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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山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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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雪莲也淡淡地回应。还好没发生什么,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然而,然而那一闪而过的隐隐的失望是怎么回事?!
错觉,一定是错觉……
雪莲稳了稳心神,侧过头看着他,发现他身子靠在墙边,双目紧闭,睫毛轻垂,似乎是浅浅地睡着了。
她突然想起元霜之前跟她说的,他为了内奸和营区士兵失踪一事,两天两夜未曾合眼。现在失踪人员已经归位,真相也水落石出,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吧?
趁着他睡着,她突然凑近了他的脸。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望着他。他的脸庞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俊美得不似凡人,特别是当他闭上眼睛,深不可测的目光被覆于浓密的睫毛之下,简直让人看一眼就再也离不开视线。可就是这样一位风流俊逸的美男子,却统领三军,虎符在握,执掌着炎国的最高调兵权力。这些年来,所有人都只能看见他表面的荣耀,可是荣耀背后是怎样的辛酸与付出,又有谁曾见过?
她突然伸出手,轻轻拂过他的眉间,情不自禁喃喃道:“你若不是将军,只是普通的男子,也许会比现在更快乐罢。”
说完,她又自言自语般地说:“不,你是生来就要成为将军的人,若是叫你平庸地度过一生,埋没了你的才能,你反而才会抑郁。”
说完,她的手指继续下移,从他的眉轻抚到他的眼,再到他的鼻梁,最后停在了他的嘴唇上,轻轻地摩挲,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他们说男子唇薄情也薄,你说,你也是薄情的男子么?”说完,竟自己也忍不住羞涩地沉默了。
就在这时,她却突然感觉指间被某人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接着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响起:“痒。”
她吓得立刻缩回了手,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你……你没睡着……?!”
“我何时说我睡着了?”他轻轻勾起唇角,笑得像个妖孽,“你刚刚说什么?”
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既然他刚刚是在假寐,那刚刚自己的话怕是都被他听去了,天呐,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你……你痒什么,皮肤过敏吧你。”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句,正欲起身离开,他却一把抓起了她的小手,修长有力的手指紧攥着令她无法挣脱。
“心痒。”他低沉地开口,声音因某种特殊情愫的产生而有些喑哑,此时望向她的目光中似有火焰在灼灼燃烧:“你刚刚的行为是在挑…逗,知道么?”
“唔……”她努力想要挣脱,然而挣扎了半天却都是徒劳,根本逃不开他强而有力的臂膀。他继续靠近她,她感受到有温热的呼吸洒在自己脸上,心“噗通噗通”地跳,仿佛要跳出了胸腔。
他……他要对自己做什么?!
然而她脑海中想象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只是紧握着她的手,接着,侧身倒在床上,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累了。”他的声音很轻,与他在战场上发号施令时低沉雄浑的声线不同,仿佛这一刻,他卸下了身上沉重的铠甲,终于露出了那个最脆弱的自己。
雪莲突然怔住了。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很心疼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征战沙场,守卫祖国和人民,可是他自己呢?他把他的守护给了天下苍生,可是有谁能守护他?有谁能?
她便也随他一起躺了下去,躺在了床上,接着,她慢慢地靠近他,伸出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轻轻拥住了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她只知道,在军营中的这些天,她看见了很多在天山上从未见过的东西。她看见了人间悲欢,有些是无奈,有些是信仰。他们的信仰,她不解,却令她感动和敬畏。而此时此刻,当他像个孩子般蜷缩在她怀里,她能感觉到的,不是任何非分之想,只是莫名的心疼。
她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可是他却没有睁开双眼。
“好软……”他感受到了她柔软的身体,接着便张开双臂抱紧了她,一缕芬芳的莲香气息将他环绕。“软软的,香香的,我喜欢。”
于他而言,这已并非他第一次与她这么近地贴紧身体。那一夜在他帐中,中了蛊毒的她如娇媚如莺燕,衣衫半滑落入他的怀抱,那一刻仿佛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也沾染了暧昧的味道。他控制着自己,最终只有点下了她的睡穴,让那妩媚的娇吟之声平静下来,他的心才能平静。现在,熟悉的莲香气息再次将他包围,他再也没有力气和意志去躲避。可是他又为何要躲避这样的温存?
她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匀速平稳。她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好好睡一觉,醒来以后,一切就都会变好了……”
小时候,寒瞳总是这样对她说。那时她不懂,如今她已长大,才终于明白,原来对于某些人来说,一生也没有太多机会睡一个安稳的觉,做一个安稳的梦。
片刻温存,便足矣。
☆、第五十章 一纸皇诏
萧子墨醒来时,已是午后时分。他朦胧地睁开双眼,凤眸中的神色依旧清冷,只是当目光落在雪莲身上时,他微微一怔,但接着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他轻轻地松开她的小手,动作温柔无比,生怕弄醒了熟睡中的她。接着,他缓缓起身下了床,走出了军帐。
那一分深藏于心的失落,没有人能够看见。
可是他又为何而失落?
回了营帐,他刚坐下,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疾驰的声音!
萧子墨目光一紧,立刻起身赶到声音传来的北门,此处门岗守卫闻声也都绷紧了神经!究竟是什么人会在此时骑马赶来他们的驻军营地?!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
“圣旨到!”
谁也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前来通报圣旨的太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所有人,皆下跪接旨。萧子墨心底一沉,皇帝突然在此时传旨,总感觉此事有几分蹊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寒意弥漫的天山脚下响起,整个军营陷入了死一般的冷寂。
帐中,元霜紧锁着眉头。“皇上此时突然召你回京,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元霜一向淡定,可此事着实在他意料之外。
萧子墨薄唇轻抿,幽深的凤眸中仿佛有深不可测的流光波动。“依我所见,这并非皇上的意思。”
元霜即刻领会其含义,“你是说,陆鸿涛发现他的书信失窃,已经怀疑到你了?”
萧子墨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此番想让我回京的人必定是陆鸿涛,而不是皇上。现在,他想先发制人。”说着,他的眸中有寒光一闪,唇边泛起一丝冷笑,“盛情邀约,我怎能不去。”
“你真的有把握?”元霜望着他冷俊的眉眼,心中突然有些隐忧。
“我……没有。”凤眸低垂,微微沙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帐中听来竟有几分落寞。“可是……我必须要去。”
元霜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若是做出了决定,便很难有人能去动摇……这一点,你和你父亲尤其相似。”顿了顿,又突然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不过,也未必是陆鸿涛……”
萧子墨闻言,凤眸一挑,“皇上也想找我?”
元霜冷笑:“我们的天子,大概是终于发现战争要开始了罢。”
萧子墨俊眉紧锁,“在蛮夷三国之中,赫巴领土最小,实力最弱。相比之下,鄂戎和克孜达才是真正强大的敌人。”
“这次赫巴想先发制人,包括给雪莲下蛊和囚禁我方士兵等一系列行为,恐怕都不单单是他们自己的行为,而是与鄂戎和克孜达一同密谋才如此为之。对于鄂戎和克孜达来说,赫巴不过只是鱼饵,引我们上钩而已。”
“赫巴确实只是鱼饵,不过……”萧子墨唇角勾起,“谁说我们是鱼?”
元霜眉毛一挑,有些诧然,接着,便抿唇一笑,“看来我这次又低估了你。”
“西有天山,北有城墙,炎国的边疆守卫,是我此行出征前亲自布置下去的。”萧子墨淡然道,“鄂戎与炎国接壤地带,前朝已有城墙相隔,前几年皇上又下令重新修葺一番,所以至少几十年之内,以鄂戎的武器装备和作战水平来看,要想直接南下攻来怕是不容易的。”
“这我自然清楚,鄂戎要想攻进炎国,绝不会直接南下。与之毗邻的另外两国,赫巴和克孜达,他们的地理位置都要优于鄂戎。”元霜道。
“赫巴近几年才逐渐发展壮大,却富而不强,军事工业相较其他二国来说相差甚远。赫巴所占据的优势,莫过于其地理位置,虽有天山相隔,但碎叶水却流经二国,乘水路而来,易如反掌。”
“可是明知如此,却不能封河。”元霜皱眉,“碎叶水贯穿丝路,而且天山一带深处内陆,水源极度匮乏,若封了河道,会严重影响到居民生活,到时社会矛盾频发,内忧外患并存,形势会更严峻。”
“河道虽不能封,但却存在另一个劣势。”萧子墨道,“冬季河水会结冰,他们若不把握时机,赶在河水结冰之前完成登陆,便只能再寻他路。这次我们驻营时间选在深秋,就是要把时间往后拖,不给他们留有余地。”
元霜思路也清晰起来,“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他们要在我们赶到营区之前给雪莲下蛊,因为他们已没有时间,必须要尽早完成登岸偷袭的计划。”
“只是,他们上一次偷袭没有成功,就不会按照原定计划来了。”萧子墨说到这里,眉头一皱,“鄂戎南下阻力太大,赫巴自西而来走碎叶水偷袭又没有成功,那么……”
“那么,就只能通过克孜达,由自西南下改为自东南下。”元霜神色一紧,已隐约感觉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氛,“克孜达南与炎国接壤,西面毗邻鄂戎,东面临海,渔业商业皆发达,而且舟师实力强大,若论水上作战,其战斗力绝对在赫巴和鄂戎之上。”
萧子墨点头,“所以这次皇上突然召我回京,一来是陆鸿涛有此意,二来,很有可能是皇上要我从天山撤兵,只留部分边疆守卫,其余主力兵马转战至东部沿海地区,以防克孜达水上舟师偷袭内陆,直接攻入京城。”
元霜未再过多言语。战局形势变化迅速,如萧子墨所言,蛮夷放弃从天山登陆而是选择从东部侵入,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有一件事……”萧子墨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
“你放心不下雪莲?”元霜懂他,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何事。“你是打算让她留下,还是带她去京城?”元霜似乎已隐约猜到他的答案,可还是问了出来。
“我带她一起走。”萧子墨沉吟片刻,道出了这个元霜意料之中的回答。“现在,慕冰也在京城,到时即使我无法保全自己,有慕冰在,也至少能保证雪莲的安全。”
元霜苦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带雪莲去京城,就是为了与慕冰碰面后,让慕冰将她带回天山。”
萧子墨闻言微怔,垂下了眼帘,将心绪深藏于眼底。“她应该回天山。当初我答应寒瞳带她下山,是因为寒瞳命不久矣,但现在,寒瞳有机会复生,我应当把雪莲平安地送回到他身边。”
元霜叹了一口气。“寒瞳守护了雪莲整整十五年,甚至为了她差一点死去。”子墨,这就是你一直逃避着雪莲的原因么?
“你舍得?”元霜望着他,眸中有些许心疼的神色。“你敢说,你从来未曾对雪莲动过心么?”
萧子墨紧抿薄唇,幽深的凤眸中露出了矛盾和痛苦的神色。“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默默爱着她,守护她的人。这样的爱与守护,寒瞳可以给他,我却给不了。只有寒瞳,可以给她幸福。我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所以不希望她跟着我。”
当他还小的时候,他永远忘不了母亲寂寞和思念的眼神。在某个凄凉的夜晚,午夜梦回之时,他听见夜风吹过窗子发出的响声,那寂寞的声音将他惊醒,他起身下床,看见母亲在窗前,远远眺望着窗外幽深的夜色,仿若呓语般呢喃着:“靖安……靖安……是你回来了么?”他紧紧抱住她,“娘,是我……”母亲的身体突然怔住,接着,有浑浊的眼泪流下,打湿了他的手臂。“靖安……我又忘了,其实你已经去了……我真傻,还当你还在边关,还跟墨儿念叨着,怎么你爹还没有回家……”
那一年,他十一岁,母亲二十九岁。父亲战死沙场,注定了母亲后半生的孤寂。一个人的时候,他听见母亲喃喃自语地念着:“靖安,那时她们羡慕我做了将军夫人,可是你说,做将军夫人有什么好,一个女人想要的,不过是和自己深爱的男人平凡地度过一生,可是你呢?你就这么抛下我们娘俩,自己去了……”
他咬紧牙关,终于止住了眼眶中打转了泪水。
“元霜,其实每一次出征,我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因为不知道哪一场战役,就是我最终的埋骨之地。”他的语气很平稳,却隐约透露着不属于他年龄的沧桑。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元霜见他这样,又是一声长叹,没有言语,心里却在说,难道这就是你一直孤身一人的理由么?这些年,你因为不愿有人重复你母亲的悲剧而一直未曾与任何女子接近过,可是在你的内心深处,真的不渴望温暖么?这些年来,你真的不寂寞么?
在沙场上见过太多流血与牺牲,在营区里看着自己情同手足的战友们残破的躯体被盖上白布,最终在燃烧的火焰中化为滚滚烟尘,统领着百万之师的压力,肩负着天下苍生的责任,子墨啊子墨,这样的你,岂非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渴望一个女子的温软的怀抱?
可他终究没有开口。
“不必劝,此行我会带着雪莲去京城,到时再让慕冰带她回天山。”萧子墨道,“她属于天山,正如她属于寒瞳。而我,不过只是一位过客罢。”
元霜不再多言,最后只回应了一句:“好。”
彼时,帐外有冷风吹过,寂静的天山,此刻仿佛也陷入了幽深的沉默。
☆、第一章 红尘过客
“崇封十五年秋,西北边疆骚乱,蛮夷之国赫巴雄踞天山以西,欲东进,虎视眈眈。群臣上书进谏,皇帝遂派萧氏名将赴天山以肃边境。将军率兵北上,驻守天山,退敌于碎叶水,大破敌军夜袭。敌军密谋暗劫营区士兵,欲立阵以求胜,将军同军师共破其谋,派贴身护卫相援,斡旋数日,一十七人终得救。是月,皇帝急召将军速回京师。”
——《炎史·崇封书》
时下天色尚暗,帐外寒气逼人。元霜在身上披了一件外衣,但依旧难以抵挡呼啸北风的入侵。
不知不觉,冬季已经到了。
元霜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却不仅是因为这恶劣的天气,更是因为他心中的一丝不祥预感。这一次萧子墨突然被圣旨临时召回京城,他感觉到一丝阴影正在逼近,这种感觉,竟与当年靖安即将踏上碎石关战场前一夜的感觉如此相似!
他虽未曾在萧子墨面前提及此事,心中却隐忧更甚。
历史似乎总是惊人相似,十五年前靖安一劫在于陆家,乃系陆鸿涛泄露军事作战部署导致战局失利,而十五年后,他算出萧子墨此次回京将必有一劫,而这一劫,不在别处,却偏偏还是在陆家。
只是这一劫,却不在陆鸿涛,而是在他女儿陆云兮身上。
除此之外,元霜再也算不到其他。萧子墨生性冷傲,与他父亲的顺应天命不同,他不愿屈服于命运,而是要自己掌握天命,因此,他的命格,元霜总是很难推算,甚至难以预测。
所以萧子墨此行,福祸难料,连元霜也无能为力。
而此时的京城陆府,却突然来了一位客人。这是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年纪虽已不小,但脸上却涂着厚厚的脂粉,举手投足间风…骚尽显。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青花楼的老鸨。
“抱歉,让客人久等了。”陆云兮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情,对于眼前之人的不屑和鄙夷尽藏眼底。在她眼中,她们都是下等贱民,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客人,只是此时时刻,她却偏偏需要这些下贱的人来帮她使一些下贱的招数。
“陆小姐。”老鸨满脸堆笑,阿谀道:“您要的东西我已经拿来了。”说着,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了陆云兮。
“这就是……”陆云兮接过瓷瓶的一瞬间脸颊飞起了两朵红晕,咬紧了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只要陆小姐把这个下到他的酒里……”老鸨笑得极为暧昧,“男人本就是欲望强烈的动物,经不住女人诱惑的,陆小姐本就姿容出众,这药又烈性极强,到时候……”
陆云兮此时早已脸如火烧,老鸨还在继续念叨着向她传授所谓“房中秘术”云云,在于她而言实在是不堪入耳,若非是父亲当年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她今日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地步……
所以此时的陆云兮,心中既有羞,又有怨,更有愁,心情再没有的复杂。
千里之外,天山。
野日分戈影,天星合剑文。
战场自古悲凉肃杀,荒凉的天山脚下寂寥寒意更甚。元霜无心品茶,只是静默地望着对面人那双幽深似水的凤眸,二人相视而坐却始终无言。
“要走了?”终于,元霜打破了这寂静。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却仿佛铅一般堵在他的喉咙,说出口竟是那么艰难。
“嗯。”
回应也只有简单的一个字,低沉而简短,却早已胜过千言万语。又是这样熟悉的场景,在远方呼啸的风声中,元霜不禁又回忆起了十五年前,那时坐在他对面的人比眼前的人还要更年长稳重些,也是在这样一个静默得仿佛要失去呼吸的气氛中,那个人眼帘低垂,俊眉紧锁,仿佛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事可以触动他内心的波澜。
“要走了?”
“嗯。”
那却是他留给元霜的最后一个字。
碎石关一战,原本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他戎马一生,最终埋骨于硝烟战场,也不过是遂了他的天命罢。
靖安,原来时间竟是这么快,十五年的光阴,也不过只是一个弹指的瞬间。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片刻的沉默过后,元霜又再次开口。
“你想问我,为何我当初看见石东内衣里侧缝的那块布与锦囊花纹一致,便推测是石东的家人被敌军掳走而逼迫他做内应?”
元霜皱眉:“当时你为何能如此肯定?”
萧子墨垂下眼帘,“因为那块布,被缝在最贴近胸口的位置……那个位置,代表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元霜琥珀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晶莹的流光波动,“我明白了……”
身在战场,可是那颗心,其实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萧子墨同样出身军营,这感受他比任何人都懂。
入夜,元霜走进雪莲军帐时,雪莲正在收拾东西,粉扑扑的小脸上有些许兴奋的神色。这次皇帝召他回京,他却愿意带上自己一起去京城,有莫名的甜蜜泛上心头。
那时她还不知道,他想带她回京,并不是想让她留在他身边,而是正好相反,他想让慕冰带她回天山,从此二人的世界再不相遇。
一个人的生命那么长,谁不是谁红尘中的过客?
元霜轻叹。他心疼寒瞳对雪莲十五年如一日的守护,却也心疼雪莲,她早已对萧子墨情愫暗生,可他是将军,注定属于天下,她甜蜜的少女般的梦境总会被现实击碎。也许真如他所言,寒瞳才是她真正的归宿罢。
“明日一早就启程,今晚早些休息。”临别时,元霜关切道。
“嗯嗯,元霜哥哥也早休息。”雪莲的声音依旧是甜甜的,仿佛为这苍凉的天山脚下注入了一泓清泉,清灵无比,柔软无比。
那一晚元霜躺在榻上,却始终难以安眠。子时,万籁俱寂,元霜心中越来越浓烈的不安终于让他再也没有办法淡定。他迅速披衣下床,步出帐外,望着黑暗苍穹之上闪烁的繁星,整个人似乎都有些颤抖。
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事可以让元霜为之颤抖和心慌。天机在他掌握之中,任何事情都可以在他看得见的轨迹中运行。
可是这一夜,他颤抖了,心慌了。
他望着漆黑的夜幕,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萧子墨的星位,相隔银河之远的星辰即使是微距的移动也无法逃脱他的双眼。他继续凝视着那颗星,忽而黯淡无光,忽而却又明亮闪烁。他继续定位,开始心算他刚刚观察到的一切细微变化,直到他看见另一颗星,与之前的观察相比,明显在逐渐靠近萧子墨的星宿,而萧子墨的星相变化,则皆是由此星引起!
元霜愕然,原来,这终究是天意!
整整一夜,元霜再也没有合眼,直到暗沉的夜幕逐渐被天边微弱的启明星取代,苍穹开始逐渐显现出灰白苍凉的颜色,直到营区绵延悠长的起床号响彻大地,他终于不再颤抖!
“子墨!”
元霜匆忙赶到萧子墨的营帐,他此时刚起床,漆黑的发丝还没有束起,只是在肩上披散着,俊脸上的神情还依稀有些朦胧。见元霜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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