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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溢天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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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着念着,李晓香就在王氏柔和的声音中睡着了过去。王氏替她除了鞋袜,盖上了被子。李晓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当她醒来时,发觉江婶已经等了她许久了。王氏将新蒸出来的窝窝头端上桌,李晓香漱了口,抓起窝窝头,就着小菜吃的那叫一个香。
“晓香,今日我们做什么?”
李晓香昨个儿已经有了打算,她拍了拍江婶的手背看向王氏,“娘,今日我想与江婶上一趟山……看看附近的山里到底有些什么花草,哪些可用。”
江婶赶紧道:“嫂子放心,这附近山上没什么毒蛇猛兽,我也会看好晓香,不会让她摔了磕着!”
王氏思索片刻,起身道:“我与你们一起去。”
李晓香劝不住王氏,最后一行三人一起上了山。王氏带了点心,江婶背着竹篓,反倒是李晓香两手空空。
这是她穿越来这里之后第一次上山,邻里都是到这片山上挖野菜劈柴,山上的潭水中有活鱼,江婶说经常看见有人赤着胳膊在水中抓鱼。
站在山脚下,望着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林,就似层层叠叠的林海波浪。山上没有石板铺成的路,只有一条被无数人踩出来的小径。日光透过树林的间隙错落有致,李晓香走走停停,仔细看着这里各式各样的花草。当她看见一簇淡紫色小花时,不由得愣住了。蹲下身来,拨过花枝,李晓香细细品闻。甚至摘下花瓣,撕碎了感受花瓣的质地。
王氏与江婶极有耐性地在一旁陪伴,没有人开口说话打扰李晓香的思考。
因为李晓香实在太惊讶了,这种花李晓香就算没有看过《草叶集》也认得这种花——石蜡红!它的香气与玫瑰相仿,还带有些许薄荷的余韵,但它的花油却不似玫瑰那般难以提取,当然在大夏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找到玫瑰的。而且石蜡红有抗菌的功效,用它制作出的花露不会那么容易腐坏。
“江婶!江婶!这种花多不多?”
“多啊!我们管这种花叫‘红斗笠’,因为它长得就像倒过来的斗笠!从这里往西边儿走,林子矮的地方,开着好多呢!”
李晓香点了点头,石蜡红喜爱温暖,只有林子矮的地方才有足够的光照,“快带我去!”
这一次上山,李晓香的收获颇丰,首先是摘了许多石蜡红。江婶本想摘大半篓子,被李晓香拦住了,这些花摘得太多用不完最后枯死在篓子里实在太可惜了,倒不如让它们在山里尽情开放。江婶觉得有理,如此这般他们下回还想要采石蜡红的时候才不至于找不见。除了石蜡红,最让李晓香喜出望外的便是寻到了一大片野山银,也就是所谓的金银花。李晓香记得在前一世她的母亲曾提起过,金银花具有抗病原微生物的作用,是母亲正在研究的一个关于植物防腐剂项目的重要参考。如果能在她制作的芦荟凝脂中加入少许金银花的花液,不但能清热解毒,还能延长凝脂的保存期限,实在太妙了!
江婶也是个有心人,把李晓香重复念叨着的花都记了下来,打算在家附近种上一些,以备李晓香的需要。
这片山很大,草木的种类繁多,李晓香仅行了半日,便觉得这座山就是个大宝藏啊!
终于,李晓香的肚子叽里咕噜叫唤了起来,她许久没有爬过山了,腿也累了。王氏与江婶便带着她在潭边坐下,吃着窝窝头。王氏十分细心,将李晓香喜爱的小菜也带上了。李晓香吃得太快,将自己噎着,王氏赶紧用自己带来的竹节为李晓香取水。
李晓香一边敲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望着王氏的背影,眼睛忽然酸了起来。
她想起自己刚醒来时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竟然穿越到了这个远离现代科技以及疼她宠她的父母而嚎啕大哭时,将她抱在怀中安慰的是王氏。当她大祸小祸不断,李明义要抽她藤条时,护着她的也是王氏。现在她是王氏的女儿了,正如同王氏所言,夫君是女人的天,家就是女人的全部。王氏对她的疼爱不会比从前的父母少一丝一毫。
当王氏将水送到她的面前,皱着眉头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慢点吃的时候,李晓香猛地将她紧紧抱住。
“这孩子是怎么了?噎疼了?”王氏摸了摸李晓香的脑袋。
“撒娇呢,累了一天,这会儿又噎着了,就想窝回娘的怀里,我家虎妞也这样。”
李晓香没有说一句话,鼻间都是王氏身上君影草的清香。自从她制成了君影草的花露之后,王氏几乎每天都会抹一点在身上,每次去别人家接了绣活,若有人问起这是什么香,王氏总是淡淡的笑着眼睛里藏不住的喜悦回答对方“这是我家晓香做来给我的”。
娘,你的天永远不会塌,因为我也会替你撑着。
☆、果壳灰
日落之前,李晓香回到了家。王氏忙着起灶,江婶背着那篓子花花草草回了自家。要是被李明义看见这堆花草估摸着会责怪李晓香成天做些不知所谓的事情。
李晓香吃过了晚饭,急不可待地出门去了江家。
李明义蹙起眉头道:“天都黑了,这孩子还上人家家做什么?”
“香儿和宿宸玩耍不到一块儿,自然只能去找虎妞了。”王氏不以为意地缝缝补补。
“野丫头不在也好,不然她晃来晃去的,扰得油灯摇摆。”李宿宸将书翻至另一页,脸上是专心致志的神情。
听李宿宸这么一说,李明义对李晓香跑去秦家也就没那么不满了。
此时在秦家,李晓香与江婶正在忙碌。他们将新采摘来的石腊红花瓣洗净,按照老方法放到锅中蒸。石腊红回流入碗中的花油比李晓香想象的要多一些。为了将花油提纯,李晓香将碗中的花油再蒸了几次,最后半篓子的石腊红只剩下碗中薄薄的一层油脂。这里没有将水油分离的设备,但江婶一双手却巧的令李晓香惊叹。
江婶取来一片树叶,洗净了擦去水分,这叶子比起一般的树叶和菜叶更有韧性,江婶将树叶窝起,就像一只勺子,油分已经很薄了,江婶却能轻松地贴着水面将花油舀起,送入另一只小杯。而小杯中水极少,比起之前李晓香傻乎乎用麦秆吸水差点把花油都吸入嘴里要高超太多。
“江婶!我要学这个!学这个!”
在一旁撑着脑袋看的虎妞说:“这是我娘练了许多年才练出来的本事!家里要是炖了鸡汤,我娘就将鸡油捞出来炒野菜,甭提多香了!”
李晓香现在真觉得与江婶合作实在太赚了!
“晓香,是不是将这些花油兑入酒中,就成了花露了?”
李晓香摇了摇头,“其实之前让您拿去卖的花露还称不上真正的花露,它的气味散得太快,而且香氛也没有层次感。”
“层次感?”江婶呆呆地看着李晓香。
李晓香抓了抓头,这么现代的词儿,江婶哪里听得懂,而且自己解释起来也很困难。
“这花露的味道吧,有三重。第一重香味,是最容易闻到的也是最明显的,但这气味不到半刻钟就会消退。而第二重香味会留在身上稍长一些,是一瓶花露最主要的气味。最后一重的香味在身上的时间最长,最有回味。所以一瓶花露至少得用上三种香料。”
李晓香无法向江婶解释更多,比如各种类型的香氛持续时间不同,它们之间也不是随便能柔和到一起,现在最难得到的则是常作为基香并且降低香水挥发程度的麝香、檀香以及灵猫香,这类型的香料完全不是他们这种升斗小民能够得到的。
“原来这花露还有如此多的讲究……丫头,你从哪儿学来?李先生教你的?”
别说她那位爹了,李晓香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人能教她这些。
“……爹是提过。”没办法,李晓香不想解释自己如何懂得这些,总不能说是自己过奈何桥的时候没喝孟婆汤,所以上辈子学到的东西这辈子都没忘吧?
“怪不得我们家老秦总说李先生才高十斗,读了很多书从古代到当朝的东西都知道呢!”
是才高八斗,博古通今吧。
虽然少了基香,但李晓香想头香还是有可能得到的,因为她在江婶家看到了几只青柚。李晓香眯着眼睛笑得得瑟。青柚可是制作头香的好原料。
当李晓香告诉江婶自己想要把柚子皮中的油榨出来的时候,江婶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她从前只知道芝麻能榨油、花生能榨油、菜籽茶籽也能榨油,何曾听说过花油?但李晓香愣生生把花朵瓣里面的油给蒸出来了,这会儿她要说柚子皮能榨油,江婶信了!
“江婶,估摸柚子皮里的油很少,所以……”
“丫头你别担心,我先用我的方法来榨,榨出来的估计是水和油在一块儿呢,然后咱们就像蒸花油那样,把油蒸出来,你瞅着行不行?”
“成!这法子不错!”李晓香再一想,又嘱咐道,“婶子,青柚可不比花香,越蒸香味就越淡。
”
江婶想了想,“成,婶子记下了,这青柚皮油少就少点儿,越少就越金贵!”
“那就交给江婶了!”李晓香对古代的压榨技术不甚了解,但江婶却是这方面的行家,将青柚交给她还愁榨不出柚子油?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李晓香也累了,回了自己屋子,抹了把脸就睡了。
第二天,她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江婶带着榨出来的柚子水来找李晓香,她这才醒了,一头乱草,身上也因为出汗起了气味。王氏打了水,趁着家中男人都不在,将李晓香全身上下擦了个干净,换了身干爽的衣裳。
李晓香睡了这么久,江婶却起得很早。昨个夜里不但榨了柚子皮,还将柚子油滤了出来。李晓香看着碗底那一层薄薄的柚子油,简直就快乐疯了。
有了柚子油做头香,石腊红做体香,可这酒不够纯可怎么办好。
“江婶……你说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酒里面的水给吸出来?”
这问题可把江婶给难住了。
“酒……不就是水吗?这怎么将酒和水分开?”
李晓香叹了口气,算了吧,除非是酒曲,不然哪里有浓度那么高的酒?而酒曲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香儿,娘虽然听不懂你所谓的把酒和水分开是怎么个意思,但娘想到山上的茶果壳,将壳子烧成灰之后,在潮湿的时候放在衣裳里,就能将衣裳里的湿气吸出来,当果壳灰变成黏黏结块儿的时候,就是不能用了。”
王氏这番话,点醒了李晓香。
“我就要这东西!现在有没有!哪里能弄到?”
“瞧这丫头的着急劲儿啊!这要采果子,拨壳,烧灰,哪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呀。做事儿得沉得住气,可不能一惊一乍的。”王氏拍了拍李晓香的肩膀。
但李晓香心里急呀,她迫切想要改良自己制作的“花露”。
“诶,我记得土神口那家前两天好像烧了茶果灰,我去看看能不能要一些过来!再不成,就拿我家的鸡蛋换!”
江婶走出门之前,王氏赶紧拽住了她,将一块白色的小帕子塞进她的手里,“怎么能拿你家的鸡蛋换呢?这是我前段日子给香儿打的花样儿,缝了张帕子。若是那家人不愿给你茶果灰,你就拿我这帕子与他们换吧。”
“这怎么成,你这一针一线的功底,多细致呀!太可惜了!”
“帕子又不能拿来填肚子,你家的鸡蛋可不一样。妹子若不肯,以后也就不用上我们家来了。”
“嫂子你这话说的……”
江婶也是个豪爽人,没再与王氏争下去,接了王氏的帕子,出了门。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王氏与李晓香。
李晓香正在倒腾着山银花,打算将山银花加入芦荟凝脂中。她蹲在灶子下面摆弄着柴火,可怎么弄柴火都不着。王氏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蹲下,动了动堆在一起的柴枝,没多久火就着了起来。
“娘——你真厉害!”李晓香粘了上去。
王氏却没有看她,只是故自抖弄柴枝,“香儿,这些花露、凝脂什么的,你从哪里学来的?”
那一刻,李晓香的心咯噔一声。
若是前几次,王氏还能当她只是摆弄花花草草整出的门道,但今日又是柚子油,又是“把酒里面的水给吸出来”,王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李晓香做的这一切当做胡闹了。
但李晓香早就料到自己会被王氏怀疑了,可是王氏再怀疑也不可能认为自己不是她的女儿,李晓香屁股上的那块胎记还在呢。爹娘要的永远只是一个心安理得的解释。
“娘,上回你不是抹了老陈家的丁香花油吗?我就想为什么一定要用油呢?用水煮花,把煮出来的水洗头或者擦身上不就香了吗?所以我就拜托了江婶给我摘了很多君影草,我就用君影草煮水。后来我发现煮出来的水里边儿有一点一点的油,我还当是锅没洗干净呢,拿来洗头的水里边儿有油那还不如不洗!可是油不是漂水面上吗?这么多花瓣煮出来的水就被这点点油给浪费了多可惜?我就用木勺把那些油舀了出来。娘,你猜怎的?这些油比水还要香呢?我就想,会不会所有的花里边儿都有这样的油呢?所以我还摘了野花来试一试,果真也有油!虽然这些油不如君影草的香,但比煮出来的水香多了!所以我就猜,这些油才是精华所在。”
“你这野丫头,还被你歪打正着了。”王氏侧过头来又问,“那你怎么想到把花露和酒混在一起了?”
“娘,您不觉着酒特别香吗?秦叔在那边儿喝酒,我们家都能闻着酒香。如果我把花露和酒混在一起,那么酒香是不是也能带着花香飘很远很远?”
王氏愣了愣,随即一笑道:“你这鬼灵精的丫头,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稀奇古怪没关系,有用就成!”
“好了!水都要沸了。”
山银花油制好了,王氏也没心思在继续做针线活,帮着李晓香给芦荟去皮捣瓤。王氏的耐性比李晓香好上太多,滤出来的芦荟汁又浓又稠,杂质也少。
“娘,要是这纱的孔缝能再小些就好了。”李晓香撑着脑袋看着芦荟汁一滴一滴落入杯中,催眠似的眼皮子都要打架了。
☆、酿香
“这有什么,今晚我与宿宸说说,让他读书回来时买最细的线,我纺些细纱与你。”
“还是娘最心灵手巧了!”
“少给我戴高帽。当初叫你学女红,你又是上树又是摔伤了腿……”
“有娘在嘛,我就是学了也不如娘!娘,我饿了,有没有窝窝吃?”李晓香赶紧转移话题,反正自己在女红上是决计没有天赋的。
李晓香一边啃着窝窝,一边看着王氏将山银花的花露与芦荟汁搅拌在一起。王氏的手腕执着麦秆,在杯中转着圈,速度均匀,力道也正好。当李晓香两个窝窝下肚之后,再抬起头来,王氏已经将花露与芦荟汁搅在了一起,连个小气泡都没见到。李晓香将杯中的液体混入三勺杏仁油,再次搅拌,直到杏仁油的浅黄色中微微透着一抹绿。
“娘,你试试!”李晓香将麦杆上沾着的杏仁油在王氏的脸颊上蹭了一下,伸手替她抹匀了,直到杏仁油完全化开。王氏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才发觉那片肌肤柔润如水,还透着些山银花的淡香,微微的清凉令人心旷神怡。
“果真很舒服。”
“我就说呀!”
李晓香将江婶买来的小陶罐都放到热水里煮沸了晾干,再将杏仁油倒了进去,留下两罐。
“这一罐是给江婶的,这一罐留给娘,余下的都卖了换铜板!”
“你呀……”王氏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弯,“改个名字叫李铜板得了!”
“这可不行,爹又该拽着藤条追我打了。”
日光西斜,倦鸟返巢,这一日又过去了。
飞宣阁的流水亭内,一个少年公子倚着亭柱望着身下的碧水,时不时将手中的点心碾碎了扔下去,看似在喂鱼,但眼睛早就失了神,心思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公子……公子!天色已经晚了,是不是该回去了?”少年身旁穿着灰色短衫的书童低下身来提醒。
“……果然快天黑了。”楚溪仰起头来,望着层云间最后留下的那一抹淡金呼出一口气。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方才飞琼姑娘与墨然姑娘为公子献舞,公子只是敷衍了事,莫不是想念柳姑娘了?”
“逢顺,本公子想见谁,不想见谁,是你能决定的吗?”楚溪扯起唇角,这一笑仿佛要将整个飞宣阁颠倒过来。
但逢顺知道,楚溪的笑向来很淡,一旦唇角都勾起来了,要么是他盘算什么坏主意,要么就是他生气了。
自从大半年前楚溪坠马昏迷三日之后醒来,逢顺发觉他和从前不一样了,最重要的是身为贴身小仆的逢顺完全猜不着自家主子的想法,猜不到想法就无法讨主子的欢心,也就随时可能失去贴身小仆的地位。在楚家这样的大门大户里,仆从就有上百号人,沾了“贴身”二字的自然在仆从中高人一等,相当于半个主人了。逢顺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逢顺,你见着柳姑娘身边的阿良吗?”楚溪随意问道。
他的手腕划过一道弧线,手中最后的那块儿点心正好落在远处的一片荷叶上,那一刻,楚尘在夕阳下的侧影,深沉而凌厉,就似意欲出鞘的锋刃。
逢顺咽下口水,“回公子,今个儿没见着阿良姑娘。不过阿良姑娘是知道公子来了的,她还问过公子去不去听风阁,柳姑娘新排了一支舞。”
“除此之外,她没再说别的了?”
“没有。”
楚溪拍了拍手,淡然起身,“走吧。”
“走去哪儿?听风阁?”
“回家。”
逢顺还没转过弯来,楚溪已经走出了亭子,毫无留恋地离开。逢顺是真的不明白了,要说公子对柳姑娘无意,那就不该来飞宣阁。来了飞宣阁不见柳姑娘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为了个柳凝烟他家公子犯不上绕道。可真若是无意,为什么又要问起柳姑娘身边的阿良呢?
逢顺抓了抓后脑,就是将脑壳子掰成两半也想不明白。
用过了晚饭,李晓香照例又跑到虎妞家去了。
李明义一面翻着书一面对王氏道:“晓香总去叨扰老秦家,怕是不好。”
“无妨,今个儿虎妞她娘还来说道,让晓香多陪陪虎妞。两家的孩子经常在一块儿玩耍,感情也会好些。”王氏抬起头看向李宿宸,“宿宸,明日归家路上,为娘带一些细纱线可好?”
“要那些做什么?”
“娘想纺一些细纱布,蒸菜。”
“儿子记下了。”
李晓香来到老秦家,江婶带回来一大罐子果壳灰。李晓香伸手抓了一小把,这些灰十分均匀细腻。她也不知道将这些细灰投入酒中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于是找了块儿破布,包了些灰,倒上一杯酒,将这包灰浸入酒中。
片刻之后,李晓香将布包从杯中拎起,一些酒水流回到杯中,而布包中的果壳灰已经凝结在了一起。
“哎呀,酒水少了这么多……”江婶看着李晓香,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李晓香心中是窃喜的,她相信这些果壳吸收了酒中的水分,于是她用筷子沾了点剩下的酒,来到老秦面前,“秦叔叔,你给尝一下。”
说完,就在老秦的舌头上划了了一下。
“我的天呀,真……有劲儿!”老秦哈了口气,额头顶儿的青筋儿都冒起来了。
李晓香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很明显,酒比之前要纯了。
“江婶,咱们继续!”
李晓香又包了几次果壳灰,直到一整杯的酒只剩下杯底的一点点。然后李晓香掏出自己从李宿宸那里偷来的纸,盖在另一个杯子上,将剩下的酒在纸上,酒渗了下去落入杯中,一些果壳灰则留在了纸上。
“哟……晓香你可真聪明。”
“哪里啊。还好剩下的酒少,不然这张纸很快就通了。”
李晓香满意地看着杯底地酒。
“只是一杯酒整到最后就剩下这么点儿了……能用吗?”
“当然能用。这酒啊,贵不在多,在于精。”
李晓香将酒倒入早就准备好的瓶中,先是滴入了先前准备好的君影草花露和石腊红花露,然后将瓶口封上,用力摇了摇。
“江婶,这瓶东西你收好了,每天早晨起来摇一摇。切忌见光还有放在特别热得地方,不要打开闻,否则香气就跑了。一个月之后,我们还得加点儿别的东西进去。这叫酿香。”
“酿香”一词是李晓香杜撰出来的,将花油注入酒精中封存也只是为了保持香味的稳定性,让两种香料融合起来。为了让香水味道的层次感体现出来,青柚香必须最后再加入。
“我明日就要去飞宣阁送菜了,晓香,你新制的杏仁油还是卖八文钱吗?”江婶想的是凝脂中新加入了野山银,是不是能提一提价钱了。
李晓香摇了摇头,“这算是改良了方子,但野山银并不及甜杏仁油这般珍贵,若是冒冒然加了价钱,只怕会惹来买主的不悦。江婶你将凝脂交予对方时,只需添一句,这凝脂里新添了一种药草,清热解毒。买主反倒会在心里谢谢我们,而不是将我们当成唯利是图之辈。”
“有道理。这做买卖的,卖的不只是东西,还有人情。”
“江婶,晓香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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