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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关作品集(一共七部小说)-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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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宽袍大袖,发束儒巾,打扮得斯文儒雅,立在小舟船头,船行水上,好象划刂破了静静的镜面,两线涟漪悄然荡开。
马上就得准备出使东瀛了,临别之际,当然要来见见茗儿,夏浔去定国公府拜访了一次,对乔迁之际,定国公府的馈赠表示感谢,却听说小郡主正在莫愁湖上徐家别墅暂住赏玩。于是,夏浔告辞之后就偷偷溜来了这里。
整个莫愁湖都是徐家的产业,四下静寂无人,湖上也无泛舟,只有夏浔一叶小舟,悄然刻到了湖心岛旁。
船停,上岸,夕阳已落山。
鸟鸣虫语中,夏浔沿石阶走向岛上,穿过修竹翠树,眼前就是成片的鲜花了,好象桃花岛。
垂丝海棠,西府海棠,遍植海棠花,可惜天色已经昏暗,不能尽赏那晓天明霞一般的绚丽春光,不过夏浔现在也无心欣赏这些,最美的风景,是心中的她,他的步钱越来越快……
引路的徐家家仆快步走到前院,海棠花丛中突然出现一个雅致异常的院落,竹篱扎的小院儿,防不得什么,只为一个竟境,曲曲折折的竹篱沿着岛上起伏的地形绵延开去,那一间间错落的小屋便也延伸向花海,不知到底是几间。
夏浔站在廊下等着,那家仆匆匆赶去禀报了。
不大的功夫,夏浔便听到了“嗒嗒嗒”的清脆的声音,抬眼望去,沿着游廊飞快地跑来一个娇俏的少女,两手轻提裙裾,裙裾轻扬,小腰曼妙,直到近前,才停住脚步,轻轻喘息着,笑靥如花地道:”旭哥哥,你来了!”
发出那嗒嗒声的,是她脚下的一双木屐,棠木的双屐,做工十分精巧,一双冰雪玉足,纤秀娇美,其白如霜,廊下挂着彩灯,灯光映在玉丶足上,隐泛润泽的红光,晶莹剔透,恨不得叫人捧起来,轻轻地咬上一一口。
茗儿被夏浔灼热的目光看得害羞地蜷起了脚趾,轻嗔道:“那眼珠子,贼亮,看什么呢!”
夏浔笑吟吟地抬头:“玉足生光,几人有这般眼福?当然能看就看啦。”
茗儿轻咬薄唇,晕着两腮,壮起胆子道:”你要看,以后自然由得你看。”
夏浔怦然心动,注目望去,灯光下,茗儿秀眉俏眼,肌肤玉样温润、珠般腻滑,被那彩灯一映,宝光流转,一抹朦胧神秘的光华,直与淡星斜月争辉,这样的女子,便是布裙荆钗,也是天香国色,何况她正含情脉脉,艳若春花。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不知不觉,夏浔便吟出了苏东坡的一句诗来,茗儿被心上人一赞,羞中带喜,瞟他一眼,垂下头,玉指轻捻着衣带,期期地道:“我……知道你此番回来,恐怕很快就得再走,本不想打扰你,想不到……你还是来了。”
夏浔故作失望地道:“哦?原来茗儿搬到这岛上来,是怕打扰了我。唉,是我错会美人之意了,还以为……茗儿搬到这里,是方便与我一唔,不受干扰呢。”
“才没有!”
茗儿被他说破心事,不禁大羞,抬眼望去,夏浔脸上满是促狭的笑容,立即羞不可抑地挥起了小拳头。
“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俏语轻嗔,粉拳落在了夏浔的掌中,轻轻一带,那娇躯便扑到了复浔怀里,夏浔轻轻揽着她的纤腰,下巴在她头顶摩挲着柔滑如丝的长发,什么也不必再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茗儿贴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无比安宁,因为有期盼,所以等待也是甜蜜的,茗儿的芳心里,已满是甜蜜。
一支庞大的舰队出海了。
祖阿和肥富的使节船和夏浔的使节船被围在中央,后面还有十余艘满载货物的商船,这一次没有民间贸易商船随从,这还只是官方的运输大舰,不管是夏浔的使节船还是那几艘货船,都比祖阿和肥富的使节船大了数倍,游弋于海上,仿佛一头巨鲸旁边伴游着一条州出生不久的鱼崽儿,站在小船上,很有一种压迫感。
再往外围,则是赤忠的福州水师和李逸风的巢湖水师,他们将以整支舰队护送夏浔东去,半途将有一大半的战舰分道赶往琉球,双屿水师已在那里建立了水寨基地,他们将停泊在那里,随对待命。而小部分战舰则做为钦差的护卫舰,随同一起赶往日本。
郑和也来了,这一次,他是作为钦差副使,随夏浔一同赴日的。他还带来了一支经过剿偻实战训练出来的火枪队,这是从神机营里选拔出来的一支精锐,虽然只有三百人,却是精锐中的精锐,每人都配备了一杆长火铳,一柄手铳。旭日东升,大海苍茫,号角声中……艘艘战舰驶出港口,扑向波涛万顷的海洋。
海鸥在湛蓝的天空中飞翔,这是晴朗的一天。
巨舰行于海上,何惧风波不平,距日本越来越近了……
“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
何天阳一身戎装,站在舰首,张开双臂,面朝万顷波涛,像个诗人似的纵声说道。
这句话是他从夏浔那儿偶然听来的,他觉得这句话很霸气,而且会让人有种读书人的感觉,所以这句话就成了他的口头禅,这夯货有事没事的就要面朝大海,吼上这么一句。
“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
何天阳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威鲜的海风,感受着脚下巨舰甲板微微的起伏,正在陶醉当中,肩头出现一支大手,顺势一拨,就把他推到一边去了。
何天阳州要大怒,扭头一瞧是夏浔和郑和,把他拨拉到一边的正是夏浔,马上屁也不放地走开了,不一会儿,舰侧又传来何天阳神经兮兮的声音:“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
“郑某的祖父和父亲,都曾远洋出海,去麦加朝圣。据我祖父说,出海远行,有些人会受不了那种整天在船上颠簸,睁开眼就是无际的大海,四下里渺无人烟的日子,久了会有人疯颠起来,甚至会持械伤人,这个舟天阳莫不是……”
郑和担心地对夏浔道,夏浔强忍着笑意道:”没事儿,公公不要担心,咱们此番往日本去,路途不算遥远,而且我这个部下以前就是在海上讨生活的,就算有人出事,也轮不到他。”
郑和吁了口气道:“那就好。”
这时,舰侧又传来何天阳的声音:“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
夏浔扭头对一个侍卫道:”去,告诉何天阳,再发疯,就把他绑起来,嘴里塞上一团破布,不到日本,不放开他!”
那个侍卫忍着笑答应一声,匆匆跑开了,接下来,船上再也听不见何天阳歇斯底里的嚎叫了,世界清静下来。
船在坝町靠岸了,船还没到,足利义满就派了船远出相迎,然后引着他们直到码头,当那大明的巨舰停泊在坍町码头的时候,停靠在周围的日本舰船与之一比,俨然是知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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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国人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如此巨大的明国战船了,虽然走私商船始终不断,可是为了要追求速度快、船体灵活,以方便摆脱水师的追击,所以船只都不是很大,而眼前的巨舰,停泊在海面上仿佛一座可以移动的城堡,这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明军舰队士兵严整的军容,鲜明的战袍,尤其是那一杆杆锃亮的火铳,哪怕是没有见过的人,也能马上意识到那必是一件神秘的兵器,而且一定拥有很大的杀伤力。
夏浔他们没有在坍町多停留,他们登岸之后,在石山本愿寺稍作休息,便由本地守护陪同,继续向前进发,当他们的车队赶到摄津兵库的时候,那位守护大人来到夏浔和郑和的车驾前,毕恭毕敬地道:“征夷大将军亲自来迎接两位上国天使了!”
夏浔和郑和对这个消息都有些意外,夏浔从他掌握的情报,已经知道足利义满是个明粉,疯狂地迷恋中原的一切,其实当时大明有许多官员士绅不屑与日本往来、交易,而日本方面同样有许多心高气傲的豪族权贵不愿向中国卑躬屈膝地称臣。
但是这些阻力对足利义满来说都不是问题,他是一个务实的政治家,他知道明日两国如今有着多么巨大的差距,称臣可以换来实际的利益,他是不介意低头的,可是他毕竟是一统日本的英雄人物,是日本天皇见了他也要诚惶诚恐的太上皇。
他就是日本,日本就是他,他居然可以放下身段,远出京都来迎接明国使节?夏浔对他真要刮目相看了。
坍町守护态度谦卑地道:“两位天使,请随我来,将军阁下正在恭候你们!”
夏浔向郑和点点头,两人下了车,随那守护向前行去,不一会儿,走到队伍前头,就见迎面又有各种旗帜,和近百名公家、武家的日本官员,身后还有护卫武士,在最前面,则摆着一条香案,案前铺着红毡。
如此举止,倒还真是恭敬,夏浔和郑和对视一眼,举步向前走去。
划刂义满,那个声名赫赫的大人物就要出现在眼拼了,夏浔不禁有些好奇和兴奋,他的目光在对面的人群中扫视着,很快锁定了一个人,无论是他站立的位置,还是衣着袍饰,很明显,他就是足利义满。他穿戴的是大明衣冠,是建文年前,朱允坟封他为日本国王时所赐的王爵冠服。
二人走到近前,足利义满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日本国王臣源道义,恭聆上明皇帝圣旨!”说罢一撩袍裾,便在红毡毯上跪了下去!
第530章 君子之道
足利义满焚香下跪,隆而重之地三跪九叩,其后跟随的从多公家、武家随之一齐下跪,内中却有一个身形相对其他诸人显得高大些的大臣动作迟钝了一些,以致众人跪下后,他就像鹤立鸡群一般突出。虽然他也马上就跪下了,不过这刹那的迟疑还是被夏浔看在发眼里。
夏浔看到,那人是被旁边跪下的一个大臣拉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跪下,而且俯首之际,颊肉紧紧绷起,似乎满怀怒气。这人在足利义满身后三步处,是众大臣中最靠前的七位大臣之一,毫无疑问,应该是足利义满手下权势最大的大臣之一,夏浔仔细地看了他几眼,记下了他的模样。
眼见足利义满执礼甚恭,郑和的神态也严肃起来,他取出圣旨,庄重地向前三步,走到足利义满面前,高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复载之间,土地之广,不可以数计。古圣人疆而理之,于出贡赋力役、知礼仪、达于君臣父子大伦者,号曰中国。
而中国之外,有能慕义而来王者,未尝不予而进之。非有他也,所以牵天下,而同归于善道也。
兹尔日本国王源道义,心存王室,怀爱君之诚,逾越波涛,遣使来朝,归逋流人,贡宝刀骏马甲胄纸砚,副以良金,联甚嘉焉。
日本素称诗书国,常在联心。第军国事殷,未暇存问。今王能慕礼仪,且欲为国敌忾,非笃于君臣之道,畴克臻兹。今遣使者杨旭郑和,出使日本,赐冠服、文绮、金银、瓷器、书画等物,并允许日本国十年一贡,正副使等可以多至二百人,在江浙贸易。
呜呼!天无常心,惟敬是怀。名无常好惟忠是绥。联都江东,于海外国惟王为最近。王其悉联心,尽乃心,思恭思顺以笃大伦。毋容逋逃,毋纵奸宄。俾夭下以日本为忠义之邦,则可名于永世矣。王其敬之,以贻子孙之福。故兹诏谕,宜体眷怀。”
郑和宣旨已毕,足利义满高举双手接过圣旨,领旨谢恩,行礼如仪这才站起身来。一直冷眼打量足利义满身后众公家、武家大臣反应的夏浔用肩膀轻轻一碰郑和跨前一步长长揖礼:“大冉辅国公,见过大王!”
郑和被夏浔一碰,心领神会,忙也极默契的踏前一步,自报身份,行下礼去。方才二人是代天子宣旨,代天子受礼,此刻旨意宣达已毕对方是大明永乐皇帝亲口所封的日本国王,地位比他们高了一层,自然要以下臣之礼觐见。
足利义满一见二人神态恭敬先是稍稍一怔,脸上便露出由衷的喜悦,连忙上前一步,将二人扶起,连声道:“两位天使不要客气。天使远来,跨海踏波,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道义欣闻天使远来,不胜欢喜之至,所以远迎至此,亲自接两位天使回京都,请二位天使登车!”
三人宣喧一番,互相谦让许久,最后由足利义满的仪仗行在前面,夏浔和郑和的车驾紧随其后,两队仪仗合做一队,继续向前行走。许多稍显不忿的公家、武家,见大明使节对自家将军也执礼甚恭,神色便缓和了许多。
过了一阵儿,再天阳悄悄摸到了夏浔和郑和的车上,车上,两人并肩而坐,正低声说着什么,何天阳一摸进来,县浔便住了。,问道:“甚么事?”
何天阳道:“国公,卑职发现许多日本大臣对他们的征夷大将军向两位使节如此卑躬屈膝甚为不满,礼部随行的官员对国公和郑公公向日本国王行外臣之礼也很是不满。我觉着,得提醒国公和郑公公一声,如此这般,里外不讨好,何苦来哉。咱们是天朝上国,他们是上赶着巴结咱们的破落户,大人应该倨傲一些、霸气一些才是,免得礼部那些人聒噪,也能震得住他们!”
夏浔摇摇头道:“切不可如此想,你给我知会下去,咱们的人,如果谁敢摆谱,做些不必要的事情来激起日人的反感,一俟本国公知道,必定严惩不贷!”
何天阳本是来怂恿夏浔的,反得到这么一句吩咐,不由一怔,虽然答应着,神色间却甚不服气。
夏浔语重心长地道:“不要小看任何人,尤其是潜在的敌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要善于从别人的身上学习,那才是真正的制胜之道。一味的狂妄骄横,看不清别人的优点和长处,那么失败也许很快就会来临了。”
何天阳挠了挠头,还是不太理解,夏浔一笑,说道:“不错。你也看到了,日本国是有很多人,对他们的国王这般执礼甚恭不甚满意的。其实如果你是他们,这样的态度又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呢?难道你的国家小,你的君王做儿皇帝你就心悦诚服?”
这一回,何天阳当真陷入了沉思,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夏浔道:“记住,我们不是施舍来了,我们来,也要获得我们想要得到的实际利益,这才是根本,对别人尊敬,并不会降低你的身价,盲目地狂妄自大,才会真的让人看不起,狂妄骄横,赢不来别人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恭顺。日本,有人倾慕我天朝文化,有人反感对天朝俯首称臣。我们这时候应该怎么做?是做些蠢事,把倾慕恭敬我天朝的人推到敌视我们的人那一边么?”
何天阳点点头,但依旧有些不甘心地道:“可……那足利义满也未必就是真心顺服,还不是觉着向咱大明称臣,对他有好处?”
夏浔道:“这就是顺服!你觉得怎样才是顺服,要他无条件的恭顺忠诚?换了你,你会不会这么做?不要说他本就是倭人,就算他是明人,如果远出海外自立为王,还会在毫无好处的条件下,对我大明诚惶诚恐恭敬驯服么?不要说海外之臣了,孟圣人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国内之民尚且如此,你想要求番邦之王怎么样?”
何天阳是海盗出身对朝廷本就不像自幼读书的人一般的恭顺忠诚,这番话正中他的心思:“你对我好,我才给你做事,否则凭什么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我都死也要做忠臣?”所以不禁频频点头。
夏浔道:“真正尊贵知礼的人,是对任何一个对你恭敬谦逊的人,哪怕他穷得像个叫化子,也要以市匕相待的君子!否则,和那些家里有几个闲钱,就在别人面前飞扬跋扈的二世祖、纨绔子有什么区别?”
何天阳欣然点头道:“国公这么说,卑职就明白了。狂妄骄横,那是自降身份是吧?”
夏浔笑道:“差不多咱们是来做事的不是来摆谱的!只知道狂妄骄横摆臭谱的,那是屁都不懂的傻小子!所以,告诉咱们的人,把他们的狂妄都给我收敛一下,他们不懂得收敛,我就要收拾他们!”
何天阳抱抱拳:“遵命,卑职马上把国公的命令传达下去!”
何天阳匆匆出去了,夏浔转向郑和道:“看来不止我大明对是否向日本开海贸易,有许多大臣持有异议。日本国内,同样有许多大臣不愿以屈膝称臣为代价,来赢取与大明的贸易呀。”
郑和点了点头,说道:“刷昔,所以国公所为,是没有错的。这个时候,对亲近我大明的足利义满,我们应该给予他足够的支持,打击那些敌视我天朝的人,而不是授人把插,把足利义满推到敌视我大明的人一方去!何况,尊敬别人,并不是丢人的事,国公敦善而行,乃真君子!”
夏浔笑了笑,他可不是想做一午什么君子,他最终的目的,是希望能够达成自由、平等的贸易,这个自由平等就是各凭本事赚钱,少掺杂一些政治因素。把政治因素同国际贸易完全分离开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现代社会,经贸关系也要适时地为政治服务,而且这种现象永远也不会消失。
所以没必要为此把大明的“政治性”贸易攻讦的一无是处,国际贸易在一定程度上为政治服务,这是正常的,这个出发点并没有错,只是,为政治服务,也分很多种,政治的实际利益和政治上的虚名那是两码事。
有些国家是通过贸易间接控制另一些国家,左右他们的政策,而我们常常为了一个虚名不计投入地付出,最终又怎么样呢?勒紧裤腰带,委屈了自己的百姓也要进行经济援助,却又羞羞答答地不肯进行实质的干涉和控制,一面惠以好处,一面自诩君子,最终养出一群白眼狼,人家想翻脸就翻脸,你的这点虚名,随时可以变成对方要挟你的手段,何其愚蠢。
可这些,不是几句话就能从思想根源上进行扭转的,要做到这一步,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自然发酵成熟的过程,眼下提出来,郑和也不会理解,夏浔不奢望三言两语就能说服郑和,更不以为说服郑和就能改变什么,他现在只要让郑和这个副使能全力支持他就足够了。
夏浔顿了一顿,又道:“足利义满身后那七个人,如果我没猜错,就是三管领四职,足利义满手下权势最大的七个大名了,其中有人对我大明也颇有敌意。普通倭人对我们有敌意不要紧,问题是,做为足利义满最倚重、最信任的大臣,他们本该与足利义满步调一致,即便心里不同意,也不该当众表现出来。如果一个人这么做了,当众跟他的主公唱反调,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郑和迟疑道:“国公的意思是?”
夏浔摸着下巴,笑得有些阴险:“我先查清这人身份再说,如果利用好了,就能挑拨得他们家宅不安、鸡犬不宁,这对我们可是大大地有榫啊,嘿嘿!”
郑和听得目瞪口呆:“国公刚刚不是还说……”这是敦善而行的真君子么?反差也太大了吧!”
第531章 谈判
夏浔一行人击到京都后,足利义满便盛情邀请二人前往北山殿居住,因为自从足利义满出家,那里就成了当今日本真正的政治中心,足利义满的政务都是在那里处理的。
但是夏浔婉拒了足利义满的请求,要求住在京都城内,理由是他头一回到日本,对东瀛扶桑一直非常向往,希望就近见识一下日本国的风土人物,而北山第是将军阁下的宅邸,戒备森严,无法见到太多的风土人情。
大明使节对日本这么感兴趣,做为统治者,足昨义满也觉得脸上有光,于是非常高兴地答应了夏浔的请求,便把他们安排到了花之御所,这是他没有出家时的府邸,现在是他的儿子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持的宅邸,同时他的家眷也都住在这儿。
夏浔一行人来到花之御所,早已得到消息的足利义持立即亲自出迎,毕恭毕敬地迎接大明天使和父亲的大驾归来。足利义满为了控制寺社势力,早在十年前就把征夷大将军的位子让给了儿子,自己出家为僧了。不过他这个僧人酒色财气,样样如旧,权力更是牢牢把持在自己手里,他的儿子义持并没有实际的权力。
如今,义持已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举止气度上,与他的父亲有几分相识,但是毕竟是年轻人,锐气更盛一些。夏浔发现,这个足利义持对足利义满和他们的态度虽然恭敬,但是很成问题,他见到足利义满并不像一般的儿子见到父亲的时候一样亲近,对自己和郑和也只是礼仪上的恭敬,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他同他的父亲不一样,足利义满对中原文化、人物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亲近和景仰,而足利义持表面的恭敬下面,隐隐带着戒备和些许厌恶,他还年轻,这种真实的心态还无法完美地掩饰起来,或许……他也根本不曾想过掩饰。
夏浔马上对他留了心,他是足利义满的儿子,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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