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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不周作品集(共计3部小说)-第4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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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魏霸也不能,尽管他使出了无数手段,依然无法脱离丞相划定的范围。他与李严等人的区别,只要于他的实力更强,更难清除罢了。
诸葛亮不在大堂上,大堂上坐着杨仪和顾谭,在他们身后的内室里,跪坐着一身官服的诸葛亮。
诸葛亮面东而坐,闭目垂帘,如立定老僧。他的须发又白了不少,稀疏了不少,脸色灰暗疲惫,有如槁木。面前的案上有一只镂空的缠枝纹青铜香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室内有淡香盈鼻。
案旁坐着两个童子:一个是十岁的诸葛瞻,一个是十一岁的诸葛攀。他们都梳起了成年人的发髻,用头巾包着头发,看起来竟像是行了冠礼似的。
三个人都不说话,诸葛瞻和诸葛攀对面而坐,一人翻看着一本公文,用心阅读。诸葛亮闭着眼睛,呼吸缓慢,仿若未闻。
“丞相!”门口传来脚步声,顾谭快步走了进来:“汉中转来的奏疏。”
“魏霸还是李平?”
“李平。”顾谭说道:“他要求丞相府解决大军出征的军资钱财,特别提到了马铠。”
“可以,不过,先查一下关中的帐目,看看有无贪渎。”
“喏。”顾谭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他其实根本不用进来汇报,也能知道诸葛亮的回答。李严的反应正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诸葛亮就是要借着这个由头来查关中的账目。
大将坐镇一方,要说一点贪渎都没有,恐怕谁都不会信。水过地皮湿,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潜规则,要不然权利还有什么意义。真正能做到一钱不入私囊的,大概只有一个半人:一个是诸葛亮,他坐镇关中数年,没有一钱入私囊,反倒欠了魏霸一大笔钱;半个是魏霸,魏霸本人没有伸手拿钱,可是魏家依靠他的权利经营产业,不知道从中赚走了多少钱,所以只能算半个。
等顾谭出去之后,诸葛亮轻声问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能查李严的贪渎么?”
诸葛瞻和诸葛攀互相看了一眼,诸葛瞻脆声道:“因为父亲持身正,所以可以正人。”
“你觉得呢?”诸葛亮转头看着诸葛攀:“你怎么看这件事?”
诸葛攀有些紧张,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多算者胜。”
诸葛亮暗自叹了一口气,耐着姓子解释道:“你们说的都对,只是侧重点不同。瞻儿说的持身正,所以可以正人,乃是道,道为本,本立则道生。攀儿说的多算者胜,乃是术,术为末,术精则末茂。然则,身不正,何以正人,则名不正,言不顺,纵有权术,亦难服众,只能倚强制弱。唯以直道而行,名正言顺,方能以弱制强。你们可听明白了?”
“父亲,我明白了。”
“大父,我也明白了。”
“嗯,你们还小,现在讲这些,的确有些为难你们了。可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乃谓重,死而后己,乃谓远。国家艰难,每一个心存道义的士都应该不计个人得失,方能挽大厦于将倾。斤斤于个人得失,畏难惧险,又怎么能承担道义呢?”
两个小人儿一本正经的躬身领教。
……
八百里洞庭,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崖。
两艘巨舰正在破风斩浪,奋勇争先。船上战旗飞舞,鼓声如雷,船后浪花翻涌,水珠飞溅。
“快快快!”潘翥在甲板上又蹦又跳,大声嘶吼,唾沫横飞,哪里还有一点读书人的影子,活脱脱一个兵痞。他跺着脚,破口大骂:“你们这些龟孙子,早就告诉你们这两天要比试,你们就是不肯养精蓄锐,被那些蛮女的腰肢晃花了眼,现在好了吧,腿软了吧,腰酸了吧?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输给陈表,老子关你们一个月的禁闭。”
士卒们面色难看。他们感受得到潘翥真是急了,如果输给陈表,关他们一个月禁闭完全可能。
相隔百步远的那艘巨舰上,陈表端坐在飞庐上,不断的下达着命令。他没有潘翥那么激动,不过他同样不敢掉以轻心。他抛弃了南海太守的高位,甘愿到魏霸帐下任一个偏将军,还得罪了孙权,以后再想回到吴国任职是不可能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现在,魏霸让他和潘翥比试一下水战的基本功,谁获胜,谁就可以得到指挥一艘巨舰的机会,失败的那个人只能任副职,战时只能指挥普通楼船作战。他们年龄相当,又都没什么机会亲临一线搏杀,要等老死退休,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这时候争先,就等于一辈子争先,岂能掉以轻心。
对陈表来说,还有一点让他不能退让,同是庐江人的周胤、丁奉因为各自不同的经历已经成为魏霸麾下的重将,特别是周胤,是魏霸用尽心思从吴国抢来的。他当年是不怎么把周胤放在眼里的,现在绕了一个圈,又同台竞争了,他岂能输给周胤?
潘翥、陈表使出浑身解数,将这段时间训练的成绩发挥到极致,两艘巨舰破浪前进,互不相让。
湖中心的一艘楼船上,魏霸负手而立,刚刚八岁的儿子魏征站在了椅子上,手搭凉棚,极目远眺。
“现在谁争先了?”
“陈将军好象赶上去了,潘将军有些后力不继。”魏征脆生生的答道:“他开始太猛了,不像陈将军稳重。我看他可以作为斗将,不能做大将。”
“现在下断言还早。”魏霸笑道:“记住,不要轻易下结论,一时之得失,很难全面的评定一个人。我们是赛马,不是相马,懂不?”
“懂了。”魏征笑嘻嘻的说道:“赛马看结果,更客观一点,相马凭经验,太主观。”
“说得对,小子,老子为你骄傲。”魏霸拍拍魏征的脑袋,哈哈大笑。
“将军,为将者,不是应该有识人之明吗?”羊祜不解的问道:“如果只凭结果说话,会不会有遗珠之失?”
“你说得对,如果简单的凭比赛结果来评定,难免有遗珠之失。”魏霸微微颌首,收起了笑容,很严肃的解释道:“可是,治国不是下棋,不能凭一己之力。一两个天才,不如十个中上之才。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谁又能事事精通呢?就算有这样的人,那也是万里挑一,难道没有他的时候,我们就让政事放任自流?普通人才是根基,保证平稳发展,只要有了那样的环境,天才自然会脱颖而出,超然卓越。”
他顿了顿,又道:“相马,难免师心自用,可能是一心为公,也可能是借相马为由,提拔亲近。那些无缘一相的千里马,岂不是都成了遗珠?两相比较,还是建立一个赛马的机制更公平一些,你们说呢?”
羊祜点点头:“将军所言甚是。”
陆抗也道:“诚如将军如言,天下无万全之策,为政重在权衡。一个相对公平的赛马制度比一个师心自用的相马制度要好得多,就算会错失一两匹千里马,也不会让人心生不平。就像魏国的九品中正制,开始用心也许是好的,时间久了,难免又会与当初的举孝廉一样变质,成为权贵垄断举才的工具。”
“你说得太对了。”魏征转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有靠自己本身打出来的,那才是真英雄,靠继承祖宗产业的不过是寄生虫罢了,没什么好夸耀的,只会让真英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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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9章我家龙与凤
魏霸驻扎在洞庭湖艹练水师的时候,湘水等几条重要水道已经帆影如织,南来北往的货船装满了货物和应征的士卒,洞庭湖畔的大营规模一天天的扩大,越来越多的士卒加入其中,开始紧张的训练,在陆上、水上展开了一波又一波的练兵热潮。
除了魏霸治下的荆州、交州士卒由四面八方向洞庭湖汇聚之外,那些船队里还有一些不起眼的货船。他们由西南方向来,和武陵五溪蛮一起到达,不知内情的人会为是五溪蛮的一部分,只是少数几个人知道,那些船来自牂牁。
他们是牂牁太守马秉按照魏霸的要求送来的特种矿石。
马秉到达牂牁之后,在魏霸派来的技师的帮助下,按图索骥,很快找到了魏霸需要的那些矿产。那些矿并不引人注意,当地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可以换钱,能拿这些石头来抵赋税,对那些山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这件事进行得很顺利,也很保密,马秉对那些部落说,如果你们把这件事泄漏出去,以后就要和其他部落均分,你们自己看着办。于是那些部落的头领立刻对所有的部众下达了死命令,谁敢泄密一个字,杀他全家没商量。
千里运石头,当然不如就地加工方便,可是魏霸坚持要把这些矿石运到荆州来加工,他要保守其中的技术机密。合金的发现是一个偶然,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搞清楚这些合金的成分和机理是什么,工艺和配方当然要尽可能的保密。
这次远征,魏霸需要随时补充武器和甲胄,全部从朱崖转运肯定不合适,所以他带了一部分工匠在身边,将来还要带到东海,有了辽东的铁矿资源,生铁的来源就可以得到解决,可是生产合金需要的其他矿石在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代替,只能从最初发现的地方,也就是牂牁采集。为了防止出现供应不上的问题,他要带走一定数量的储备。
这也是他在洞庭呆了近半年的原因之一。
在热火朝天的练兵大潮中,建兴十四年渐渐结束了。腊月末,关凤、夏侯徽带着几个孩子分别从朱崖、湘关赶到了洞庭湖,今年的除夕准备在义阳过,他们先到这里集中。
包括魏征在内,魏霸如今已经有了四子一女,三个妻妾都生了孩子,夏侯徽有两个儿子,分别是长子魏征,次子魏安;关凤一子一女,分别是长女魏虞,四子魏洋;彭小玉只有一子,即三子魏岱。几个孩子年纪最差不多,最大的魏征八岁,最小的魏洋三岁。
家人团聚,当然心情愉快。心情最好的当然是关凤。生了嫡子魏洋,她的心愿也算是圆满了。
除此之外,关兴已经成为魏霸的心腹,他虽然没有上阵搏杀的战功可言,不能和一直在前线厮杀的夏侯玄相比,可是只要魏霸出征,关兴就是镇守后方的第一重将,按照不成文的惯例,这已经是大将军的待遇。
见到关凤,魏霸有些意外:“你这个难得一动的贵人,这次怎么有兴趣来?”
关凤年龄不小了,三十五岁,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中年妇女,虽然容貌上还看不出太大的变化,她自己的心态却有些老了。平时很少出门,一心在家照顾孩子,料理魏霸的家业。如今魏霸家大业大,仅让夏侯徽一人照料,负担难免太重,她这个主妇当然要承担起重任来。像出远门这样的事情,她通常都不怎么参与。
“有几年没见阿母了,总该去拜见拜见。”关凤浅笑道:“再说了,我也想顺路去拜祭一下父亲,告诉他一个喜讯。”
“定国又添丁了?”
“嗯,一男一女,都非常健康。”关凤笑道:“曹家的女人和夏侯家的女人一样,真能生。”
夏侯徽掩嘴笑道:“姊姊,你说话可别带着钩子,我可没惹你啊。”
“我也没说你不好,这不是夸你嘛。”关凤道:“女人多子是好事,又不是坏事。对了,夫君,这次去辽东,带上媛容吧。趁着她还年轻,再生几个,等到了我这般年纪,想生也来不及了。”
“你看你,就像七老八十似的。”魏霸责怪道:“你不是人老,是心老,总觉得自己到了年龄了,就不行了。你看张仙姑,九十多了,还觉得自己年轻呢。”
“她是活神仙,我怎么能和她比。”
“神仙不是人做的?”魏霸摆摆手,不让关凤再说下去。“定国一个人能镇得住局面吗?”
关凤不说话,夏侯徽主动说道:“关将军为人稳重,对待下属宽厚,最近用功读书,和潘使君相处甚谐,我觉得他能撑得住局面。”
魏霸不说话,看着关凤。关凤微微一笑:“媛容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那好,江南的事就交给定国吧,我再和昭明说一声,让他多照应一些,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和我一起去东海,不要再管那些政务了。政务头绪繁杂,容易让人心生厌倦。到东海,也许能让你心胸开阔一些,不要这么自怨自艾。”
关凤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魏霸随即派人招来了靳东流。靳东流这些年驻守在一直在桂阳一带,没有立功,也没有升职。眼看着一些后起之秀征战沙场,要说他心里没一点想法,那是不太现实的。不过,听了魏霸的要求之后,他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了。
作为魏霸多年的心腹,他知道魏霸这么做的用意,可不仅仅是让关凤腾出身来,去东海散散心那么简单。由关兴留守后方,既是对关家姊弟的安抚,也是对夏侯氏势力的一个平衡。让他辅助关兴,既是对他能力的信任,也是对他忠心的认可。如果不出意外,魏霸在中原的事业还会由魏洋这个嫡子来继承,关兴是未来大将军的第一人选。辅佐关兴,保证荆州、交州的稳定,是重中之重,甚至比前线征战还要重要。如果不是有交州、荆州的雄厚实力做后盾,彭城之战后,魏霸怎么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靳东流接受了命令之后,没有立刻返回驻地,而是暂时留在了洞庭湖,代替魏霸指挥集结在洞庭湖的数万大军继续艹练。有他代劳,魏霸才能脱身北上,到义阳与家人团聚。
魏延战死之后,魏家现在分成三处,家主虽然由魏霸接任,可是魏延的爵位是由魏武继承的,所以魏武住在老家义阳老宅。长子魏风则住在襄阳,魏霸本人更是远在朱崖。主母张氏、生母邓氏都住在义阳,魏霸由洞庭北上,本来可以沿长江东下至武昌,然后再北行至义阳,可是关凤要顺路拜祭关羽墓,他们就只能先到当阳,然后取道襄阳,和魏风一起走。
虽然几年不见,关羽的墓却维护得很好。驻守江陵的陈到非常关照,关凤还专门安排了二十户守墓人。这些守墓人都是关家刀盾手中年老或者受伤致残,不能再上阵的,关凤就为他们置办了家产田地,让他们为关羽守墓。他们不交赋税,唯一的任务就是守墓,及时清理上面的杂草。关凤、关兴每年来拜祭的时候,还会专门宴请他们,赏赐一定数额的钱财以示感谢。
有了这样的好处,关羽墓得到了妥善的照顾,现在已经是当阳一景。
站在关羽墓前,关凤肃穆致哀,感慨万千。
魏霸、夏侯徽以及五个孩子也依次献祭。礼毕,魏霸搂着关凤的肩膀道:“这事儿还没完,等我把曹睿打服了,再将阿舅的首级从洛阳请回来。”
“又何必请回来。”关凤浅笑道:“头枕黄河,脚踏长江,也不错。”
魏霸眨眨眼睛,想了想,笑道:“那好,到时候我们修一道路,由洛阳到当阳,就叫关道,如何?”
“谢谢夫君。”关凤拉过魏洋,摸着他的头道:“不过,修路工程浩大,耗资不菲。眼下天下未定,哪有闲钱来做这样的事。夫君还是用心战事,等平定了天下,民生安定,再做不迟。我想,也许到时候洋儿也长大了,由他来做,或许更稳妥一些。我父亲知道了,九泉之下,也会非常欣慰。夫君,你说呢?”
魏霸摸了摸鼻子,凑到关凤耳边,嘿嘿笑了一声:“姊姊,你执念太重了。”
关凤瞟了他一眼,轻声嗔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准话?”
“大事未定,怎么给你一个准话?”魏霸蹲下身子,抱起魏洋,在他的小脸上啄了一下:“儿子,知道这是谁么?”
“知道。”魏洋奶声奶气的说道:“是我外大父。”
“还有呢?”
魏洋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珠:“是大英雄。”
“那什么样的人才是大英雄呢?”
魏洋咬着手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只好向母亲求助。关凤还没说话,偎在她身边的女儿魏虞跳了起来,高高的举起手,大声说道:“阿爹,我知道,我知道。”
“什么样的人才是大英雄?”
“退修身心问大道,进取天下安万民,方是大英雄。”魏虞握着小拳头,尖叫道:“大父是大英雄,外大父也是大英雄,阿爹也是大英雄,我也要做这样的大英雄。”
魏霸慨然而叹:“四龙不如一凤,我家有一只金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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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0章家务事
魏风已经年过三十,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很风凛凛,可是眼神却很温柔,看到魏霸的时候,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兄长这是怎么了,为何作小儿女态?”
魏风不好意思的抹抹眼角:“唉,没什么,看到这些孩子,忽然想到阿爹。如果他还在,看到这么多孙子孙女,那该多好啊。”
魏霸沉默了片刻,转身对习夫人说道:“嫂嫂,如何把我家兄长管得如此文弱,竟然伤春悲秋起来。”
习夫人忍俊不禁:“哪有这么回事,你问他自己,看我可曾管他。他是闲的,待会儿,你们兄弟骑马出去跑一圈,他就高兴了。”
魏霸笑着摇摇头:“看来少年富贵,的确不是什么好事。这个年纪还是在外面打拼的比较好,在家当个富家翁容易让人消沉。”
魏风眼睛一亮,刚要说话,魏霸又道:“不过,我说的那句话还有效,你自己得抓紧。如果真想早点出行,那你也得有阿母的同意。她愿意让你出征,我也没什么反对意见。”
魏风的笑容一展即收,有些沮丧。
成年人心思重重,孩子们却没这么多想法,他们早就玩在了一起。魏风的儿子魏安五岁,和魏霸的几个孩子差不多大,平时难得有这么多的玩伴,此刻已经乐得忘了东西南北,兴奋的尖叫声在整个府中回响。魏征年龄最大,又有过和魏霸在军营中的经历,此刻就像一个指挥若定的大将军,指挥着弟弟妹妹们在院里捉迷藏,魏洋最小,迈着小腿,跟不上节奏,急得哇哇直叫。
魏霸站在小楼上,看着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玩得满头大汗,不由得嘴角含笑。
“子玉,我很快又要有两个孩子了。”魏风凑到魏霸身边,央求道:“等他们一出生,就让我上阵好不好?我想给爹报仇。”
“打仗不是为了报仇。”魏霸道:“将军难免阵上死,这是谁也不能避免的,又不是私仇,有什么仇好报?说不定在黄泉路上,他和张郃还成了好朋友呢。”
魏风语塞。
“你还有两个孩子,是谁,你怎么知道是两个?”
魏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想错了。是环儿和庞氏都有了身孕。阿母担心你嫂嫂太忙,照应不过来,把她们接到义阳去了。到了义阳,你就知道了。”
魏霸这才明白,笑道:“还是嫂嫂有本事,能把庞家的女子娶进门做妾,不简单啊。”
魏风撇了撇嘴:“还不是看你的面子。对了,我阿舅庞林就在襄阳,你愿不愿意见一面?”
“自家亲戚,当然要见。”魏霸立刻应了。
魏风把话传给了习夫人,习夫人立刻赶来,建议魏霸干脆把场面摆得大一点。向朗从成都回来之后,不少人纷纷回到老家,修缮祖屋,招揽宗族,这里面难免有一些利益上的纠纷,如果魏霸能出面安抚一下,对襄阳的稳定和谐有好处。
魏霸应了。他知道这件事看起来是魏风偶然提起,其实更可能是习夫人的关照。庞林是庞统的弟弟,他的夫人是习夫人的姑姑。魏风新纳的妾庞氏不是旁人,就是庞林的小女儿。以襄阳庞家的身份,能把女儿嫁给魏风作妾,这里面不仅有习夫人的面子,更有利益诉求。
婚姻,从来就是利益交换的纽带。
得到了魏霸的同意,习夫人非常高兴,立刻派人去张罗酒宴。今天的晚宴原本只是一个家宴,因为她的一句提议,现在已经变成了襄阳世家和魏霸的见面会,规格大大提升。他们要谈的是合作,要分的是利益,作为其中的联络人,习家当然要分到最大的一块。
看着忙前忙后的习夫人,魏霸忽然有些累,他向魏风靠近了些,用肩膀拱了拱他:“嫂嫂如何?”
魏风不解其意,茫然的眨眨眼睛。
魏霸笑了笑:“嫂嫂是个贤内助,你有福气。”
魏风嘿嘿的笑了起来:“你才有福气呢,三个女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魏霸暗自叹息,心道正因为她们不是省油的灯,这才让人觉得累。魏风感受不到这些,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习夫人把表妹拉来做了妾,环儿只是一个婢女出身,身份不够,才智也远远不足,以后魏风这一房基本就被习夫人姊妹控制住了。
魏霸和魏霸趴在栏杆上闲聊的时候,夏侯徽正站在不远处的小楼上,倚窗而笑。已为人妇的铃铛陪在她身边,见她笑得开心,也笑道:“夫人,关夫人吃了瘪,会安份些吧?”
夏侯徽回头看了铃铛一眼,收起了笑容:“铃铛,这件事以后不准再提,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不能提,听见没有?”
铃铛讶然,又有些委屈。“为什么?”
“将军不喜欢这样的事,他一直在劝和,你看不出来吗?如果谁要是做得过份了,他也会拿出霹雳手段。你父亲曾经和关侯为敌,丁奉又是将军身边的大将,同样的事,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是一分,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十分,会让将军多想的。”夏侯徽沉默了片刻,又道:“姊姊身边有楠狐,楠狐的夫君是魏兴,我的身边有你,你的夫君是丁奉,都是将军不可缺的助手,我不希望他们之间有分歧。男人的事,由男人去解决,孩子的事,由孩子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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