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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嫡秀-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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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近闻了闻,谢玄机嗤笑一声:“有些药粉可是直接挥发的,你不怕自己被毒死啊!”
陆景恪摇了摇头说道:“若真是能闻一闻就死了的话,当时进内室伺候的卫妈妈应该也难以幸免。”
这倒是!谢玄机也拿过药瓶来看了看。他虽走南闯北,见识也广,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毒药。无色,闻起来也没有味道,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霸道东西。
他皱眉思忖了半晌也没想到有什么药是相类似的。陆景恪又试图想要从其他两个药瓶里找出答案。那红色的粉末,像香料一样的东西,他瞧着倒像是媚药一类的东西。房中助兴的,一般都是这个颜色的东西,不是红的就是粉的。
这会儿,那香味儿一散出来,谢玄机连忙捂住了鼻端将药瓶抢过来塞住。
陆景恪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谢玄机点了点头,然后挥着袖子散了散空气中的味道才说道:“是媚骨香,一种媚药。”
陆景恪了然一般点了点头,怪不得味道闻起来格外奇怪。谢玄机继续说道:“这药一开始是由暗香楼所制,药效十分强劲。一般人闻到就会被迷了心智,用久了更是会变成白痴。”
傅朝云显然也听到了,直接出来说道:“王氏用这药怕是有一个多月了!”
傅朝疏每日不过问这些,她当然要更清楚一些。傅海容留宿在临波苑快有一个月了!谢玄机点了点头分析道:“那就解释得通了!他为什么会护着王氏。”
傅朝云冷哼一声:“舅舅不用为他辩解,他若是心里头没有一点邪念,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就中了奸计!”
得!这是怕他求情,将他也怨上了。谢玄机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低下头不再多说什么!
傅朝云转过头去对陆景恪说道:“去捉一只鸡来,我要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不是毒药。”
眼下还不一定能找大夫验出是什么毒,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找个什么活物试试!这不,为了帮傅朝云,堂堂的世子爷也要去捉鸡了。所幸膳房采办了不少活鸡活鸭的,直接养在了膳房后边。陆景恪转了一圈便拎了一只回来。
傅朝云喂了一点,一试,果然就是那毒药。
傅朝云踉跄了一步,然后说道:“兄长,去请一趟祖父。”
眼下也只有傅荣丰能公正地裁决这件事了。王氏房中的药就是毒死谢氏的药,而一整日只有王氏一个外人进过正院,足以说明谢氏就是王氏毒死的。
次日,巳时正。
傅海容刚在房中守着王氏醒过来了,便听门房的回禀说是傅荣丰到了,他连忙起身往外迎去。傅荣丰这次可是突然回来,他得亲自去迎。
只是没想到,傅荣丰来找他是为了算账。
傅海容一路小心翼翼地将傅荣丰迎进了府里,便听见傅荣丰冷哼一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啊!谢氏去了你竟也不派人去告诉我一声儿。”
傅海容连忙跪下请罪道:“父亲这么说可就折煞儿子了,儿子本想着今早就去通报您的。”
傅荣丰可没理会他的辩解,直接说道:“你连宠妾灭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会管我这么一个老东西?去把人都给我叫过来,今日我便要查清楚,替谢氏讨个公道。”
傅海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傅朝云去请的傅荣丰。不过这事到底还是得让傅荣丰做主,傅朝云也太跋扈了一些。直到此刻,傅海容还以为一切都是傅朝云因为谢氏的死迁怒。
只是,王氏可不是这么想的,一听说傅荣丰也到了,就知道事情迟早要败露。当时她毒死谢氏的时候就知道,她自己连死期也不远了。只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候也没熬过。
只是可怜了她的溱哥儿,她还没有拿到解药呢!也不知道溱哥儿会怎么样,会不会毒发了。王氏想到此处,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想着还是早日跟莲香交待为好,便要开柜子去拿溱哥儿的药。只是伸手一摸却成了空。
正院。
傅荣丰进了灵堂,直接命人搬了把椅子坐下了。只说是要把事情审问清楚了,便直接将傅朝云和傅朝疏都带走!
傅海容一听便有些急了:“父亲万万不可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若是冤枉了王氏就不好了。”
傅朝云跟傅朝疏就站在一旁,站得笔直,目视前方,仿佛没有听到傅海容说的话一般。
傅海容正要再求求情,王氏便进来了:“老爷不必再说了,事情的确是妾身做下的。”
傅海容一惊:“昨夜你不是还说不是你做的吗?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威胁,你跟我说,我定当为你做主。”
王氏没有理会傅海容,实际上她对傅海容早就死心了,也知道傅海容眼下这样不过是因为那一点媚骨香。
王氏冷笑一声,走到棺木前,正正经经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道:“的确是妾身做下的。妾身鬼迷心窍,想要毒死夫人,独占老爷的恩宠,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老爷若是要处置妾身,妾身死而无怨。”
傅海容被下了一段时间的媚骨香,此刻脑子还正有些转不过来:“你为什么要毒死二娘?”
王氏冷笑一声:“因为妾身嫉妒夫人,因为夫人在府里的地位比妾身高,妾身想要取而代之。”
傅海容愣愣地说道:“我不是已经足够宠爱你了吗?”
王氏冷笑一声:“不过是妾身给老爷下了些媚药罢了!您对我,又何曾有过真正的宠爱?”
傅荣丰将手中的药瓶丢给傅海容:“不争气的东西,一点点媚药,就让你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傅海容仿如电击一般,不敢伸手去接。药瓶砸在了他怀里他才慌忙接住了。颤着手拔开瓶塞一闻,果然是他熟悉的香味。
他猛地一惊,如同一盆凉水浇在头顶,便回过神来指着王氏骂道:“你这个贱人,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说着又转过身去,愣愣地看着厅中的棺木,他不敢相信,谢氏竟然因为他的疏忽而丧命了,是他对不起谢氏。
若是他当初好好对待谢氏,谢氏不见得会缠绵病榻那么久。他竟然在谢氏病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照顾她,还疑心她和傅淳。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发妻。
众人正看着傅海容的时候,未料到王氏猛地起身,一头碰在了棺木上。
第一百零四章 搬出傅府
这一碰可不得了,不同于以往的做戏。王氏这次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头上登时豁出一个大口子来,血还汩汩地往外冒着。
傅朝云也没想到王氏竟然会突然撞棺,她站得是最近的,自然反应最快。连忙走上前去怒道:“王氏,你若要死便死远一些,别冲撞了我娘!”
傅海容也惊了一下,连忙喊道:“快去找赵大夫!”总不能让王氏死在谢氏的灵堂上。况且事情还没审问清楚,仍有许多疑点。
王氏没有理会傅海容,只是伸出手来,似是在唤傅朝云。见傅朝云不过去,只好不放心地说道:“大小姐……我下毒谋害夫人,现在以死谢罪。稚子无辜……求大小姐把药给溱哥儿……”
药?什么药?傅朝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王氏的话是什么意思。刚想要再问问,便看见王氏手一垂,竟然就这么睁大眼睛去了。
妻妾同时死去了,傅海容一时也有些受不了打击。底下的丫鬟们忙着进来抬走王氏的时候,傅海容便晕过去了。
傅荣丰眼尖,先看到的,连忙上去扶住傅海容。傅朝疏也不忍心,连忙上前掐住人中。谢玄机当做没看到一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说话了。
唯独傅朝云,看了看王氏和傅海容便直接走出去了。家何为家?傅海容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父亲了,王氏也已经为她所做的事付出了代价,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傅荣丰叹了一口气,家门不幸,竟至于此!傅海容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傅朝疏掐住了他的人中他便醒了。转头看向一边,傅朝云早已不在了,他叹了口气,这回他便真真正正是孤家寡人了。
采薇院。
傅朝云早就命人收拾好了东西,此刻回了院里还有些依依不舍的。陆景恪还在书房等着她,早听涉江回禀说是王氏撞棺了,他知道傅朝云心里也不好受。
只是没想到,傅朝云同他说起来的却是另一件事:“王氏说让我把药给溱哥儿,会是什么药?”
陆景恪默了默:“你忘了?昨日一共从王氏房中取出来三瓶药,一瓶是毒药,一瓶是媚药,还有一瓶……”
傅朝云皱了皱眉:“那会是什么药?溱哥儿的药?溱哥儿是怎么了?”
她觉得此事真是一团乱麻一般,理也理不清。虽则平日里她不在意这些,还能抽丝剥茧慢慢分析。但是此刻谢氏的死梗在心头,她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再去想这些。
陆景恪拉了她在怀里坐下,然后分析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毒害你娘并不是王氏的本意。或者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临波苑出现过的,太子的人。”
若说傅朝云刚才还有些不愿想,此刻陆景恪一提,自然是慢慢被诱导了:“你的意思是……王氏是受了那些人的威胁?”
陆景恪点了点头:“我觉得八成是!之前王氏过来求你的时候,也是为了溱哥儿的事。之后守在临波苑的人也说过,王氏虽然会见太子的人,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
所以临波苑那边的人也就分批撤回来保护你了。此次王氏突然有所举动,猝不及防,我觉得内里必有原因。”
傅朝云想了想才问道:“若是她之前没有任何举动只是为了诱我们放松警惕呢?那血杀的人都撤回来了,岂不是正中了她的计!这样说来,母亲的死就是我一手造成的!”
想到此处,傅朝云就有些崩溃。陆景恪一向看重她,血杀的人无事也是保护在她身边的,她为了打探消息才分了一部分人去王氏那里。后来她替王氏救回了溱哥儿,本以为王氏会安分一些,谁知却是她放松警惕,害了谢氏的性命。
陆景恪见她有些激动,连忙抱住她安抚道:“云儿,你冷静一下,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王氏临死之前的种种行为都表现出来,她对你父亲已经死心了。这样一个人竟然用媚药去留住你父亲,肯定不是为了她自己!
最有可能的就是溱哥儿,溱哥儿的姓名攥在了太子的手心里,所以王氏才愿意去为太子做事。你忘了她临死之前说的药了吗?”
傅朝云顺着陆景恪说的话想下去!对!药!她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那瓶药。因为之前不清楚这药是用来做什么的,所以一直作为证据留在她那里。
一时有些慌慌地说道:“我们赶快去找大夫看一看,这到底是什么药。”
陆景恪也点了点头,随她一起去了临波苑。药是溱哥儿的,自然是要结合溱哥儿的脉象才能推断出来。
只是,赵大夫看了一番也没看出来,那到底是何物。之前他给溱哥儿诊脉的时候就以为溱哥儿不过是早产体虚而已,此刻自然也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傅朝云找莲香问过,莲香也不知道。只说溱哥儿总会发病,然后王氏便给溱哥儿用药。她见过一两次,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事情到此处也算是明了了!溱哥儿肯定是不知道被太子下了什么毒,王氏是受此威胁,才不得不替太子做事,毒杀谢氏。
傅朝云没想到,她在朝堂上锋芒毕露,得罪了太子,竟然连谢氏也受到了牵连。怪不得!怪不得傅海容不支持她入朝堂!
傅朝云一时有些神伤,靠在陆景恪身上说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在朝堂上得罪了萧晏,母亲也不至受我连累至此!”
陆景恪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跟你没关系,正是因为萧晏如此睚眦必报,难成大器。所以我们更要为了天下苍生考虑,不能让他坐上皇位。”
傅朝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涉江在门外回道:“小姐,太爷请您收拾东西,跟他一起回府。”
傅朝云愣了愣,然后才回过神来:“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待会儿就过去。”
涉江应声下去了,傅朝云抱着陆景恪说道:“你替我去问问太医吧!看看有没有办法救溱哥儿,毕竟他是无辜的。”
陆景恪捏了捏她的琼鼻笑道:“怎么,他娘害死了你母亲,你还要放过他不成?”
傅朝云摇了摇头:“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娘已经为我母亲的死付出代价了,稚子何辜!”
陆景恪点了点头,拐了话题说道:“看来又要晚几年娶你了!本来以为过了你外祖的丧期……”
他突然止了话头,也是他不会说话。谢氏刚去,他怎么还能提起来丧期的事。
傅朝云也察觉到了,顿了顿才接着他的话头说道:“是啊!等到时候我都是个老女了,还指不定你房里放了多少美貌的妾室呢!”
陆景恪重又抱了她在怀里说道:“放心!只有你一个!”
傅朝云推开他说道:“外祖还在等着我,我先去收拾东西了。”然后便溜了。
陆景恪失笑,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城西,傅荣丰府上。
无论傅海容如何凄凄然,傅荣丰都坚持要带他们兄妹去自己府上。傅海容再三恳求无用,只能同意。
傅朝云刚到的时候还有些懵,她从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她怔怔地看着门前的牌匾愣了半晌,然后才搀着傅荣丰进门了。
三年后。
“小姐,太爷吩咐您去书房呢!”
傅朝云搁了手里的笔才说道:“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回禀祖父一声儿,我马上就过来了。”
涉江应了一声儿,然后便下去了。
傅朝云擦了擦手,然后才更衣过去见傅荣丰。
三年了!这三年,她住在傅荣丰这里,倒是学了不少东西,这才知道从前自己是有多浅薄。傅荣丰不仅跟她分析朝堂上的局势,也教她许多防身的东西。
连傅朝疏都说,傅荣丰着实是把她当成了下一任家主来培养。傅朝云只是淡淡地笑笑,也不多说什么。她知道,傅朝疏的确是无意于朝堂,自从谢氏去了之后,傅朝疏越加想投笔从戎。
此事她倒是问过傅荣丰的意思,傅荣丰却一点想管的意思都没有。傅朝云也觉得,傅荣丰大概真的是要把她当做傅家的下一任家主来培养吧!连傅朝疏想做什么都不管了!
书房。
傅荣丰见她过来了,连忙起身说道:“今日找你过来是为了你父亲的事!”
傅朝云一愣,不知道傅海容怎么了。这三年,极少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来傅海容如何!她对傅海容的消息,一无所知!说不上恨,只是,漠不关心。
傅荣丰见她这副样子,便叹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是非要逼着你怎么样。只是他到底是你父亲,这次他想要辞官出家,让你接任家主,所以我才叫你过来商量一下。”
尽管是心里有所准备,可是听说傅荣丰让她做家主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突然。而且,傅海容怎么会突然想要剃度出家。她虽断了与傅海容的情分,但到底傅海容还是她生父,她听到这消息还是有些惊讶的。
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祖父,此事有些突然,容我考虑一番。”
第一百零五章 削发为僧
傅海容竟然要出家,这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是要赎罪吗?想到此处,傅朝云不由得有些揪心。这三年,为着那桩心事,她从来没有回去看过傅海容。
心事重重地从傅荣丰的书房出来,耳边犹自回荡着傅荣丰的那句话:“云儿,其实你不懂,你父亲他对你母亲的感情很深。”
傅朝云摇了摇头,苦涩一笑。她从未听说过傅海容跟谢氏之间的事情,只是以为他们之间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南谢北傅两大世家之间的一场联姻罢了!
她曾经还想过,若不是有了她跟傅朝疏,或许谢氏在傅家的日子会更为恣肆。至少,没有软肋,不会受伤,最终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现在听傅荣丰的意思,恐怕傅海容与谢氏之间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此处,她便忍不住想要回傅府去。听听他们之间的故事。
傅朝云迫不及待地从梅树下刨了一坛花雕,直接骑了马就跑了。傅荣丰听说的时候,只是吩咐下人道:“不必管,让她去吧!”
傅府。
三年未归,傅朝云从未想到,傅家竟会如此破败。早已没了往日的样子,朱红的大门也不知道多久没漆过了,门上的漆都掉了颜色裂开了。
再往里走,便是荒凉的院子。从前架在墙上的绿萝疯狂地窜满了整面墙,甚至逶迤在地面上也无人修剪。
府里伺候的下人极少,还都是从前的老人儿。管家见她回来了,连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酒说道:“大小姐回来了?老爷在正院呢!我带您过去吧!”
傅朝云有些诧异,还是点了点头。还未走到正院,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旁扑出来叫道“长姐”。
傅朝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却是傅端云,三年不见,也快要长成大姑娘了。
“长姐,父亲在母亲房里喝酒呢!谁都劝不住,你快去看看吧!”
柏舟还跟在傅端云身后,见了傅朝云便福了福身,唤了一声“小姐”,然后说道:“老爷这几年的确是过得不太好,小姐难得回来一趟,去劝劝老爷吧!”
傅朝云点了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了一句:“照顾好三小姐。”然后便直接进去了。
傅海容会待在从前谢氏住的房间里,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酒气。这样嗜酒,还能去做和尚?庙里不用守清规戒律吗?傅朝云皱了皱眉,便直接走过去打开窗户。
傅海容垂着头,胡子拉碴地坐在地上,也不看来人是谁,直接吼道:“不是说了吗?不用你们管,滚出去!”
傅朝云冷哼一声,回过头来说道:“您要喝酒也去别的地方,别糟践了我母亲的屋子!”
傅海容一愣,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流着泪笑道:“是你啊!云儿!”
傅朝云见状就知道了,这花雕酒怕是不用拿给傅海容了。
也不用她问什么,傅海容便都自己说了:“我听你祖父说,这几年你很是长进了,想必会比我更适合家主的位置。”
傅朝云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朝窗的椅子上慢慢听他说着。傅海容从前极少做这样的事情,碎碎地跟人念叨着。
“你不知道,我听你祖父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有多高兴。从前是我对不起你母亲,如今想必你母亲泉下有知也会为你骄傲……”
傅朝云一愣,然后说道:“我过来不是听您说这些的。祖父告诉我说……您跟母亲……年轻时感情很好。”
傅海容似是没想到她会提起来这些往事。只是她难得回傅家一趟,想听,他便也说了。
“其实我跟你母亲并不是一般的世家联姻,当年,是我先看上了你母亲。
那年,我随你祖父去江南游历。上巳节那日在一条画船上看见你母亲了,一阵风吹过去,你娘的衣袖就随风微摆着。我当时就挪不开步了,想着若得为妻,三生有幸。
只是后来我一路跟着的时候被人群冲散了,当时我还以为是同你母亲之间没有缘分。后来,你祖父说要带我去谢家结识一番。当时南谢北傅早已是定局,你祖父有心结交,也好互相往来。
我便是在谢家见了你母亲第二面。她当时同一群丫鬟爬在树上折杏花,没站稳就跌下来了,正巧落在我怀里。满天的杏花花雨坠下来,我觉得这辈子是再也没有比那时更幸福的时候了。
你母亲胆子也大,直接从我怀里跳到地上,推开我就跑了……”
从这些描述中,傅朝云仿佛能想到当时的那副情景。谢氏也许也是小女儿一般的娇羞,只是比一般人都要胆大。那样的谢氏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从她懂事开始,谢氏就是温婉的,总是微微笑着跟她说话。语调柔和,带着些吴侬软语的味道。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处变不惊又极有耐心的。
她记得她从小不会握笔,谢氏就一个姿势教了她几十遍。在她印象中,谢氏跟天真活泼大胆都是不沾边的。
虽然她也记得外祖父说,谢氏从小读书懒怠就找各种借口,最后一一被识破了便开始撒娇。但她还以为那只是在外祖父跟前的谢氏,在别人跟前是另一副样子。却没想到,那是谢氏嫁人之前的样子。
她所了解的谢氏,只是囚在深宅之中,慢慢失去了往日天真的妇人。她眼光精准,似乎能看得出来每个人的心思。她一举一动都合乎一品诰命夫人的典范,那是傅谢氏。
两人一直从日中时分待到了月初时分。最后傅海容同她说,他很愧对谢氏,当初是他把谢氏圈在了傅家,却没有照顾好她。合该他如今日日饱受锥心之痛。
傅朝云不知如何应对,慌慌地留下带来的两坛花雕,然后便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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