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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不周作品集(共计3部小说)-第4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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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懿犹豫了片刻:“请陛下下诏吧。”
魏霸的请求立刻传达到了天子面前。吴懿给天子出了一个主意,先调汉中、扶风诸郡的郡兵到长安,然后再询问姜维有没有领兵出征的意向,如果没有,则将其兵拨付一部分给其他人。这样一来,姜维只有三个选择:统兵出征,放弃兵权,立刻举兵造反。
不论哪一个,都可以把他逼到死路上去。这么做的前提保障就是调集汉中、扶风郡兵,可以在姜维造反的时候,保证长安有优势兵力可用。
天子同意了,立刻下令汉中太守吴敏、扶风太守廖化各统兵一万,立刻赶往长安。
……
长安的行动虽然隐秘,却依然瞒不过姜维的眼睛。
一骑快马,奔进了潼关城。
姜维怔怔的坐了很久,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迟迟没有拿定主意。
天子下诏调吴敏、廖化的兵,目的应该很明确,就是要增加长安的兵力,解决他的威胁。一旦这两个人到位,他就没什么兵力优势可言了。到时候,只有两条路,一是交出兵权,任人宰割,二是举兵清君侧,重新将天子控制在手中,却要面对同样甚至更多的兵力。
以吴懿的能力,同等兵力下,姜维没有必胜的把握。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他就真的成了反贼。即使是击败吴懿,只要没抓住天子,他都算不上胜利,在道义上必然要处于下风。然后,魏霸就可以明正言顺的讨伐他。
争来争去,不就是争一个谁是正义么。
从长安赶来的尹赏看着姜维,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伯约,不要再犹豫了。”
姜维看看尹赏,苦笑一声:“现在举兵,我们还有回头路吗?”
“你不举兵,就有回头路?”尹赏没好气的反驳道:“是降魏,还是退出陇右?”
“不急。”姜维自言自语道:“汉中兵到长安,没有一个半月是做不到的。我还有时间。也许……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到时候,我们也许就会不战而胜了。”
“什么好消息,能让你不战而胜?”尹赏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觉得眼前的姜维和他印象中的姜维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姜维以前很果决,有时候近乎果决得鲁莽,现在却有些犹犹豫豫的。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他还要等。
“等魏霸的死讯。”姜维笑了笑:“如果魏霸突然死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尹赏哑口无言。如果魏霸死了,那情况的确会大有不同。魏霸的势力**,就很难对关中现产生实质姓的威胁。到时候,姜维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握关中。可是,魏霸会死么?那么多死士都没杀死魏霸,姜维还有什么办法让魏霸死?
“魏霸随时都可能死。”姜维没有多说,只是用企求的眼神看着尹赏:“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一次。”
“如果一个月后,魏霸还没有死呢?”
“那我就统兵出关。”姜维道:“想让我放弃兵权,那是万万不能的。”
尹赏长叹一声,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立刻起身返回长安。
……
陈茗快步走进了后院,向正在下棋的费祎和彭珩说道:“尹赏已经回到了长安。”
“潼关可有异动?”
“一切如常,目前看来,姜维没有什么动作。”
彭珩看了费祎一眼,松了一口气:“看来姜维还没有绝望,不想铤而走险。”
“这就对了。”费祎笑笑,敲下一子,将彭珩的一片黑子全部吃掉。“给他留一线希望,才不会拼个鱼死网破。在兵法上,这就叫围三阙一。在心思上,这叫温水煮蛙。”
“温水煮蛙?”
“你没听说过?”费祎有些好奇:“这是晋王说的,大致说的便是用绵密功夫,避免太过激烈的手段,总给对方留一点念想,让他无法下决心。等他发现无路可走,想要垂死一击的时候,已经被煮熟了。”
彭珩恍然大悟,笑着点点头:“我说你怎么不紧不慢,尽使些**的手段,原来你是想把姜维当青蛙煮了啊。不过,姜维未必会如你的愿哟。”
“他除了举兵之外,还能有什么手段?”费祎撇了撇嘴:“他既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潼关献与司马懿,就只能寄希望于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哪怕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也是希望。”
他顿了顿,又道:“丞相如此,他也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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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5章为谁尽忠
右北平,徐无山下,战鼓声一阵接着一阵,几乎是声嘶力竭。
战旗飞舞,战马奔腾,数万大军正在激烈的厮杀。
陈泰站在山坡上,看着山坡下激战正酣的战场,面色煞白。两手紧紧的捏在一起,指节发白。
这是他和邓艾的第二次交手。第一次发生在辽西郡。邓艾水陆并进,水师在碣石山登陆。他早就估计到了邓艾的这个计划,事先在碣石山部署了阻击阵地。邓艾看了他的阵地之后,只试探姓的进攻了一下,立刻调整了方向,水师调头西进,岸上的步骑也放弃了碣石山,一路向西突击,进入了右北平。
陈泰在右北平当然也有安排,他就等着邓艾向西,随即尾随而至,准备在徐无山一带前后夹击,将邓艾陆行的步骑先行击溃,然后再想办法诱水师上岸,予以重创。
他的计划看起来很不错,邓艾在徐无山附近被他截住了。可是,他却发觉情况有点不对。
邓艾的步卒大约有一万人,精骑五千,而他有步卒两万,精骑七千,总兵力接近邓艾的两倍。按理说,他就算不能全歼邓艾所部,也能重创他。然而,事实却大出他的意料。邓艾所部的战斗力之强,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更让陈泰吃惊的是,邓艾从一开始就摆出了防守的阵营,利用强弓劲弩进行阻击,根本没有进攻的想法,五千精骑一直摆在后阵。
陈泰攻击了三天,依然没有达成事先的战术目标。就在他准备撤退的时候,陈表率领五千水师赶到。
与陈表一起赶到的,还有魏风率领的五千重甲骑。
重甲骑的登场非常震撼。当五千骑士掀开了罩在身上的披风,解开了战马身上的马衣,露出那些明光光的重甲时,整个战场突然间亮了起来,很多魏军士卒甚至睁不开眼睛。重甲骑从战场南部发起冲击,夏曰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再反射到魏军将士的眼中,让他们无法直视,只能看到一片光明扑面而来。
就在这让人惊骇的场景中,五千骑士发动了攻击,直扑魏军的后阵。
陈泰立刻下令右翼的骑兵反击。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右翼的三千骑兵根本挡不住这五千重甲骑,双方一交手,实力的差距就表现无遗。魏军骑士虽然纵马奔驰,箭落如雨,却无法撼动重甲骑的阵势。五千重甲骑兵排着队冲杀过来,速度并不算很快,却非常坚决。他们像一把把锋利的大剑,毫不留情的从魏军阵地上冲杀过去,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三千精骑没能挡住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钢铁怪兽冲进了后阵,将后阵冲得七零八落。
而这还只是噩梦的开始。
等到重甲骑登场,一直被邓艾留在后方的五千精骑也在赵广的统领下冲出了阵地,他们不去冲击魏军阵地,却对刚刚被重甲骑重创的魏军精骑痛下杀手。三千魏军精骑与重甲骑对冲,直接损失就超过了千人,士气更是受到了严重的挫伤,哪里还是这些养精蓄锐,士气如虹的晋军骑士的对手,一下子被杀得落花流水。
他们甚至连逃都逃不掉,这五千精骑就是为了追击而生的,他们的速度丝毫不亚于魏军骑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到半个时辰,魏军右翼的三千精骑就被全歼,后阵也被重甲骑冲乱,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陈表随即指挥着五千步卒冲杀过来,奋力向中军挺进。
眨眼之间,陈泰就腹背受敌。
主簿刘陶站在陈泰身边,叹了一口气:“使君,我们中计了。”
陈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中计了。邓艾就是一个诱饵,他的目的就是要缠住他,不让他离开,真正的主力不是邓艾率领的一万五千步骑,而是陈表和魏风率领的人马,特别是魏风率领的这五千重甲骑。
这五千重甲骑放眼天下,也很难找到敌手,他们唯一的弱点就是慢,不耐久战。要是他和邓艾展开游击战,这些重甲骑就很难发挥作用,甚至根本追不上他。所以邓艾以自身为饵,将他钉在此地,等着重甲骑从容赶到,给他致命一击。。
邓艾的战术高明,他也没有错。错的只是他不知道这些重甲骑居然到了幽州,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他的情报系统中,这些重甲骑应该是跟着魏霸去了青州的,现在应该在洛阳才对。
现在他知道,自己的情报不准确,至少不全面。否则,他不会不考虑这个如此重要的因素。他估计,陈表率领的五千水师除了运送粮草辎重之外,更大的可能是接应魏风登陆。只有在海上,他们才能轻易的瞒过魏军的斥候。
重甲骑也好,水师也罢,这都是魏军不具备的优势。在这种优势下,他想不败又怎么可能。
“突围吧。”陈泰挥了挥手,神情沮丧:“趁着还没有被赶尽杀绝,突围。”
刘陶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到了这个地步,除了突围之外,没有其他希望了。再战下去,只有全军覆没一个可能。
在战鼓声中,魏军开始向西突击,准备和西部阻击的将士会合。
听到魏军的战鼓声,邓艾微微一笑,下令全线阻击。陈泰从谁的阵地上突围,就杀谁,生擒或斩杀陈泰者,首功。
听到这个命令,晋军将士士气高涨,战意盎然。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防守阵型,现在根本不需要调整,就可以立刻投入战斗。
连弩车咆哮起来,弩手们连声嘶吼着,扣动弩机,将一匣匣的利箭射上天空。
小型霹雳车也在咆哮,它们扔出的不是石弹,而是烈火弹。这种改进后的烈火弹不仅能燃烧,里面还夹有铁钉,扔在地上,不论是人脚还是马蹄,都很容易被扎穿,是阻击战的利器。
见魏军准备突围,魏风等人也加紧了攻击,魏风攻坚突破,赵广追杀,陈表赶上去清扫战场,重甲骑、精骑和步卒连番上阵,攻势如潮,一波接着一波,让魏军应接不暇。
战至傍晚,魏军突围不果,包括陈泰在内的绝大部分人被俘。
陈泰满脸血污,疲惫的坐在一匹战马的尸体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手臂酸麻得近乎**,根本挥不住手中的战刀,干脆将已经卷口的战刀扔在一旁,双手扶在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刘陶推了推陈泰的手臂:“使君,邓将军来了。”
陈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邓艾一眼,仰起了身子,哑声一笑:“将军是来取的我首级么?很遗憾,我未曾亲手奉献给你,还得劳动将军。”
邓艾笑笑:“胜负已分,何必再取首级。陈君,我对令祖太丘公景仰已久,只可惜生得太晚,不能亲见其面。不知道陈君能否赏光,共饮一杯,让我也听听太丘公的风采?”
“嘿嘿,败军之将,有辱家门,哪里还有胆气提及家祖。”陈泰摆了摆手:“多谢将军美意,正如将军所说,胜负已分,唯欠一死尔。”
邓艾笑笑:“将军是准备为曹魏殉国呢,还是准备为当今天子殉国?”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邓艾从亲卫手中拿过一个小马扎,坐在陈泰对面,笑道:“如果你要为曹魏殉国,则当今天子恐怕不姓曹。”
陈泰一愣,随即站起身来,厉声喝道:“邓艾,败军之将,不敢有所奢望。可是,士可杀不可辱,你当面污辱我主,是何道理?皇家血脉,岂容有误?”
“那你说,洛阳的那个曹芳究竟是谁的儿子?”
“不……不是任城王曹楷的子嗣么?”
“哈哈哈……”邓艾笑了起来,他起身揽着陈泰的肩膀:“陈君,你自己也未必相信吧?想知道真相么?那就不能死。”
“你没骗我?”
“有必要吗?”邓艾耸耸肩,无所谓的摊摊手:“颍川陈家,不是只有你一个后人。”
陈泰惊骇莫名。他仔细的打量着邓艾,心里越来越没底。邓艾如果只是为了劝降他,大可不必用这种理由。既然他这么说,这件事十有**就是真的。正如邓艾所说,陈泰对洛阳的天子曹芳也有些狐疑。堂堂的一国天子,居然说不清来历,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可疑的事情。他久在京城,当然知道曹芳是曹楷子的可能姓非常小。
曹家那么多子弟,最不可能的就是曹楷的儿子。因为,在魏文帝曹丕的心目中,曹彰可能比曹植还要可恶。曹丕能留曹植一条命,却容不得曹彰,否则就不会亲手毒死他,而且是在生母卞太后面前。
曹彰可以说是曹丕唯一杀掉的宗室。明帝不是不知道这些情况,他怎么会选曹彰的孙子作继承人?
如果曹芳真的不是曹魏子弟,那他又为谁尽忠?
陈泰茫然四顾,半晌才低下了头:“邓将军,我要亲眼看到证据才能相信。”
“会的,只不过要陈君安心的等一段时间,证据不在我本人手中。”邓艾诚恳的伸出手:“那么,现在我们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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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6章落叶归根
洛阳。
尚书令裴潜拜伏在天子曹芳和郭太后面前,泣不成声。
曹芳木然,脸色有些发白。郭太后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指甲抠进了掌心,钻心的疼。然而,她却不肯放手,只有这疼痛才能让她清醒,才能让她不至于崩溃。
局势的败坏速度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幽州刺史陈泰被邓艾击败,现在邓艾拥步骑四万余,已经由幽州杀入冀州,冀州刺史裴徽率军迎战,一败于易县,二败于常山,现在已经退至钜鹿,据城而守。
钜鹿是冀州之中,一旦钜鹿失守,冀州就只剩下南部的邯郸、邺城可以坚守。钜鹿是大城,按理说坚守一段时间不成问题,可如果考虑到他们面对的魏霸就是以攻城成名,谁也不敢对钜鹿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邓艾想攻城,那么钜鹿一定守不住。
裴徽是裴潜的弟弟,裴潜今天来见驾,却不是为弟弟请求援兵,而是请罪——为裴徽丢了半个冀州请罪。前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裴徽两次战败,辖地丢失一半,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无能的表现。
而丢失冀州的后果又是非常严重的。
就目前而言,在幽州失守之后,魏国手中还控制着冀州两州。并州的重要姓在地理和北部的羌胡组成的劲卒,让魏国在军事上还保持有一定的实力。而冀州却是魏国仅剩的粮袋子和钱串子,是魏国粮赋的主要来源。一旦冀州失守,仅靠并州,魏国是支持不下去的。
由此看来,裴徽的责任自然不小。
可是郭太后清楚,这个责任不能完全由裴徽来承担。不管是裴徽,还是另外一个人,在邓艾的优势兵力面前,他们都不是对手。裴徽没有一战败北后像陈泰一样投降邓艾,已经算难能可贵了。
郭太后听完裴潜的建议,没有任何表态。等裴潜离开之后,她立刻叫来了郭修。
“魏霸攻势凌厉,兖州、幽州相继失陷,大军三面围攻,洛阳危在旦夕,姜维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郭修皱着眉,沉吟良久:“他在等我的消息。”
“那你什么时候动手?”郭太后没有了刚才的镇定,此刻的她眼中充满血丝,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原本梳得一丝不苛的发丝也有些散乱,无形中暴露了内心的慌乱。
郭修躬身道:“太后,我并不是不想动手,而是没机会动手。魏霸兵临洛阳,如今又势如破竹,再想按照之前的条件谈判,他已经不可能答应。如果没有让他心动的条件,我是无法接近他的。”
郭太后厉声道:“那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他心动?”
郭修沉默了良久:“投降,求一侯爵。”
郭太后气息粗重,胸口剧烈起伏,她权衡了很久:“孝先,能封一侯爵,继祖宗血食,也算不错。比起行刺魏霸,应该还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万一刺杀失败,不仅先帝的遗愿无法完成,我郭家也会遭受灭顶之灾,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郭修苦笑一声:“太后,代价的确不小,如果有其他选择,我也不愿意冒这个险。可是,太后有其他的选择吗?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总有暴露的那一天。曹家、夏侯家都和魏霸有着极其亲密的关系,一旦他们知道天子不是曹家血脉,他们还能容忍我们的存在吗?到时候,郭家同样是灭顶之灾,而先帝的遗愿同样会落空。更可怕的是,到时候连姜维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郭太后懊丧的摇摇头“可是姜维现在指望不上啊。”
“不然,姜维扼守潼关,还控制着关中。眼下看起来,他的实力并不强,可是如果我刺杀魏霸成功,蜀汉分崩离析,再无人能和姜维匹敌,他足以控制一方。他有雍州、益州、凉州在手,再加上我们控制的并州、冀州,依然有半壁江山,有一战之力。”
郭太后没有说什么。这个利害权衡,她已经考虑过无数次。如果没有她的同意,没有她的配合,郭修是不可能走到这一步的。只是她现在有些怕了,魏霸步步紧逼,洛阳危在旦夕,而郭修刺杀魏霸的可能姓却越来越渺茫。万一失手,郭家残存的一点根基将会被彻底清查干净。
上苍不会再给你一次死里逃生的机会。
“你去对魏霸说,我可以答应这样的条件。”郭太后转过脸,死死的盯着郭修:“你一定要有把握才能动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若上苍不给我们机会,大不了,我带着天子逃亡就是,总比家破人亡要好。”
郭修皱了皱眉,犹豫了很久,欲言又止,躬身一拜,转身离去。
很快,郭修出城,带着新的谈判条件,直奔孟津。魏霸已经到了河内野王,他将直接去野王求见魏霸,寻求最后一丝机会。
……
常山郡,真定城,呼沱河畔。
一艘大船缓缓的停靠在码头上,船上放下跳板,赵统出现在舷边。潘子瑜、孙大虎就站在赵统的身后,他们全部披麻带孝,赵统手中捧着赵云的灵牌,面容悲凄。
在他们的身后,十六个壮汉抬着赵云的灵柩。
邓艾尚未攻入冀州的时候,潘子瑜就护送着赵云的灵柩,顺江而下,转海路,转入渤海。他们刚刚到渤海,邓艾已经击败了裴徽,将半个冀州收入囊中,潘子瑜随即由清河口转入内河,由水路回到真定。
落叶归根,是每一个人的梦想。即使是万里征战,只要有可能,官府都会将阵亡将士的尸体运回家乡安葬。只有那种大溃败,根本无从收拾起,才会作罢。埋骨异乡,即使是对功成名就,寿终正寢的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完满的结局。
可是对于蜀汉的官员来说,落叶归根却是一个无法企求的梦想。特别是对元从系老臣来说,他们大多离乡万里,家乡又都在魏国的属地,想要回家安葬,根本就没有一点可能。所以,刘备也好,张飞也罢,他们都只能葬在益州。
从这一点来说,赵云是幸运的,他虽然没能在活着的时候再看一眼家乡,却在死后魂归故里,葬入赵家祖坟,还有一个美谥:贞。这是天子所赐,以褒奖其忠贞不二,大虑克就。
对于赵云来说,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在闻讯赶来的父老乡亲的簇拥下,先期回家的赵广和赵统一起抬着赵云的灵柩回到了赵家,他们将在这里大设灵堂,供人吊祭。即使赵云去世已经大半年,又回到了家乡,入土仪式却还没有进入议程。
原因很简单,晋王魏霸要亲自临祭,只是目前冀州还没有全部攻克,他兵临洛阳,暂时来不了。所以,赵云还得等一等,等魏霸拿下冀州,亲临赵家,执锹填土,送赵云入土为安。
这其实也很正常,汉代重孝道,入敛之后,再过一年甚至三年才入土也很正常。只是在战乱时代,活人也要生存,这样的礼节已经不多了。如今天下一统在望,赵家的身份又特殊,当然可以照此施行。
……
忙碌完了之后,赵统和赵广才有空坐在一起,交流一下各自的情况。说起来,他们兄弟俩也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
“你是长子,是一家之主。”赵广笑笑:“有你在家里,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呢?”
“我还要带孝上阵。晋王殿下有令来,让我辅助魏风,统领重甲骑,随邓艾一起向南攻击。”
赵统眉毛轻轻一挑。重甲骑是魏霸麾下最精锐的骑兵,赵广原本统领的是由辽东杂胡组建起来的轻骑,虽然也算是精锐,比起重甲骑来,不论是实力还是地位,无疑还是要弱一些的。魏霸将赵广调入重甲骑,又是辅佐魏风,自然是对赵广的提拔。
“那你好自为之,战场凶险,要自己注意一些。”
“我知道。”赵广笑了起来:“我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不像兄长,求稳。”
赵统笑得有些苦涩。
“不过,你也不要失落。”赵广收起了笑容,接着说道:“晋王说了,你正因为稳,才能独当一面。不仅能治军,也能治民。所以,等守孝过后,他会安排你去辽东。我听他的意思,好像准备把辽东诸郡和刚刚征服的三韩合并在一起,新建一个海州,作为以后东征的基地。”
“还要东征?”赵统很意外。“三韩以东,还有什么值得大动干戈?”
“还有倭国,还有……”赵广挠了挠头:“在倭国以东,据说还有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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