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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然记-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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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少主眉开眼笑,颠颠儿一溜小跑就奔过去了。
  到跟前,青风上来就是一拳:“臭小子,怎么才来!”
  凡事多思多虑的青三公子在房书路这里,倒是从不见外,毕竟相识多年,太了解彼此的脾气秉性。
  果然,房书路揉一揉胸口,又露出好脾气的笑容:“帮里还有些琐事,就来晚了。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还能聊什么,”青风吹了记口哨,“肯定是咱们勇闯崇天峰救人的春少侠和单凭一己之力便让沧浪暗花束手无策的裴少侠啊。”
  春谨然翻个白眼,话里却情真意切:“青三公子太谦虚了,没有你舍命相助,我们哪能全身而退。”
  青风早料到春谨然会这样讲,立刻拉过来裘洋:“说到舍命,裘少主才是实至名归,而且做得滴水不漏。”
  裘洋没春谨然的好脾气,直接一脚踹上去,表达自己被揶揄的不爽。
  这下绝对不在青风的算计里,当下“哎呦”一声,是真疼了。
  裘洋满脸得意,爽了。
  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都跟着乐。
  房书路觉得一路奔波的疲惫都在这嬉笑怒骂中舒展了,明明彼此友好着,照应着,却偏又说不得好话,真真是不吵不笑不热闹。
  “裴少侠,伤势恢复得如何?药人的毒都清干净了?”笑过了,房书路真心关切道。
  “还行。解了。”前两个字回答第一个问题,后两个字回答第二个问题,没有多余的话,看似冷淡,可与裴宵衣接触过的人便能听出来,这已经是十分真诚友好了。顿了一下,他又道,“多谢。”
  多谢此刻的关心。
  多谢那时的帮忙。
  房书路懂,也不多言,经历过西南、崇天峰后的他们,再彼此客气,就矫情了。遂不着痕迹转了话题:“丁神医还真是厉害,话说他怎么没来?”
  “四弟去送的喜帖,”答话的是杭明哲,“说是小筑附近有村民染了时疫,丁神医走不开。”
  “医者父母心啊。”青风难得正经感慨一句,余光却忽然瞥见一张新面孔,立刻换上客套却热情的笑脸,“祈楼主怎么也来这么晚哪!”
  已经在春谨然身边站了快半个时辰的祈万贯黑线,用沉默表示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春谨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青风兄,祈楼主都跟咱们聊半天了。”
  青风是真惊愕了,很认真地看向其他少侠:“真的?”
  裴少侠耸耸肩:“不知道。”
  裘少主皱眉:“假的吧。”
  白浪有些不好意思:“真没注意。”
  杭三少别过头:“咳。”
  房少主一脸无辜:“我刚来。”
  定尘垂下眸子:“阿弥陀佛。”
  祈万贯看着这帮生死之交,心头只翻滚着四个字:“人面兽心!”
  唯一从里到外还算是人的春少侠将之揽过来,轻轻安抚:“别这样,你看郭判和戈十七,连想都没被想起。”
  没有对比,就没有温暖。
  祈楼主瞬间就释然了,还好心情地关心起那二位伙伴:“对啊,他俩咋没来呢?”
  八双眼睛又看向杭三少。
  这回杭三少可不背锅:“鬼知道他俩跑哪儿去了,喜帖根本送不到。”
  戈十七行踪不定可以理解,郭判最近好像也没了消息,伙伴们面面相觑,满腹狐疑。
  春谨然算是唯一了解些内情的,可毕竟是郭判的私事,又事关朝廷,他也不便多言,遂装成和大家一样满头雾水。
  所幸这并非什么大事,一聊一过,也就散了。
  后面九个人浩浩荡荡去找了杭家四少,美其名曰最后的欢聚,其实就是打趣打趣准新郎。定尘是唯一没动手没动口的,但人家小师父也没走,就在一旁静静围观这群红尘俗世之人。
  转天便到了大喜之日。
  新娘是早早就去玄妙派接的,待到吉时,正好入府。
  隔着盖头看不见林巧星的脸,但从那一身秀美精致的霞帔,也可想象新娘的明艳照人。
  别人如何春谨然不知,但他确实是一路看着林巧星与杭明俊走到一起的,最早可以追溯到夏侯山庄初相识,那时的杭明俊仍心系靳梨云,林巧星还是单相思,好在,最后两心相印,终成眷属。
  饭桌底下,手忽然被人握住。
  春谨然疑惑地看向裴宵衣。
  男人不语,只定定看着他,将手握得更紧。
  春谨然忽然懂了。
  他们两个之间,不能有这样张扬的喜庆,唯一有的,只是岁月静好。但,没事,现在这样就够了。
  用力,回握。
  旁边桌与他俩成一条直线的青三公子重重叹口气,一仰脖,率先干了杯。
  新人还在拜堂,酒宴尚未开席,青长清连忙斥责不守规矩的儿子:“快放下,你这是干嘛!”
  青风听话地放回酒杯,然后仰起头,认真地问:“爹,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说房媳妇儿了?”
  以为三儿子这辈子都会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永远定不下来的青掌门,闻言呆愣半晌,继而老泪纵横。
  新人在青掌门的嚎啕大哭中被送入洞房,众宾客颇为感慨,青掌门真是性情中人,别人嫁弟子娶儿媳,他倒比真正的高堂还要激动。
  喜宴便在这样的热闹中拉开帷幕,没一会儿,满屋满厅只剩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春谨然对场面上的这些没什么兴趣,想聊的也早在白天里同伙伴们聊完了,所以这会儿,就一边小口嘬酒,一边东看西看。
  这一看,倒看见了个面熟的——景万川。
  按理说杭家这么大的世家,儿子成亲能请到别人请不来的,行踪比暗花楼杀手还难寻的万川公子,也并非不可能。但让春谨然诧异的是,景万川坐在第二桌。
  这样的场合里,桌次就是关系远近,显然,景万川是杭家的上宾。
  那一桌还有很多身份地位远高于景万川的人,但大喜之日,客随主便,没人计较这些小事情,所以大家相谈甚欢,偶尔还有人向景万川打听打听游历趣闻。
  可春谨然就觉得哪里不对。
  这不对一早就存在于他的心底,有时是一句话,有时是一件东西,有时是一个闪念,有时是一种感觉,它们仿佛有所关联,但又太过支离破碎,而现在,碎片里多了一个景万川。
  “谨然兄,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突来的调侃打断了春谨然的思绪,回过神,杭明哲不知何时已来到这桌。一手满杯,一手执壶,显然是为敬酒而来。
  春谨然连忙举杯站起,杭明哲很顺手地给他斟满。
  春谨然有点不好意思,真心道:“你家喜事,该我去敬你的。”
  杭明哲嘿嘿一乐:“今天高兴,谁敬谁都一样,来!”
  瓷杯相碰。
  清脆利落。
  春谨然一饮而尽。
  此时的杭明哲不同于白天,许是酒的缘故,少了几分吊儿郎当,多了几分放浪形骸,同是轻浮,但前者温和,后者凌厉。
  眼看杭明哲又要斟第二杯,鬼使神差,春谨然就伸手挡住了杯口。
  杭明哲慢了半分,酒浇在了春谨然的手背上,好在他及时收手,浪费不多。
  “怎么?”明明微醺,可杭明哲的眼睛却又清亮得过分。
  鬼使神差地,春谨然就问出了口:“杀害杭姑娘的凶手,有头绪了吗?”
  满耳尽是宾客的欢声笑语。
  衬得春谨然这问题更加的不合时宜。
  杭明哲却没恼,不仅没恼,嘴角还勾起一抹暧昧的笑。
  良久。
  没说有,也没说没有,他只道:“最近好像,不常梦见月瑶了。”
    
    第97章 云中杭家(五)

  “谨然贤弟,祈楼主可举半天杯了,怎么,你还真打算不给人面子啊?”生怕气氛不够热闹的青风不光言语挑拨,到后面干脆用筷子敲起了杯沿。
  各桌宾客早散了,只剩下他们这些精力旺盛的小字辈,不顾各家长辈临走时的不满眼神,嘻嘻哈哈凑到一起。
  春谨然在清脆的敲击声中回过神,正对上祈万贯哭丧的脸,连忙举杯与其相碰:“对不住对不住,走神了,我自罚一杯!”
  祈万贯不信,依然委屈得难以释怀:“一桌子兄弟,说走神就走神,骗鬼呢。”
  “哎,这个事儿我得帮春大哥说话了。人家和咱们不一样,人家是谁啊,神断春大侠,走到哪儿都能发现谜案,碰见谁都瞅着可疑,人家那脑袋能闲下来吗,真闲下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春谨然黑线,他只在一个小王八蛋那里有“大侠”这么高的赞誉:“是不是又想戏水了,裘少主?”
  被勾起痛苦回忆的少年狠狠瞪了他一眼,嘴巴却乖乖闭上了。
  一桌人哈哈大笑。
  世间最妙的莫过于有人能够与你一同分享回忆,且是很多人,且这些很多的人还恰好坐到了一起。
  春谨然自然也是开心的,但笑过之后,仍不可避免地又走了神。
  【最近好像,不常梦见月瑶了。】
  从问完杭明哲开始,他满脑袋就只剩下这一句话。裘洋的揶揄其实歪打正着——他还真的在想案子,他也还真的打心底认为杭明哲,实在可疑。
  最后时刻与夏侯赋在一起的,是他。
  雾栖大泽的领路人,是他。
  再往前,连引起西南之行的景万川,也是杭匪带来的。
  一个几年都不在江湖上露一面的边缘人,一个从未听说他与杭家有任何瓜葛的游侠,忽然被奉为上宾,春谨然只能想到一个原因——他做了什么值得杭家给他上宾席位的事情。
  提供赤玉线索吗?
  别说一趟西南之行下来连赤玉的鬼影子都没见到,单说死了一个夏侯赋,就足以让牵头这件事的杭家惹上麻烦了。只是夏侯正南猝死,才让这事不了了之。所以如果景万川真的只是提供了赤玉线索,那杭家不反过来埋怨他已经仁至义尽,怎可能还奉为上宾?
  除非,整个西南之行,就是一个局。
  而景万川,就是杭家找来出面,引人入局的幌子。
  根本没有什么赤玉线索,那张所谓的山川地形图,根本就是满布陷阱的死亡图。不止一个山洞,春谨然相信,那张图上肯定还有很多适合杀人的地方,只是最终,机缘巧合,落到了那里。
  夏侯赋的死并非偶然。
  从启程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这支傻乎乎的寻宝队伍归来时,必须要少掉一个人。
  其实是有疑点的,这个局并非天衣无缝,可潜意识里,春谨然不愿意相信这满桌的生死之交里,会存在那么一个人,于嬉笑怒骂里蛰伏着,算计着,冷冷等待着杀人的时机到来。
  “谨然兄,怎么又发呆了。”杭明哲不知何时与白浪换了位置,来到春谨然身边,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春谨然笑不出来,只能淡淡叹息:“我这人就是这个毛病,一旦有什么事想不通,就必须一直想,放都放不下。”
  杭明哲歪头,有些不解:“何必呢,多辛苦。”
  春谨然定定看着他,意味深长:“你呢,不辛苦吗?”
  杭明哲笑了,不同于往日的浮夸,淡淡的,反而更显真心:“继承家业有大哥,传宗接代有四弟,我夹在中间,正好不上不下落个逍遥,怎会辛苦?”
  春谨然似真似假地叹息:“若只图逍遥,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听明俊说,小时候三个兄弟里,你最聪明,最得杭老爷子喜欢。”
  杭明哲抓抓头:“谨然兄没听过这样一句话么,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春谨然道:“听过,但我觉得对你三少爷,这话不适用。”
  “那就换个说法吧,”杭明哲一改往日三句话就跑偏的没正经,静静想了想,道,“比如说,春兄你天赋异禀,生来就会砍瓜切菜,煎炒烹炸,可你偏偏就只爱破案,那长大以后,你是想做个冠绝天下的厨子,还是不入流的神断?”
  春谨然囧:“不入流就不能叫神断了吧……”
  杭明哲白他:“我就打个比方,意思到了就行!”
  “好吧。”春谨然不再找茬,认真思索了一下,给了个坚定的答案,“神断。”
  “哪怕你的厨艺与断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地底下我就认了,谁让自己喜欢呢。”
  杭明哲咧开嘴,摊手。
  春谨然愣住,继而,懂了。
  没有人规定老天爷给了你才华,你就必须吟诗作赋,可能你就喜欢开荒种地,风花雪月还不如一粒稻谷带给你的快乐多;反过来也一样,继承家业的未必是最聪颖过人的,但一定是最有责任感的。能做,和愿意做,是两码事。
  “臭小子,你就是命好。”最终,春谨然只能酸溜溜地来这么一句。
  上有负责任的大哥,下有靠谱的四弟,所以杭三少再有资质,也可以随着心情不去努力成为青年才俊,一辈子扶不上墙便是他的幸福。
  “怎么,眼红啊。”杭明哲得意挑眉。
  春谨然坦然承认:“嗯。”
  不只眼红,还有感慨。一个宁可被父亲骂也不愿意动动脑子使使劲让自己优秀一点的家伙,却倾心倾力布了这么一个局。每一步都算计到了,每一环都扣上了,细致精准,严丝合缝。
  “月瑶一定是个非常可爱的姑娘。”春谨然忽然呢喃。他的声音很小,欢腾热闹里,只有杭明哲听得到。
  后者落寞一笑:“你若见过她,说不定就没裴宵衣什么事儿了。”
  春谨然怔住,本来应是尴尬的,可对方那种“我妹天底下最好”的自豪气焰,让这种尴尬被逗趣所取代。但莞尔之余,不免又有一丝伤感。
  春谨然举起杯,轻声道:“敬月瑶。”
  杭明哲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哑着声音与春谨然碰杯:“敬小妹。”
  两盏酒洒到地面上的时候,春谨然看见了杭明哲眼里的水光。
  是夜,春谨然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面他索性起身下床,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可踱了两刻钟,仍觉得心里烦乱,最终心一横,撩开窗子,一窜而……
  “嗷!”
  深更半夜不睡觉瞪俩眼睛站在别人窗外完全是丧心病狂好吗!!!
  更丧心病狂的是人家还能慢悠悠地轻声问:“怎么还不睡呢。”
  春谨然想掐死他的心都有:“这话该我问你吧!”
  裴宵衣很认真地回答:“你一直在床上蠕动,吵得我睡不着。”
  春谨然觉得有时间必须要教教大裴各种辞藻的正确用法。
  “我不动了,你快点回屋睡吧。”春谨然企图打发走对方。
  裴宵衣一针见血:“你是不动了,直接准备出门了。”
  春谨然黑线,他就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晚上他和杭明哲说那些有的没的时,这家伙看似没注意,其实耳朵竖得比谁都高。
  不过事到如今,春谨然也不打算瞒他了:“你先进来。”
  裴宵衣翻身进屋,转头就关紧了窗,显然是知道春谨然要讲什么的。
  春谨然也就开门见山:“我怀疑夏侯赋的死和杭家有关,确切地说,整个西南之行都是杭家布的局,就为了杀掉夏侯赋。”
  裴宵衣皱眉,他虽从春谨然来到杭家后的奇怪态度里感觉到有不妥,甚至料到他晚上会不安分,可这背后的原因,却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一时也有点不好接受:“动机呢?杀人总要有动机。”
  春谨然缓缓道:“杭月瑶。”
  裴宵衣怔住。那是他与春谨然相识的契机,但说句不中听的,他是真的快把这个不幸的姑娘忘了。不光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更是因为杭家本身也没有在江湖上大张旗鼓地抓凶手,以至于杭月瑶被害这件事在裴宵衣的记忆中,存在感一直有些淡。
  “所以是夏侯赋杀了她?”如果这就是杭家杀人的动机,那裴宵衣只能如此想。
  “应该是吧,”事实上春谨然对此也模棱两可,只能按照人之常情去推断,“如若不然,杭家也不会费尽心思布这么大一个局。”
  “那可未必,”裴宵衣冷笑,“夏侯赋死了,夏侯正南也就活到了头,夏侯山庄覆灭带来的好处,可远远比报一个仇丰厚得多。”
  理是这个理,纵观百年江湖,多少人在权势利益面前,弃亲情伦常于不顾。可不知为何,春谨然就是觉得杭家人不会如此,起码杭明哲不会,春谨然相信即便给他一座金山,一把龙椅,他仍会选择血债血偿。夏侯山庄覆灭可能是早就算计好的,也可能是意外收获,但出发点,一定是给小妹报仇。
  只是,杭月瑶真的是夏侯赋杀的吗?那样惨烈的一剑割喉,那个外强中干的风流少爷真的下得去手吗?
  “别想了,”裴宵衣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头,“也别去查。”
  春谨然囧,他在大裴这里还真没啥秘密了,索性直抒胸臆:“我想查,不搞清楚真相我睡不着觉。”
  “搞清楚了又能如何,”若不是有过承诺,裴宵衣真想抽醒他,“夏侯家都没人了,你还公道给鬼?再说,如果夏侯赋真是凶手,那他就是死有余辜,你就是讨了公道送进地府,也得让阎王爷拦下来。”
  春谨然黑线,头一次在口舌之争中败下阵来,这叫一个气结,刚想抬脚踹,就听见门缝幽幽传进来一个声音——
  “阎王爷……正义感这么强?”
  春谨然和裴宵衣面面相觑,电光石火间,后者就窜到门口,与此同时握紧了九节鞭,大有门一开来者便灰飞烟灭的架势。
  春谨然赶紧跟着过去,用身子挤开裴少侠,一边翻白眼一边开门:“祈楼主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
  裴宵衣一脸迷茫,他应该对祈万贯的声音敏感吗?
  啧,光是想想,就浑身不自在。
  那边,祈楼主已经进门。
  “祈兄深夜前来,所为何事?”跟自家弟兄就不绕弯了,春谨然问得直截了当。
  不料祈万贯小心翼翼地关好门,又查看了一下窗,折腾半天,才犹犹豫豫道:“有个事儿,我自己琢磨一晚上了,也没琢磨出来什么名堂,想来想去,只能来找你。”
  春谨然心里一沉,这事肯定不太妙,且还十分紧要,否则祈万贯不会苦恼成这样,甚至都顾不上调侃他和裴宵衣深夜共处一室的微妙情况。
  没等春谨然说“洗耳恭听”,早已等不及的祈万贯已经先一步从怀里掏出了那个让他愁了一晚上的东西:“散席回房的路上,我忽然内急,没头没脑找茅房的时候,捡到了这个。”
  “罪魁祸首”被放到了春谨然的掌心。
  一片枯叶。
  好端端的夏日不会落叶,可也保不齐有顽皮的孩子随手摘下几片,后又弃而枯之。
  但,不该是瑶蛮树叶。                        

    第98章 云中杭家(六)

  静谧无声的夜,只有灯花,劈啪作响。
  原本祈万贯来的时候,屋子里是没点灯的,毕竟一个企图夜行,一个窗外蛰伏,还一个攥着怎么看都很可疑的枯叶偷偷来访,无一适合灯火通明。
  然,当想静下心来思考,如墨的漆黑就变成一张网,将思绪压抑着,包裹着,无从释放。
  必须点灯。
  只有这样,记忆才能随着火光的摇曳,慢慢倒流,回到最初的那个点。
  裴宵衣知道,此刻静静坐在灯前的春谨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脑袋里的那根关于解谜的弦,已飞快动起来。时而幻化成手,拼凑碎片,时而羽化成鸟,俯瞰全盘。
  祈万贯不知道这些,但直觉告诉他,现下,最好不要聒噪,静观其变。
  一炷香的时间。
  很短,只够品一盏茶。
  很长,足以想清楚整件案。
  或许想清楚三个字用得并不准确,春谨然只是将前前后后的所有联系到了一起,理清,捋顺,让每件事每个环节都回到自己恰当的位置,让每个疑点每条线索都有了相应的解释——可是,这还不够。
  “祈楼主,”静默多时的春谨然终于开口,说的却是,“你先回去吧。”
  祈万贯一脸受到巨大伤害的震惊,就差脱口而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了。
  春谨然不多解释,只定定看着他。
  祈万贯望着友人在灯下忽明忽暗的脸,竟然百年不遇地福至心灵:“这件事……是不是很严重?”
  春谨然沉重点头:“非常。”
  祈万贯下意识后退两步,趋利避害是商人的本能:“那我还是装不知道吧。”
  春谨然被他逗得想笑,虽最终也没笑出来,心情总归有一瞬的轻快:“装?你原本就啥都没想出来好不好。”
  被毫不留情撤走台阶的祈楼主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过了会儿,才有些担心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春谨然垂下脸,沉默半晌,再抬起头时,目光炯炯:“彻底弄清楚。”
  祈万贯诧异,他以为刚刚漫长的思索里,春谨然已经看透了一切。
  春谨然从祈万贯的表情里轻而易举读出了他的心思,哑然失笑:“我又不是半仙,很多事情只能靠推测。但凡推测,就一定有谬误,有疏漏,甚至一些关键点上,哪怕铁证如山,也未必推得准……因为人心,是最难猜的。”
  最初是裴宵衣告诉他的,人心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后来夏侯正南又和他说,有多少种人心就有多少种聪明。
  他从一开始的不愿相信,到后来的不得不相信,再到现在,五味杂陈。
  这个世上有善有光明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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