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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溢天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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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夏日将至,如果在芦荟凝脂中再加入一些薄荷,更有收敛镇定的功效!
“虎妞!清心草在哪里!”
虎妞指了一个方向,“那边好大一片!”
“我们走!”
李晓香心想采薄荷得趁早,既然虎妞说薄荷一旦开花了就会被乡里的人采集了用,自己若是再晚些只怕就没有了。
虎妞虽然不懂她为何这般心急,但在江婶的灌输之下,她认为只要是李晓香做的事都是有道理的。
虎妞带着李晓香前去的方向是上一回她们未曾去到的。
被树林环绕着大概三、四亩大小的地方,竟然是一整片薄荷叶。悠扬沁人的香味随风而来,李晓香有一种自己要飞天的畅快感。
☆、过往已去
她并没有冲上去胡掰乱拔,而是选了一些开花较多薄荷叶丰富的摘了下来,直到她们的小竹篓再也装不下了,李晓香才意犹未尽地与虎妞一道离开。
走了半日,李晓香与虎妞都有些累了。她们来到了山间的溪泉边,脱了鞋袜将双腿浸在溪水中。抬起头,映入李晓香眼中的是碧蓝一片的苍穹,耳边是溪水淙淙,以及各种花草枝叶散发出来交织在风中的清香。
这才是最完美的香氛。
李晓香闭着眼睛感受着。
所谓制香,大概就是将万千世界融汇于一只小瓶之中吧……
“喂,晓香!我娘说,你做的东西连飞宣阁里那些讲究的舞姬都说好!还说如若你能在都城里开个凝脂铺子,都城里的姑娘们都会上你那儿去,到时候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在都城里开个凝脂铺子吗?她李晓香也想啊!白手起家,为自己打拼,好过做个小女人依偎在丈夫身边成日低眉顺目。可她没有本钱啊!就是有了本钱……都城里的姑娘小姐们真的会喜爱她做的东西吗?
开个凝脂铺子可不是光有凝脂就成,得累积名气,得做足宣传,得有信得过的人手,甚至……还得有靠山。
好吧,东想西想根本没意义!万事开头难,名气和宣传不是有飞宣阁这个大好平台吗?只要她做的东西真的有市场,飞宣阁就是起点!
从现在开始加油攒本钱!
“晓香,等你赚了很多很多钱的时候,你会买些什么?”
“你呢?如果是你,你会买什么?”
“芝麻糖、豌豆黄、龙须糕、天桥下的鲜虾馄饨,我要日日吃到不想吃为止!”
“那你还得每隔两三日扯布做新衣裳?”
“为什么?”
“因为胖的啊!你成日吃那么多,可不两三日衣裳就穿不下了!”
“李晓香——你真坏!”虎妞起身就要打李晓香,李晓香为了躲开虎妞,扑腾一声掉到溪水中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虎妞指着李晓香笑得开怀。
李晓香坐在溪底,屁股到腰都湿透了。她悻悻然爬了上岸,将裤子脱下来,把水给挤了。
“李晓香!你羞不羞!”
“怕什么?又没人看!”李晓香挤干了裤子,又皱巴巴地穿上,“冻死了!咱回去吧!”
若是再晚一些,日头便没入云中,山里也会更加阴凉,李小双的裤子湿了,容易感染风寒。
虎妞嘲笑了李晓香一番,却替她背着竹篓,走下山去。
当她们回到乡中,虎妞仍旧笑话李晓香,李晓香抬起拳头作势要揍虎妞,虎妞就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紫黑色的小果子,“给你吃!给你吃!别打我!”
李晓香看了看那果子,不敢放入口中,“喂,这果子没什么问题吧?该不会很难吃,或者吃了之后拉肚子吧?”
“你不吃就算了!我还不想给你吃呢!”虎妞抓了几粒扔进嘴里,酸甜的果汁口齿留香。
李晓香凑了过去,用力地嗅着果香,比青柚更柔和,带着几分甜美气息。
“你别凑过来了!跟曹家养地土狗似的!”
就在两人打闹的时候,李晓香忽然听见有人唤了一声“李蕴——”。
李晓香几乎不作他想回过头来应了一声:“诶!”
只见一个大户人家仆役打扮的少年站在离她不远处。
虎妞的手肘顶了顶李晓香,“你应和啥呢?人家叫的是李蕴!”
“哦……是啊……”李晓香讪讪回过头去。
瞬间,她想起自己不再是李蕴了,这里也不是她原先生活的世界,而是大夏。
心跳莫名乱了,胸膛里空荡荡的。
即便她回过头来,看见的也不可能是熟悉的人了。
那少年叫的应该是别人。
谁知那少年又唤了几声,每唤一声,李晓香的眼睛就在发酸。
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过往,都已不复存在。无论是自习室里的挑灯夜战、高考考场上紧张的演算、还是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喜悦,甚至于她极力想要摆脱的孽障,都不存在了。
“晓香……你怎么了?”虎妞有些担心地问。
“没什么。这些清心草就交给你了,你带回去给江婶,告诉她用老方法蒸了吧,叶子、枝茎还有花都一起蒸。”
“嗯,知道了!”
两个孩子就这样回了家。
一个身着月白锦衣腰系青坠的少年缓缓从一处老屋的阴影中缓缓行了出来,脸上的神色复杂,目光悠远,仿佛被李晓香的背影牵着,越扯越长,几欲碎裂。
“公子……”
方才唤“李蕴”的少年便是逢顺,他来到楚溪面前,见他的表情阴晴不定,不敢上前。
“你唤‘李蕴’之时,她确是应了声。”
“是啊,公子。看那丫头的模样,好似她的名字就是‘李蕴’一般。”
楚溪没有说话,逢顺也不敢多言。
良久,楚溪才命逢顺将马牵了来,月色垂落,自楚溪的脸上滑过,雕刻出俊逸的轮廓。
“回去吧。”楚溪漠然上了马。
逢顺呼出一口气来,他真是越来越读不懂主子的心思了。先是莫名其妙地打探一个乡里的小姑娘,然后骑着马赶来清水乡,就为了在那小姑娘身后唤一声“李蕴”?
回到府中,晚膳已经过了。逢顺端着厨房为楚溪炒的两盘小炒一汤一饭入了书房。
只见楚溪仍旧坐在桌前,手中按抚把玩着前先天的陶罐,似乎在思索什么,与前些日子不同的是,楚溪的眉心舒展如溪水中绽开的浓墨,唇上那一点笑容让逢顺确定,他家公子的心情变好了!
“公子,用膳吧。”
“嗯。”楚溪轻应了一声,拾起筷子的手指修长,仪态也是极有教养的,“对了,你上次提起过,李晓香的父亲在都城里的墨林学舍教授学生?”
“正是。”逢顺在心里期盼着他家公子可别又问出什么自己解答不了的问题。
“那为何他不带着妻子儿女住到都城里来?”
“公子,墨林学舍并非书院,在那里读书的都是寻常百姓。李明义每月不足百钱,如何在都城中安身?”
“也是。”楚溪点了点头。
“……公子,明日韩公子生辰,在飞宣阁摆了酒宴,公子去还是不去?”
说到此,楚溪的笑容更甚,“自然是要去的,前些日子为韩大哥生辰准备的鹰弓你可上好了松油?”
“公子放心,逢顺都备妥了。”
楚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逢顺呼出一口气来。
逢顺刚退出门,楚家的二小姐楚佳音来到了书房门前。她先敲了敲门,喊了声:“哥,你在吗?”
楚溪扬起笑脸,喊了声:“在呢,进来吧。”
楚佳音来到楚溪面前,见着他面前的餐盘,露出惊讶的表情,“哥,今晚吃饭没见着你,没想到你现在才回来呢!哥,你去哪里了?和陆毓哥哥又去飞宣阁了?”
楚溪勾起唇角,在楚佳音的额头上一弹,“怎么,喜欢陆毓?为兄替你说说,帮你把婚事定下来?”
韩钊、苏流玥、楚溪以及陆毓是结拜兄弟,而陆毓年纪最小,与楚佳音年纪也是最般配的。
“什么呀!哥哥你又乱说了!你不娶嫂嫂,我才不出阁呢!”楚佳音的脸蛋红得就要冒烟儿了。
“为兄……可能要等上好几年才能给你娶个嫂子了。”
“哥——你就是太挑了!照这样下去,我这辈子都出不了阁了!”楚佳音在楚溪面前坐下,煞有介事地问,“哥,你到底中意怎样的女子啊?”
楚溪笑而不答。
“哥,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中意怎样的吧?”楚佳音叹了口气。
“我很清楚自己中意怎样的女子。”
“你中意的一定是天仙,尘世里找不着。”
楚溪仍旧沉默,楚佳音却在他的浅笑里看到某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神采。
沉静而无底。
楚佳音却产生一种陌生感,她下意识挪开自己的目光,看见的却是被楚溪放在右手边的一只陶罐。
“诶?这是什么啊?”楚佳音将它取过来,打开,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面而来,“……这不是女人用的面脂吗?哥哥你怎么会有这个?”
“今天外出,路过一个卖面脂的大婶。那位大婶说这面脂做得比恒香斋还要好,我听着觉得好笑,就买了。”
“怎么可能一个普通的小摊做得比恒香斋还好?这样的谎话哥哥也信?”楚佳音正要以手指沾取,楚溪却挡在了罐子口。
“别用手指。”
“啊?”楚佳音愣住了。
楚溪却取出一只木制的小勺,沾了少许在楚佳音的手背上。
楚佳音愣住了,这不过是罐市井百姓所用的面脂,完全比不上恒香斋所制的用料讲究,可怎么觉得楚溪对它十分看重呢?
微凉的感觉在手背上蔓延开来,楚佳音吸了口气,似乎有无数细小的水流从肌肤的缝隙中渗入。当她将手指抚摸手背时,完全没有油腻感。
“这是杏仁油?”楚佳音眨了眨眼睛,“可好像除了杏仁油还有其他的味道,与我在恒香斋里闻到的味道不一样……”
“恒香斋里只想着用昂贵的用料来吸引你们这些大家小姐砸银子下去。女人用的面脂,讲究的是迎合季节、肤质,以及功效,而不是追求昂贵。”
“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楚佳音皱了皱眉。
“没什么。我的意思很简单,贵的,不一定是好的。”楚溪将陶罐重新盖上。
楚佳音却伸长手,按住了陶罐,“不管,哥,这个归我了!”
楚溪轻笑一声,“你又瞧不上这种市井小民用的东西。”
“可我觉得用着舒服。而且我的面脂用完了,本来遣了如意去恒香斋取,可惜我用惯了的那种要后天才能送来呢!这个就先给我用用吧!”
楚佳音虽然惊讶于这罐凝脂带来的感觉,但她并不觉得它会比恒香斋的好用,只是因为楚溪这么宝贝它,还说什么贵的不一定是好的。她倒要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那么好用!
“它留在我这里确实也没有太大用处,只是你既然取走了它,就要好好用它。制作它的人花了一番心思才将药材的精华留在凝脂里。”
楚溪的表情认真无比。
楚佳音愣了愣,咽下口水点了点头,“知道了,哥。”
第二日清晨,江婶将清心草蒸出来的花油送到了李晓香这里。
李晓香将后野菜的胶汁、龙舌液、山银花以及清心草融合在一起,一部分混入了杏仁油,另一部分混入了江婶新制的芝麻油中。
“江婶,我是这样打算的。再过几日,花露就差不多酿好了。我想你将杏仁油与花露带去飞宣阁,剩下的这几罐芝麻油送到集市上卖。你看如何?”
“这样甚好!晓香你制出来的东西,单只是飞宣阁的柳凝烟一个人喜欢有什么意思?要整个都城里的喜欢,那才好呢!”
“谢谢江婶!”
江婶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晓香,送去飞宣阁的花露可曾准备好了?”
“当然准备好了!”李晓香摸到榻下,取出好几只瓶子来,她打开其中一只,送到江婶面前,“婶子,你好好闻闻!”
瓶中缓缓溢出的香氛与之前的君影草花露大不相同。
“……这味道可……真好闻啊!与平日里抹在头上的香油香膏什么的不同……就觉着想一直闻着……”江婶没读过书,语言贫乏,无法形容缓缓流入身体的香味,淡淡的青柚带着隐隐花香,悠扬缭绕,仿佛要将人都醉过去一般。
“娘,你觉得呢,这香酿得如何?”李晓香看向王氏,一副等待夸奖的表情。
王氏是惊讶的。李晓香将青柚油滴入原本的小瓶中之后的第二天,便打上来一桶井水,煮沸之后待其冷却,她缓缓将瓶中的所有液体都倒了进去,一边倒,李晓香一边品闻着香气。
水入得多了,香气太淡,水入得不够,酒气太盛花香刺鼻,正所谓过犹不及。当李晓香觉着香味正好,便不再入水,而是摇匀之后将其灌入前几日交代江婶买来的小瓶中,封上瓶口又存了起来。
今日,王氏再闻到瓶中香气,与那一日的浓重花香与酒醇不复存在,也许是被水勾兑了的关系,酒香已经散去,青柚、石蜡红以及君影草的气味浮现出来,交揉融和,不分彼此。
“很好闻。”王氏笑着点了点头。
李晓香将所有的瓶子塞进江婶怀里,“这已经不能叫做花露了,里面还有青柚。所以我打算给它起个名字叫做‘香露’。”
简单又好记。
“香露这名字好啊!”
“以后,我还会制出各种不同香味的香露,所以我们得给这一瓶起个名字。”
“哟……香露还得起名字呢?就跟生了个娃娃一样?”江婶笑了起来。
李晓香无法告诉江婶,她制作的香露既然决定拿去飞宣阁卖,那就是一样商品。商品卖得好或者不好,除了它本身的品质,很大程度还取决于包装。香露的名字,就是它的包装。一个好的名字能吸引买主的注意力,也能提升商品在买主心目中的好感度。
只可惜李晓香没什么文学细胞,想来想去都是什么“红粉佳人”之类的俗名。
“大千世界可用来制香的草木多不胜数,这样一来能制成的香露也是成千上万,确实该为这支香露取个名字。”王氏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清幽兰,如何?”
“清幽兰……”李晓香托着下巴想了想,“这名字鼎好!将这香露的特点一一概括了!”
“还是嫂子读过书,我可想不出这么好听的名字。
李晓香又转向王氏,“娘,我也想去趟都城……我能跟着江婶去吗?”
“你平日里懒散惯了,真要你走上两个多时辰,你受得了?”
“受得了!受得了!”李晓香用力地点头。
她想去都城看看,特别是去鼎鼎大名的恒香斋见识见识,那里的香脂香膏到底是怎样的品质,胭脂水粉是怎样的做工,有没有类似花露的东西。
如果她要做,就要做恒香斋做不了的东西。
☆、李晓香进城
“可是,我手里的活儿……晓香,要不过几天再去?”
李晓香歪着脑袋,哭丧着脸对着江婶道:“江婶,你看我娘……她压根不相信你能照顾好我……”
江婶笑了笑,揉着李晓香的脑袋道:“丫头,你娘是关心你,拿你当宝呢!都城里人多,在集市绕个弯儿指不定就走丢了。”
“把虎妞也带上还不成吗?”李晓香看着王氏,“娘,过几天我就十三了……不是奶娃娃了……就算在都城里真走丢了,鼻子下面是张嘴,我就问墨林学舍在哪儿,我找爹和哥去,还不成吗?”
王氏叹了口气,“我若是不答应你,只怕你成日成夜地磨我,连觉都不让人睡好。你要去也成,不过不能这般打扮。”
“那是要如何打扮?”李晓香的声音雀跃了起来,王氏既然松了口,就是应允了她跟着江婶进都城。
王氏起身,到旧箱子里翻找片刻,摸出一套棕黄色的长衫,没有任何花色,但看起来颇为修身。
“哟,这不是前两年宿宸穿过的吗?宿宸个子抽得就跟田里的苗子一样,那时候嫂子你还感叹说刚缝制不到半年的新衣宿宸就穿不得了,扔了不舍得,村里其他孩子又穿不得。”江婶认出了这件长衫。
“是宿宸的。晓香,你且穿上,我来改一改。明日你扮作少年模样与江婶进都城。”
“还是嫂子想的周到。晓香生得如此水灵,若叫那些坏心眼的人拐了去,可如何是好。”
李晓香囧了,就她这眼睛眉毛还没长开的土样儿,搁谁卖谁亏本儿。
王氏手巧,李晓香穿了长衫,不过片刻王氏便照着晓香的身板将衣襟收紧,改短了下摆,还给缝制了一条墨绿色的腰带。
这一晚,李晓香只觉得做什么都无法静下心来,只盼着第二日早早到来。
李宿宸倒是看出李晓香的不对劲儿,来到她身边小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好似椅子上长了麦芒一般坐也坐不住。”
这位兄长和古板的父亲大人不同,李宿宸对李晓香的“事业”一直颇感兴趣。况且兄长大人说了,无论李晓香做什么都得让他知道,不然就不再友情赞助甜杏仁油了。
李晓香的手掌覆在李宿宸的耳边,小声道:“娘答应了明日让江婶带着我去都城!”
说完,李晓香仔细看着李宿宸的表情。对方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一语道破她的小心思,“你不仅仅是要去卖你的瓶瓶罐罐,还想着去都城里的制香铺子看看,对吗?”
李晓香点了点头。
李宿宸想了想,从腰间掏出一只小钱袋。钱袋一看就是王氏的手艺,绣工栩栩如生,细致入微,不过一朵祥云而已,仿佛活生生的会流动一般。李宿宸将钱袋按入李晓香的手中道:“拿去吧。进了人家的铺子,你若什么都不买,只怕会被当做闹场子的给赶出来。”
李晓香颠了颠钱袋,约莫有三十几文,不由得惊了,“哥,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李宿宸挑眉一笑,“闲暇时代写家书或是替些富家子弟捉笔,你可不能告诉爹。”
李晓香的脑袋被李宿宸敲了一下,琢磨起“捉笔”二字的意思。约莫是都城里一些富贵人家的学生终日里吃喝玩乐,对学业不甚上心,遇上夫子布置的策论不知如何下笔,而李宿宸就挣了这替笔的钱。
“妹妹我要是全花干净了,你不心疼?”
“心疼什么?本就不是辛苦钱。况且,你怎知道我就这么点?”李宿宸笑了笑,又回到油灯下看书去了。
李晓香被哽住了,她本来以为这家里只有自己在赚私房钱,没料到李宿宸都有小钱库了!
第二日天才刚蒙蒙亮,李晓香便起身洗脸。榻边放着平平整整的少年衣衫。
这还是头一回,她起得比李明义父子还要早。王氏早早就给她热好了小米粥,李晓香呼噜呼噜一碗粥下肚,又吃了两个窝窝头,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向着王氏傻乐。
趁着李明义还没起来,李晓香赶紧换上了那套男装,无论衣领、袖长还是下摆都恰到好处。原本李晓香个头不高,可换上这套男装却显得袖长挺拔。王氏替她将头发梳起,系上青色的发带。
听见李明义起身的声音,李晓香赶紧冲出家门,去了老秦家。
王氏不动声色将新蒸好的窝窝送上桌,李明义狐疑地问道:“怎的好似听见香儿的声音了?”
“她何曾天未亮就起来过?夫君怕是听错了。”
“也是。这孩子既不愿学女红,夫人就多教导她厨艺。再有两年就能给这孩子定亲了,可不能叫旁人笑话去。”
“那是自然。”
这边李晓香入了老秦家,开门的虎妞盯着李晓香看了半天,才傻呵呵道:“这位哥哥,你怕是窜错门子了吧?”
李晓香看虎妞难得一副略带娇羞又轻声细语的模样,不由得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
“虎妞,再叫声哥哥听听?”
虎妞这才回过神来,一张脸涨得通红,跑回屋中,“娘——李晓香又诓我来了!”
江婶笑了笑,“她没诓你。一会儿娘也给你找套男装扮作小哥哥。不过晓香这样子,倒让我想起了两年前宿宸也约莫是这般俊俏!”
李晓香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起来。
听见李明义父子出了门,李晓香趴到窗口去看,只见李宿宸跟在爹的身后,走了没两步忽然回头,李晓香还没来得及将脑袋缩回来。李宿宸勾起唇角,朝李晓香眨了眨眼睛。
待到李明义父子走远了,江婶这才准备好送去的菜,李晓香的瓶瓶罐罐被江婶收入一个布袋挂在肩上。
“江婶,要不我来拎布袋吧?”
江婶摇了摇头道:“丫头,你有这份心意足矣。去都城得两个多时辰,你能行去就不错了。”
李晓香这才意识到,两个多时辰就是四个多小时呢!这还是江婶的脚程。自己从没走过这么远,只怕不到一个时辰就歇菜了。她有些内疚地看着江婶,心道自己只怕真是猪队友了。
就这样,江婶带着两只小尾巴行出了清水乡。
前半个时辰,李晓香与虎妞有说有笑,时不时打闹一番,遇到路边的野花野草,李晓香也会摘起来研究一番。
随着日头渐起,再加上通往都城的道路并不平整,一个上坡就走到李晓香小腿发软,再看看前面的江婶,仍旧健步如飞,虎妞虽然也有些疲了,却比李晓香要利索。
“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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