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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嫡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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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陆景恪便是平西王原配所生,据说后来王妃因生产过度虚耗,不多久便去了。平西王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一子,自然是万般宠爱。
听说京师上下没人敢动这世子一根汗毛,就连一向以耿直著称的秦太师,见了他也只能远远躲着。
如此骄纵之下,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修身养性。据说整日吃喝玩乐,号称“京师一痞”,乃是个真真正正狗见狗嫌的“嫌人”。
傅朝云皱了皱眉,身为傅府的嫡出大小姐,同各府的交际自然是少不了。当初她曾听人说起过这位平西王世子,但因着是外男,并不必见,所以也只是听人提了几句。
按理来说,傅海容同平西王也只能算是泛泛之交。却不知为何此刻平西王世子要拦了傅府马车。
傅朝云尚在疑惑之间,街上的行人却早已纷纷驻足围观。朱雀街是京师上下最繁华的街道,若是堵在此处,怕是自家老爷要被巡城御史狠狠参上一本。
车夫有些无奈,刚要继续硬着头皮过去交涉,就听见陆景恪先声夺人念道“好花堪折时,报与春风撷”。
常棣最先沉不住气,隔着车帘道:“世子请自重。”
陆景恪却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心里多了几分玩味。任是谁家小姐如此被人当众调戏,怕也难免慌乱,这傅家小姐倒是挺有意思。
其实陆景恪平日里虽荒唐,却也从未当街调戏过女子。
只是今日同一群狐朋狗友打了个赌,赌无沉子一副画作的真伪,结果不小心看走了眼。这才不得不愿赌服输,当众调戏路过朱雀街的第十辆马车里的人。
陆景恪皱了皱眉,此事做起来当真是尴尬。不过幸而碰到了傅家小姐这种妙人,倒是有意思得很。
本来就这么打算放他们过去,此刻却不由得勾起来几分兴趣,忍不住想要撩了帘子瞧瞧。
傅朝云本来只是打算静坐在车上,想着陆景恪闹够了总该收场。却不料一阵风拂过,车前的帘子突然被撩了起来。
傅朝云一惊,然后便看见车辕处半蹲了一个少年。
头发半束起来,面如冠玉,色若春晓,便是傅粉何郎也要逊色三分。眉眼弯弯的,唇角还带着几分笑意。
并不似她兄长那般,剑眉星目,英气勃勃。但是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身上穿了一件大红的直裾,交领处微敞,露出白玉一般的脖颈,但又不过分凌乱失礼。
傅朝云愣了愣,突然想起两句旧时读过的诗: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合该是这样的人。如此想着,便不自觉念出了口。
陆景恪愣了一下,花娘他倒是调戏过不少,长这么大却是第一次被人调戏。更激起他的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伸过手去刚要揭了面纱,傅朝云就回过神来,趁他不备一脚将他踹了下去。姑娘的力气到底不大,只是将将把他踹下了车辕。
陆景恪瞪圆了眼,他这是被人调戏完了直接踹下来了?想到这种可能他就不由得黑了脸。
他陆景恪长这么大,偷卖过他老爹的青骢马,刨过秦太师园子里的长寿松,还在围场上故意射死过长庆公主的两只宠物兔子,但还是第一次在小丫头手上吃亏。
想到此处不禁觉得一世英名尽毁,爬起来就要过去找傅朝云算账。
傅朝云听见人群中一片哗然,知道必是陆景恪又要过来。于是不得不隔着车帘说道:“世子爷息怒,只是这路要是再堵下去,怕是巡城御史就要过来了。想必到时候您也不好交待。”
陆景恪一听,暗道不好!本来只是为了一场赌约才来调戏这傅家小姐,若是惹来了巡城御史,怕又要多出许多麻烦。
只是就这么放过傅朝云又心有不甘,他暗自攥紧了拳又松开,心头当真有些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放她离开。
闪身让过一条路,却又忍不住黑着脸冲围观人群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爷啊!要不要去平西王府看个够?”
车夫瞅准时机,扬鞭驾马,绝尘而去。
陆景恪不由得又有些憋屈,长这么大头一次如此丢脸,被一个小丫头调戏完了还踹下马车,然后还不得不放她走。
他攥紧了手里不小心拽下来的玉坠,发誓迟早要报此仇。然后这才举起那坠儿,迎着光看了一眼。玉质通透,手感温润,背面刻了个小小的“朝”字。
身后的狐朋狗友不知道什么时候拥了上来,免不了又是一番嘲笑,其中以永郡王最甚。
“阳羡兄刚才是被那傅家小姐踹下来的吧?恐怕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吃这样的亏。”陆景恪字阳羡,众人平日便只称他阳羡。
陆景恪平生第一次觉得永郡王得意的嘴脸有些可恨,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定是故意的。
秦郡王又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玉坠子,高声道:“咱们世子还真是艳福不浅,看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怕是这傅小姐天人之姿。”
永郡王一把抢过那吊坠,迎着光一看,上面正是有个“朝”字。
陆景恪被惹恼了,一把抢过东西,沉着脸道:“闹什么闹!人家一个正经闺阁小姐,这东西是要还回去的!”
众人少见他发怒,不由得收起了各自的玩笑。倒是瑾郡王看出他情绪有些不对,轻声问道:“你该不会是看上了傅家大小姐?”
陆景恪黑了黑脸,不由得又反问了一句“你怎知她是傅家大小姐”?
瑾郡王便说道:“有幸得见过一面,她跟我妹妹关系不错。我听我妹妹叫她‘朝云’。”
言下之意,这玉坠上既然刻着个“朝”字,必然是傅家大小姐的东西。
谁知陆景恪并没有听清楚他话里的重点,只是听到“有幸得见过一面”,心里便不由得冒出一股难言的感觉。他都没有见过,瑾郡王凭什么能看到。
想到此处,欲要问问瑾郡王她长什么样子,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几番张口,却又最终冷哼一声,昂着头走了。
瑾郡王不知道他又生什么气,瞥了眼他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倒是旁边的永郡王凑上来悄声道:“你看他像不像是一只大公鸡?”
瑾郡王仔细一看,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二人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又不免开始在他身后开始窃窃私笑。
却说傅朝云出了朱雀街,这才缓了一口气。这平西王世子可真是不好应付。她恍了恍神,又想起自己念的两句诗,不免突然红了脸。
正走神之间,突然听见柏舟惊叫了一声“呀!小姐腰上的玉坠子呢?”
傅朝云回过神来,两个丫鬟早已在车里替她翻了一圈。玉坠可是贴身的东西,弄丢了倒要连累自家小姐的名声。
傅朝云寒了一张脸,猛然想起来她把陆景恪踹下去之前,他仿佛不小心扯到了那坠子。想必是被他带下去了。
她皱了皱眉,然后吩咐道:“不必找了。”若真是陆景恪拿了,迟早她会要回来的。
平西王世子,看来少不得还要跟他对上了。不过一个纨绔世子,纵然长得好看了些,有何可惧?
第十一章 佛寺救人
这样一场风波被轻轻揭过,马车依旧晃晃悠悠地朝着西山行去。
路途遥远,傅朝云时不时小憩一会儿,然后又被晃醒。幸而柏舟细心,怕她头晕,特意给她带了些陈皮梅在嘴里含着。
将近午时,车才到了山脚下。傅朝云在车内歇了片刻,然后才摘下面纱换了顶幕篱,由柏舟搀着出了车门。
这佛光寺修在半山腰上,据说光台阶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时人号称“万步台”。要去佛前叩拜,就必须每步一句佛号地走完这台阶。
说是如此才能使佛祖感应到诚心,保佑所求实现。这规矩虽然有些像是刻意刁难,但佛光寺却是出了名的灵验,是以来参拜的人倒也不少。
常棣走在身前替她开路,柏舟跟在她身边给她撑着伞。此时正值季夏,正午的太阳仿佛火架一般灼烤着大地。
傅朝云走了一会就有些受不了了,口渴得厉害。众人原地停了一会儿,估摸着午时到不了寺庙,这才吃了些东西,休整一番。
将近未时正,傅朝云才走到了佛寺前。因着佛光寺向来“普度众生”,所以香客一律不分贵贱,都在佛前参拜。
傅朝云进了大雄宝殿,恭恭敬敬地三跪九叩,上了一炷香。其实她并没什么所求的,不过是父母亲人一世平安。
想到此处,她不禁叹了一口气,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一种奢求。
而后便转身,跟在一位小沙弥身后去了禅房。天色已晚,回城怕是不太安全,索性在佛寺待上一晚。
佛光寺的禅房倒也还清幽,周围种了不少花木,还隐隐能闻到一股檀香的味道。
傅朝云用过晚膳,看了会儿书,便觉得有些乏了。禅房的蜡烛不比傅府的,油烟有些熏得眼疼。
她起身揉了揉眼睛,觉得窗外月色甚好,便忍不住想要起身走走。
谁知刚要打开门招呼柏舟,就猛地蹿过来一个黑影。她本能地吓了一跳,张口就要惊叫出来。谁知来人一个转身就点了她的哑穴。
傅朝云被眼前的突发意外吓得冷汗直流。定过神来才发现眼前是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身量比她稍高一些,右手臂上仿佛受了什么伤,浸湿了一大片,手上还在滴着血。
那男子极快地扫视了一眼之后,发现并无任何异动。接着就关上门转过身来,刚要同她说几句话就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是你?傅家大小姐。”来人的语气非常肯定,弄得傅朝云都有些疑惑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祸害。
来人见她有些疑惑,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巾,然后还略带邪魅地向她眨了眨眼睛。此人正是陆景恪。
傅朝云猛地看见他那张脸,就想起他是如何挡在车前轻薄自己的。虽则被点了哑穴说不了话,却又忍不住做出防备的姿态瞥向他。
陆景恪看着她的样子便觉得有些有意思,难不成她还真以为自己能防得住?不过转而想到傅朝云一脚把自己踹下来的样子,他就又有些生气了。
笑话,他陆景恪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亏,故而才这样把她记得牢牢的。虽然脸上没了那方纱巾,衣饰却是一模一样,轻而易举就能认出来。
想到自己不过是为了看她一眼,就被她一脚从马车上踹了下来,他就有些咬牙切齿。现在不还是随便他看!
陆景恪一脸邪笑地凑上去,傅朝云被他吓到,不断地往后退着,心里后悔不迭。早知会招来如此祸患,她定然不会选择得罪他。
陆景恪此时尚还不知她心中的想法,只是凑近烛火仔细看了她几眼。
可能是因着年纪还小,仍是一张团团的圆脸。眉眼间说不上几许风情,却分外柔和,透着一股书卷气。眼角下有颗泪痣,淡淡的,细看上去有种特别的味道。也不失为是个美人。
正在愣神之间,柏舟站在门外问道:“小姐今晚是否需要沐浴?”
陆景恪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劫持了人家小姐。
想到此处不由得有些慌乱,他的行踪断不能再被别人发现,否则很可能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然后他不由得又严肃了几分,轻声对她道:“多有冒犯,还请傅小姐为此事保密,否则很有可能招来祸端。”
此刻傅朝云的心里真是说不清何等滋味,被他劫持也就算了,还得保密。可她又不清楚这个平西王世子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若说是假的,他堂堂一个世子,何以身穿夜行衣,又深夜受伤,偷偷潜入佛寺劫持了自己。
也不算劫持,毕竟没有伤到自己。想到此处,傅朝云不由得心一软,点了点头。陆景恪这才解了她的哑穴,一跃伏身在房梁上。
柏舟在门前久等不应,刚要推门进去,就见傅朝云开了门出来。
想了想才道:“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你下去吧,今晚不必沐浴了。”
转念又想到那平西王世子似乎受了伤,于是吩咐道:“你去烧一盆热水过来。我乏了,想要泡个脚。”
柏舟应声而去,端了一盆热水过来。傅朝云想着要掩人耳目,便吩咐道:“你跟常棣也累了一日了,今晚便不必值夜了。早些休息,明日好赶路。”
柏舟不疑有它,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陆景恪才轻笑一声,飞身下来道:“没看出来,你这么个小丫头,倒是御下有方。”
傅朝云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坐到桌前讨价还价道:“我也算是救了世子一命,不知可否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
陆景恪讪讪一笑,揭了伤口上的衣服慢慢清洗着,然后又转过头冲她无赖地笑道:“你看我这身衣服,像是能带着那么贵重的东西吗?”
傅朝云瞥了他一眼,倒还真不像,于是便闷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陆景恪从怀里掏出来一瓶伤药,自己处理着伤口。伤在右手手臂上,刀口也不算深,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只是这包扎的事情他自己不太搞得定。
傅朝云看着他费力地从中衣上撕下来一段布条,用牙咬着给自己包扎,便有些看不下去了。
忍不住伸手过去替他绑上,虽说这事她也没做过,不过总比他自己弄得好。陆景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便抬眼向她看去。
烛火慢慢地晕开了一点点光亮,使得她的神态看上去颇为柔和。那认真包扎伤口的样子,突然就让他不忍心再去计较那一脚之仇。
傅朝云轻手轻脚地给他绑了个活结,然后才发现她在盯着自己走神。
突然脸就一红,轻咳一声提醒他。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着,果真是跟市井纨绔一般。
陆景恪听她咳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眼看着她脸红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极为失礼,不由得也有些脸红。
二人正在尴尬之间,傅朝云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只能手忙脚乱地端了那盆血水出门,这东西毕竟不好让丫鬟处理,只能趁夜泼到后面的花下。
陆景恪愣了愣,然后突然感觉心里生出一股难言的滋味。他今日不小心身陷险局,本来以为要命丧此地,却不曾想倒是被傅朝云给救了。
想到自己对她的失礼,忍不住心里又多了些歉疚。
傅朝云进了门也不再理会他,一路走到床前,脱了鞋子和衣躺下。陆景恪跟在她身后,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终究只能趴在了桌前,季夏的天气,就这么睡一晚估计也不会怎么样。想到此处,便吹熄了灯不再说什么。
傅朝云扯了被子盖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子共处一室,自然有些不习惯。
再者说,此等悖礼之事,若是让人知道,傅府的名声肯定会一落千丈。可若是不救陆景恪,他被人追杀,必死无疑。反复衡量,她也不知此事是对是错。
陆景恪听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忍不住又想要跟她解释一下白天的事。想了又想才鼓足勇气叫了一声“傅小姐”。
傅朝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陆景恪见她肯搭理,连忙极快地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其实今日白天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跟众人打赌要调戏路过朱雀街的第十辆马车,所以才被逼无奈,实在对不起。”
傅朝云愣了一下,这算是……解释?陆景恪解释完也愣了一下,他平西王世子平日为所欲为,何曾跟别人解释过半句。
傅朝云静了静,一时并没有说话。陆景恪听她又没了动静,突然又有些忐忑。不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想破头,傅朝云便轻轻答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陆景恪不由得又有些高兴了起来,接着又说道:“等我回去了以后就把那玉坠还你。”
傅朝云又轻轻“嗯”了一声儿,这回倒是没有再翻身了,直接睡下了。
陆景恪便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想着被傅朝云所救,心里又涌上来一番陌生又难言的感觉。
第十二章 夜探傅府
傅朝云一觉醒来,正是卯时正。柏舟还在门前伺候着,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陆景恪早已不见了。
她趿着鞋子过去看了看,发现桌上倒是留了一张字条,上书:救命之恩,来日再谢。虽是个纨绔,字写得倒是清秀。
傅朝云如此想着,便将字条泡在了青瓷笔洗里。直到字迹模糊了,才吩咐柏舟进门伺候。
一行人在佛光寺用了早膳,傅朝云才启程回府。
谢氏早已等在府里,见了她忍不住又是一番嗔怪。无非是怪她上柱香还要跑那么远,平白让人担心云云。
傅朝云含着笑听着谢氏在耳边碎碎念,又一直撒娇道“女儿这不是回来了嘛”。其实她很喜欢谢氏时不时琐碎地念叨两句。
以前老太太在的时候也经常念叨,后来她便知道了。真正心里记挂着,才会忍不住多说几句,她知道谢氏亦是如此。
傅朝云静静听着,直到她说得口渴了才起身给她倒茶。然后又留在正院用了晚膳才回房。
采薇院的众人仍旧十分懒散,闲在廊下也不洒扫。见傅朝云过来了,才恭敬地行了个礼。
傅朝云低声叹了口气,进了书房看了会史书,仍是心里装着事。正巧常棣进门奉茶,她便问道:“常棣,我有心想把院里的丫鬟换一批,你怎么看?”
常棣还以为傅朝云是要把她放出去,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奴婢只愿伺候小姐。”
傅朝云一听便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走过去把她扶起来说道:“你跟柏舟侍奉我多年,我自然舍不得你们,还要留着指门好亲事呢!”
常棣这才起身,但仍是垂着头,不敢说话。傅朝云有些无奈,但也只能慢慢解释给她听。
“我的意思是这采薇院的小丫鬟该换一批了。这院中之人鱼龙混杂,甚至有不少临波苑和迎风阁的耳目。不如找机会一起裁掉,重新换一批过来。”
常棣听了这才点点头,赞同道:“有些丫鬟的确不好管教,私下做事懒散,心思也不正。”
傅朝云这才坐回桌边道:“正是这个道理,前次出了阿意的事我便有心想好好立一立采薇院的规矩。只是要换下来的丫鬟实在太多,是笔不小的开支,若是从公中走这笔账,必须要找个合适的理由。”
傅朝云细想了一会儿,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的理由,只得先起身沐浴更衣。常棣伺候着她上了床,这才在廊下守着。
傅朝云一时睡不着,刚翻过身,便听见屏风后有什么动静。她心里猛地打了个突,刚想要起身叫常棣,便看到那人直接走出来了。
月光正亮,将那人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正是陆景恪。
傅朝云裹好了被子,也不曾起身,直接轻声道:“你来做什么?”
陆景恪大大咧咧地往梳妆台前的凳子上一座,掏出怀里带着的玉坠子丢给她,以手支颐地慵懒道:“还东西啊!你的玉坠子,忘了?”
傅朝云不自觉地红了红脸,伸手摸过来放在枕头底下,小声道:“那你直接放在门房就好了,何必大半夜的跑进女孩子的闺房?”
陆景恪一时没听清,往前凑了凑道:“你说什么?听不清。”
傅朝云清了清嗓子,又说道:“我房外还有值夜的丫鬟呢!”
陆景恪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凑到床边,故意跟她一样轻声道:“你那个丫鬟啊,刚进门的时候就被我打晕了。”
傅朝云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讥讽道:“怪不得世子大晚上的做那梁上君子也毫不心虚。”
陆景恪本来还真不心虚,但如此听她一说,突然又觉得贸然闯进一个姑娘家的闺房,似乎的确不太好。
默默地摸了摸鼻子,他有些尴尬道:“其实我向来不讲这些。”
傅朝云翻了个身向里,知道跟他说也说不清,索性懒得理他。
陆景恪见她又不说话了,忍不住凑过去隔着被子戳了戳,小声自言自语道:“怎么又不说话了。”
傅朝云动了动,避开他的手,还是不肯说话。陆景恪锲而不舍地继续弯着腰往前凑了凑,头都快钻进床帐了。
傅朝云感觉到他的得寸进尺,终于忍不住了,很凶地翻过身来冲他问道:“你怎么还不走啊?”
话音戛然而止。陆景恪因为凑得太靠前,又突然被她吓了一跳,竟然直接栽了下来,压在了她身上。
傅朝云全身都僵硬了,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反应过来才使劲推了推他,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登徒子,还压着我干什么!赶紧起来!”
陆景恪其实也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压在傅朝云身上了。说实话他虽然调戏过不少花娘,但也不过是让人倒倒酒,跳个舞。
这还是第一次压在一个姑娘身上。傅朝云身上那股花香的味道直接就冲进了他的鼻子里,让他一时间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听见傅朝云骂他“登徒子”,他才醒过神来,赶紧起身站好。一时间有些尴尬,忍不住红了脸,转过头又忍不住偷瞟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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