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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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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圣跟医神何生欢是旧友,也是由于后者的诊断,剑圣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十年之内会如何,进而远离人群。一头白发,眸色青蓝,恍若中的精怪妖魅,定被是为不详吧,若是有心人加以利用,他一代剑圣说不定就被污蔑为“练剑走火入魔,成为白发妖邪”呢。
  想起故人,剑圣的眸子越发地亮,天空星辰也不及,神色温柔可爱,仿若天真稚子。
  剑圣云崖,曾经也是个单纯无忧的孩子。
  “何生欢?”双乐低声念叨,俨然不知此名。
  医学界的斗争也激烈,又没有云崖这样的飘渺的传说压着,说不定十几年里已经换代好几次。料此,剑圣不由感慨:“也对,江湖风云变化如山中云雾,瞬息又变,何况十几年呢?我‘云崖’的名字恐怕也早已经被世人忘却了吧?”
  剑圣精神颓靡,类弥留之相。
  李雏然的心一下子被收紧,紧紧握住师父的手,“不会的,师父的大名,依旧流传在坊间传说里的呢,永远、永远不会被忘记的。”其实他的本名真的被忘记了,人们只用“剑圣”二字指代之。
  李雏然有一句话放在心里没说,那就是:至少徒儿我永远不好忘记您的。
  剑圣容光骤现,苍白的脸色有了丝红润的迹象,依旧如孩子般年轻的脸庞显得如红莲盛放,不染尘埃而倾倒一池春水,可这样子却仿佛……回光返照!
  许是知道这是最后的几乎,寡言少语的剑圣话多了起来,且非常像作为师父的人:“双乐,雏然,你们可知道通往剑圣之路,最重要的是什么?”
  双乐精神一震,知道这是他对自己最后的指点了,其实他也很想要知道了,这个人坚持的道路究竟是什么,毕竟穷其一生啊。
  李雏然却浑然不在状态,失去重要之人的恐惧狠狠地攫住了他的心神,脑子也空空白白的,俨然无法思考,可他很想要跟师父多说说话,便努力地去想答案,“坚持,努力,刻苦?”
  剑圣发出类似嗤笑声,“若是如此,天下该出现多少剑圣?”言下之意是努力太多人可以做到,哪里是最重要的。
  双乐淡淡道:“那冷酷,冷血,漠视生命?”这个衣着清淡的青年,眼底同时存着慈悲和漠然。
  李雏然点头,“是不是这个啊,师父?我此前打败了自己一直想要打败的人,他就是如此,冷酷却强大。”
  李雏然费尽全力,连续磨了三个月才彻底打败的那个男人——荆碎玉。五年过去,荆碎玉也已非声名不显的飘零人了,第一刽子手的名声轰动四海。荆碎玉可以去杀任何人,只要雇主给钱,他拿了钱去下一个地方,然后继续杀人……
  剑圣叹息,似乎埋怨弟子的冥顽不灵,“那是杀手、刺客,关我等剑圣何事?”
  “那那那到底是什么?”李雏然百思不得其解,懊恼地放弃。
  李雏然,你真不行啊,师父最后想要看到的,你的成长,他都无法看到,你活着干什么?还下一任剑圣,你配吗?你可能吗?他心中浓浓的黑色浮起,眉峰虬结如蛇,隐有入魔面相。
  剑圣敏锐,自有所觉,手拽住他的手,冰冷却独特的触感令李雏然内心喟叹,黑色散去,他的瞳孔里满满盛着一个素白的人。
  这般满含情愫的互动,双乐看在眼里,心底叹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师父?”李雏然轻唤。
  “嗯……我在。”剑圣的眼睛闭起,淡青色被掩盖在眼皮下,他的嗓音听起来疲惫缱绻。
  完了!不详的预感在李雏然的心底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千百跟根针扎入他的心脏,他恨不得大叫出来,可他还不能,他现在应该去努力诱使师父说话,不能任他睡过去!
  “那到底是什么呢?通往剑圣之路的必然因素?”
  “那个啊,”剑圣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慵懒,仿佛要在阳光下逐渐枯萎的繁花,“我若说是‘寂寞’,你可会笑我?”
  “噗哧。”
  “不是我!”李雏然恍然道:“我怎么敢嘲笑师父呢?”
  “是我。”双乐眯起狭长的眼睛,推开师弟,靠到师父最近前,“喂,死剑圣,你都快死了,还要故作高深么?”
  言语里没有半分尊敬,清湛的眸子里藏着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怒火,李雏然立马嚷嚷:“你说什么鬼话!这是你师父,你怎么能大不敬!”
  剑圣最后启了一次双眼,极淡的青色的瞳子,仿佛国画中用来铺展天光云影,或者澈水浅泽的清墨。那双眼睛全然只倒映着黑暗,一丝光芒也落不入。
  “让他嘲笑吧,偶尔我自己也会觉得可笑。”剑圣轻轻地说,“然儿,过来。”
  李雏然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忙推开师兄,剑圣侧脸贴着李雏然的膝盖,这一次他躺在床上的姿势,终于不是磐石般的僵,竹子般的直了,蜷缩得像个无助可怜的婴儿。
  “相信我。”剑圣低声说,“若你们有朝一日真的走上了这条路,你就会明白我没有胡说。而且,越是接近那个位置,你越会明白,‘剑圣之路’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个时候,你将被迫做出选择……”剑圣微声说,最后一丝声音也无。
  平日里高深莫测的剑圣,似得时候像个婴儿,一身素白,浩然无暇。
  李雏然怔然,许久许久不动,师父的脸还贴着自己,前所未有亲近的姿态。
  而孤零零站着的双乐,由内而外地发冷,指尖抽搐,自从大小收养他的乞丐老头死后,他再也没有这般灰心冷意过了。
  他双眸下垂,青袂垂落,风透入这他们师兄弟怎么也修葺不好的茅庐里,他衣袂飘飘,像是要随着仙去的某人羽化飞天。他风度如此清逸,眼底是湿意,却也有燃意,他的瞳火逐亮,像是仇恨的柴被点燃,欲燎人原,烈烈,烈烈。
  直到天空凝白,李雏然浑身麻木地发现,一夜过去了,师父的身体经过了深夜的低温,冷得像□□,且再也暖不回来了。
  怎么会再也暖不回来了呢?李雏然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而后他躺下去,温柔地抱紧蜷缩的师父。
  他想起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宿在山洞里,因为冷,而缩得像个孩子,他记得依稀有个人来给自己渡送暖气。这山中没有其他人,没有什么土著,什么仙灵,有的只有师父。那个人一定是师父,傲娇的师父。
  两具身体,一个充满活人的阳刚热气,一个完全是死人的冰冷阴气,却紧紧相扣,死死相拥,像太极阴阳鱼。
  李雏然的额头贴着云崖的额头,李雏然温存地笑了,“师父,我……爱你。”
  双乐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也呆在屋子里一夜了,不过是笔挺地站着。
  云崖会想要弟子为他报仇吗?决然是不会的。所以李雏然跟师父那么默契,必然是是不会给师父复仇的,于是这仇恨的火把就必须被双乐的手所牢牢紧扣。 
  

  ☆、圣道空途7

  多年后,江湖上又出现了下一任剑圣,他的名字叫做李雏然。
  他喜欢将一头青丝用一段白发系束。那不知是谁的白发,莹白如雪,纤细坚韧,一直系在他的发上,垂落下来的部分,跟青丝交融。 
  新剑圣孑然一身,喜欢四处漂泊,跟人甚少有深交,唯一的好友居然是当年视为死敌的荆碎玉。
  一个是正道剑圣,一个是歪道杀手,却因为同样喜欢漂泊,而常是一道。为人诟病,二人却乐此不疲。
  另外据说还有一个人常常与他们同行,那个人据说是新生剑圣的师兄,可却籍籍无名,无人知道其姓名真容。
  某天,行于苍山夜路之上,仰头可望见满天星辰,荆碎玉忽然问了句,“你们孤独吗?”
  李雏然摇摇头,又点点头,笑而不语。
  “啊,”双乐突兀地叫了一声,而后声音如流星落下,“孤独得很呢。”虽然这么说,他嘴角的笑迹还是不去,倒似玩笑话。
  “阿然呢?”荆碎玉白眼,“不要以为咱是高手,就真的跟话本儿里那样,不用言语也能交流,我跟你可没默契!”
  李雏然依然不肯说,荆碎玉也懒得再问。
  他们找了个地方落脚。两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就在无名的山洞里落脚,中间隔着柴火,两个人并肩坐在崖前,前方是悬崖万丈。双乐背对着他们,他可没兴趣吹冷风。  
  李雏然十分悠然地坐在悬崖边沿,脚悬空,手边银白色的宝剑的剑尖也悬空,剑柄被紧紧握在他手里。
  李雏然望着星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可双乐看着他,便会想起师父云崖,他想:
  死剑圣,你当初说的,我已经懂了。
  若是求名,只需要努力即可,总会苦尽甘来。若要求成,加上冷血无情即可,总会所向披靡。可若要成为一道上的圣人,那么不仅仅需要努力和淡漠,还需要将自身置之度外的坚韧,若是如此辛苦、死亡、孤寂都无所谓了。
  圣人是不求幸福的,只求宿愿得偿。
  圣人是不求光明的,只会一条路走到黑。
  圣人是不求理解的,只求清寂地走向重点。  
  于是你云崖活该不幸福、不光明、不被理解,而后成为了传说中的剑圣。
  “至尊的剑圣……,却还孤独死去吗?”李雏然似乎跟双乐在思念同一个人。
  双乐扭头看过去,他觉得师弟的脊背弯曲得有些过,呼吸无由地急促,或许那名为“圣者”的孤独宿命死死的圈住了他的脖子,令其无法自由呼吸。忽然李雏然以近乎折断脖子的角度抬起头,代表命运的星辰刻入双瞳。
  双乐也看过去,心道:这是要陷入怪圈和轮回了,师弟将走上跟师父一模一样的道路?然后让类似的剑圣传说,一代接着一代地传下去?就像是宿命?呵呵呵,不知为何,双乐感到了愤怒,这“剑圣”高命根本不不是荣誉,而是捆缚人生的牢狱!
  李雏然貌似很恐慌,一只手挠着面颊,好像上面爬满命运的虱子,身体细小而数目庞大,无法抓住,自由无阻。
  “喂,你发什么呆?又在想你的师父?”荆碎玉从身后推了推他的肩膀。
  李雏然扭头,冷冰冰地望着他,“你再用力试试?”他正沉浸在恐怖的幻觉中,此时骤醒,满目戾气。
  这些年李雏然越来越像自己的师父,不过也就学了个冰山脸,其他的,还是不一样。
  “哼,”荆碎玉却丝毫不惧,随意地耸耸肩,“不就是碰碰嘛,又不会真的把你推下去——没人敢出钱买你的命。”他嘴巴里还要这干馒头,一张嘴掉下去,落到了李雏然的脑壳上,卡在哪儿了,碎屑沾染了白发发绳。
  “荆……碎玉……”被人尊为圣的家伙发出了恍如魔的声音,“喀拉——”剑出鞘!
  “饶命啊剑圣!”荆碎玉故意发出滑稽的求饶声。
  不久,山洞里响起了打闹嬉笑的声音,顶尖的家伙原来也可以这样无忧而快乐吗?山中无人,唯清月当空,双乐默默地思考着。
  李雏然何其幸运,遇到了同类;而云崖何其不幸,在将死之年猜遇到了李雏然。又或者那也是另外一种幸运?
  不过待到新剑圣和第一刽子手分道扬镳之际,孤独和选择还是会降临在这类人面前的。
  孤独成王,还是喧闹成傻,怎么选择呢?
  圣人和第一,总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啊……不过到时候再说吧!
  “哈哈哈哈……”山中笑声起,风月无双好。

  ☆、圣道空途8

   “为什么你的师弟反而成为了剑圣?你师父不是说你的天资高么?难道他老人家看走眼了?”兰澄总是不放过质疑和奚落地机会。
   “呵呵,大概是走眼了吧。”
  “其实关于我的师父,我还有一段虚拟的独白。”
  “虚拟?瞎编乱造?”
  “我根据所知道的,侧写出来的,你且听听。” 
  ★★
  当剑圣云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明白了何为孤独。
  云崖的父亲是中原一大侠,而母亲却是邪门一妖女。
  大侠和妖女的孩子,且不说两方的人怎么都不承认他,就连在家里也没有甚么温暖。
  父亲责怪母亲当年掩藏身份,母亲怨恨他的迂腐和背弃。
  父亲还有一个妾室,是秦淮河畔的温柔歌女,他为父亲生了个孩子之后便死去了。
  那个孩子不巧是个痴呆,云崖就算不嫌弃她痴呆,也会嫌弃他跟自己异母。
  云崖的妹妹云霓是个痴呆,很多小孩子都拿这个取笑年幼的云崖,而云崖总是大声呼喊:“他不是我的妹妹,她只是个傻子!他不是我娘生的。”
  可别人怎么会听,是妹妹就是妹妹啊。
  家里很少有交谈的声音,母亲有时候会喋喋不休地责备父亲,可父亲宁可装睡也不要去跟她说上几句,偶尔开枪便会引发争吵。云崖会因为他们的冷战于争吵而厌烦,小时候的云崖其实是叛逆的。
  云崖男生女相,比自己的妹妹更像个女孩,漂亮的女孩。也有人借此欺负、调戏、玩弄他,他生气、愤怒,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用剑给给人教训——父亲知道后家法伺候,母亲却对此大为赞赏,他们因他又有了争吵的理由。
  这个时候,云霓只会因为忽然的喧嚣,而拍掌笑。
  “笑毛!闭嘴!”愤怒的云崖会暴怒职责。
  一向将自己当空气的云霓更高兴了,“咯咯咯咯……”怪笑个不停,像个下蛋的母鸡。
  此时云崖变回暴打自己的妹妹出气,将她的身体倒扣在自己的大腿上,“啪啪啪”打她的屁股。
  云崖欺负妹妹的事情没有瞒过父亲,后者怒火中烧,即便是母亲也无法阻止他的长鞭,云崖打妹妹屁股唤来了一身鲜血淋漓。
 

''

  母亲因此对他有了几分好颜色,帮他包扎伤口的时候,目光少有的温柔,但她依然喋喋不休,说着歌女的下剑,说着父亲的薄情,要自己更多虐待妹妹,好叫歌女九泉下不得安宁。
  云崖直觉母亲很可怕,反而收敛了,不再对妹妹那么恶劣。是以,妹妹越来越喜欢哥哥,天天黏着他,叫他一次比一次不耐烦,等他终于又打她了,才结束。可过了不久,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她又会“哥哥,哥哥”地叫个没完,完全不长记性。
  少年的云崖,觉得这个家十分的可怕,这个会吞噬掉自己的快乐和人生的怪兽,或牢笼。
  于是云崖早早开始闯荡江湖,美名曰历练,哪里是历练啊,分明就是逃离,他只会在过年的时候回家一趟,待他及冠可自立的时候,便是一年一次也不愿意归去。
  最后是母亲的葬礼,将这个漂泊在外的游子唤回来的。
  母亲死了么?那个少时妖娆,后来色衰,那个少时肆意,后来唠叨的女人,死了么?她以后再也不会像毒蛇一样在耳畔低语了吗?
  家里的声音更少了,原本还有那个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现在只有傻子妹妹意味不明的笑声和叫唤“哥哥,哥哥”“咯咯咯咯”响彻在寂静的空气里,诡异得就好像志怪小说场景。
  除了吃饭,云崖甚少与父亲妹妹见面,即便在家,也没有存在感。他总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黑乎乎的房间里,捉摸着未参透的剑招和剑诀。
  父亲的修为早已经在自己之下,无法指导自己,江湖上能做云崖师父的人也不存在,他是那样才思敏捷至神,变通灵活若鬼。越是名副其实,越是孤独不已。一群人齐齐疾奔的偌大江湖都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了。云崖就独自走在窄细晦暗危险的剑圣之路上,愈走愈远,越远越孤独。
  感觉到在家里的自由和清净,云崖不再漂在外头了,整日把自己所在漆黑之屋里,闷着好久不出门,旁人道是闭关,于是他的名上飘起“神秘”的旗。
  出关之后,骤然从思维的世界里跳出来的云崖,会对一切缺乏真实感,努力地去看周遭的一切,却总感觉这并非真实之物,只是梦里浮华——红尘似梦,或许真的只是一个繁花似锦的美梦吧?
  这时候起,云崖便开始摒弃所谓的“十丈红软,烟火人间”,同时也因此远离了“爱恨情仇,七情六欲”,因为这样令人幸福或痛苦的东西只存在于红尘紫陌,高具云海崖岸的人是无从享受的,他能享受的只有高高在上的骄傲与清寂。
  在云崖彻底断绝红尘联系,隐居深山之前,他跟世界上少有的几个人维持着紧密的关系,父亲云墨,妹妹云霓,好友何神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连乡间邻里也不识得这个面冷寡言又丰神俊朗的男儿。
  处于对失去真实感的恐惧,尚未到底剑圣之境界的青年,有个习惯,就是无论如何,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陪着布向年迈的父亲,喝下半壶酒。
  习惯沉默的父亲,从来不主动说什么。寡言的儿子,也不知道该跟父亲谈论什么。面目相似,性格相仿的一老一少,总是会在家门口的屋檐下,对酌,却从来不说一句话,寂静得仿佛独饮。
  一开始这种沉寂会令云崖窒息,但熟悉了之后,云崖便安然若素,然而却并非因此不再孤独,云崖望着父亲依旧英俊却已露腐朽迹象的脸,就会觉得自己是在照镜子——都是一样的冷峻地孤独这啊。
  父亲的孤独就像是山崖,高高在上,岿然不动,万古长青,却也恒久空寂。
  这个家,是多么的孤独。每个人都是孤独者。
  母亲活着的时候,喋喋不休地孤独着,每句话都没有人听,全是自言自语。
  父亲现在,沉默啜饮地孤独着,每口浓酒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和苦涩。——或许,他对母亲至今仍旧还有感情,这感情一开始炽浓无比,只是被她的不依不饶所消磨,这些或浓或淡的情,最终发酵成了毒酒,深植于心,制造越来越重的溃殇。
  妹妹云霓咯咯咯咯笑个不停,好像很快乐,可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她为什么快乐,就好像在荒原上开得轰轰烈烈的扶桑花,亦毫无意义。
  云崖他自己,好似勇敢而决绝地行走着孤独着,没人知道他又发现了怎么样精绝的剑术秘密,没人知道那张冰山般的面庞下是什么感情和话语,没人知道他所有行为背后是怎么样的逻辑,因为根本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
  神医或许会看破他几分,可到底他是红尘逍遥客,管不了山中枯枝人,只道:“好自为之。”只道:“何不一同逍遥去?”
  云崖领悟了最后一道绝顶剑技之后,离开了家。
  离别之时,父亲沉默未语,眼神欲言又止。妹妹不明所以,笑着拍手欢送。
  此时云霓已出嫁,嫁的是个落魄村夫,也只有这样的男人肯娶她,肯待她若宝贝——他云崖的妹妹,何等的天人之姿。
  这不幸福的一家,就好似凝聚了云的天空,最终免不了流云飞逸,留下一片空。
  所谓人世,所谓羁绊,不过如此。剑圣云崖在人世的羁绊,不过如此而已。摒弃也罢。
  却不想,他的武功为他引来了致命的敌人,一朝一夕间,他不得不戴着那圣者的桂冠,逃离直荒山野岭,再也无法离开那里。繁华转瞬即逝,留下的不过是不敢回念的灿烂曾经。
  也没想到,在他这条无所谓地极速消耗殆尽的生命里,会遇到李雏然——自己的徒儿,兼心中挚爱。
  少时以为,剑即道,道即真理。为了剑的真理,摈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也无妨。他不知悲喜,不止苦乐,只知道自己所求为何,如此便好。他闭关的时候不吃不喝,三个月是如此,半年也是如此,奄奄一息之际猜出来觅食。他不吝啬耗损阳寿,只因觉得在这孤独的人世,待上百年实在太长了,还不如在最美的年华里,将自己当作烟火点燃,烧出一片极致绚烂的天空!那样激烈,就会忘却心中隐约的疼痛、孤独、愤怒以及不甘。
  可偏生,有了李雏然这一变数,令他知道了何为温暖,何为不舍,何为幸福。最终剑圣死的时候是极度不甘心的,所以叫住徒儿,把自己的头放在他的膝盖——在弥留的瞬间幻想出一个截然不同的,云崖人生。

  ☆、车玲马萧2

  “有人?”屋外传来了雌雄难辨的动听声音,“呵呵,会是谁呢?”
  “谁?”双乐也问。
  这个地方处于无人问津的荒野之内,应该甚少人会来此,可屋外的人似乎是特意前来而非偶然经过。
  “雏然?”双乐这么问,却自己都不相信。
  他记得师弟的声音,永远像一颗燃烧的太阳,温暖的烈烈的,令人感到幸福欢愉的;而屋外的声音,像是被无情的暴雨所笼罩,因而失去了原本的音色和清晰,变得过分的模糊,过分的阴郁,同时又有一种独特的美,那是属于狂风暴雨阴恶天气的毁灭性妖丽。
  门被啪的推开,光芒乍泄,一个色彩斑驳不甚清明的人影出现在那里,他用那种妖丽蒙昧的声音道:“师兄么,好久不见,今日可安?”
  “……真的是你?你是……李雏然?”双乐第一次如此的不确定,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可这一刻眼睛被璨白的日光所伤。
  “不是我,又有何人来造访?呵呵,或说师兄可真是生活精彩得不行啊,连重要的师弟的面庞也无法铭记么?”那人妖丽的声线附上嘲讽之后,越发的妖冶异常。兰澄甚至没能在刺目的阳光下看清楚他的面庞,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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