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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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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燕也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华临炽这般无视她，心里自然恼怒非常。可她还是咬唇忍下了脾气，不过眼眶却忍不住湿润了。可是眼巴巴等了好一会，华临炽仍旧翘着腿，对她视若无睹，梁燕哽咽了下，终于受不了了，捂着嘴转身跑出去了。
华临炽一直看着天牢的房顶，一开始的确是故意忽视梁燕的，可看着看着，眼前怎么就出来一张清丽的脸庞呢？
明明没有多倾城的容貌，可看在眼里怎么就那么舒服呢。
华临炽正绮思万千，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却突如其来。
“啧啧啧，蹲个牢房都有美人送上门来，可惜某人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目的达成
？ “啧啧啧，蹲个牢房都有美人送上门来，可惜某人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戏谑的声音从梁燕去路的反方向传来。是萧翊的声音，他和韩星榆来探望被自己“出卖”的华临炽。
萧翊的声音同时也打断了华临炽的绮思，同时房顶上宋姑娘素白的侧脸渐渐消失。
我擦——华临炽赶紧伸手去捞啊，可是却只是让那影象消失的更快。
“你在做什么？”看见他奇怪的动作，萧翊疑惑问。
华临炽猛地扭头，怒目而视：“你偏挑这时候来干嘛啊？快滚快滚！”
赔我的宋姑娘！
而萧翊却是以为华临炽知道自己把他供了出去，一阵心虚。他摸着鼻子讨好道：“这次是我怂了，你说吧怎么让我补偿，老子要是半点犹豫就不是人！”说完他捅捅身边的韩星榆让他帮忙说个话。
什么意思！华临炽一听这话登时醒过神来了，这感情发生了点什么他不知道的啊。“什么叫你怂了，让你补偿？你背着我做了什么？把话说清楚！”他凤眼微阖，闪过危险的精光。
“吼！”萧翊后悔不迭的大退后了一步，“敢情你不知道啊！”
完了完了他这算不算自找苦吃啊。
华临炽怒发冲冠：“韩二！你说！”
韩星榆还是一贯的冷飕飕，他双手合抱不带一丝敢情地叙述：“今早这货被皇上叫去宫里，随便恐吓了他两下，就把你的行踪和目的都招了，皇上觉得你躲起来故意惹他担心太没心没肺了，所以他比之前更生气了。”
华临炽傻眼了，这——这简直就是猪队友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分不清！
萧翊连忙解释道：“这事我知道怨我，但是我看皇上是真急了，这才没抗住的。你要揍我我这次一点意见都没有。”
华临炽白了他一眼：“以后再找你算账！”放完狠话，他立刻绝望地往床上一躺，摊手摊脚无力哀嚎：“这下皇兄不知道要关我到什么时候了！”
他跟林孟冬约好下午就去书院报道，这下，老家伙说不定会以他失约为由不让他进书院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又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磨得他答应了。
不行不行！美人如花隔云端，他要是手慢了，被别人摘去了他不得后悔一辈子啊！这么一想，华临炽立刻爬了起来，冲到牢门边上就道：“你们俩快想个办法帮我跟皇兄说声我要见他。”
“皇上正在气头上呢，恐怕不会见你的。而且皇上哪里是我们说见就见的。”
华临炽斜眼瞪萧翊：“刚才是谁说的，有半点犹豫就……”
萧翊赶紧制止他：“行行行，我去想办法！”
……
京城。皇宫。乾清宫。
一阵鬼哭狼嚎吓得停留在鎏金瓦当上的飞鸟扑棱棱四散惊逃。
“皇兄我错了！是我不懂事让你担忧，让母后担心我太不孝了！我简直不配做人啊——”
华临炽趴在龙案下，“哭”得声嘶力竭。而龙椅上，皇上肃着脸，面不改色地批阅奏章，把这穿耳魔音当做不存在。不过他却也没有做到完全忽略，看他紧绷的额角和跳着怒火的双眸就知道他在忍。
华临炽哭了一阵，见上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砸吧了两下，决定走悲情路线。
“我是皇兄带大的，受了委屈也只敢找皇兄。我视您如父如兄，把你看做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可那天，你为了一个要介入你我兄弟之间的外人就对我大声呵斥，还……”华临炽很入戏地哽了一下，“还对我喊打喊杀！我那时候对你太失望了，觉得你不喜欢我了。所以才想躲起来，想知道你是不是还关心我。现在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用这种伤人的方式试探你。皇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也是因为太在乎你了，呜呜呜……”
华临炽偷偷掀了点眼皮子去瞄皇上的神色，果然见他亦是一脸愧疚。
华临炽这番唱作俱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对痴情人呢。
皇帝叹了口气，说：“起来吧。”
华临炽依旧硬着脖子一声不吭地跪在那里。
皇帝气极反笑：“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难道还要朕亲自下去扶你？”
华临炽这才抬头，问道：“皇兄这是不生我气了？”
皇帝虎目一瞪：“哼！你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朕要再生你气还不得让天下人指责朕不爱护幼弟？”
华临炽一听这话，立刻笑嘻嘻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嘿嘿，怎么会呢？谁不知道皇兄是天底下最疼我的人。”
“行了别拍马屁了。”皇上没好气道，“临炽啊，不是朕为了外人苛待你，可你想想你说的那些话，还当着皇后的面说，你着让皇后今后如何自处？梁家再不好，毕竟是她的娘家。”
华临炽立刻沉默了。
皇帝和皇后的感情一直很好，华临炽小时候还被皇后带过一阵，早年的时候他同这个长嫂的关系也是不错的。但是梁家出了个皇后和太子后，野心急速膨胀，这些年手伸得可实在是长了些，这也导致皇后开始有了想法。华临炽这人唯我独尊，自然十分厌恶别人干涉自己的生活，皇后却屡屡伸手。不过凭心而论，皇后除了想借着他再把梁家拉上一个档次外，还真没干什么对不起皇帝的事。就是看在皇兄喜欢她的份上，他也的确不该当众打梁家的脸。
于是华临炽道：“我知道错了，改日我去给皇后赔罪去。”
皇帝知道自己的弟弟能说出这句话也算难得了，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
华临炽又说：“不过皇兄，我真的不喜欢那个梁燕，你能别乱点鸳鸯谱了吗？”
皇帝闻言嫌弃地瞧了他一眼：“你说你啊，人家梁燕人美大方，哪里值得你这样不喜欢？要朕说，这世上有姑娘看上你这个不成器的，你就该谢谢列祖列宗，谢谢人姑娘眼瞎！”
华临炽气闷不已，有这么嫌弃自己亲弟弟的吗？“我用不着她瞧上我！”他赌气道。
“行行行，你最厉害！全天下姑娘都喜欢你行了吧！”皇上一点都不想和这货纠缠这个问题，“说吧，明明躲得乐滋滋的，却从闽山书院跑出来是为了什么事？”
华临炽眼睛一亮，屁颠屁颠上前谄媚地给皇兄磨墨：“您怎么知道我有事啊？”
皇帝冷笑：“若不是有事，你能在书院呆到朕痛哭流涕求你回去！”
“怎么会呢？”华临炽小小地掩饰了下，可是下一秒他就迫不及待地交代了自己的真实目的，“皇兄我想去闽山书院念书，林孟冬说你答应了就让我上课。”
皇帝一听，想都不想的拒绝了，“不行！”
内书房里铜鹤长颈吐出寥寥烟雾，龙案上麒麟脚踏业火张牙舞爪。
华临炽到嘴的“谢谢皇兄”被硬生生咽了回去，抻脖瞪眼和那铜鹤麒麟有的一拼。
“为……为什么！”华临炽委屈地喊道。按理说，他这一心向学了皇上怎么反倒反对起来了呢，以前天天追着他读书的人难道不是眼前的这位主儿？
“让你去林学士的书院读书？你在朕眼皮子底下朕都管不好你，把你丢到那，你还不得惹出天大的事情来！而且你去读书？！你也行行好，给林学士留点声誉。他桃李天下，每一个都是栋梁，若是出了你这么个纨绔，那可是给他抹黑了。”
皇帝这番话可把华临炽给打击的啊：“你这是不让我上进！皇兄，我吧，是真的想去念书的。林……学士这书院建得特别好，我一下就喜欢上了。而且我保证绝不给你丢脸！”
林学士的书院的确好啊，招了只一眼就勾走了他魂的姑娘的爹做先生。
皇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松口。华临炽纯良又真挚地猛点头，表示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林学士跟我约法三章了，不闹事守规矩好好学。不然不用皇兄教训我，他先把我开除了！皇兄你还不放心林学士啊？”
皇上摸着下巴琢磨道：“信阳侯家的二公子也在那里上学是吧？”
“是啊是啊！”
“有他在，朕倒放点心……”皇帝点点头，心里已经答应华临炽了。其实从小到大，华临炽的任何要求他还真没怎么走心地拒绝过。
虽然郁闷皇上信任江舒淮多过他，但听到这语气华临炽立刻知道有门，他继续乖乖站在一旁，无比期待地看着他皇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多说。
皇上皱着眉心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最后十分不耐烦训道：“你自己说的，不闹事守规……”
华临炽立刻打断了他：“守规矩好好学！皇兄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
华临炽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距离他承诺林孟冬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但他可不打算随便放弃，他想好了，等会带着行李去书院，即便林孟冬反悔了，总不能那么不给面子连着行李给他赶出来吧。
萧翊因为心存愧疚一直巴巴等在宫门口，看见华临炽出来立刻扑上去问道：“怎么样？皇上还怪你吗？”
华临炽因为自己目的达成了，正高兴着呢，也不计较萧翊之前坑他的行为了。他大步往前走，一边随口应付萧翊：“早没事了。我要回王府去，你呢爱上哪上哪。”
萧翊狐疑地看了华临炽一眼：“你看着怎么这么兴奋啊？你这可不正常啊！”
“滚滚滚，你才不正常，不要拦着我回去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皇上要……流放你！”萧翊尖声嚷道。
华临炽翻了个大白眼：“不是！我是要去书院念书去。”
萧翊震惊地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了个狗□□：“什……什么……读书？华临炽，你中邪了吧。”？
☆、入学
？ 今日的九王府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赶紧的，给爷收几套衣服。爷赶时间！”
“我说顺子你个棒槌！你把秋装放进来干什么！我又不是要出远门。还有把我铺盖卷一卷。快点快点！”
华临炽的贴身小厮顺子被支使的团团转：“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知道了知道了！”
“行了行了，就这些，别的我到时候再叫你回来拿。哦，去我书房把文房四宝带上，再随便摸几本书来。好歹小爷是去读书的，装装样子还是要的。”
萧翊一路追过来，此时气喘吁吁地扒在门上，艰难地问道：“你……你真要……要去那劳什子书院啊？”
“你看我是假的吗？”
“我说华临炽你真中邪了吧。你不是最讨厌念书的吗？”
华临炽一脸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用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啊还是太年轻，多读点书，以后会懂这些的，啊！”
卧槽！神经病呢吧！萧翊脸黑的跟吃了屎一样：“华临炽，你不就是去了趟书院吗，怎么一夜之间改性了？哎，我听说啊，这书院里头鬼怪也挺多的，你不会被什么鬼上身了吧？比如——比如那种喜欢读书却没钱读最后穷死的书呆子鬼，看见你——啊，堂堂九王爷，立刻就上身了，引得你也莫名其妙喜欢念书了。哎，你昨儿有没有被谁撞了一下的感觉？”
萧翊神神叨叨的，华临炽不耐烦地呼了他一巴掌：“脑子该治治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啊没事多读书吧你——”
顺子快手快脚地已经给华临炽收了两个包袱，华临炽随手提溜起来，往肩上一甩：“行了，哥们我走了，你一个人在京城混吧。哥追求幸福生活去了——”
……
林孟冬既然决定要收华临炽，自然不会因为他迟来而将他拒之门外。
书院里有专门负责杂务的先生，也姓宋。他把华临炽领到了分配给他的宿舍里。江舒淮住的那处院子叫芝兰，而他这处则是玉树。华临炽前后张望了下，失望道：“离舒淮住的地方好远。”
宋先生笑笑，淡淡道：“山长特意吩咐我让你们离得远一些。”
华临炽挥挥手无所谓道：“哦，行吧，住哪都一样。”此时还单纯的华临炽还不懂林孟冬这么做背后的“险恶”用意，还以为是他不想让自己过多的打扰江舒淮，毕竟舒淮是好种子，而他是个纨绔。
“这个是书院统一的学生袍，有三套，记得明日上课穿上。这个是腰牌，以后进出出院记得拿出来。书院里不准带下人，九王爷你需得告别往日的尊贵生活了。”
华临炽一出生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过他却十分盲目地觉得问题不大。“那行，等顺子把我东西都拿来就打发他走。”
“如此便好。明日起正式上课，今日王爷好好休息。我告辞了。”说罢，这位宋先生拱手作揖，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这位宋先生从头到尾的态度恭敬却不谦卑，行动说话间自有一股文人的气韵。华临炽从前是十分看不惯文人这种作态，但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觉得倍儿有风骨。
“难不成因为他姓宋？哎呀呀我以前可是最讨厌姓宋的了……”
华临炽把包袱随手一扔，略略收拾了下铺盖，便十分得意地大摇大摆往藏书阁而去了。
……
闽山书院一共有两处藏书阁，宋筝雁呆的这处收藏的虽然是珍品，但实用性并不高，所以来借阅的学生并不多，因此她对华临炽印象深刻。
当华临炽端着一张灿烂地笑脸往她跟前一杵时，宋筝雁脱口而出：“小黄书？”
华临炽：……
“我说了我是随手拿的，不是在看那本……书！”华临炽抓狂了，说到最后眼里竟带了几分委屈。
宋筝雁笑被逗乐了，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
华临炽见她笑了，顿时浑身舒坦了。他眼珠子转了转，笑问道：“我叫——江舒淮，你怎么称呼？”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太好，未免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便借了兄弟的名号使使。兄弟嘛，此时不用那什么时候用啊。
本朝的男女之隔远不如前朝严格，这从宋成柳愿意让女儿出来做活便可观一二。但这样大喇喇问女子闺名的行为还是稍显不庄重。宋筝雁心下有些不喜，但眼前这人笑得纯良和气，她又摆不出冷脸来，所以她只好回答道：“你叫我宋姑娘便是。”
华临炽没成功套出话来，颇有些泄气。他略不甘地喃喃了声“宋姑娘”后也不走开，就这么傻愣愣杵在宋筝雁办公的书桌前。四周一片安静，而他居然也不觉得气氛尴尬。
藏书阁原先的管事先生年纪大了，所以这里基本上都只有宋筝雁在管着。安静的书阁，孤男寡女的，宋筝雁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她抬眼，试探问道：“你——不是来看书的吗？”
“哦，哦——这就去，这就去……”华临炽好歹还是有眼力见的看出她的情绪，于是顺着宋筝雁的话下了台阶。不过就一句话的功夫便让人姑娘从笑到回避，他也是够可以的。
华临炽懊丧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真想把那句问她性命的话给吞回肚子去。
对于宋筝雁而言，她自然还猜不到华临炽的别有用心。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地想：不是说能进书院的都是聪明人吗，这人怎么这么傻里傻气的，跟章安老员外家的傻儿子似的。
当然，虽然唐突了点但并不讨厌，看起来挺淳朴的。
……
华临炽从小就不爱看书，五六岁不懂事的时候被逼读书逼急了，一怒之下跑到文渊阁里把里边的藏书撕得粉碎，这个行为也一直为清流派所诟病。不过，华临炽这会可十分乐意看书了。他找了个视角绝佳的位置，伸手摸了一本——这回不是随便摸的——然后看两个字抬头往楼下瞧一眼。
他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宋筝燕的一举一动，如果皇上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会给他脑门一巴掌：你这不是偷窥狂吗？！
而楼下的宋筝燕可不知道这回事。她先是看了会书，然后不知从哪里扯了张宣纸，开始乱涂乱画。
是的，乱涂乱画。
她趴在桌上，左手垫在下巴下面，右手甚至只是捏着毛笔便在纸上东拉一道西横一笔。
华临炽瞧着却觉得甚是有趣可爱——可真是没长大的小姑娘。
就这样胡乱画着画着，约莫是从哪些线条里得了灵感，宋筝燕突然认认真真开始勾勒。
华临炽忍不住把脑袋使劲挤出栏杆去瞧她画的是什么。
是一只翘着喙的胖喜鹊，华临炽总觉得那线条简单的喜鹊神色十分傲娇。宋筝燕画完了喜鹊也不停笔，又添了几笔，喜鹊转瞬成了雄鹰。有了雄鹰便有兔子，接着便是草地溪流山壁瀑布……嗯……好像是个人
华临炽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自己跟不上这姑娘的思维了，不是一幅简单的风景图吗，怎么画着画着感觉她画起了男人？
一个头戴玉冠，广袖飘飘的男子。他盘坐在瀑布之下，膝上横着一尾琴，神色超脱。
宋筝雁的画功不错，寥寥数笔便将意境都描绘出来了——当然忽略周围她先前乱画的线条。
然而华临炽却越看火气越大，这哪里跑出来的野男人！难不成是她的心上人？
华临炽啪嗒一声狠狠合上书，起身就想下去找她问个清楚。可当地板被他愤怒地踩得蹬蹬作响时，他的理智又瞬间回笼。
他拿什么去质问她？他有什么立场。现在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头热。
这么一想，华临炽的心顿时在炎炎夏日凉了三截。
而造成他这番情海巨浪的“罪魁祸首”却仍旧兴致极好地在那里勾勾画画——华临炽忍不住委屈地瞪了她一眼，可这一眼他又瞧出些东西来了。
因为宋筝雁又提笔了，她在自己所绘的男子脸上添了眼珠子和胡茬，于是原本一个仙气十足的男子立刻变成了执琴夜叉。
华临炽：……
这姑娘走位也是随意的啊。
华临炽抓抓额角，无奈地笑了。说不定人家就是如同先前画鸟儿画雄鹰一样，兴之所至了，才顺手画了个男子，他却在这里莫名其妙的醋海生波。
不过感情不就是如此吗，她一无所知，你却波澜万丈。
华临炽又坐了回去，这回却没再那么一直盯着人不放了。他的前方正好有扇窗子，天光云影在眼前慢悠悠略过，于是华临炽又——睡着了。
……
“喂，江公子，江、公、子——你醒醒……”
宋筝雁看着眼前睡成一滩烂泥的“江舒淮”，真想扫吧扫吧把他清出去！这家伙在藏书阁这种地方睡着也就罢了，他竟然将林伯父四处搜集来的珍贵孤本给压在了身下！这些孤本历经岁月都是十分脆弱的，他居然就这样对待它，简直是暴殄天物！偏偏他又是压在另一侧的，她若是想抽出来，一是怕弄坏书籍二是要整个人悬空伏在他身上探过去，毕竟男女有别。
想起林孟冬谈及自己的这栋藏书楼的得意劲儿，想起他那么信任自己让她看管这一楼的藏书，宋筝雁愧疚又恨极。
这是哪来的学生，下次非得在书阁门口贴上“禁止江舒淮同学入内”！
“江公子，你醒醒！你把书压着了”
华临炽从美梦中迷迷糊糊醒过来，人还没清醒呢，准备瞧一眼谁打扰了他就回去继续做梦，。结果刚一睁眼，刚才还在梦里的那张脸居然跳到了眼前来。
华临炽浑身一激灵，立刻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什么怪问题？宋筝雁皱眉，刚想开口让他快点起来，可脱口而出的变成了一句：“慢！”因为她看见华临炽手撑地准备起身，而他的右手快要按上那本一半被他压着的书了！
“砰！”
“嗷呜——”
偌大藏书阁回荡着一声巨响一声惨叫。？
☆、扑倒
？ “砰！”
“嗷呜——”
宋筝雁眼看着华临炽的手要压上了那珍贵的孤本，她想都没想整个人扑了上去用手臂挡在了华临炽的手下。
而她扑上去的力道有多大啊，华临炽被她撞得脑袋直接狠狠地“砰”一声磕在身后的书架上。
可是——
那声“嗷呜”尾音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啊？
疼痛只是一瞬间的，随即而来的温香软玉才是实质的福利啊。华临炽又疼又幸福，神情十分扭曲，尤其是那双因为暗爽而显得下流的眼睛，若是让宋成柳看见，估计能揍得他连眼都睁不开。
而对于宋筝雁来说，一开始护住书籍的庆幸感很快退去，自己扑在一个陌生男子男子身上的尴尬和羞愤轰然炸裂。她完全懵掉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出这个行为的，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事实上她快哭了。
本朝的男女礼教宽松了许多，但这不代表她对现在这种状况可以轻松接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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