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飞羽-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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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林道：“你龟儿子老匹夫！今日我们就送你去和徒弟们相会！”袁行路怒道：“好小子，敢对爷爷不敬！纳命来！”飞身向万林扑过来，半空中双臂一抖，露出了“长白双蛇”，万林不避不闪，一招“白虹经天”举剑直刺，陈邕一招“仙人指路”从下而上斜挑，陈灵灵一招“紫气东来”封他下落之处，柳枝书虚步架剑，要伺机而动。
　　袁行路见四人以攻代守，端凝狠辣兼而有之，又配合得丝丝入扣，心中一惊。袁行路虽然在“五槐庄”见过四人身手，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他所关注者，先是陈思逸，后是花展颜。他一直认为自己那帮兄弟全是酒囊饭袋，所以才久战陈邕他们不下，今日这一交手，才知这四人年纪虽轻，却已可算作是武林高手。
　　当他知道这一点，为时已晚，四人一出手，攻势便连绵不绝，犹如风雨欻至，令人应接不暇。好在袁行路经验丰富，武功扎实，加上陈邕等人忌惮匕首有毒，出手时或多或少有些顾虑，因此他尚能守住，可他心中明白，自己内力虽然高于四人，可毕竟是拳怕少壮，如此被动下去，迟早要落败丧命。
　　花展颜在一旁瞧着五人打斗，面无表情，似乎谁的生死都与她无关。陈邕等人其实想过，若花展颜肯出手相助，五人合力，就可轻松拿下袁行路，不过，她此时不动手或许有她不动手的道理，四人胜券在握，倒也不在乎她是否参与进来。
　　袁行路且战且退，绕过那堆骨冢，渐渐来到场子中央，离那大鼎越来越来近，万林道：“不可让他上鼎。”其余三人顿时会意，袁行路若上了鼎，就能居高临下，挽回颓势。原本是陈灵灵和柳枝书在封其退路，万林这一声喊，四人迅速易位，改陈邕、万林拦其后，其余两人攻其前。袁行路见自己意图被识破，心中不免着急，手上却丝毫未乱。
　　五人越战越紧，越战越险，四柄剑气势如虹，而那两只匕首泛着绿光，真如两条蛇一般在剑影中游弋翻飞，直杀得草木变色，日月无光。
　　剧斗中，袁行路右手应付陈邕和柳枝书，左手逼开万林半步后突然倒转匕首，对准陈灵灵，万林瞧见他这一招十分诡异，来不及多想，就扑到陈灵灵面前，果见一道白光，从袁行路匕首手柄后射出，自己左胸刺痛，不由自主向后栽倒，陈灵灵见万林突然冲过来挡在自己前面，吓一声惊叫，连忙收回刚要使出的一招“开门揖盗”，待看到万林仰面倒下，知他中了暗器，失声叫道：“万大哥！”
　　就在袁行路发暗器之时，陈邕见他身法一顿一慢，根本没去想他在耍什么诡计，只知有机可乘，连忙使出那招“青蛇吐信”。袁行路发完暗器，知道这一击必然奏效，即刻转过脸来，想故技重施，暗算柳枝书，刚转一半，就瞥见陈邕手中剑幻化万道光彩，将他右侧上半身统统笼罩，大吃一惊，下意识要斜退避开，却听到陈灵灵那声“万大哥”喊得撕心裂肺，他心中微微得意，以至于走了一丝神，耽误了那“千钧一发之际”，陈邕的剑先刺中他右眼，紧接着又从右腹刺入，他右眼一黑，疼痛钻心，几至晕眩，迷糊中又听柳枝书喊了声“陈大哥”，遂又感觉自己胸口一凉、一痛，耳闻“哧”的一声，晓得这声音正是长剑穿胸所发，他顿时清醒，低头用一只眼瞧见自己心口插着一把剑，剑柄微微晃动，温热血液正汩汩流出，霎时浑身如被掏空一般，缓缓委顿在地。
　　原来，柳枝书见万林倒下，大惊失色，眼见陈邕已经伤了袁行路，他一边喊：“万大哥！”一边用尽浑身力气，把剑掷向袁行路心窝，袁行路受了重伤，正在失神，故而没能躲过。
　　哞。
　　
　　第一百四十二章。新仇旧怨
　　
　　陈邕和柳枝书见袁行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便抛下了他，忙跑到万林身旁，陈灵灵正跪在地上，脸色煞白，抱着万林问：“林哥，你伤在哪里了？”万林那手指了指道：“胸口，像是一枚钢针，没得事。”陈邕用剑划开他所指之处，引入眼帘的是一块铜钱大小的紫斑，陈灵灵、柳枝书异口同声叫道：“有毒！”柳枝书连忙跑过去到袁行路尸身上翻解药。
　　再看紫斑中央，果然是一枚钢针，只留了针鼻在外，手指捏它不住，急切又想不出什么法子去拔，正在忙慌无着落间，忽听后面花展颜道：“用头发丝。”陈邕猛然醒悟，连忙扯下两根头发，插入针鼻，猛的用力，将钢针拔了出来。向柳枝书道：“找到解药了么？”柳枝书摇了摇头，花展颜从怀中摸出一黄、一红两个药封递给陈邕道：“这解药想必能解钢针上的毒，先用少许试试，再酌情加量，切记不可滥用。”
　　众人在“五槐庄”看过袁行路用这解药给花展颜解毒，均松了口气，向花展颜连连致谢，花展颜道：“谢甚么？这解药是你们四叔给我的。”
　　陈邕依法先在万林伤口敷了药，陈灵灵、万林看果真有紫黑血液渗出，同时欢呼，陈邕又从红封中捏出一点药粉，让万林吞下。一直在旁边瞧着的花展颜道：“就怕钢针伤到他心脉，能死能活，还要等等看。”陈灵灵又起了担心道：“是么？”万林微笑着道：“灵妹，放心，我命大，你们扶我起来。”陈灵灵道：“你躺着，好好歇歇，我陪着你。”柳枝书也道：“万大哥，你莫要强，让你躺着你就躺着。”
　　陈邕把解药递给陈灵灵，站起身，一番忙碌，已使他汗透衣襟，山风吹来，他浑身凉爽，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花展颜道：“陈公子，你再跟我细细说说，我亭哥端的做了些什么事，又到底如何死的。”于是，陈邕从舒遥亭领外人戕害自家亲人说起，一直讲到他被杀，最后道：“智仁大师慈悲为怀，命人将他火化在此，并念诵经文替他超度了亡魂。”花展颜静静听完，半晌才对着那堆骨灰道：“亭哥，你固然英雄，手段却太过狠辣，早年我陪你杀人无算，罔顾是非，那时虽觉快意恩仇，而今想起时有遗憾，亭哥，人生在世，何必如此？而今你有这青山作伴，却留下我一人孤零零的，亭哥，你为何这般对我？”说着缓缓坐在地上，嘤嘤哭泣，哭得旁边四人心下也凄凄惨惨。
　　陈灵灵想去劝她，却不知从何劝起，万林道：“花女侠，我弟弟已消失无踪，我还是那话，你若想替舒遥亭报仇，就请找我。”花展颜不理他，又哭了好一会儿方道：“罢啦，他杀你弟弟所爱之人，你弟弟杀他报仇，很是公道，我与亭哥积下无数血债，被仇人杀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陈灵灵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花展颜那出帕子，擦了擦眼泪，慢慢起身，缓缓向西走去，望着西方悠悠云彩道：“能有何打算？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从今后再无他求，无非是身如飘萍，了此残生。”众人见她倩丽身影孤零零处于苍茫天地之中，落日余晖照在她身上，傍晚凉风吹起她衣袂，似乎在诉说无数寂寞，顿生无限惆怅。
　　万林小声道：“二哥，你去花女侠身边瞧着，免得她…”陈灵灵也惊道：“呀！快去！”陈邕连忙收了剑跟上去，万林道：“灵妹，你是女子，你也去！”柳枝书道：“去吧，把万大哥交给我。”
　　陈灵灵把万林递给柳枝书抱着，也一溜小跑跟过去，兄妹俩一左一右跟着花展颜，花展颜脸上泪痕犹在，向陈灵灵微笑道：“怎么，怕我跳崖么？”陈灵灵道：“不是，想同你说说话。”不一会来到山崖边上，花展颜道：“这里景致美好，亭哥能死在这里，倒是有福。”陈灵灵道：“山清水秀，的确是个好去处。”三个人站了一会，花展颜道：“陈公子，我跟你妹妹有些话要说。”陈邕虽担心有变，却不好拒她，向陈灵灵使了使眼色，才倒退着走开。
　　花展颜估摸着他听不到了，才轻声道：“我从‘五槐庄’出来，刚上船就被他抓了，他逼我就范，我说等我到孤柏岭拜祭了你徒儿再说，他就给我吃了不知什么药，令我功力全失，这一路上，他倒也本分，多亏你们杀了他，不然…”陈灵灵道：“在‘五槐庄’就该杀了他，也免得你受这一番苦。”花展颜微笑道：“倒也没有什么。我出来时，你爹的伤势已经大好，你大伯回洪州去了。”陈灵灵道：“我四叔呢？他为何未同你一起出来？”花展颜脸微微一红道：“他为何要同我一起？”
　　陈灵灵略一迟疑道：“花女侠，论起来我是晚辈，有些话不当说，可我要不说，便没有人说，你可知我四叔钟情于你？”花展颜瞧着远处，好一会才道：“我同你四叔，今生有缘无分。我同你差不多大时，亭哥不声不响离我而去，我怀着他的孩子四处寻他。”陈灵灵吃惊道：“你每还有个孩子？”花展颜道：“不错，那孩子出世不久，便夭亡了，大夫说，是因我过度忧伤劳累所致，我伤痛欲绝，发誓一定要找到舒遥亭，讨个说法，他若是说不清为何抛弃我，我就杀了他！焉知这一寻就是二十年，直寻到恨意全无，旧情复燃，想着那时我俩风流快活的日子，我是越寻不着他，越想他，今日他虽然死了，可我心里依然只有他，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孽缘。你四叔人很好，可我心里没他，强扭着跟他在一起，便是误了他。”陈灵灵叹口气道：“花女侠，你是好女子，也是奇女子，难怪我四叔一眼就看上了你，我四婶过世了将近十五年，他一直没有再娶，天却让他遇到了你。”
　　花展颜道：“罢啦，不说这些，这二十多年我都没有跟人如此痛痛快快说心里话了，多谢你。”陈灵灵笑道：“得花女侠垂青，甚感荣幸，待会同我每一起下山吧。”花展颜道：“咱们先去瞧瞧万公子。”
　　陈灵灵道：“好。”下意识刚转过身，就听那边陈邕喊了声：“花女侠！”她心中一紧，赶忙回头，已不见了花展颜人影。
　　hey，folks！
　　
　　第一百四十三章。缘份终至
　　
　　她一步迈到悬崖边，望见花展颜已落到崖底，还有一人从一艘大船上飞身而起，接住了她，二人一起跌落水中，溅起老高水花，瞧那人身形身法，倒像自己四叔陈思豪，身后万林喊道：“别看了，下去寻她！”陈灵灵道：“快来看，四叔！”
　　陈邕奔到陈灵灵身旁，嘴里道：“四叔？在哪儿？”又自顾指着船上一人道：“那不是爹爹么？”二人刚想喊，陈思逸已同另外一人跳入水中，船上乱成一团，有人抛绳子，有人伸船桨，陈思逸抱住了陈思豪，另外一人抱住了花展颜，一人抓住船桨，一人抓住绳子，被众人七手八脚，先后拉上船去。
　　这场面直看得陈氏兄妹提心吊胆，也忘了喊父亲，二人见陈思豪和花展颜都能坐起，才稍稍放下心来，柳枝书扶着万林赶过来，柳枝书道：“如何了？”陈灵灵道：“被四叔救了，但不知受伤没有？”万林道：“问问便知。”
　　陈邕道：“唉，只顾看了！”当即气沉丹田，朝下喊了声：“爹！四叔！”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陈思逸、陈思豪听到喊声，抬起头来，看到四人，陈思逸招了招手，陈思豪只点了点头，陈邕又喊道：“四叔受伤了么？花女侠如何？”陈思逸回道：“你四叔胳膊断了，花女侠没有大碍。”又听陈思豪道：“放心！我不碍事！”陈邕道：“我每这就下去！”陈思逸回道：“好！”
　　四人心头的大石，这才全然落下，转身往回走，万林恨恨道：“龟儿子悬崖，杵在这里等着人跳，他日我若会了仙术，夷平天下山崖。”陈灵灵笑道：“傻话，山崖平了还有河海，你能挡得住人跳？你伤不碍事了？”万林道：“只是浑身乏力，应当不碍事了。”
　　陈邕指着袁行路尸身道：“人死为大，不能让他曝尸荒野，先埋了再走。”柳枝书道：“要得！”将万林递给陈灵灵搀扶，上前从袁行路身上拔出自己的剑，撕下一块衣衫，拭干净血迹，入鞘收起，又将袁行路匕首别在袁行路自己腰间，同陈邕一起抬着，在山腰寻了一处平整地方放下，捡来石头，堆了个坟头，算是将他安葬。
　　下得山来，与陈思逸、陈思豪、花展颜在那船上相会，陈思豪已吊起了双臂，正痛得满头大汗，见到他们，依然满面笑容道：“听说你们四个把袁行路杀了，好手段！”陈灵灵道：“四叔，痛吧？别说话，待你伤好了，侄女儿细细说给你听。”陈思豪瞧了瞧花展颜道：“她已向我讲过了。”
　　花展颜红着脸低下头，陈灵灵见她身上披的那件衣衫，像是四叔的，遂微笑道：“花女侠讲的是花女侠讲的，我讲的是我讲的，因人而异嘛。”陈思豪道：“好，好，到时我洗耳恭听。”陈灵灵又指着浑身湿漉漉的船家道：“爹，方才同你跳下水的，是这位么？”陈思逸道：“正是。”陈灵灵上前谢了，船家道：“方才这两位客官向俺们道谢，俺就说，谢啥？那地方水又深又急，慢一点把人囫囵吞了，俺要是见死不救，怎当人子？”陈灵灵又向那些艄公船伙计道：“诸位古道热肠，都是大英雄。”众人连连摇手笑道：“啥英雄？不敢当，不敢当。”此时已入盛夏，天气炎热，湿衣凉爽，因此三位男子都没有换下，花展颜是女子，湿衣不雅，却无衣可换，于是陈思豪让陈思逸从自己行李中取了件衣衫给她披上。
　　陈思逸道：“咱们赶紧去汜水，找大夫给你四叔和万贤侄治伤。”大伙共乘那艘大船，打发另两艘船回去。那船逆着洛水而行。
　　陈思逸问陈邕道：“邕儿，这一路可打听到了万冲、冷清月的消息？”四个人都摇头，陈思逸道：“天下之大，江河之广，人就如沧海一粟，寻之的确不易，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有一日会寻到的”万林道：“只是连累了诸位，小侄于心不安。”陈思逸道：“贤侄，别见外，我发英雄帖为难令弟，他非但不与我计较，还在我遭难时助我，如此仁厚侠义，着实难得，于私我要报答他恩德，于公我想让江湖上多一位侠士君子，吃点苦又算甚么？”万林道：“二伯如此厚爱器重，我那愚弟怎担当得起？发英雄帖是侠义之举，愚弟明白个中道理，怎会计较？少林寺二伯替我们兄弟解围，亦是恩义深重。”陈思逸道：“罢了，你我都别说这些话，接着想法子寻人是正事。”万林点头称是。
　　陈邕道：“爹，怎地不见冷帮主？”陈思逸道：“我们循着你们留的记号，寻至阳武‘黄沙帮’，受到盛情款待，他便留在当地，依托‘黄沙帮’去寻女儿了，你们在阳武做得很好。”四人听了，相顾而笑。
　　陈思豪道：“我们出了‘五槐庄’，便马不停蹄，循着印记一路跟来，到底无幸得瞻诸位的英雄风范，很是遗憾啊。”说罢与陈思逸大笑，一笑带动了胳膊上的伤，痛得“哎哟”一声，陈灵灵笑着撒娇道：“四叔就会取笑我每。”陈思豪忍住痛道：“岂敢？四叔可是真心为你们高兴，二哥，一眨眼孩子们都能单枪匹马闯荡江湖了，真是令人欣慰。”
　　陈思逸道：“是啊，咱们也老了。”陈邕、陈灵灵见父亲三度受伤之后，的确露出了少许老态，心下黯然，陈灵灵道：“哪里老了？一点都不老！”陈思逸道：“傻丫头，老不老岂是你说了算的？对了，柳贤侄，‘黄沙帮’王姑娘托我给你一样东西。”转身进船舱，从行李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递给了柳枝书。
　　陈灵灵凑过去道：“什么？让我瞧瞧。”柳枝书当众打开了，见里头正是王文浣头上戴的那枚金丝蝴蝶珠花，翅膀和须都在微微颤动，一如自己当日所见。陈灵灵道：“这株花好美，柳大哥好福气！”柳枝书忸怩着端详了片刻，觉着自己脸不红了方道：“二伯，她可有什么言语？”陈思逸道：“她说见珠花如见人。”柳枝书听罢，盯着那珠花发起痴来。
　　呦呦
　　
　　第一百四十四章。情郎命悬
　　
　　晚间到了汜水，陈思逸、陈思豪、花展颜身上的衣裳已经干透。寻找住处，找大夫来，先给陈思豪接骨，双臂上了夹板，开了张止痛消肿的方子；又替万林看伤，说无甚要紧，休养些时日便好，开了张养心安神的方子。“照方抓药，保管药到病除”。
　　等陈邕抓药回来，众人才用饭，陈思豪使不得双手，由陈邕夹菜喂他，陈思豪笑道：“吃饭不必自己动手，光管动嘴，便是皇帝老儿，也没这等福分。“一句话说得花展颜也抿了嘴笑。万林吃两块卤鹅，便放下了筷子，陈灵灵劝他再吃些，他只说没胃口。
　　饭后，花展颜和陈灵灵亲自下厨，分别替陈思豪、万林煎药，花展颜道：“我瞧万公子无精打采，或许毒未驱尽，你可再给他冲些解药。”陈灵灵应了，花展颜踌躇片刻又问道：“若是换作别人，你四叔还会救么？”陈灵灵道：“会，只是，不会这般拼命。”花展颜盯着药封怔了一会儿，又和陈灵灵聊起了其他事。
　　孤柏岭西北角是洛水与黄河交会处，水深不知几何，假设陈思豪任花展颜落入水中，她十有八九也死不了，到时再救她亦可；即便非要阻她下落之势，以陈思豪功力，只需凌空平推花展颜一掌，便能卸去不少落势，保其落下后不受重伤。而陈思豪之所以冒了生命危险直冲上去接，是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确保花展颜安然无恙。
　　花展颜久在江湖行走，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于这一节她当然清楚，是以她嘴上虽然不说，内心却被陈思豪感动，她虽然不看重自己生死，却看重为自己舍生忘死之人，即便是当年的舒遥亭，也未必能做到陈思豪这般在意自己。
　　如今熟稔了，陈灵灵才敢问花展颜：“是如何寻到“五槐庄”去的？”花展颜叹了口气，简单作答。那日在扬州苏宅，花展颜未寻到舒遥亭尸首，伤痛欲绝，又陷入茫然之中，漫无目的在两淮间游走，一日，无意在寿州下蔡一家酒楼上听到有人谈论苏焕东家灭门案，听那人说得十分详细，她便上了心，寻了个机会，从那人口中问出了消息来援，如此按图索骥，竟然寻到了一名舒遥亭同党。受了一番折磨之后，这同党才交待说舒遥亭去了“五槐庄”。审问确切，花展颜立刻北上，哪知半路中却因风尘劳碌、心力憔悴染上了重病，她担心到“五槐庄”后遭遇不测，便暂住在汶子山北码头那对老夫妇的船上休养，也多亏老夫妇照顾得周到，她才保住了命，养好了病。现在看来，舒遥亭那同党确在说谎，他是想把花展颜诳到龙潭虎穴里去。
　　花展颜平静说完，继续道：“如今好了，要寻的人已然寻到，终于不再受那飘萍之苦、奔波之累。”陈灵灵品味着她这句话，微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花女侠你今后定然享福不尽。”
　　二人煎了药，送到饭厅，陈邕要从花展颜手中接过晚来，给四叔喂药，花展颜道：“不必，我来。”便落落大方坐到了陈思豪身旁，陈思豪道：“花女侠，不敢劳驾！让邕儿来吧。”陈灵灵端着药碗道：“好困，咱们回房歇息吧。”陈思逸道：“我身上的伤也未好透，须得早些歇息。”陈邕道：“爹，我扶你。”柳枝书道：“万大哥，咱们回房喝药。”
　　此时，饭厅中已无其他客人，众人又走了个干净，故而只剩下陈思豪、花展颜和一个打盹的跑堂，陈思豪直挺挺坐着，任花展颜一勺一勺把药喂了。而后，二人坐在那里，不声不响。
　　众人来到陈思逸房中，陈灵灵让万林把药喝了，接着又从红封中捏了些解药，用茶水冲了给他喝下。陈邕向陈思逸讲了自己用那招“青蛇吐信”两次取胜之事，因说道：“记得跟你们说过，在五里浦时，曹大哥见我用’青蛇吐信’对敌，说蛇儿吐信，灵动变幻，波谲云诡，神鬼难测，二哥这一招虽老辣犀利、劲力十足，却无半分蛇气，攻敌之效，便会大打折扣。我当时不服他，背着你们让他使一招’青蛇吐信’给我瞧瞧，我瞧了后便傻了眼，几日睡不好觉，满脑子都是他那一招’青蛇吐信’，那时我要强，不愿在你们面前表现对曹大哥的敬佩，于是便偷偷请他指点，而后偷偷练习、暗自琢磨，如今只练到神似而已，就已有这般威力。”陈灵灵道：“五里浦？当时我就在你身边，为何没听到？”陈邕道：“周围吵吵闹闹，你又在专心对敌，听不到也在情理中？”陈灵灵道：“呀，在鄂州时你好像说过自己在练习一记绝招，说等练好了再给我每看，原来是这一招，记着啊，你说过要教我的。”
　　陈思逸听他兄妹俩说完，才道：“你曹大哥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你们只需从他身上学得一招两招，便能终身受用，邕儿，如今你能当着大家的面说佩服你曹大哥，说明你已非两个月前的毛头小子，我这做父亲的很是高兴。”陈灵灵笑道：“我早看出他佩服曹大哥啦，只不过嘴硬而已。”陈邕道：“想必这会曹大哥已回杭州了，今后咱们要多去拜访他才是。”万林道：“我是早就想见他啦。”柳枝书道：“莫忘叫上我。”
　　众人说到二更过，各自去睡。次日一早，陈灵灵到万林房中瞧他伤势，一进屋就见万林躺在床上，满面通红，嘴唇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