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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香阮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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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又砸了一套杯子。
  翡翠连忙塞了几个大钱给店家,指着远处的丁志他们,“我家爷派人来接了。”
  偷梁换柱。
  丁志的车是晚上正大光明从城内开出去的,这会也要正大光明的开进来。谢阮玉坐在车内,旁边坐着孙夫人,她打上车开始就没消停过,折腾了一路。
  进城是要查车的,谢阮玉一听,立刻又闹了起来,“说好没人欺负我呢,连个看城门的也欺负我,我…我不要回家了!”说着就要下车,又趁机把手臂塞到孙夫人怀里,看上去竟像孙夫人死死的拉着她。
  孙夫人被谢阮玉的举动惊的回不过神,就见谢阮玉一头扎进了她怀里,“呜呜,你别拉我,七爷他看上了那只狐狸精,府里那还有我容身的地方。”
  谢阮玉的声音很大,说的又都是家事,查车的士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沈七爷为了找他这个闹脾气的姨太,差点没把樊城给翻过来,派车出城的时候也是签了字的。查车的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来回打量了几眼,拉了拉旁边人的胳膊,“是这两辆车。”车是用来载人的,装不了多少东西。
  几人交换了眼神,在前边的丁志耳语道,“我们也不容易,你这大晚上进进出出的,传出去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麻烦大伙了,我家姨太就这么个性子。”说着伸手握了握那人的手。
  手心一沉,那士兵当下便有了计较,转身让路,“您辛苦了,请进。”
  谢阮玉还在哭哭啼啼的,直至进了督军府。
  沈七爷已经在在房间等着了。谢阮玉连忙乖巧的立在一侧,眼眶还有些泛红,好奇的打量着孙家母子。孙其骏也在打量着他们,他见过孙昀呈身边许多人,沈七爷却是第一次。
  茶水泛着白色的热气,沈七爷没开口,细细的品着手中的银泉山毫,一杯茶下肚,这才抬起头来。
  孙其骏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被沈七爷的眼神看的心虚,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心里做好了各种各样的打算。
  “阮玉。”
  “嗯?”没想到沈七爷会忽然开口唤她,连忙弯下腰把耳朵凑过去。
  沈七爷无视眼前的母子,伸手捏了捏她洁白的耳垂,看着它泛上一抹粉红,才眯着眼笑的像只老狐狸,“你又要被禁足了。”
  谢阮玉眼立刻瞪成了铜铃,那模样让沈七爷莫名的有些愉快,“我拨批人,把你这围起来,你看好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
  “为什么?”谢阮玉有些愤恨。
  “我想来想去,还是把她俩放你这最安心。”沈七爷收回目光,笑道,“何况你与我闹别扭离家出走,折腾的城内人仰马翻,总该受罚吧。”
  多么理直气壮!谢阮玉心里气的吐血三升。明明是他的主意,虽然她也补充了点细节,可是这厮也太不要脸了,这算不算甩锅!!
  “您都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说着从他手中拉回了自己的耳朵。
  指尖一空,沈七爷眉毛一挑,看了眼没好气的谢阮玉,“呵呵,也不算问你,就是通知你一声。”
  全程,竟是把孙家母子当空气,也绝口不提孙昀呈的事。
  “先生什么意思!”看沈七爷要走,孙其骏实在忍不住开口,他不相信他只是把扔在这毫无所图。
  先生?沈七爷皱眉,“不要叫我先生。”
  孙其骏不吭声,死死的盯着他。
  “我又不知道你们的价值,何苦先送上门去让别人杀价。”沈七爷就是这样的男人,利益为上,便是利用你,也要知道你的价值几何。若是孙昀呈有心救相救,必会先来找他,他沉的住气,若是不来,他觉得孙其骏也算个不错的,为他所用也挺好。
  沈七爷想的不错,孙昀呈果然得了消息,戴冒说他们前脚刚走,后边就有人潜进了孙家,又慌忙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我家孟儒景…然而他还不该出来…手动再见~

☆、为我所用

  这几日,孙昀呈脾气很不好,连一向得宠的二姨太太都觉得有些碍眼。开始消息传过来,他以为是冯熏的人动的手脚,后来见王参领旧那副模样便知道自己猜错了。
  那么,能做这事的就沈七爷了。
  孙昀呈等了几天,督军府那边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越等越着急,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还是暗地里接触了沈七爷埋在赌场里的眼线,才有机会见到沈七爷。
  室内喷了劣质的花露,闻上去有些刺鼻,桌椅上的漆因为时间的流逝布满斑驳。沈七爷安静的坐在桌前,金蟾子手串隐隐被盖在妥帖的灰色洋服下,除此之外竟再无一点点缀。至于谢阮玉,她是被当成幌子带出来的,这会没她的事,便安静的坐在一边拿着小锤敲核桃吃。
  “七爷什么意思?”孙昀呈也懒得周旋,开门见山。
  青布粗衣,若不是有那双精明的眼睛,他现在的打扮低调的让人过目及忘。
  “跟孙老板做个生意罢了。”
  “您这可不像要做生意的样子。”孙昀呈垂着的头忽然抬起,“您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他是真的被沈七爷逼红了眼,反倒是沈七爷,平静的仿佛这一切皆与他无关,“孙老板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了,尊夫人和令公子在我这好吃好喝,怎的就被逼上绝路了?”
  呵,孙昀呈是个生意人,自知事到如今他不出个价,沈七爷说什么也不会松口,咬咬牙十分不甘,“您想如何。”
  谁先开口谁先输。
  沈七爷不说话,伸手点了茶水在桌面写道:
  盛。
  苍劲有力,如同一把刻刀刻进了孙昀呈的眼里,“不可能!”孙昀呈大骇,声音带颤的狂摇头,“我一个烟馆的老板,便是有心也无力。”又想到妻儿,孙昀呈闭了眼,狠心告辞,“这生意我着实做不了。”
  “慢着!”沈七爷见他转身,这才开口,顺手抓过桌上的核桃仁,丢了一颗在嘴里咀嚼,“我既然能让他们母子到我手里,自然也能让他们到别人手里。”真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沈七爷有些嫌弃,反手又把核桃推到了谢阮玉眼前,引得谢阮玉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冯熏多疑,到时候孙老板该如何交待?怕是一条血脉也保不住吧。”
  “七爷!”猛然转身,孙昀呈快步走到他面前,双手撑着桌面,手背因愤怒和不安而青筋暴露,他死死盯着沈七爷的眼睛,“您何苦作这么绝!”
  “你若不关注我的人,我怎么会查到你。”沈七爷回看孙昀呈,“有些事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敢担。”只幻想疯狂的汲取,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沈七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少有温度,平静的如同深冬里永不结冰的死水,诡异而阴冷。孙昀呈曾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心思最为敏感,不由得有些惧怕,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眼神。
  沈七爷惯性的别开眼,“我在明,他在暗,我当然知道你碰不到这些消息,我只要冯熏所有眼线的名单。”
  看出孙昀呈眼中的挣扎,沈七爷指尖滚着小核桃,果壳磨过桌漆发出规律的咕噜声,“我的消息你尽管继续告诉冯熏,我只要名单,所有你知道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您。”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只要结果。”
  啪——谢阮玉一直一心二用的听着俩人对话,直到听见这句,手中的小锤不小心敲歪,圆滚滚的核桃咕噜噜的滚下桌子。
  真是厚脸皮啊!!她心里忍不住的腹议。
  送走了孙昀呈,沈七爷心情很好,颇有兴致的陪谢阮玉逛了几家首饰行,看看沈七爷春风拂面,再想想孙老板锅底般的脸色,谢阮玉拍马屁似的的感叹道,“七爷真是让阮玉拍马不及啊!”
  言语之间,毫无诚意。
  沈七爷叹气摇头,顺手拿了块珐琅掐花银表带到她的皓腕上,这女人,胆子被他养的着实大了些。
  “好看?”谢阮玉眯着眼喜滋滋。
  “丑。”
  “那你还给我戴!”
  首饰行老板黑着脸,看俩人当面把他店里的镇店之宝批的一文不值。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讨厌的人!
  孙昀呈的名单是四天后送过来的,密密麻麻写了满满两页,沈七爷看着名单出神,半响才收回视线,不管有没有漏网之鱼,这些足够了!
  张巡,是时候来他身边了。
  几日后,沈七爷身边的赵副官因着在妓院喝多了,从楼上跌下来摔断了腿。沈七爷直言北方的副官用着不顺手,直接打了电报发去保宁,保宁自然不可能真的调个副官过去的。
  高泽干脆的向沈大帅提了张巡。因着他之前在羧北误打误撞立了功勋升了官,却着实不是个当武将的。这回沈七爷要人,羧北地处中间,张巡去沈七爷那做副官也算是明升,只不过手中的枪要变成笔罢了。
  回到家,高夫人掩了门,从抽屉中抱出个小匣子,然后当着高泽的面拉开,“那人送过来的。”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匣子中的东西黄澄澄十分闪眼,二十条小黄鱼安稳的卧着。高泽脑海中闪过大帅的儿子们,最后定格在沈七爷脸上,当沈七爷向他提到要张巡的时候,他就隐隐猜到了当年羧北发生的事。
  人是他有意无意的引着大帅定下的,高泽本以为是沈七爷想要给沈二找个陪衬才选了五爷,现在才了然,他当时就存了杀掉沈二的心思。而他,却一无所知的被拖上了贼船,时至今日,才知道自己成了同谋。
  什么兄弟情深,什么血浓于水。
  高泽浑身打了个冷颤,愣在了当下。
  或许,当年的事,沈七爷都知道,所以他才会这么恨。他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下去了么?高泽又想到了沈培华被杀,想到了之前保宁城的流言蜚语,都说沈七爷是被逼走的,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津北。天高皇帝远,还有一支所向披靡的二十八师。只要,只要他握住了津北的军政。手中的小黄鱼变的烫手异常,高泽连忙关上匣子,心有余悸。幸好,当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张巡的事因着高泽的帮忙变得异常顺利,冯熏还在纠结着副官人选的时候,张巡来上任的电报已经发了过来。
  “他妈的!保宁那边也管的忒宽了!”王参领拿着电报爆了粗口。
  “人是羧北来的,原是个武官,可惜不太会打仗。保宁算是寻了由头,正大光明的把他的军权给捋了。”林道尹想了想打探来的消息。
  “白鹭海那事?”
  “对,据说当时整个队护着他,要不是沈五爷及时赶过去,他十有八九是要投降的。”
  “我这心里还是不安。”冯熏觉得这些事不会那么简单,“到时候你们派人盯着他。“
  张巡果然不负众望,来到樊城第一件事就是眼巴巴的携礼来见沈七爷和冯熏,冯熏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油嘴滑舌滔滔不绝,初来乍到就把自己全部交代,就差和小妾的房事没拿出来与他们细说。
  到后边冯熏一拍桌子,实在听不下去。倒是吓得张巡一愣,磕磕巴巴的解释,“冯统制若是不喜欢,我…我再说些别的?”
  “够了!”冯熏被吵得头疼,“你既然是沈督军的副官,便与他多熟悉些吧。”
  说着竟是拂袖离开,留下王参领和林道尹面面相觑,冯熏能走,他们却不能。
  这顿饭,吃的几乎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张巡一个人在无人捧场的情况下绘声绘色说了两个多小时。王参领离开的时候,还满脑子都是张巡的声音。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沈七爷才起身,张巡连忙拉开椅子送他,声音低的只有两人听到,“七爷,许久不见。”声音清冽,丝毫不见之前的呱噪。
  “以后跟着我好好做事。”伸手拍了拍张巡的肩膀,沈七爷语气波澜不惊,眼角却含着丝喜悦。
  “不敢不敢!”张巡提高了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受宠若惊慌忙点头,“您以后多照顾多照顾。”暗地里却冲他眨了眼。
  张巡这个人,谢阮玉还是知道的,沈七爷的心腹。当年大家都在传,若是沈七爷真后继无人,十有八九会过继张巡的儿子当少帅。只是后来沈七爷死了,张巡也死在了战场。所以乍听见他的名字,谢阮玉就来了兴趣,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个所谓的谋士。
  只可惜这件事一拖再拖,沈七爷面上要和张巡保持着上下级的关系,自然不会把他往家里带。而且,谢阮玉发现,自从张巡来了,沈七爷的行事作风就变的凌厉了许多,和冯熏他们明里暗里的摩擦也逐渐多了起来。
  这种情况持续到第二年的开春。
  这两年谢阮玉被沈七爷养的跟朵花似的,每天的任务就是听听戏钓钓鱼,以及不停的吃。这日她正十分愉悦的啃着酥皮玫瑰,空中就传来几声枪响,惊起了满院子的鸟。丁志的反应比她快得多,谢阮玉一个眼神过去,他就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要愉快的去看综艺?乛?乛?嘿嘿

☆、尘埃落定

  屋内只剩下翡翠和谢阮玉大眼瞪小眼,翡翠觉得自从跟了谢阮玉,她把之前十几年经历过的没经历过的都经历了,要不是还活着,她真的怀疑谢阮玉是阎王派来跟她索命的。
  “姨太。”
  “没事。”谢阮玉把最后一口点心塞进嘴里,拿帕子拭去手上的渣屑,沈七爷没告诉她,丁志也不知道,那么枪响十有八九就是沈七爷故意为之。
  丁志的速度很快,从他出去到回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王参领持枪闯进了督军府。”
  卧槽!大事件啊!谢阮玉眼睛瞪的滴圆,沈七爷是怎么做到的!她猜过很多种情况,但万万没想到沈七爷会逼着王参领在督军府开枪!
  这不就是要反么!
  “七爷如何?”
  “受了点伤。”丁志说的有些古怪。
  “怎么会受伤?”谢阮玉一愣,忽略丁志的表情,声音有些焦急,眉头皱成了一团,“是不是出了什么差池?”说着就要起身往门外冲。
  丁志这会当然不能让她出去,之后还有重头戏要演,何况七爷交代了让她呆在屋里,周围都是七爷的私部,最安全不过。连忙让翡翠拦了她,不自在的挠挠头,“那枪是张副官打的,他说'王参领都死了,您也不好意思一点没伤到啊'就开枪了。”
  “他怎么不往自己身上开枪啊!”谢阮玉听的有些无语,她俯小做低顺着的人,张巡说打就打了?难免有些心塞,“会不会很严重?”
  丁志没吭声,沈七爷默认的事,他有什么资格吭声。
  “阿嚏!阿嚏!”张巡揉揉鼻子,嘟囔道,“是不是有人在想我?”
  “我猜有人在骂你才对。”沈七爷胳膊上被子弹擦破了一点皮,透出了些许殷红,倒是让丁安给他包的像整条胳膊都废了一样。
  “疼么?”说着,张巡坏心眼的按了下。
  惹的沈七爷皱眉,“有点?”
  “这就对了!真伤和假伤还是有区别的,你只管照着十倍的疼演就是。”
  沈七爷看着嬉皮笑脸的张巡,幽幽开口,“你怎么不打自己一枪。”
  “我这不怕疼么。”张巡倒是不遮掩,后来觉得说的太过坦白,又顶着沈七爷的不满的眼神苦兮兮的找借口,“再说,我受伤顶什么用,您就不一样了,您是大帅的儿子,又是督军,他要杀您那可就是要造反啊!”
  “下次你反手给自己一枪便是,我绝对演的像你舍身救我。”沈七爷不再跟他开玩笑,“都准备好了?”
  “消息早就放出去了,这会怕是都传开了。”张巡顺手把枪扔给他,“冯熏这会估计该赶回来了,咱们得赶紧去。”
  沈七爷一身深灰军装,黑色的帽檐压着额头,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即便左肩被缠着绷带,身姿在城楼上依旧显得异常挺拔。
  这是冯熏得了消息赶回看到的第一个画面。
  沈培远登了城楼,那他城里的部队呢,冯熏有些愕然。
  沈七爷当然控制不了城里的军力,可是,他拿出的证据让城内的百姓心寒——冯统制要投诚盛帅。
  消息是在冯熏出城的时候放出去的,他前脚出城,沈七爷后脚就掐了城内所有的线路,电报算是废了。城外也已经安排了几批人手在必经路上,一层又一层的筛选百姓和暗探,只要有人出去传递消息,一律射杀。
  沈七爷动作大却没影响到城中百姓,只把樊城却被困成了座死城,军方的消息,里面出不去外边进不来。这才逼的王参领怒闯督军府,结果被抓了尾巴。
  沈七爷手段向来不是这么正大光明,他布局布了几个月,专挑了冯熏出城的时候收网。眼线、间谍,沈七爷速度快且不论死活,先把人拿下,真真假假的做足了证据。
  他早就重金买通的冯熏身边的几个士官,身边人的说辞,再加上之前他安在下边县城的人,赌场妓院酒楼消息传得一向快,没几日就街头巷尾闹的沸沸扬扬。
  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沈七爷不指望他们能全信,索性与城内的将领约定要与冯熏在城楼上对质。城门隔绝了冯熏的视线,城门之后是持枪的军队,张巡毫不怀疑,只要冯熏能在这场角逐中翻牌,沈七爷就会立刻被城下的枪弹打成血窟窿。
  乱世之中,讨伐征战。原本城池易主很正常,可是津北不一样,樊城不一样,当年盛帅樊城失利,离城前下令屠城,还是卫督军带着二十八师赶到,即便救了不少百姓依旧死伤惨重。
  二十八师从此驻守樊城,成了樊城的守护神,这期间有不少人在城内娶妻生子,二十八师随着时间流逝也换了许多新鲜的血液。
  可是人员的替换不代表他们会忘记之前的历史,若是冯熏带着他们投诚,那么他们这些年的守护算什么,笑话吗?
  沈七爷说的掷地有声,证据一件又一件的拿出来,还有那些临阵反水的士官,更是火上浇油真真假假说的有鼻子有眼。
  冯熏心里恨的要死,连身后一向规矩森严的部队也渐渐有些吵杂。
  “王参领是统制的左膀右臂,带枪闯入督军府在先,刺杀我在后,我本想与统制好好谈谈,倒是想不到统制仗着手握重兵,竟想至我于死地。”
  “你血口喷人!”冯熏简直快气疯了,王参领又是哪一出!
  沈七爷眼神微闪,不怕人说话,就怕人不说,王参领强闯督军府有目共睹。只要有一点破绽,不信的种子就会滋长,何况沈七爷卡住了樊城百姓军人的七寸,他只要戳个口子,自然有人能够脑补出许多。
  证据这种东西,向来三分真七分假,可那真的三分若被证实了,剩下的七分也就自然而的成了真。
  再比如,沈七爷派人“请”来了前督军刘畅的家人来他家做客,刘畅是继卫督军之后樊城的第二任督军,虽然后来被夺了权但多少还有些威望。
  “我活着他们就活着,我死了,他们就随我一起去吧。”沈七爷是个不喜欢做无用功的人,这次索性也就把话说绝了。
  刘畅被抓了尾巴,冯熏这事着实又有几分真,一场戏果然演的声泪涕下,直言自己无能对不起津北的百姓,不得已才请辞让保宁派来新的统帅,话里话外把自己塑造成有志难伸的受害者。
  得人心者得天下,而将领最怕的便是军心动摇。
  沈七爷冷眼看着城下乌压压的一片灰,他在等也在赌,直到冯熏队伍中爆发出一句怒吼,枪响从部队中间传来,“你是谁?你不是我们二十八师的!”
  来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二十八师出现了一张新面孔。这是孙昀呈亲自告诉沈七爷的,他心细善记,只要一眼就会记得。至于那人到底是谁,就是沈培远该操心的事。
  盛帅不信冯熏,要求在二十八师里插人,冯熏拒绝过多次,若不是近来沈培远与他快要撕破脸,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部队有盛帅的人。
  君子爱财,军人也爱财,沈七爷觉得只要肯砸钱,不怕收买不到几个兵卒,他出手大方的令人乍舌,要求却很简单,让他们在部队偷偷的盯着一个人。
  几个兵卒开始还不以为然,结果越看越觉得那人有问题,再配合今天发生的事,他们才惊觉,原来真的是二十八师出了奸细。
  内心气愤难安,沈七爷花钱收买他们的事也被自觉的理解成不愿打草惊蛇。
  平地惊雷,仗还没打冯熏就垮在了真真假假的投诚事件里。
  张巡看着骑在战马上的冯熏,明明身后有着千骑万乘,却依旧像独身一人,孤立无援。他小声道,“作为军人,被自己的部队所唾弃,恐怕是最屈辱的结局罢。”
  “人心是最不可控的。”沈七爷低头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掌,“枪支弹药,这是莽夫才醉心的东西。”
  我要的,是把他们的心都握在手里。
  握不住的,毁掉就好。
  1857年春,冯熏因与盛家来往过密,被剥夺二十八师兵权,押送回保宁城,沈七爷正式统一津北军政。
  倒了杯茶,谢阮玉轻轻的给他捏着肩膀,屋内燃着清淡的百合香,“七爷当时可有把握?”
  事情她听丁志说了,沈七爷虽然说的轻巧,可是城下对着他的是一管管黑色的枪眼。
  “没有。”沈七爷饮了口茶,指尖转着念珠,珠子是新制的,一百零八颗殷红的串成一圈,他闭上眼睛继续享受,“我又不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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