说自己这个神童名不副实,那就是在质疑皇帝的眼光了。
  自己倒霉不说,说不定还会害到别人,到了现在,铁心源对皇权的恐怖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深刻的认知。
  在蓝衣妇人喋喋不休的介绍声中,苏眉一行人终于进了后花园。
  才堪堪走进后花园,这里的温度就急剧上升,花园里到处都是小桥流水,淡淡的热气缓缓地从水流里面升上来,轻雾一样的笼罩在水面上,堪称人间仙境。
  奇怪的是这里似乎到处都燃着熏香炉,以至于整个后花园都香气四溢,这一点很是奇怪,如果说没有点熏香之前的后花园就是一位清水芙蓉般的女子那般可人。
  点了熏香之后后花园就立刻变成一位成熟妖艳的贵妇了。
  虽说这两种感觉犹如秋菊夏兰各胜擅场,铁心源脸上却浮现出一股子很奇怪的笑容。
  熏香怎么可能掩盖的住汽油挥发性的气味?
  蓝衣妇人见苏眉也皱起眉头,遂干笑道:“小娘子见笑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热泉里总是有一股子油味,请了大匠看过之后说,这是地气挥发,过些日子就无事了。”


第九十九章 恐怖的赵宗实
  听到这个蓝衣妇人这么说,铁心源就有点不想在后花园里待了,总觉得这个在有汽油挥发并且点了无数熏香炉子的地方非常的不安全,目前还没有炸掉算是运气了,这段时间的北风就刮的就没有停过,油气积累不到爆炸的浓度,一旦天气像今天一般风和日丽,再来个低气压什么的,铁心源绝对没有心思来看什么荷花。
  汽油的污染能力绝对一流,看到那些已经快要枯萎的荷花,铁心源就觉得自己和小巧儿制造的那些没有除铅,没有硫化的汽油过早的出现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一种极大地犯罪,甚至比炸掉宗正府的罪行还要严重的多。
  房子没有了找些高明的工匠重建一下就好,过上千八百年之后,依旧是不朽的建筑艺术和国家瑰宝。
  而后者就恐怖了,他能千万年的一直伤害这片土地直到万物灭绝。
  荷花池边上有一个傻妞似乎正在面对一池子蔫了吧唧的荷花吟诵先唐诗人的名句,铁心源凑过去之后才听见那个傻妞不是在吟诵唐诗,而是在咒骂汝阳王府的一群混蛋不好好照料荷花,以至于今日过来连可以装扮爷爷书房的完整莲花都找不出一朵来。
  “皮猴子,你怎么也来了?”
  傻妞看到铁心源之后立刻就把要当采花大盗的事情给忘了,轰隆一声跳过来,站在他的面前欢喜的道。
  “糖糖,你好啊。”见到了熟人铁心源自然是要上前交际一下的,尤其是这位神秘莫测的胖姑娘更是要多亲近才是。
  糖糖听铁心源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立刻就欢喜的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二话不说,一大把用蜜糖腌制的乌梅丸子就递过来了。
  铁心源早就对她那个奇大无比的口袋感兴趣了,一只手接过糖糖递过来的乌梅丸子,另一只手就毫不客气的探进糖糖缝制在肚皮位置上那个大口袋。
  “皮猴子,你竟然敢摸我!”糖糖愤怒的大叫,脸上却带着笑意,小手也不去阻拦,而是继续往嘴里塞乌梅。
  铁心源却不理不睬,一只手在那个大口袋里抓足了一大把各种各样的蜜饯果子这才满意的缩回手。
  “你怎么也来了?”铁心源把一枚乌梅核吐进荷花池子里然后问糖糖。
  “我是陪表姐过来的,你是怎么进来的?听说今天王府花园可是只招待女眷哟。”
  “我是小孩子!”铁心源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我这个年龄男女差别不大。”
  “所以你就把手伸进我的口袋里摸我的肚皮?”
  铁心源翻了一个白眼道:“分清楚,我是去掏吃的,谁有心思去摸你的肥肚皮!”
  “你是读过书的,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怎么了?”
  “你刚才摸我肚皮……”
  “有什么关系吗?”
  糖糖摸摸自己的肚皮笑道:“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喂,皮猴子,你干了什么事情,让我爷爷总是不愿意放过你?”
  铁心源忽然想起自己收拾完那几个可恶的舅舅和姨姨之后,糖糖那个可恶的总喜欢穿青色衣服的爷爷从自家汤饼店路过的情形,心头一动连忙问道:“你爷爷和王家关系很好吗?”
  “那是自然,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王家老祖宗的幕僚,现在是王家的供奉。”
  听糖糖这么说,铁心源就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感情这位老夫子是来帮东家出气来的,只是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就跑来家门口示威,表示老子知道是你干的坏事,这次原谅你,下次要是再敢这么干,就打断你的狗腿。
  到了现在,铁心源就明白自己和母亲这两个无依无靠的人为何会在东京最底层混的时候,会有东京名士登门来吃猪肉了。
  “上元节过后,我会去王家学堂上学,你也在那里吗?”
  “真的?”糖糖大叫一声,跳起来抱着铁心源抡了两个圈子之后快活的道:“我爷爷就是教书先生,告诉你啊,王家的那群人都是一群蠢货,我爷爷教的那么好,他们也没有半点的上进。要不是我爷爷欠了王家老祖宗好大一个人情,我们早就回丰州老家了,爷爷哪有工夫从任上退下来之后就来王家当西席。你来了就好了,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王家人。”
  铁心源好不容易推开把自己抱的死死地糖糖吃力的道:“你先弄清楚,我姓铁,可不姓王。”
  糖糖笑道:“你是王家的外孙,别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我爷爷早就说了,你们母子就是在装傻充愣,在和王家呕气,你娘宁愿丢下王家贵女的身份当垆卖猪肉也不回去,就是在给王家难堪。”
  铁心源笑道:“谁给谁难堪啊,我娘带着我凭手艺吃饭,有什么不可以的?在我看来,王家贵女的身份未必有我娘现在七哥汤饼店掌柜这个身份尊贵。”
  糖糖很明显是一个有着大心胸的女孩子,豪迈的摆摆手道:“谁去管王家的破事,年节过后我们在一起上学堂才是好的,记住了,你今天不但摸了我的肚皮,还抢了我的吃食,以后要还的。呀,柳生来了,我要去看柳生,你自己好好的玩,千万莫要掉进水里去。”
  话还没有说完,又晃荡着一身的肥肉跑去观荷台去了,那里的有一大群疯狂的少女正围着一个枯瘦的小老头大呼小叫的,非常激动。
  赵宗朴也在,就那么文雅的站在一边,用宠溺的目光看着那些少女,似乎那些少女斗是他的内宠一般。
  田田的荷叶底下似乎有一条死鱼,找来一根棍子扒开之后荷叶之后确定那真的是一条死鱼。
  荷花池子的里的水不是热泉水,热泉水可以沐浴却不能喝,不论是荷花还是锦鲤都会被里面的硫磺毒死。
  荷花池的水是从外面引来的新鲜河水,如今,连这里面的锦鲤都要死了,这说明油气泄露的厉害。
  如果王府的人再不把热泉里面的汽油筒子捞出来,一旦油气进入了河水里面,等花园子被含着汽油的河水浇灌一遍之后,到了开春时节,这里一定会变成一片草不生的荒漠地带。
  为了检查一下宗正府受汽油污染的情况,铁心源特意沿着路边的小石径走了很多地方,细心地检查了这里所有的植物。
  虽然说一路上看到了很多不该看的东西,也听到了许多不该听的东西,还是小心的用了快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宗正府花园按照河水的灌溉范围,标注出来了受污染的大致范围。
  讨厌的就是那些仆人和府里的一些贵妇,他们好像对欲望有着非常执着的态度,太阳才升起不多的时间,前面的一丛翠竹丛里又传来男女之间干坏事时特有的粗重喘息声,一路上发现的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别人听到脚步声,立刻就会衣衫不整的狼狈而逃,这两位似乎并不在乎,即便是铁心源把脚步踏的很重,人家依旧乐在其中。
  铁心源不想打搅人家的好事,估计宗正府里的人们难得遇到像今天这样可以随意相会的机会,不愿意轻易放过也是可能的。
  但是那丛翠竹是他的调查对象,所以他只好蹲在不远处的桂花树下仔细的研究那几根借助热泉力量,至今还在泛着青色的小草。
  “啪!”一锭金子从天而降,掉在铁心源的面前。
  铁心源捡起地上的金子揣怀里,然后继续看那几颗小草,头都不回,好像那块金子就是他自己掉的一般。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好聪慧的小子,这可是一个不错的捞钱途径,下回老子也试试,对了,你干嘛不回头看看我们?”
  铁心源拔出来一颗青草,折了一片叶子塞嘴里嚼了两下笑道:“俺娘教过我,不该看的不看,看多了说不定会没命。”
  “哈哈哈哈,有趣的小子,合该你发财,老子走了之后你再回头吧,你娘说的是对的。这样可以活的长久一些。”
  听身后的脚步声走远之后,铁心源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块金锭瞅了一眼之后,就来到了那丛竹子后面。
  那里有一张锦塌,锦榻上不但有一条手帕,还有一枚玉佩,铁心源看都没看那两样东西,而是努力地折断了一根翠竹之后就匆匆的离开了,自己主要的目的是打算看看王府能不能被八百斤汽油弄得寸草不生,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对付别人。
  那两样东西很明显是人家特意留下来的,如果自己拿了金子又去拿那两样东西,那就毫无疑问的想要继续勒索那两个人,一般到了这个时候,杀人灭口这种事情很自然的就会到来。
  铁心源不认识赵宗实,但是他听到那个女子到了动情处呼喊的名字,而赵宗实这个名字铁心源并不陌生,在大宋,只要和这个名字有牵连的事情,往往都是大事。
  他不在乎是不是有人在栽赃赵宗实,他只想把自己快速的从这个漩涡里面摘出来。
  铁心源走后不长时间,一个歪戴着紫金冠的少年人和一个紫衣少妇从竹从的另一边冒了出来,紫衣女子瞅着远去的铁心源笑着对那个少年道:“原来只是个孩子啊。”
  赵宗实丢掉手上的一柄花锄拍着妇人丰隆的臀部笑道:“我们继续,刚才的感觉很好……”


第一百章 最有效的催吐药剂
  在断定赵允让家引以为傲的花园在一年之内就会变成荒原之后,铁心源的心情好了很多。
  本来想早点回去的,却被糖糖捉住不撒手,只好陪着她吃遍了赵允让家的各色果品。
  “这些葡萄都是他们家在八月的时候就放进冰窖里面的,到了现在这时候才拿出来,一百颗都剩不下一颗好的,你数数看,你刚才一个人就吃了百十颗,这要是在八月里,你最少吃了十几斤。”
  铁心源一面往嘴里塞着石榴籽,一面不停地数落吃的已经咽不下去却依旧亡命的继续吃葡萄的糖糖,这孩子根本就不知道饥饱。
  “肚子疼!”
  糖糖终于如愿以偿的吃坏了肚子,小脸煞白,黄豆大小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吓得铁心源张嘴就嚎叫起来。
  苏眉正和柳三变谈话谈的高兴,忽然听到铁心源杀猪般的嚎叫,心头一惊,赶紧往铁心源的身边走来,想看看那个皮猴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一个赶过来的是赵宗朴,眼见铁心源拿后背顶着摇摇欲坠的糖糖,赶紧把糖糖抱起来放在锦榻上,回头就吩咐丫鬟赶紧去找大夫过来。
  苏眉拎着铁心源怒道:“你怎么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事情发生啊?你把那个胖胖的小姑娘怎么了?”
  铁心源怒火更甚压低了嗓门吼道:“你都说她是一个胖胖的小姑娘了,我能把她怎的?”
  苏眉见王家的九娘子王锦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只知道抱着糖糖问她哪里不舒服,却没有半点的主意。
  柳永闻声端着酒杯也走了过来,翻开糖糖紧闭的眼睛瞅瞅,又抓着糖糖的手腕子摸了一把脉搏道:“积食了,吐出来就好了。”
  说完就要拿自己的脏爪子去掏糖糖的喉咙,糖糖瞅着柳永的手把嘴巴闭得紧紧的,这丫头和铁心源一样,虽然好吃,却都有喜欢干净的毛病,如今明明知道柳永是在帮她治病,她依旧不愿意把柳永的脏爪子含在嘴里。
  王府的大夫来了,走了一遍柳永走过的程序,朝赵宗朴拱手道:“却如柳先生所言,小娘子吃了过多的果子,寒性发作,只需催吐即可治愈,老夫这就去配制催吐药。”
  “什么是催吐药?”糖糖即便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依旧不忘问清楚自己将要灌进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铁心源面无表情的道:“金汁!”
  “金汁是什么?”
  “粪水!”
  铁心源粪水两个字刚刚出口,糖糖脸色一白,胸口一鼓一鼓的然后哇的一声狂吐不止!
  刚刚吃了多少东西,她又全部都给吐出来了……
  等糖糖嘴里,鼻子里开始往外喷清水的时候,大夫抓住糖糖的手腕子号了一下脉搏,然后笑道:“再吐两次就好了。”
  柳永用手里的鹅毛扇指指铁心源道:“这位小哥既然能用言语做催吐药倒是别具一格,是药三分毒,就不要让这位小娘子再喝药了,劳烦小哥再给她催催吐。”
  苏眉的眉毛一皱就要说话,却被铁心源给拦住了,他看着柳永道:“陛下拿你当例子来告诫过我的话你可能知道了吧?”
  柳永笑着点头道:“确实啊,当初柳永也是寒窗十载,铁砚磨穿才考中了进士,谁料想一句‘忍把浮名换作浅斟低唱’就断送了大好前程,这件事落在谁头上,日子都不会好过。原本想着我只要忍耐几年,陛下或许会忘记这件事,没料到,你这个《咏蛙》神童一出世,陛下就拿我当了不可学的例子,刘永此生入仕无望啊。”
  铁心源笑道:“因此你就有些看不起那些有用的学问?”
  柳永笑道:“赵普说半部论语可治天下,我却是不信的,即便是先帝的《劝学诗》也未必是对的,既然小少兄亲自受过陛下的指点,不妨继续用话语当药石,让这位小娘子早点清空肠胃,早些痊愈才是。”
  苏眉插嘴道:“先生一代奇人,何必难为一个孩子,臧否古今原本是好的,当初是先生轻佻过度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功名,您却只想换做低吟浅唱,这是对皇家最大的不恭敬。
  自从有皇朝以来,取士就是帝国最根本的要事,不论是贤能之君还是昏聩之王都希望自己选出来的臣子能够以此为荣。
  先生如此轻贱抡才大典,陛下不过是抹杀了您的功名,却给了您想要的生活,这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于是朝廷少了一位官吏,民间却多了一位奇人,得失之间先生自然心中有数。
  如果先生对仕途还念念不忘,又舍不得青楼里的温柔滋味,难免会有口是心非之嫌啊。”
  柳永倒也不失一位豁达之士,听了苏眉的话之后拱拱手道:“苏娘子说的极是,柳永轻佻成性,即便是成了官员,也过不了清吏司那一关,老夫还是继续在青楼中低吟浅唱的好。”
  说完话又朝赵宗朴躬身一礼道:“世子想为柳永出头,刘永感激不尽,然功名与我终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今日三首词已然作尽,请容柳永告辞,荒醉一场或许能够稍解对父母家人的愧疚之情。”
  赵宗朴笑道:“先生何必如此灰心,想陛下也不过是一时之怒罢了,恨先生不知珍惜这难得的登天途径,这些年只是稍作惩罚,假以时日一旦陛下怒气消散,定会给先生一个出路的。”
  柳永努力地将已经有些佝偻的后背挺直了一些,看着池子里半枯萎的荷花悲凉的道:“老夫长居京师已经十年有余,这个荷花池里的长青之荷,也已经看了六年,如今,这些荷花即便是有热泉相护都要枯萎了,老夫这样的飘零人又能峥嵘几年?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老死京师了,如果现在走,回到武夷山的时候正是稻花扬花的时节,还赶得上吃上一场新米……”
  铁心源努力地帮着糖糖敲后背,这个小女子被自己刚才的贪婪害的不轻,终于不呕吐了,一张圆脸煞白煞白的吗,似乎小了一圈。
  “还记得我们上次上元节在我家店铺前面见到的那两个乞丐吗?”铁心源见大家都沉浸在柳永营造的悲凉气氛中不可自拔,有些恼怒这群人,这里还有一个生病的人呢,怎么就一个个的跑去同情起那个死老头了?
  于是,只好继续说话催吐。
  “我看见他们两个抱着痰盂在抢东西,问你他们在抢什么你没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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