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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嫡秀-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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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华努力撑着摇晃的身子,慢慢下了车。
车停在一座十分普通的灰墙黑瓦的庄院前,谢朝华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庄院坐落在山谷之中,此刻又是大雪封山,十分隐蔽,不易被人发现。
“委屈谢小姐就将就住在这里吧。”塞莉娅娇媚地说着,眸中却无半分暖意。
黄昏中,院门口此刻已经亮起了大红灯笼,竟然还站着一群下人候着,排场不小。
有个管事模样地迎了上来,脸上一副讨好的神情,“姑娘,都准备好了。是先用饭还是先歇息?”
塞莉娅瞧了眼谢朝华,吩咐道:“请谢小姐先回房休息,饭菜么……就送到房里去吧。”
“是!”管事应道,随即回身招了招手。两个侍女模样地便走到谢朝华面前,恭敬却又带着冷漠:“小姐请随奴婢来。”
谢朝华十分配合,跟着那两个侍女迈步进了门,她眼下便似刀砧鱼肉。不过看样子这里的主人对自己还算客气有加,也算得上不幸中万幸。
经过塞莉娅身边时,她娇笑道:“谢小姐一路劳累,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请小姐移步去见个人。”
谢朝华心中冷笑,难道她可以选择说不吗?只点了点头,便随侍女离开。
黯淡的灯光下,这处别庄显出幢幢黑影,占地面积倒也不小。
前面带路的侍女突然停下,谢朝华抬眼看去,面前一座小楼依山而建,虽然看似周围没什么防范,可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谢朝华有心逃跑,就凭她一个弱女子根本不可能。
看来这里的主人心计颇深,她对这背后之人越发好奇了。
雪后初霁。
冬日微煦的阳光淡淡地撒了一地。黑瓦灰墙隐在纯银白色的世界中,倒是像一幅浓重的水墨画,颇有些诗意。
苏瑾年披着藏青色的披风坐在亭中,旁边桌上一壶香茗徐徐地飘着白烟,此情此景越发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来。
“人来了?”他的声音就跟人一样清清淡淡,好像一阵风吹过,整个人就能乘风而去似的。
“是,是塞莉娅姑娘将人带回来,按照主上之前的吩咐,将人安排住在霁云斋。”身旁一个黑衣男子恭敬回道,说着伸手又递给苏瑾年一个小竹筒子,“这是刚刚收到的传书。”
苏瑾年接过打开,从竹管里面抽出一卷纸卷,展开细看,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
纸卷不过才三寸见长,苏瑾年却看了了好一会儿,半天才抬起头,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霁云斋的位置,缓缓站直了身,顺手把手中的纸卷扔进了一旁的炭炉里。
“江山,如画。”片刻后,苏瑾年才感叹似地吐出一句令身旁人莫名的话来,他也没指望有人能明白,淡淡地吩咐着:“明早将人带到松翠阁来见我。”
“是,瑾爷。”
夜里。
谢朝华躺在床上,山谷里的北风尤其凶猛,刮得窗纸嗖嗖作响,乍听上去就好像有千百只野狼齐声嚎叫似的。只是她现在身处的地方,却一点也不比狼窝来的安全。
第二天一大早,侍女就进来伺候谢朝华梳洗,青桐倒是完全闲着插不进手。
谢朝华也任由她们摆布,换了身簇新的衣裳跟着侍女穿廊过堂,来到一处名为松翠阁楼前。
适才谢朝华便已经注意到,走在她前面的侍女自从看到小楼后脚步便放得轻了,显然是对屋里的人心生畏惧。
在谢朝华看来,这两个侍女伺候她一个晚上,不显山不露水,口风极紧,看着处事也极有分寸,如此更显得那屋里的人不好应付。
侍女掀起重重帘幔让谢朝华进去,然后默不作声地放下,人并没有随着一起进屋,站在了外头。
谢朝华自然没工夫注意侍女,才刚进屋,一股暖洋洋的热气扑来,还带着一丝香甜的味道。
她心里有丝诧异,这香味其实她十分熟悉,是火盆中放了荔枝干而散发出来香甜味道,清清淡淡的,不腻且清爽。而这种秘方谢朝华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前世她从楼南进贡随行之中一位宫里的香料师那里学来的,据说这是楼南宫里的秘方,甚至一般的妃嫔都是不知晓的。
而荔枝本就可说是楼南的“圣果”,普通百姓别说吃,连见都见不到,而把这荔枝干放入火中那更是奢侈之极的事情,除了宫里还有谁会如此做?
难道,这人与楼南宫里有关系?
“在下苏瑾年,初次见面,谢小姐。”
谢朝华从未听过这样轻柔的声音从一个男人口中吐出来,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冷漠却又不失礼,仿佛他与生俱来就不带丝毫人间烟火般。
她淡淡地瞟了苏瑾年一眼,这人长得也可谓淡淡地,咋一眼让人几乎能忽略他的存在,可渐渐地你又能感觉到好像他无处不在,压抑感随之而来。
谢朝华没有说话,这时候她觉得假客气实在没有必要,站在中央一言不发。
苏瑾年端着杯茶也淡漠地瞅着她。
是冷眼相对还是适时的迂回周旋?谢朝华心思转动,坚持了一小会儿,在恰当的时机,适时地低下了头,以此示弱。
女人的示弱通常也是一个极有用的武器,她懂得好好利用。
果然苏瑾年看见谢朝华终于低下头,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身子也好像松弛了下来,只听他淡淡地道:“其实请谢小姐来是想让您帮个忙。”
☆、第二十四章 摊牌
第二十四章摊牌
屋子里暖和得让人忘记门外正是三九严寒。而是不是钻进鼻中的淡淡香气也让人心情舒缓,加上苏瑾年客气有礼的商量语气,谢朝华若不是被这种方式请了来,那还真算得上遇见了个好客的主人家。
“苏先生客气了,既然朝华都被‘请’来了,自然但凭安排。”她向对方表明自己认清形势而屈服,其实她更想知道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到底想让自己干什么?
苏瑾年笑笑,低首捋了捋衣袖,轻描淡写地吐了一句话,到底是让谢朝华感到了震惊。
他说:“小姐怕还不知道,据说江夏王肖越找着了你们天朝前太子显。”
她没有料到,说实话江夏王选这时候动手时机不对,怎么会竟然比前世提前了呢?可是,她也从苏瑾年的口里听出了一点,这个苏瑾年,不是天朝人士。
“朝华觉得苏先生不是个道听途说的人。”她瞟了眼苏瑾年,接着说,“何况无论太子显真假,这消息对于苏先生来说都可谓是个好消息吧。”
“的确。”苏瑾年承认得十分坦然,盯着谢朝华,“此事对于睿王爷来说也是个好消息啊。”
谢朝华不语,她心中渐渐有了个大概。
“其实,既然双方目的相同,不如携手合作。”苏瑾年笑笑。
“哦?朝华愿闻详情。”谢朝华表示出兴趣。
苏瑾年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口,“谢小姐此番去楼南是为了去见一个人吧。瑾年希望谢小姐将他从楼南带出来。”说着抬起头,淡淡地看着谢朝华。好像在等她回应。
这话就如同一声惊雷在谢朝华头上炸开,从她被软硬兼施带走后。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到了恐惧。
只因她此番的确是去楼南见一个人,而这件事,世上知道的只有她与肖睿。
难道苏瑾年也知道了那人的身份?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要说起来,此人的身份要不是她有着前世的记忆,根本无从而知……
看来此番她遇见的对手极其难应付,不过强大的敌人往往都会有个弱点,想到这,谢朝华故作不解,“朝华不明白苏先生指的是什么人。”
苏瑾年没有接话。想起昨夜里收到的传书,上面除了江夏王的消息之外,还有主上进一步的指示。他想,主上是不是将眼前的女子想得太聪明了。
“宋旭。”苏瑾年嘴里平淡地说出一个名字来,毫不意外地看见谢朝华脸上震惊的表情,料想此事最终都会在他的掌控下进行。
苏瑾年突然觉得有点失望,的确,他承认谢朝华绝对是他遇见过的女人中最聪明的一个,只是到底是个女子。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有一些小聪明,以及镇定装聋作哑的功夫比别人略高明那么一些罢了。
难道眼前的女子觉得若没有确切的消息,他们又怎么会费如此周折将她带来此处,而他苏瑾年又凭什么与她谈条件呢?
说完这两个字后。苏瑾年他只是随意地端起案几上的茶,状似不在意地瞟一眼跟前的谢朝华,却不言语。而原本温暖舒适的屋子瞬间便变得十分沉闷压抑。
谢朝华身子挺得笔直,只是微微抖动的衣袖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脸上划过一丝挣扎,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皱眉沉吟,“宋旭?这名字似曾相识。”
“啊!”谢朝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恍然大悟的样子,“苏先生指的是那个被先皇赠予楼南国的琴师宋旭吗?只是……既然是先皇当日赠与楼南国的,朝华此番又怎会想将此人带回国呢?”
坐在上面的苏瑾年瞧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看谢小姐大概是旅途有些劳累,有些重要的事情记得不怎么清楚。等小姐好好歇息几日后,相信小姐就能记起来了。来人,带小姐回房。”
前面的话是对谢朝华说的,后面话虽是对下人说,可苏瑾年却是笑眯眯地看着谢朝华,而谢朝华却从这笑容里捕捉到了一丝傲慢与轻蔑。
谢朝华淡淡一笑:“多谢苏先生体谅,朝华告辞。”
适才领着谢朝华过来的侍女又领着谢朝华回了霁云斋。
苏瑾年倒了杯茶,慢慢地品着,喃喃道:“难道非她不可?主上究竟用意何在……”他怔怔地出着神。
良久,一旁有人小心地走到跟前,试探着,“瑾爷,明日……”
“回京。”命令干脆而利落,他想,这样一个谢朝华有塞莉娅便足够逼她就范了。
谢朝华裹着裘袍斜躺在靠窗边的榻上,身下还铺着一张白虎皮,旁边堆着柔软厚实的毛毯和软枕,怎么看她所受到的礼遇还真是如贵宾一般,除了不能自由出入,这便是所谓的软禁。
是的,那日苏瑾年虽说得客气,却改变不了她被软禁的事实,所幸除了自由受到限制,她的待遇都相当不错,甚至他们还让青桐留在她身边。而苏瑾年自从那天之后,便一直没再见过面,谢朝华感觉到他笃定自己会成为他手里的棋子,而这也是谢朝华那天在他面前故意那样表现,成为他所希望的谢朝华。
只是三天过去了,却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江夏王那里的情况如何了?韩琅文怕也早得了自己失踪的消息,他不会因此而延误了去楼南的行程吧……
想到这,她有些心烦,既希望韩琅文已经上路,可想到他将自己置于不顾,心里感觉却又不舒服。
一旁的青桐见谢朝华手里虽然拿着本书,却几乎没怎么翻动,而是有些走神地看着窗外。
屋子里里很静,所以能清楚地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窗户虽然只开了条缝,风却足以令人感到寒冷,青桐走上前,将开了许久的窗户关上,“略透透气便好,外头如今风大,姑娘吹久了仔细头疼。”
谢朝华回过头,对着眼前这张年轻单纯的面孔,她不知该庆幸此刻身旁有她陪伴好呢?还是连累了她跟自己一起被软禁了起来。
她这两天虽未出过房间,却知道苏瑾年一定不在此处了。只因伺候她的那两个侍女明显感觉轻松不少。
而塞莉娅也曾过来看过她,谢朝华却从她娇媚的笑容中嗅出一丝阴谋来。
直到她走后不久,她才醒悟过来塞莉娅那时候的笑容以及那句“好好伺候谢小姐”是什么意思。
除了原本伺候谢朝华的两个侍女,塞莉娅又差了两个侍女过来,真难得塞莉娅如此“有心好客”。
原先的那两个侍女清风、明月对谢朝华倒是一直恭敬有礼,尤其那个明月,性格沉静,冷冷淡淡的,做事一丝不苟,在这几个丫鬟里面,看得出说话也颇有些分量,像是半个主子。
而另两位就截然相反,好像与谢朝华有着深仇大恨一般,不但给脸色瞧,甚至偶尔还言语冲撞。
不过谢朝华从来不把她们行为放在心上,对于一个阶下囚,衣食无忧就已是万幸。
不过,许是她们见谢朝华好欺,于是常常茶水突然变得咸涩难咽,或是饭菜里夹杂着沙土,甚至有一次靠垫里夹着一根针,谢朝华靠上去的时候,后背被狠狠扎了一下。
可是谢朝华都没有说什么。
一个被囚禁的人又有什么声张的权利?
不过她倒想看看,那个塞莉娅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她知道这不会是苏瑾年的意思,女人天生的直觉,让她从第一次看见塞莉娅,就明显感到她的敌意,不是立场相对的那种敌意,而是纯粹是针对她个人,只是从未谋面过,自己与她又会有什么私人恩怨呢?
有一次终于玩得大了,给谢朝华的衣服里竟然藏有一条毒蛇,青桐掀开的时候,吓得大叫起来。
明月听见动静跑过来,看见眼前的情景,沉着脸叫人把蛇拿出去丢了,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谢朝华的饭菜一一检查了一通。她该是略通医术,发觉不对,对着那两个侍女冷笑一声,“端去倒了,叫厨房重新做,再给我放些有的没的,仔细我让她自己吃下去。”
那两个丫鬟唯唯诺诺地应声而退。
谢朝华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面容平静,置身事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直到明月将重新做好的饭菜亲自端来给谢朝华的时候,她才拉着明月,“明月姑娘,今日多谢你了。”
明月低首恭敬却冷漠地说道:“明月着实佩服小姐的容忍。”
谢朝华回她一笑,盯着她的脸,“彼此彼此,朝华还佩服明月姑娘的隐忍呢。”
明月微一愣,整日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
此时,门帘被一下子掀开,一阵寒风顿时将屋里的暖意吹散,“谢小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娇媚甜腻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妖娆的身影出现在谢朝华眼前,脸若春桃,笑脸吟吟地看着自己。
正是多日未见的塞莉娅。
谢朝华笑笑,心想,终于是忍不住要摊牌了吗……
☆、第二十五章 算计
屋里只剩下塞莉娅同谢朝华两个人。
谢朝华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独有的蚀骨风情,即便自己是女人,在初见的瞬间也免不了短暂的怔忡,不过她眼里流露的蔑视也分外明显。
“谢小姐这几日休息得好?”塞莉娅妖娆婀娜地走到谢朝华跟前,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斜眼递到谢朝华面前,“瑾爷说小姐记性不太好,我看这封信应该会有些帮助。”
谢朝华接过来拆开,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只一眼就认出这封信出自母亲郗茂娴之手,信中的内容很是普通,就像平日往来的信件内容,不外乎关照自己一切照顾好自己,得知她出使楼南的担心之情等等……
谢朝华看完,将信折好放入怀里。
当日她故意在苏瑾年面前如此表现,就想看看他们手里到底握了什么底牌,如此笃定自己会就范。果然这群人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没有用谢家来威胁自己,看来他们的确是下了不少功夫。
她冷眼看着塞莉娅,没有说话。
“我这次可真是开了眼界了。”塞莉娅轻蔑地瞟了眼谢朝华,“原以为郗家是书香门第,郗家小姐也应该是知书识礼的,却没料到,竟然跟一个野男人住在一起。连我们大……”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干咳了几声掩饰过去,冷哼一声,斜睨地看着谢朝华,故意啧啧感叹。“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谢朝华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放肆!”
塞莉娅先是愣了愣。应该是完全没有料到谢朝华会如此做,她之前从丫鬟那里听说谢朝华这几日一直是十分隐忍的。
等意识过来自己被扇了个耳光时。顿时恼羞成怒,才要发作,就听见谢朝华冷冷地说,“跟苏先生说,他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塞莉娅随即意识到这时候自己无法与她翻脸,一手捂着脸,凤目射出怨毒讥讽的光芒,甩手便走了。
谢朝华看着塞莉娅的背影。冷笑。
有些事情她可以忍,有些她却一定不会。
青桐推门进来,脸上有些担心,“小姐,没什么事去吧?”她见塞莉娅阴沉脸从屋里走出来,有些担心。
“青桐,眼下的局势,你父亲的冤情怕是难申。这次回去,去个偏远一些的村子。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吧。”谢朝华随意地说道。
当初收留青桐,一是因为投了自己的眼缘,二来也是因为她眼中流露的执着让谢朝华觉得此人可为自己所用,如今……何必让这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卷入这场纷争呢。
“小姐说这些干什么……”到底年轻面薄。青桐听谢朝华这么说,只顾着害羞,也没想太多。接着轻叹口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谢朝华笑笑。“快了。”
楼南国都,大昭。
一辆宽敞的马车在两驾马车在几骑士兵的带领下。从大昭东大街直穿而过,停在了大而气派的皇宫前。
从车里跳下个面目清秀的丫鬟,只是神色冷漠,让人望而生畏。只见她大方地走到宫门侍卫前,低首说了几句话,那侍卫顿时变得十分恭敬,向身后招了招手。
于是,一行车马便驶入了巍峨的宫门之中。
而谢朝华就坐在这辆马车上。
这次不同于之前那次,知道谢朝华不会逃跑,对她的看管也松了许多,所以谢朝华也知道他们正一路朝楼南都城而去。
只是一路上还是不让她下车,这次倒不是防她,想来也是要避人耳目。
谢朝华这番可以断定:苏瑾年一定与楼南皇宫有着密切的关系,不然仅凭刚才明月这么说几句话,侍卫就这样让她们的马车驶入皇宫,而且还没有检查。
明月……谢朝华倒是有些奇怪为何不是塞莉娅一路押送自己,毕竟当日是她将自己送到苏瑾年手上的不是?
正胡思乱想着,马车停了。
车帘被掀起,谢朝华探出身去。
乍然下,刺眼的日光和冬日寒冷的北风让坐了许久车的她有些发晕,出了一身冷汗。这时,一只属于男人的,宽厚修长的手伸到了眼前。
她抬起了头。
男子厚重华丽的皮裘衬托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也彰显着他无比贵重的身份。
轮廓鲜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浅笑,那双琥珀色的水晶般眸子带着她看不懂的得意与满足。
寒风之中,在他如雕塑般身形下,谢朝华的身影则显得更为纤细娇小,她忽略那只递过来的手,使劲一撑,下了马车。
站在那个阴沉而野心勃勃的君王,她身形笔直,高昂着头。
她明白楚楠忻绝对不是此次劫她的主谋,只是眼下既然自己到了楼南宫中,却也未见他身旁有任何天朝使团的官员,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楚楠忻是打算瞒住自己被找到的消息。
先不管他这样做目的如何,作为天朝的臣民,此番出使楼南的使者之一,谢朝华选择无声来作为抗议。
楚楠忻对于她冷漠无礼的态度并不太在意,走之前派了一队侍卫和四个宫女给她,真是难得他的这番“美意”了。
窗外的雪细细密密地落下,倒是像极了夏日里的阵雨。
“楼南宫里的茶不知是否入得了谢小姐的口。”苏瑾年微眯着眼睛,语气淡淡的。
谢朝华转头瞟了眼白瓷盅里散发着热气的酡红,轻漾起一丝笑容,“苏执事客气了。”
既然她早就猜到苏瑾年的来历与楼南皇宫有关,那日看见他站在楚楠忻的身后便不怎么觉得惊讶了。
苏瑾年修长的手指灵活而有力,娴熟地煮茶。
手稳如钟,人静如松。
谢朝华有些感叹,也唯有这样的一个人才能在楚楠忻眼皮子底下不露丝毫破绽吧。
自从知道苏瑾年是楼南皇宫的执事之后,她略微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可见无论在哪个国家,为了权势明争暗斗是绝对少不了的。
楼南与天朝不同,皇宫之中,除了妃嫔所在的内宫后院之外,都是不设宦官的。苏瑾年则就是皇宫的执事,所谓执事就如同大内总管,官位不高,权利却是极大的。
只是,这苏瑾年身后的势力又是属于哪一方的呢?
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荔枝香气,苏瑾年轻抬手臂,壶中滚水缓缓浇过茶碗,放下茶壶,伸出一只手让道:“小姐请。”
谢朝华并没有接过苏瑾年手中的茶碗,“既然苏执事管理宫中事务多年,朝华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苏瑾年笑,“可是我朝皇后娘娘?”
谢朝华微笑点头。
苏瑾年将茶碗放在谢朝华右手边的茶几上,淡淡地说了四个字,“皇后不易。”
谢朝华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苏瑾年继续道:“皇后其实已久不得见圣面,而今宫中得宠的丽贵妃与楚婕妤,皆系出身楼南贵族名门,又多有生育。而太子的身子……自幼就不太好,圣上与皇后颇为担忧。”
“可怜我这妹妹。”谢朝华点点头,口气淡淡的。
苏瑾年抬头,两人相互看着对方,苏瑾年只看见谢朝华那亮如点漆的眸子,好似山泉清澈通透,却又深不见底。
他端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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