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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妖三两只-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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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子不以为意,只是唇边笑意更深。“看你这模样,想来休息得不错。”
雨歇摸摸鼻子,“刚刚才醒过来的。”遇到这种事情还能好眠的,她的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强大。
金蝉子道:“如此便好。”
吃好睡好,把那些糟心事统统忘在脑后便是好的,是这个意思么?
雨歇心中一动,收回这一脸不正经的表情,弯腰九十度鞠了一个规规矩矩的躬,用这辈子最诚挚的语气说道:“雨歇谢过师叔。”
他细细看了雨歇一眼,慢吞吞说道:“念在这一番诚意上,本座受了。”
雨歇立即欢脱了,吧嗒吧嗒地跑到金蝉子面前,满脸关切地问道:“师叔要走了么?不多呆几天?”
他眸光一扫:“原来雨歇舍不得本座?”
这人用这么正式的语气说这么不正式的话,感觉实在是诡异。
雨歇笑得眉眼弯弯,十分狗腿:“雨歇自然是舍不得师叔的。”
金蝉子面容惬意,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你既舍不得本座,本座日后便时常来看你,你可欢迎?”
虽然不知道师傅的意思,但是能巴结巴结金蝉子这种高人自然是好的。何况这高人帮过她,还不是一般的好相处。雨歇自然是乐意:“好啊,雨歇求之不得。”顿了顿,又问道:“师叔这次走得匆忙,是要去做什么么?”
“参禅。”
雨歇一愣,感觉自己没有办法将眼前这个人同参禅联系在一起,毕竟他虽是一身风华,却并没有那种让人不舒服的佛气。她下意识便追问道:“哪里?”
金蝉子端的是好脾气:“雷音寺。”
雷音寺她自然是知道的,也不知为何方才竟没有想起来。
不过,从别人嘴里听到这地方,雨歇着实是销魂了一把,深呼出一口气,双手交握于胸,两眼望天,忍不住便喟叹道:“大名鼎鼎的雷音寺啊!我心向往之,好想去看看!”万佛聚集之地,如来佛祖的本家,不知跟印象中的是否能合得上?
金蝉子勾着唇角,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像是安抚一个小孩子似的:“那种地方,你不会喜欢。”
雨歇已经被摸习惯了,这个动作她实在是又爱又恨,更多的还是自然而然的顺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突兀,还“唔”了一声主动把脑袋往他手上蹭,眯着眼睛十分享受。她身为妖怪,骨子里也是自尊自大得很,唯独的一点点奴性就是在这点上了。当年被老绛仙给培养起来的破习惯经过阿玥和师傅的巩固之后,她便再也改不掉了。别人若是敢碰她的手,她若是不高兴,照样会把那人给剁掉。唯独这脑袋……每每事后检讨,她都想要泪奔挠墙。这小狗小猫一样的动作究竟是为何?为何?
她堂堂大蛇妖为何竟然会享受被人摸脑袋?!
这不科学!
更不科学的是为什么她碰到的人都爱摸她?!她不止一次怀疑自己的脑门上是不是写了“请摸我”三个大字?!或者说是她的脑袋比起别人的特别好摸?
……
不过金蝉子说的话也确实是有道理的,不管雷音寺如何如雷贯耳,那毕竟是万佛之地,她一个妖怪怎么都不可能喜欢那种佛光普照的地方,这是毫无疑问的。是以她讪讪道:“我也就只是那么一说而已,不用当真,不用当真。”
金蝉子不答,唇角笑意散去,垂着眼睑,手慢慢下滑,拇指摩挲着她的右眼眼角。
雨歇被这诡异的气氛怂到,一时也不敢动,任他吃豆腐。
良久,金蝉子悠悠道:“这张脸,挺衬你的。”
雨歇:“……”
这是在夸她呢还是夸她呢还是夸她呢?
“时辰到了,本座该走了。”
雨歇两眼发光,“师叔我送你!”
“不必,你回吧。”他笑着拒绝,瞧了她一眼,视线越过她看向远处,目光微闪,意有所指,“想必有人已经在等着你了。”
雨歇一窒。
他便越过她,向亭外走去,身子很快没入幽径之中。
雨歇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连忙快跑两步冲那身影挥挥爪子喊道:“师叔记得常来看看我!可莫要忘记了。”
那人没有回身,只微微一笑,清浅道:“自然。”
雨歇回到自家院中,一眼便看到了杏花树下石凳上坐着的师傅。杏花逆着时节开得灼灼,微风吹过,有花瓣打着卷儿落在他的肩上,人面杏花相映红。雨歇呼吸一窒,立即便想到金蝉子临走前说的有人等她的这句话,看来他是知情的。
雨歇连忙中规中矩地盘起尾巴,移近两步,低眉顺眼唤了一声:“师傅。”
潇若抬起眉眼:“去哪了?”
师傅让她好好呆在院子里,她却还出去……是她的不该。雨歇心里发虚,不敢撒谎,乖乖答道:“我去送金蝉子……师叔了。”
片刻静默。
潇若顿了一顿,淡淡道:“尊上身份非同一般,你莫要冲撞了他。”
雨歇不太明白这冲撞的意思,不过既然师傅这般吩咐了,她也只能乖乖应是。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师傅没有追问她究竟是怎么认识金蝉子的,否则……让她怎么圆起?
潇若突然起身走过来,仔细看了看雨歇。雨歇被看得压力很大,垂着脑袋不敢吭气。而他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雨歇不明所以,吓了一跳,心脏好像都;漏跳了一拍,怔怔地抬头看着潇若,嘴里低吟出声:“师……傅?”
他眉眼舒展开来,淡然地放开她的手,“百花锦做事确实鲁莽了,不过本性却不坏。为师已处理好了,日后,他不会再找你麻烦。”
一听这人名,雨歇顿时腹诽不已,那曼陀罗做事何止是鲁莽!何止是鲁莽!
“你本是机缘未到,他偏要逆天而行。如今你这番模样,想要扭转怕是并不容易。”
雨歇傻眼:“师傅,我连变成蛇形都不可以了么?”这个半人半妖的模样实在是有够销魂的,别人适不适应还另说,她自己可真的一点都不适应。
潇若沉吟:“也不是不行,只是……”
雨歇顿时蔫了,强笑道:“师傅不用费心了,我这模样……其实也挺别出心裁的。就当是过渡期吧,我无事的。”这也不算是假话,对她来说,关系真不大,顶多……顶多就是不习惯而已。
潇若眉头紧锁。
雨歇已经不愿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了,半人半妖就半人半妖吧!那些鲛人可不都是这个模样……连女娲娘娘都是这德行,想来还是她赚了!她想起今日可不就是师傅的生辰,怎么好让这些个糟心事来破坏气氛。如果没有半路出来那个程咬金,她本来就是想要找到师傅,然后将自己亲手做成的箫管送与他的。
这一觉醒来恍如隔世,她差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雨歇想着,便道:“师傅你闭上眼睛。”
潇若一怔:“作何?”
雨歇眼皮一跳,方才她又一不小心大逆不道了么?
她局促不安地想要解释,“师傅,我……”
却听潇若淡淡道了一句:“便由你吧。”之后,缓缓闭上了眼。
雨歇又是一愣,深吸了口气,捏了个诀取出那管紫竹箫,小心翼翼地捧着递到自家师傅面前,伏低身子毕恭毕敬地朗声说道:“师傅,徒儿祝你生辰快乐。”其实她原本还想说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类的贺词来应应景的,可是一看自家师傅的模样,那些祝贺词就如鲠在喉,硬是说不出来……会不会不太合适?
潇若看着雨歇手上捧着的箫管,不言不语。
雨歇心里惴惴不安,只管把脑袋垂低了完全不敢抬起来。
手上一松,潇若接过箫管,摩挲了一遍,凑在唇边试了试,呜咽之声从那孔洞之中缓缓溢出。他放下箫管,中肯地评价道:“做得不错,音很准。”想必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雨歇讷讷地甩甩尾巴,目光落在紫竹箫上细长的手指:“师傅喜欢便好。”也算不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了。
潇若不言语,拿起那管箫,凑在薄唇边,开始吹奏起来。雨歇是第一次听到自家师傅吹箫,原以为师傅那样的人该吹些什么深沉的曲子,然而直到那乐音弥漫到她耳际时,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那曲子不算轻快,但也万万算不得深沉,调子起伏并不算太大,有那么些欢脱的意味在,听着反倒是像地方小调,很是动听。
实在是……太不符合自家师傅的风格了!
月亮拖着圆胖的身子爬上了杏花枝头,潇若一身青衣坐在杏花树下,衬得面庞越发莹莹如玉。他双眸微垂,面色平静如水,神思随着曲调浮动。
雨歇不知是看得入神,还是听得入神,到最后干脆伏着身子趴在了石桌上,杵着下巴直勾勾地瞅着潇若。
一曲终了,潇若放下手中的箫管。
雨歇醒过神来,压抑着嗓子,生怕破坏这眼前的片刻安宁,问道:“师傅,这曲儿可真好听,叫什么名字?”
潇若摩挲着箫管的手指一顿,“只是寻常的无名小调罢了。”
雨歇便也不再追问。
“你这礼想必是费了不少心思。”潇若淡淡道:“为师便许你一个心愿,如何?”
雨歇一听,有些说不出的心酸。虽然她也没指望师傅能说一句喜欢,但是这样子实在是……太生疏了。
可是便是生疏,也挡不住开心。毕竟是师傅亲口许的心愿啊!雨歇想了想,脱口而出:“心愿?我想要什么,师傅都会帮雨歇实现么?”
潇若颔首:“是。”
雨歇胆子肥了点,握着双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潇若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师傅可不许反悔!”
“为师言出必行。”
“那好!”雨歇挺直腰身,一字一顿道:“雨歇想要师傅陪我游一遭人间,师傅可愿?”她也不等潇若答应或是拒绝,直接软了语气,弱弱地说道:“我自小便生活在玄虚之境里,从未去过人间,一直都想要去见识见识这人世间的繁华,哪怕一次也可以……师傅若是不愿意,雨歇也无所谓的。毕竟师傅确实很忙……”何止是很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是不见人影的!这都忙得快要飘起来了吧!
这以退为进的招数用在阿玥身上还能有点效果,用在自家师傅身上,只能说雨歇这娃想去人间想疯了。
潇若浅浅一笑,眼里带着不经意的柔软:“为师既然应承了你,这话自然是作数的。”
雨歇也不矫情,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潇若。眼里写满了热切的渴望,等待后续。
他斟酌着说道:“等一年之后所有事情也该告一段落,那时为师再带你去,如何?”
一年?
对妖怪来说,一年其实真的不算长,她睡一觉就不止一年半载了。是以,师傅说出这句话其实不算是推脱,是真的愿意陪她去的。这对雨歇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毕竟她家师傅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虽然雨歇对他忙的事情很是不以为然。别人爱打架,就让别人打去,这么不尴不尬处在中间是怎么个回事?换作是其他任何人,雨歇都会鄙视之。但如今这中间人成了自家师傅,雨歇就乖乖没想法了。
而也因为如此,雨歇虽然提了这个要求,却并没有指望师傅能够兑现。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雨歇心里一喜,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将自己的脑袋枕在潇若的膝头,亲昵地用脑袋去蹭他的手。
雨歇虽然有着身为大妖怪的矜持,但是也不是一直都能矜持下去的。比如面对阿玥时,她是无时不刻无地不在撒娇的……再比如面对师傅时,她也是经常能够见缝插针地撒个娇什么的。潇若是她师傅,如果不出意外……比如她嫁出去了,她最后是要一直与他生活在一起的。雨歇一早便有了这个觉悟,是以接受他们比接受一般人要快得多。大妖怪的矜持该抛下的时候,她也经常是抛得毫不犹豫的。
所以这动作对她来说也算是驾轻就熟的,做起来毫无压力。
所以说雨歇总是被人摸脑袋真的不能怨天尤人,她自己也是要负很大的责任的……当然,她大概是很难想起这一点。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这些亲昵的小动作放在平日里其实也不算什么,就连潇若都已经习惯了。
可雨歇显然忘记自己现在已经是半个人形了。
所以,当人形的雨歇扑进潇若的怀里之时,潇若明显怔了一怔。只那么一怔便错过了先机,没有及时推开她,反被她扑倒了身上。雨歇毫无自觉,一点都没耽搁地便顺着竹竿往上爬,抱住潇若的膝盖,用自己毛绒绒的脑袋去蹭他的手臂,软绵绵地叫唤:“师傅最好了……”
明显就是假话,当不得真的。
她平日里练不成法术时被潇若冷脸惩罚时也没少腹诽吐槽……那个时候就从来不会有“师傅最好了”这种念头。
“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绝不闯祸!”她又郑重地发誓以明志。
这话也是要打着折扣听的。
听她这般说,潇若苦笑不得,推开她的心思反而没有了。不管变成什么模样,总归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妖生性烂漫毫无拘束,倒是他自己拘泥了形式。男女之防是要教的,却不是现在。既然生而为妖,本性自由,那他也不该太过拘了她才是。
……
潇若离开时,已是月上中天。
雨歇入夜前蒙头睡了一觉,什么疲惫都睡死了。此时精神大好,倒也不觉得有多困倦。拖着长长的尾巴施施然进了屋,雨歇穿过帷幔,躺在了床上,尾巴拖在床下,下意识地一甩一摆。她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睡意全无,索性便将今天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一想到那个曼陀罗,她又觉得浑身不舒坦,活像是吃了一口粪似的,恨不得再施出几百个净身咒将自己弄干净!
等等!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雨歇豁然起身,盘身坐在床上,开始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是忘记了什么事情?等她的手指几乎在无意识的思索间将那白衫下摆绞烂的时候,她蓦然便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并且一直被她遗忘了的事情。
尼玛她还不知道自己长了个什么模样?!
半年之前,雨歇开始修习水镜之术。就她个人感觉,那就是个偷窥神器,水镜一出,几万里以外的景象都能尽收眼底,不管人家是在洗澡还是在茅坑或者是在做什么不和谐的运动,绝对是清清楚楚,完全不打马赛克!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良物——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发明的这法术。
雨歇对此很感兴趣,并且是各种法术中最感兴趣的一门。
只可惜,这法术对妖力的要求是极高的,以至于她练了小半年,遭受了西风无比歧视的目光,到目前为止,只能凝成一面水镜来……几万里以外的景象,就别想了……连几里的都不用想了。她的水镜上空无一物,唯一的用途,大概就是当作镜子用。可偏偏雨歇一条长棍似的蛇身,根本就没有照镜子的爱好……于是,好好的水镜在她手里彻底沦落为了鸡肋。
水镜凝成,悬空立在屋中间。
雨歇松开爪子,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拖着长长的尾巴一扭一扭凑过去。水镜表面的涟漪慢慢退去,里头的倒影越发清晰,一个面容素净的姑娘出现在镜中,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雨歇。她下意识侧了侧脑袋,镜中的姑娘也同样侧了侧脑袋。雨歇伸出一只手,摸上自己的面孔,镜中的幻影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雨歇全身僵了一僵,镜中的姑娘也是一脸扭曲,素净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个不知怎么形容才好的表情来。
雨歇的心情很快平静了下来,看着镜中陌生的面容,有些长吁短叹——镜子里的那个人,对她而言,真的是全然的陌生。她用了七千年的蛇形,老早将自己前世的面容给忘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前世的名字都快要忘记。那一世就像是一场虚幻梦境,再真实的回忆再多的坚持也抵不过漫长时间的消磨。
这世间,最无情薄凉的,莫过于这幽幽岁月。
她不是一开始就接受了这全新的身份,但是最后还是向命运妥协,并且爱上了这命运。其实,做妖并没有什么不好,她不止一次比较过人和妖,都觉得还是妖的生活更加适合她。何况,妖只有一生,她却有了两世,怎么算,都是她赚了的。
恍惚只是一瞬,雨歇摸着自己的新面孔,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也理不清楚。如果早个百来年见到这张面容,她会觉得这是个美人。现在见到,只能说,这还是个美人,只不过是个很一般很一般的美人。她的五官是很规矩的美法,嘴唇不薄不厚,唇色不深不浅,眼睛不大不小,形状介于凤眼与杏仁眼之间,眼尾微微上挑,而眉毛不浓不稀……都是不多不少的规矩着。组合在一起甚至可以称得上漂亮,但并不那么惊艳,也说不上有什么特色。而她的皮肤是真的像她的鳞片一般的白,晶莹剔透毫无瑕疵,不过这难得的有点也因为唇色太淡而显得整张面孔更加素净,好在还有一双尚算有神的眼睛……否则人家对她的第一印象大概就是白……除了白,还是白,没有其他。
啧,这张脸还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记不住啊!
雨歇摸了摸面孔,手下的皮肤滑腻柔嫩,带着点微微的凉,手感出奇地好。她下意识又没轻没重地揉搓了两下,总觉得水镜里的人全然陌生,就好像不是自己一样。她本想借着那揉搓寻找一点真实的感觉,下手更是没个轻重。脸上的皮肤很快在她自己的蹂躏下呈现了粉粉的桃花色,看起来有些色彩了,倒是娇俏了几分。雨歇终于知道痛了,龇着牙忍着痛,双手捂着泛红的两颊,不知怎么就莫名联想到了金蝉子对她说的那句话……什么叫这张脸很衬她?!
她当时还以为这师叔是在夸她来着!虽然语气怪了点,怎么咀嚼着都不像是好话,但也许人家就是这个调调呢?!
现在才知道她还是太纯洁了——人家分明是在讽刺她啊!
她这么有特色的蛇妖,怎么可能会衬这张毫无特色的脸?!
这不合理!
对于自己没有幻化成美人这件事,雨歇心里有些失望,是个雌性都会失望,她这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也只是有那么一些失望而已,相比于其他方面,这点失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美貌这东西是遗传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其实一点都不执著。若是她处境差一些,那么她会希望自己长得越平凡越好,省得招蜂引蝶惹是生非。可她现在的处境实在是不错,有师傅在上头罩着,如今又有了一个看起来尚算靠谱的师叔……而且她也有自保的能力,那么就算她能长得漂亮一点,就算是因此惹了祸事她也可以自己解决。毕竟每个雌性应该都有一个如此这般的梦想。谁不想当一回美人爽一把?就算不能娱乐大众,至少自己可以赏心悦目一把。
好吧,其实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前世她也不是什么美人,今生若是突然变成了美人,搞不好她还会不适应……这样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其实还是挺合适她的。雨歇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她不但没有做一个绝代美人的外在条件,连内在条件都没有……谁叫她骨子里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低调的姑娘呢!
她认认真真地打量自己这张新面孔。初始的失落被如今的好奇所代替,新鲜劲就冒了上来。她甚至还能比较客观地评价如今这身人类的皮囊……虽然只有半个!
雨歇并没有怎么接触过同族的妖怪,但是也听说蛇族长相一向都是妖艳无比的,而她如今这副素淡的长相……雨歇黑线,她其实不是蛇妖吧不是吧不是吧?
心里一动,雨歇下意识回头,瞧瞧外头天色已晚,暗忖着阿玥他们也该歇下了。阿玥和师傅一样,一般到了晚间就不会再来她的院子——天知道这是什么想法!她不过是一条蛇。
西风恨不得她直接消失最好,平日里看到也是冷嘲热讽无所不用其极,更加没可能踏足她的院子。至于狐狸……这只出去浪荡的狐狸一般也不会大半夜地赶回来吧?
好吧,她对狐狸完全没想法!
屋里门窗紧闭,安静得很,想来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她了。雨歇利落无比地伸出双手,飞快地捏了个法诀将水镜往下拉长,直接立在了地上成了一面落地镜……其实,真不能怪她猥琐,她真的是很好奇自己现在的身体构造啊!
雨歇抿了抿嘴巴,心里无比鄙视自己……尼玛她看看自己的身体长了个什么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贼心虚?!这不是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她的身体么?!
她解开腰带,衣料摩擦间发出扑簌簌的声音。外衣被拉开,里面什么都没穿……雨歇的目光逗留在了自己高挺的胸脯,丰胸细腰,皮肤白皙如雪,找不出一点瑕疵。雨歇一边还感慨虽然面相差了点,这身材倒是不错,总算没有辱没蛇族的“淫威”——貌似那曼陀罗也这么说过,只是她那时太过紧张,全心全意想着怎么对付这家伙去了,根本就没注意他到底讲了些什么东西,便是听到了,也权当这是他的调戏之语,并未在意罢了。
如今看来,那曼陀罗……倒也实诚!
雨歇的目光下移,最终停留在了腰下的皮肤上,一时挪不开来了……
她终于见识到了“人妖”是怎么造成的了!
虽然感觉上总有那么些说不出的不对劲,但是这半人半妖的身体衔接得却是分外协调,违和感并不大。她的鳞片是从腰下一寸长起的,长在人身上的鳞片很是细腻,一片一片小巧得像是指甲盖。颜色也极浅,晶莹剔透好似水晶。而下半截的鳞片则逐渐细密了起来,颜色也浓了起来,乳白色的,是她所熟悉的白色蛇尾的模样。
雨歇呆呆地瞅着这具身体,实在是忍不住捶胸顿足,悲从中来。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悲剧的妖么?好好的一条七千岁的老蛇妖不能化形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化形竟然还是这半人半妖的半成品模样!半成品她也就忍了吧,可谁能解释为什么她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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