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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关作品集(一共七部小说)-第4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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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9章 伏兵尽出

  汉王府里,汉党云集,大排筵宴。
  
  陈瑛做为汉王的首席幕僚,坐在最上首,前些天的失魂落魄已全然不见,陈瑛一脸的神采飞扬,他举起杯子,向汉王大声贺喜道:“杨旭入狱,可见皇上心意已决,恭喜殿下,守得云开见月明!”
  
  汉王志得意满,举杯谢道:“说来,还是部院之功,若非当年部院大人力劝本王留京,而是赴云南就藩,本王安有今日呢?本王见识浅薄,那时还以为安南战事是个带兵的机会,如今你看,那张辅在安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依旧不能平定安南局势。
  
  他在安南如陷泥沼,拔足不得,依本王看,他这一辈子,就要扔在那穷荒僻壤了。本王当初若真个就藩云南,如今在安南进退不得的就是本王了,一生岁月,尽数消磨在那里,哪还能够图谋大位。饮水思源,本王若能成为太子,部院当为首功,来,本王敬部院大人一杯!”
  
  陈瑛赶紧举杯道:“不敢不敢,臣遇事思虑过深,反生猜忌,以致畏首畏尾,难成大事。殿下雄襟气魄,无人能及,乃真英雄也!今日看来,欲成大事,还得殿下这样的英雄豪杰才成!”
  
  汉王指着他大笑:“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部院大人这是说本王只会逞匹夫之勇么?”
  
  陈瑛谄媚道:“臣哪儿敢!刘邦项羽,皆世之英雄。他们哪里是不读书了,这都是不得志的书生们酸溜溜的牢骚话罢了。刘项二人非不读书,而是学而致用,不似一班腐儒,食古不化,拘泥于书罢了!”
  
  汉王大笑,满堂心腹急忙凑起,举杯先敬汉王,再敬陈瑛。
  
  乱烘烘举杯致敬一番,汉王忽然一声叹息,放下杯子道:“解缙是倒了,杨旭也倒了,父皇果真爱我呀!奈何,朝中食古不化的腐儒们依旧死不绝,他们抱着‘立嫡立长’的贞洁牌坊就是不撒手,父皇什么时候才会废立储君呢?”
  
  陈瑛道:“储君,国之根本。自古储君废立,莫不是了不得的大事,如那汉刘邦,开国之君,一言九鼎,满朝文武莫敢忤逆,他嫌弃长子刘盈生性懦弱、才华平庸,欲立次子如意,还不是要循序渐进,百般试探群臣心意么。当今皇上虽是乾纲独断,在此大事上,也不能不予谨慎,总要有个过程的。”
  
  陈瑛说到这里,抚须笑道:“刘盈终不曾废,得益于商山四皓的扶持,可惜了,当今太子却没有商山四皓,只有杨旭解缙这哼哈二将,如今他这左膀右臂尽皆进了诏狱,欲废太子,还不易如反掌?
  
  老臣一生唯谨慎,先前不敢判断皇上心意,所以竭力劝阻殿下尽出全力,以防万一。如今天意昭昭,再明显不过,咱们的人可以直截了当,上书皇帝,请求废太子,立汉王了!老臣也会亲自上疏,为殿下请命!”
  
  陈瑛做事一向谨慎,总是未虑胜而先虑败,打着狡兔三窟的主意,一旦失败,就可以不失元气,蜇伏起来,以候机会。这一次也是这样,在弹劾解缙,间接动摇太子之位的过程中,他只授意俞士吉找些新晋的御使言官打头阵,不但他自己没有出面,就连俞士吉乃至下面几个得力的手下都没有出手。
  
  不但他还留有相当大的实力没有暴露出来,就是这些年来汉王明里交结、暗中勾引,好不容易攒下的那些文武班中的人脉、吸纳的那些党羽,都在他的劝阻之下按兵不动,以防提前暴露全部实力。
  
  而今皇帝想废太子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陈瑛终于决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连他这位汉王派的首席军师都要赤膊上阵了,其他人自然也就没有再保留实力的必要。
  
  汉王大喜,举杯道:“来,为你我共攘盛举,干杯!”
  
  翌日早朝,依旧按着流程,先处理接见外使事、陛辞出京官员事、进京朝觐见驾事,这一环节大多数时候就是走个过场,一年下来,也难得真个用上两回。

  底下文武百官都憋足了劲儿等着,有打算力保太子的、有打算攻讦太子的、有打算为辅国公求情的,有打算继续落井下石的,陈瑛等人则打算旗帜鲜明地公开支持易储,力保汉王上位。
  
  沐丝询问道:“有无官员遣祭复命、有无官员升迁谢恩、有无官员到京陛见,有无外国使节赴京?”
  
  底下鸦雀无声。各路大佬攒足了劲儿准备开战呢,谁那么不开眼,这时候拿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大家添乱?
  
  可是,不开眼的人还真有,满朝文武拿这个人还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这个人是皇帝。
  
  沐丝问完不见有人回答,就要宣布百官奏事。
  
  在明朝宣德以前,早朝奏事非常重要,那时候人主亲裁万机,很多大事是在金殿上商议、决定的。直到宣德驾崩,英宗继位,英宗是个九岁的孩童,不具备当朝处断国事的能力,凡事用辅政大臣决断,早朝才变成形式,而且就此形成惯例。
  
  不料沐丝拂尘一拂,刚要说话,御座上的朱棣突然咳嗽一声道:“今天,各衙门官停了御前奏事吧,有事具本上奏就是。朕有一件大事要说,朕尚未回京时就下旨议迁都,如今过了好些时日了,朕想知道,众臣工议了这么久,有没有拿出个章程来啊?”
  
  百官面面相觑,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弄懵了,陈瑛、黄真、杨荣、黄淮等一众大臣踏出一只脚去,连一口丹田气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就等沐丝喊一句:“百官有本早奏,无事退朝……”便大喝一声“臣有本奏!”冲将出去,可这一下……
  
  几个人把踏出去的脚又慢慢收了回来,金殿上静了好久。
  
  总不能就这么把皇上撩在那儿吧?翰林院学士慕容嵘铸率先反应过来,出班跪倒,高声奏道:“臣翰林院慕容嵘铸,奉诏以后,臣与翰林院同僚仔细议论过,臣以为,金陵僻在东南,不足控驭西北,非胜地也。皇上意欲迁都,实为英明之举,然迁都北京,却有失妥当!”
  
  朱棣挑了挑眉毛,问道:“哦,有何不妥?”
  
  慕容学士道:“纵观历史,建都其地而享祚长久的一是河洛地区的开封、洛阳,一是关中地区的长安、咸阳。太祖高皇帝当年就有意将都城迁至关中,关中‘据百二河山之胜,可以耸诸侯之望’,乃是都城绝佳所在!”
  
  这位学士就是陕西籍,得着机会,便竭力推销起了自己的家乡,他话音刚落,一向在朝堂上只顾打瞌睡,万事不参与的太常寺卿柳岸跳了出来,奏道:“皇上,长安、咸阳历宋元两朝,已然败落不堪,如何可为京城?洛阳四面受敌,非用武之地,开封就更不用说了,黄河在侧,不但不能为其屏障,四时泛滥,反成祸害,亦非佳地,所以,臣以为亦不可取。”
  
  朱棣问道:“那么你觉得何处可为都城?”
  
  柳岸道:“将燕京与长安、洛阳、汴梁相比较,臣认为燕京形势最优,天地间之形势,大抵无如燕京,沧海绕其东,太行峙其西,后枕居庸,前襟河济,饶谷马鱼盐果窳之利。顺天为皇居,东南转漕,秦晋入卫,形胜甲天下!”
  
  朱棣精神大振,立即道:“柳爱卿所言甚是有理!”
  
  话音刚落,本来心悬太子安危,不想就此事发表意见的大学士丘浚火了,腾地一下跳了出来,大声道:“居庸,吾之背也;紫荆,吾之吭也。以燕京为都城,切近北狄,恐其反扼我之吭而拊我之背,东临沧海,近在咫尺,如有寇自海上来,亦难防蔽!”
  
  柳岸马上道:“燕京北有雄关,又有辽东以扼鞑靼,以我大明之强,何虑之有?东虽临海,却是内海,有辽东、山东狭峙,拱卫内海,如果都不能抵御外寇自海上来,那么就算都城迁得再远,能阻止敌寇铁蹄兵临城下么?”
  
  两个人这一开头,文武百官想不计较都不成了,纷纷开口,七嘴八舌,那反对迁都的官员,在整个金殿上十成中占了八成,这一通批驳,把同意迁都他处的骂作鼠目寸光,把同意迁都北京的骂作谄颜媚上,骂得金殿狗血处处。
  
  如此种种,听在朱棣耳中,简直就跟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差不多,朱棣那张大黑脸越来越黑。满朝文武也不理会,本来就是指桑骂槐么,皇上脸色越难看,他们心中越快意,众大臣捉对儿厮骂,这一骂就骂到了天将正午。
  
  朱棣忍无可忍,沉着脸拍案喝道:“众卿既无定议,那么迁都一事,就继续议下去,无论多久,一定要拿出个定论!退朝!”
  
  朱棣霍地一下站起来,转身刚要走,黄真和陈瑛忍不住一齐踏出朝班,高声叫道:“陛下慢走,臣有本奏!”
  
  朱棣扭头一瞧,居然是都察院的左右手。
  
  陈瑛和黄真互相看看,谁也不愿谦让,朱棣一指黄真,点名道:“黄卿有何话说?”


第940章 一本,又一本

  黄真硬着头皮道!”臣为辅国公杨旭进言,辅国公忠于朝廷,忠于皇上,勤勉任事,素无大错,今无故入狱,百官非议,难免皇上寡恩之名,臣请皇上开恩宽赦,若辅国公确有实证,再予严惩不迟!”
 
  朱棣震怒:“你之所言,就是为此么?解缙招供,杨旭与之勾结,怂恿东宫,意图不轨,联要查他,自然不能叫他逍遥于外,暗做手脚。若他果然坦荡无私,可不正是要还他清白么?什么百官非议,联躬寡恩,除了你,联怎么从不曾听他人说过?你如此迫不及待为杨旭说项,莫非也是他的同党?”
 
  黄真的根本,全在夏浔身上,夏浔要是倒了,他得被陈瑛和俞士吉给玩死,他哪能不保夏浔,结果皇上却扔了一顶大帽子给他,黄真都快吓尿了,他卟嗵一下跪倒,高呼道:“皇上,臣冤枉,臣赤胆忠心……”
 
  朱棣拂袖道:“是否无私,查过才知,锦衣卫,把他拿了!”
 
  黄真听了双囘腿一软,一屁囘股就坐到了地上。
 
  朱棣又问陈瑛:“卿有何奏?”
 
  陈瑛:“*……这个……”
 
  他把请易储君的奏章往袖子里一塞,朗声道:“臣是想问,皇上要百官议迁都,这个……不知可有时限啊?”
 
  朱妹:“……”
 
  “劣啷啷……”
 
  诏狱的牢门打开了,四个狱囘卒又送进一个人来。
 
  经过昨天辅国公入狱的事,牢中的犯官开始敏感起来,刚一听到声音,他们就扑到牢门前抓着栏杆向外瞧。
 
  黄真被四个狱囘卒夹在中间,失魂落魄地往里走。
 
  户部主事君行健失声道:“啊!都察院黄大人也进来了!”
 
  对面的工部屯田主事刑凌山苦中作乐,调侃道:“黄大人你为何事入狱啊?也是解缙捡举的么?”
 
  这几个人都是解缙受刑不过屈打成招的,因是解缙攀咬,这几个人心中不忿,对解缙便少子敬意,他们官职虽比解缙小,如今都是难友而已,懒得再用敬称。
 
  黄真咧了咧嘴没有说话。
 
  再往前寺,左牢房是兵部武选司郎中赵锋,右边是通政司左通政慕容浩,看见黄真被抓,垂头丧气也不说话,二人只是嘿了一声,并未言语。
 
  接着往里就是大理寺少卿叶岚,工部左侍郎陈寿、都督陈铭、刑部侍郎思温、大理寺右卿耿通、安南布政司参议解缙等官员的牢房,黄真左右一看喝!再凑几个人,朝廷的六部九卿就可以搬到监狱里办公了。
 
  黄真哀声一叹,心道:“皇上这回……真是铁了心啊……”
 
  接着往里去,就是东宫属官了东宫属官也是按照官职从小到大的顺序往里排的,这倒不是有什么规矩必须如此,具是牢头儿为了管理方便,排个顺序。一间间牢房都是满的,到了尽头左面牢房是杨士奇,右面牢房是杨溥,这是东宫属官里头官儿最大的两个人了。
 
  两人见了黄真也很惊奇,不过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像户部主事君行健一样大惊小怪了。两人穿一身白色囚衫囚裤,看见黄真,还向他拱了拱手。
 
  这时,黄真突然发现了夏浔,夏浔在更靠里的一间牢房,与杨溥的牢房隔着一间,中间这间是空的,大概是为了让夏浔清静一些,官儿太大,坐牢的条伴也要论资排辈的。
 
  因为牢房都是栅栏式的,隔断不是土坯砖墙,所以黄真一眼就看到了夏浔,夏浔正盘膝坐在木板床上入定,练习吐纳功夫,黄真一见,如丧考妣地哀号一声,便像兔子似的从四个狱卒中间猛扑出去,跑向夏浔的牢房,大叫道:“辅国公!国公爷!”
 
  夏浔听见声音,放在膝上的双手抬起,缓缓做了个下压的动作,收功抬头,张开眼睛,就见黄真已扑到牢门前,抓着栅栏,一头花白头发,老泪纵横地道:“国公爷!黄真来陪你啦!”
 
  夏浔笑道:“你又不是如花少女,柬陪我做什么?”
 
  黄真听了不禁想笑,可他实在笑不出来,只好哭丧着脸道:“国公爷,您……还有心说笑话!”
 
  这时那四个狱卒恼怒,上并扣住黄真就走,夏浔把脸一沉,喝道:“放手!”
 
  那狱卒都是些耳目灵通的人氏,知道这位国公爷的厉害,人家以前是锦衣卫的头儿,现在锦衣卫的头儿还是他的下属,听说他以前就进过一次诏狱,纪大人好酒好茶地侍候着,没多久人家就拍拍屁股出去了,天知道这回是不是旧事重演?
 
  反正前两天纪大人送他进来的时候,依旧是恭恭敬敬的。
 
  这些狱卒不敢违拗,忙松开黄真,对夏浔行礼道:“国公爷!”
 
  夏浔指指左手边儿上,道:“这间牢房不是空着呢么,就让黄大人住这间吧!”“这……
 
  夏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牢头儿就服软了,一位国公的气场,就算是成了阶下囚,也不是他们能抗拒的。
 
  黄真被送进了夏浔旁边的牢房,一进牢房,他就扑到与夏浔一栏之隔的地方,急急叫道:“国公!”
 
  夏浔下地,走过去道:“你因何事入狱?”
 
  黄真嗫嚅道:“国公勿怪,下官……没有听从国公的吩咐,眼见国公入狱,便……具本为国公保奏来着。”
 
  夏浔默然片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道:“好,很好!”

  人孰无情,夏浔革然对他有过嘱咐,但是黄真能这么做,不管他帮人是否是为了帮已,患难之中,不做缩头wū龟,便也不枉这么多年来对黄真的提携。
 
  黄真擦擦眼泪道:“囯公,看样子,皇上是铁了心要易储了,好果汉王上囘位,咱们就没指望了!”
 
  夏浔沉着地道:“沉住气,今天龘朝会,都有些什么事情?”
 
  黄真见夏浔一脸的平静,心态顿肆平静下来,他对夏浔已经形成xí惯性依赖,夏浔如此从容,让他心里不jìn萌生了一线希望:“莫非这一遭还是个有惊无险的jú面?否则囯公怎会如此镇定?”
 
  黄真便把今早发生在朝堂上的一切叙说了一遍,夏浔听了,便背起双手,在牢囘房里徐徐地踱起步来,牢囘房里铺着防潮的稻cǎo,夏浔的双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黄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过了许久,依旧不见夏浔说话,黄真忍不住问道:“囯公,这一劫,咱们……能闯过去么?”
 
  夏浔站定脚步,看了他一眼,意味难明地笑了笑:“会!”
 
  黄真之信夏浔,如信囘徒之信菩萨,一听这话,顿时心中大定,急忙问道:“囯公估计,得什么时候?”
 
  夏浔道:“地zàng王菩萨曾发下大愿,是怎么说的?”
 
  黄真一dāi,想了一想,讷讷地道:“地zàng菩萨立誓要度尽六道中生sǐliú转一切众生,故发宏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夏浔微笑道:“呵呵,妙极!”
 
  黄真顿足道:“囯公啊,您就别打哑谜了,老黄都快要急sǐ了,可听不懂您的意思!”
 
  夏浔道:“世间有善就有è,有è就有è囘人,有è囘人就化è囘鬼,è囘鬼度不空,菩萨怎能成佛?所以,地zàng菩萨就只好一直住在地狱里。我没有菩萨心肠,也没有菩萨的宏愿志向,我可度不尽诏狱中一切囚犯,我是‘地狱住满è囘鬼’我便成佛!,你且安心,等这诏狱住不下人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出去啦!”
 
  黄真嘴巴张得老大,他看看那长长一排空空荡荡的牢囘房,带着哭音儿叫道:“囯公yé,那这诏狱什么时候才能住满了人呐~呐~~呐蛔~呐~
 
  牢囘房里空空荡荡,黄真说到后来,悲从中来,声音拔高了些,凄惨的尾音传出好远。
 
  黄真入囘狱时正当中午,夏浔抬起头来,看着从那一角天窗直直投下的光柱,低沉地说道:“山中方一曰,世上已千年。要说快,也是很快的……”
 
  “百guān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一句老生常谈随着这拂尘一动,从沐丝的口囘中宣了出来,听在陈瑛口囘中,却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他的六识在这一刻似乎一下子敏锐到了极点。
 
  他似子听到了沐丝手中的拂尘扬起时那“唰!”地一声清囘醒,他看清楚了那拂尘扬起时每一缕丝的飞扬。
 
  卤簿拂尘,朱麓为之,缨长二尺,柄长二尺一寸二分,上饰镂金龙首二寸五分,衔小金环以缀拂,下饰镂金龙尾三寸三分,末箍金环。这拂尘从沐丝的左臂上飞起,如一抹liú云,在空中画了半个圆,落在他右手前端四尺处,拂丝纷纷落下,旋即悬如马尾,寂然不动。
 
  陈瑛弹囘劾过许多人,一品大员、封疆大吏、公侯伯爵,皇qīn囯戚,这其中很多人都是他号准了皇帝的脉,体察上意,进行弹囘劾的。
 
  这一次,他也是认准了已经明白皇帝的心思,才赤膊上阵、qīn自出wū。只是这一回弹囘劾的是囯之储君,是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大明天龘子,心情的迫切和紧张就在所难免了。
 
  可他很奇怪,明明自己的心跳的厉害,声音居然异常的平静,听不出一丝的紧张、颤囘抖。他端着玉笏,目不斜视,一步踏出班列,微微一欠身,沉声道:“臣有本奏!”
 
  朱棣睨他一眼,道:“哦,陈卿有何话说?”


第941章 本本催心

  朱棣看了陈瑛一眼,陈瑛没敢仰视,但他只是飞快地闪了下眼神,就清晰地捕捉到了朱棣的神情。朱棣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他知道陈瑛要说什么,而且很想听他说出来,可是隐隐的又有一些犹豫,怕他说出来,这很矛盾的心情,同时出现在皇帝的眸中。
  
  这一切都被陈瑛捕捉到了,这复杂、矛盾的心情,可不正是既为人君、又为人父的永乐皇帝想废太子的时候,亲情与社稷冲突挣扎的真实写照么?这念头在他心中只是匆匆一转,便化成了无穷的勇气,陈瑛捧笏弯腰,声音陡然变得响亮起来:“
  
  臣启皇上,当今太子,不法祖德,不遵圣训,专擅威权,鸠聚党羽。折辱大臣、不敬天子,种种恶行不可枚举。今皇上回京,中外使臣恭迎圣驾,独有太子迟迟不到,藐视天子,一至于斯,此人子礼乎?此人臣礼乎?人子如此,即为不孝!人臣如此,即为不忠!不忠不孝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
  
  虽然争储尽人皆知,但是这般放在台面上公开言论废太子还是头一回,满朝文武都被震住了,大殿上鸦雀无声,只听陈瑛声音朗朗地道:“故,臣请皇上,废黜太子,另立贤明!”
  
  “臣附议!”
  
  陈瑛话音刚落,御使班中便呼啦啦站出一群人,向皇帝叩头高呼。
  
  为什么叩头呢?因为明朝制度,金殿奏对,必须跪奏。但是又有规定,一衙之长,无需叩头所以像夏浔、陈瑛这样的人只需躬身,这些普通的御使就得磕头了。
  
  “臣反对!”
  
  “臣反对!”
  
反对的声音七嘴八舌,远不及御使们整齐划一,显然是不曾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紧接着,“臣附议”、“臣附议”声又起,武将班中又站出一班
  
  朱高煦的班底除了一个都察院,主要就是武将他四年靖难,始终冲在一线,四年间结交下的军中将领实不在少数,这些人平时没有机会参预政务,才没有显现出来,现在是议储,而非单纯的政务,他们既然有资格上殿参加朝会当然有权发表意见。
  
  他们的挺身而出,立即又激起一些文臣和武将的愤慨,这些人马上站出来反对,内阁大学士杨荣怒发冲冠,振声高呼道:“自古废长立幼,取乱之道也!太子乃皇长子恭懋谦让,人品贵重,幼习《诗》《书》,晓明《礼》、《乐》,乃克承大统之不二人选,没有大错,安能轻言废立?臣反对!”
  
  内阁大学士黄淮也站出来,连声反对:“皇上三思,太子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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