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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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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自己不撑着这口气活下去,自己的女儿便真是一块被人踩在地上的泥了。想到此处,季书娘猛的睁开了眼睛,一片模糊以后,她慢慢见到了李妈妈和烟墨开心的笑脸:“给我吃点东西。”
身边有什么在蠕动,季书娘低头一看,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正躺在自己旁边,一双瘦弱的小手正在轻轻的触碰着她,这是她的女儿,季书娘不由得落下泪来。
李妈妈拿了两个枕头过来塞在季书娘的背后,烟墨将旁边准备好的红糖水端了过来,正慢慢的喂着她,突然内室的竹门帘子被人猛力的掀起,又重重的摔了下来,撞到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主仆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容三少爷站在门口,面容扭曲,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般。
“贱人,竟然去暗算安柔!”他大步冲到床前,用手抓住了季书娘的衣领便将她提了起来:“你这般蛇蝎心肠,真是实在令人心寒。若是安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去替她陪葬都是便宜了你!”
烟墨见着容三少爷那副狰狞的模样,床上的三少奶奶已经是气息都不均匀了,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三爷,你可真是错怪少奶奶了,她根本没有暗算贾姨娘,是她自己跌倒的!”
容三少爷伸出手一把将烟墨推到角落里边,冷笑着道:“你不帮着你家主子说话还帮着贾姨娘说话不成?自己摸着良心想想,助纣为虐可不是仁义,你是在帮着害人。”
季书娘喘着粗气,额头上浮现着点点汗珠子,嘴唇灰白,她也不说话,只是用沉静的眼神看着容三少爷,看得他一阵不自在,嘴里只是嚷着:“你做出这副死样子来做什么,未必我还会心软不成!”
刚刚说完这句话,旁边的小女婴哇哇的哭了起来,虽然她看着瘦小,但哭声却很大,吓得容三少爷打了个哆嗦,手松了几分,季书娘又软软的倒在了床上,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细声说:“娘的小囡不哭,乖乖听话。”
容三少爷仿佛这才想起这屋子里边还有他的女儿,低头看了看那小女婴,觉得皱皮皱脸,根本比不上贾姨娘生的那个女儿,不由得嫌恶的瞥了一眼:“哼,什么样的人便生什么样的孩子,瞧着这都是个难看的。”
“三爷,三爷!”门外响起了焦急的喊叫声,碧芳院里的夏蝉跳着脚儿喊着:“三爷,我们家姨娘说了,她不怪三少奶奶,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你千万不要来为难她,还是快些回碧芳院罢!”
容三少爷看了看那躺在床上出着粗气的季书娘,两条眉毛在一处打了个结,指着她骂道:“若不是安柔拦着,我非好好的给你松下骨头不可!你别装死,这事可没完,我要去父亲母亲那里替安柔讨个公道!”
门上的竹帘不住的晃动着,似乎在打着秋千般,季书娘见着那道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见,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烟墨,你替我研磨,我要写点东西,你去替我交给老爷。”
烟墨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眼睛里都含着泪,扯着季书娘枯枝般的手便哭了起来:“分明是那贾姨娘有心嫁祸到三少奶奶身上去的,为何三少爷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竟然跑过来将三少奶奶骂了一通。”
“你去罢,还指望他能有头脑不成。”季书娘用手推了推她,转头望了望身边正在啼哭不已的女儿凄然一笑:“娘会为了你活下来的。”
主院门口的香樟树下,一片绿色影子里头见着几点不同颜色的衣裳,翠花嫂子和秋月秋雨几个人正聚在一起磕牙,都在说着昨日里边三少奶奶和贾姨娘生孩子的事情:“都是两个小姐,只差了几个时辰,倒也热闹。”
“都提前了差不多两个月生的呢,阿弥陀佛,总算都顺顺当当的生了下来。”翠花嫂子的手放到胸前一个劲的念佛:“都说七活八不活,菩萨保佑两位姑娘可要平平安安哪。”
“听说昨日是三少奶奶跑去碧芳院推了贾姨娘,自己没站住也摔倒了,这才提前生的。”秋雨的眼睛瞟了瞟院子里边,见主院里没有人走出来,这才推了推秋月道:“你和夫人一道去的碧芳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秋月拧着眉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也倒是奇怪,我扶着夫人过去时,三少奶奶和贾姨娘都跌在地上,三少奶奶似乎扑在贾姨娘的脚那里,身子却是侧面躺着的,看上去那姿势有些奇怪,我可不敢说多话,谁叫贾姨娘是夫人的亲侄女呢。”
三个人正说着,便见容三少爷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眉头蹙到了一处。走到门口见着秋雨和秋月,眉毛舒展开了,一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秋雨秋月,几日不见,越发长得标致了。”
秋雨歪了歪身子躲过容三少爷伸出来的手,朝里边指了指,轻声道:“三少爷,老爷在里边等着你呢。”
听着秋雨这般说,容三少爷犹如听到猫叫的老鼠,突然便没了神气,低着头,将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捻得毕毕作响,步子也小了不少,慢慢的朝主院的大堂捱了过去。
“老三,还在外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容老爷坐在大堂里的椅子上,看着容三少爷那缩头缩脑的模样心里就来气,去年老三都及冠了,可还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做生意比不上老大,读书连老二的一个角都赶不上,素日里边擅长就是和家里的丫鬟们调笑,吃喝玩乐算是最最在行的。
容三少爷见着父亲脸色沉沉,鼓起勇气走到屋子里边,将手里的纸递过去:“父亲,这是贾姨娘生女儿的生辰八字。”
容老爷看了一眼便将那张纸放在了桌子上边,然后伸出手来:“书娘那个的呢?”
容三少爷目瞪口呆的望着父亲,挠了挠头道:“我方才去了随云苑,可一时心中气愤,却忘了问生辰八字这回事情。”
“啪”的一声,容老爷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边,鼻子里哼了一声:“哪有这道理,嫡女的生辰八字没拿过来,倒把小妾生的记在心上,嫡庶有别,你是猪油蒙了心,连这都忘记了不成!”
容夫人赶紧在旁边劝道:“老三初次做父亲,未免有些大意,老爷你便不要生气了,我这就打发秋雨去随云苑讨了过来便是。”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门口秋月清脆的声音响起:“老爷,夫人,三少奶奶身边的烟墨过来了,说是三少奶奶有张纸要送给老爷过目。”
“究竟还是书娘心细。”容老爷脸色总算是柔和了些,对着走进来的烟墨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家主子现在还好罢?四姑娘可像她?”
烟墨红着一双眼睛将手中的纸笺交给容老爷,低着头回答道:“三少奶奶昏了大半天,方才才醒过来呢,现儿看着比原先好些了,脸上可算见着点血色,眼睛也光亮多了。四姑娘长得挺像三少奶奶的,只是有些瘦小。”
容老爷一边看着那纸笺,一边点着头:“唔,那就好,你和院子里的人要多多照顾着她些,可别让她在月子里头落了什么毛病。”他的眼睛扫过那娟秀的簪花字体,看到后边,不由得拧起了眉头:“老三,你为何如此胡闹?”
容三少爷见那纸笺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字,心里边想着肯定是季书娘恶人先告状,到父亲这里来哭诉了,心中好一阵气愤,实在按捺不住想要说话,现在容老爷问他,刚好得了机会,于是愤恨的说道:“这季书娘实在可恶,竟然去碧芳院谋算贾姨娘肚子里边的孩子,幸亏菩萨保佑,母子平安,否则我真饶不了她。”
“放肆!”容老爷的脸沉得和锅底一般黑,嘴唇都在直哆嗦:“书娘是那样的人吗?你听着风就是雨,还跑去寻书娘的不是!那个贾姨娘,一看便知道是个不安分的,故意弄出这些事来栽赃到书娘身上,也只有你还相信,被人骗得团团转。”
旁边的容夫人心里老大不喜,这贾姨娘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女。进了容府这几个月,她都是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院子里边,自己暗地里观察着,倒也是个实诚孩子,府上的丫鬟婆子们提起贾姨娘,识得的人都会说上几句好话,可到了老爷口里,却被说成了心思歹毒的人,这口气真真咽不下去。
“老爷,昨日的事情可是我亲眼所见,倒不是毓儿被骗了。”容夫人眉毛倒成了八字,在旁边缓缓说道:“其实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听到容夫人的指证,容老爷的气才消了些,但他依然很是不忿,指着容三少爷道:“若不是你抬了个姨娘进来,书娘又何必去寻她的祸事?再怎么着,这根子也落在你的身上,你便消停些,不要去再找书娘的麻烦,若是让我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你。”
容三少爷在随云苑的气焰在容老爷面前早就没了一星半点,只能无精打采的听着容老爷给两个孙女赐名:“书娘那个,轮着该叫秋华,贾姨娘那个……”容老爷顿了顿:“便叫淑华
☆、第76章 山陵崩朝堂动荡
灰蒙蒙的天空似乎还没睡醒般;卷着几层厚厚的云,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容府门口的大红灯笼在晨风的吹拂下不住的转动着身子,一点点殷红的柔光打在门口的雪地上边,四周静悄悄的,只是在门口却停了两辆马车;车夫坐在马车的踏脚上边;拉低了帽子;似乎还在打盹儿。
渐渐的;听到几句细碎的言语,仿佛有孩童的欢笑声朝门口越来越近。“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从里边走出了一群丫鬟小厮,拥着几个少爷小姐。望了望外边白茫茫一片的街面,走在前边的大少爷嘉懋不由得跺了跺脚道:“这个时节,先生怎的还不回去准备过年!”
站在他身边的春华伸出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脸道:“哥哥,你是我们这里边年纪最大的,可却是最懒的了。母亲叫你带着我们好好的去念书,你倒好,还没出门就惦记着先生不回家过年,分明就是想偷懒!”
春华清脆的声音飘荡在这宁静的街面上,大家听得都笑了起来,可嘉懋却毫不在乎,只是咧嘴笑道:“春华,你别笑我,哥哥我是不爱读书,可你也未必好到哪里去。现儿秋华来了,你便更被甩下一截了呢。”
秋华本来是站在旁边笑着听他们说话,却没料到这话头扯到了自己身上,连忙分辨:“大哥你别捧我,秋华哪里能和春华姐姐相提并论呢。母亲说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大哥虽不爱读书,可打算盘却是一等一的好,我们该向你好好学才是呢。”
这话才说出口,秋华便觉得有人拿了眼睛在斜睨自己,转脸想去看是谁,那道目光又倏忽的飘走了,这让她心中有些不舒服,拉了拉夏华道:“外边天气冷,我们赶紧去马车里边罢。”
前边那辆马车是给少爷们准备的,暗蓝色清油绸布帘幕,上边也没什么绣花,只有简单的一个容府的印记,嘉懋带着嘉荣和高祥坐了上去,两个小厮也挤在了里边。后边的马车的帘幕却是松花绿的湖绸,上边还用银线绣着兰花,秋华爬上马车的时候还摸着那花看了一眼,只觉得真是精致。
马车不大,里边坐了两个丫鬟和四位姑娘,委实有些挤。淑华没有带贴身丫鬟,爬进马车车厢里边便觉得自己比春华夏华矮了一截似的,眼鼓鼓的瞪了她们几人一眼,自己一个人坐到一旁,攀着马车里边的横杆,将头偏到一边,也不看这边春华她们几个人。
春华的贴身丫鬟银花见了,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自己家姑娘没嫌弃她,她反而嫌弃起姑娘来了。春华和夏华见了只是互相间挤眉弄眼的笑,将秋华拉得近了些:“我们坐稳了,她愿意坐到那边上就随她,到时候不小心跌出去了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听着春华她们这般说,淑华究竟心中有些胆怯,攀着横杆坐进来些,身子靠着夏华的贴身丫鬟宝云,只是头却抬得高高,正眼儿也不往春华她们那边看。夏华的丫鬟心中叹了口气,这位贾姨娘生的,怎么竟就如此高傲,看这个神态,别人还以为她身份金贵呢。
一路上马车辘辘,伴着马蹄轻快的脚步声滴滴答答,车厢里边说话也甚是热闹,淑华实在受不住被冷落,也偶尔插进来说句话,可每次都被春华堵了回去,气得她直翻白眼,朝着春华鼓着腮帮子,好半日都说不了话。
到了族学门口,少爷小姐们下了车,两个丫鬟一只手牵一个,刚好将四位姑娘带着往里边走,淑华本来还有些别扭,可站在雪地上差点滑了脚,她也不敢再乱动,乖乖的跟着丫鬟们走了进去。
容氏族学被一道墙壁一分为二,外边院子专供男子念书的,通过一道垂花门走进里边,那院子则是女子念书的私塾。秋华由丫鬟们带着走到里边,发现女先生已经在了,她是一个年纪约三十上下的人,白净脸儿,笑得一团和气。她姓黄,大家都唤她黄娘子,这是春华告诉过她的,所以一见着黄娘子朝她们走过来,秋华赶紧行了一礼:“黄娘子好。”
黄娘子挑眉看了看牵在丫鬟手里的秋华,约莫五、六岁的模样,长得纤细文静,一双眼睛特别有神采,亮亮的闪着光。旁边那个年纪也差不多,模样比秋华要胜上一分,特别是那双眼睛,似乎已经有了妩媚的气息,稍微转上一转,仿佛有一波汪汪的春水在荡漾般。
“你们谁是容秋华?”黄娘子低头问道,心里揣测着那个文静的该是嫡女秋华了。
淑华见秋华才一来便被黄娘子问起,自己却没有份儿,心中不喜,甩开丫鬟的手便站到了一旁,黄娘子见她那模样,知道淑华心中不高兴,赶紧笑着问她:“你是不是淑华小姐?”
淑华这才高兴了些,抬起眼睛应了声,黄娘子指了座位让她和秋华去坐,然后叫大家拿出书来,开始给大家讲解。淑华在家里没有念过什么书,所以翻开桌子上边的书,只觉得那些字认识她,可她却不认识那些字,听着黄娘子说话,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开始还瞪着眼睛看着黄娘子,捱到后头却是捱不住了,伏在桌子上边便睡着了。
黄娘子见了很是不喜,秋华和淑华是一道儿送来的,嫡出的秋华坐得端端正正,倒是这庶出的淑华却如此懒惫,于是摸了戒尺不声不响的走到淑华面前,先是用戒尺推了推她,淑华吃了惊吓醒转过来,抹着小嘴边上的涎水,朦着一双眼睛望着黄娘子道:“你做什么?干嘛惊醒我?”
书斋里的小姐们顷刻间爆发出一阵大笑声,用一种看好戏的心情望着淑华那懵懵懂懂的模样。黄娘子更是气得满脸通红,对着淑华喝道:“伸出手来。”
淑华此刻才完全被惊醒,她望着那条戒尺伸在自己面前,心中甚是恐慌,将手藏到了身后,大声说道:“你又不是我娘,我为什么要伸手?我偏偏就不伸出来。”
黄娘子教书也有多年了,可却是头一次遇着这般顽劣的女弟子,见着一屋子的小姐们都在望着她,只觉得自己失了面子,于是扑了过去,将淑华的手从身后拉了出来,兜头就是几戒尺,顷刻间淑华的手上便肿了起来,弹出了几条戒尺的印记,她疼痛难当,望着黄娘子那严肃的脸,哇哇的大哭了起来:“我要回家,我不要念书!”
淑华的哭声简直惊天动地,就连隔了一道墙的少爷们都能听到,嘉懋用手推了推嘉荣:“你猜是谁在那里哭?”
嘉荣撇了撇嘴道:“我猜是淑华,她最爱哭,遇到一点事情就哭个不停,最没意思。”
听着他们在议论淑华,坐在一旁的高祥眼前闪过一张粉雕玉琢般的脸孔,他好奇的问嘉懋:“淑华是不是昨日里最后一个来流朱阁的,为何你们好像都不太和她亲近?”
嘉懋望了望高祥那种白净的脸,朝他挑了挑眉毛:“可不是我们不太和她亲近,是她不愿意和我们亲近。你是没有见识到她的厉害所以才会这般说,你在我们家住久了便知道了。”
高祥没有吱声,捧着书看了起来,因为夫子的目光明显已经有些不悦的朝这边看了过来,嘉懋缩了缩脖子,嘉荣装出什么都没有做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大声读起书来,夫子有些哭笑不得,容氏大房的两个孙子读书不是很认真,可却是相当聪明伶俐,所以平素他也不怎么太管他们俩,只要他们不闹事也便是了。
中午时分散了学,容家的几位姑娘要回去,少爷们却还得留在族学里边,因为下午还有功课,于是嘉懋和嘉荣带着高祥送几位妹妹出来。走出族学的大门,嘉懋笑着问春华:“我们听到有人在哭,可是不是淑华?”
淑华挨了打,既失了面子又受了痛,听着嘉懋如此取笑她,气得从地上抓起一团雪便朝嘉懋砸了过去。那雪很松散,淑华力气小,还没砸到嘉懋身上便已经散开落在了地上。她见嘉懋还在一旁挤眉弄眼的笑,更是生气,跺了跺脚,将一地积雪踩得四处都是,一面又放声哭了起来。
夏华的贴身丫鬟宝云见着三小姐哭得厉害,赶紧从袖袋里边取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没曾想淑华却恶狠狠的用力推了她一把,宝云没有防备,脚下一滑便坐到了雪地里边。站在身边的秋华见了赶紧弯腰去拉宝云,可还没等她伸出手去,淑华又从后边用力一撞,秋华便脸朝下的摔倒在了地上,幸亏地上是一层积雪,这才没有摔出鼻血来。
春华见秋华吃了亏,心中大怒,奔了过来便想要打淑华,淑华哪会站在那里挨打,赶紧便往一旁跑,经过高祥身边时,刚好踩了块石头脚下一崴,身子便往高祥那边倒了过去。
高祥见着淑华往自己身上倒,赶紧往一旁退开,淑华便滴溜溜的往路边滚了过去,小厮丫鬟们看着都白了脸——路旁是一个池塘,大家眼睁睁的见着淑华那小小的身子滚了几滚,最终落到了池塘里边。。。。。。。。。。。。。。。。。。
☆、第77章 世间难得顺心事
容三爷撑着软帘站在门口;寒风冷冽,呼呼的从软帘底下灌了进来,吹得屋子里边的人身子都冷了三分。
秋华冷眼望向她的父亲,有些日子不见了,她竟是连他的模样都记不太清楚了;她只记得他个子比大伯二伯要高。今日用午饭的时候倒是在华瑞堂见到了父亲;可他却在埋头喝酒吃饭;正眼儿都不往自己身上瞧;秋华的一颗心到那时候方才冷透了,不再偷眼去看父亲;只是和旁边的姐妹们谈笑自若的用饭。
高祥坐在嘉懋身边瞅着秋华那不自然的神情,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色那边难堪,望了望大人们的那一桌,突然有些好奇,低声问嘉懋:“秋华的父亲是谁?我还从未见他来过随云苑。”
嘉懋瞄了上边那大圆桌一眼,用筷子点了点一个穿着青色蜀锦袍子的人道:“那个,穿青衣,坐在我祖母身边的便是了。你问他做甚,秋华都不问他!”说罢低头夹了一个油炸的糯米丸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高祥仔细打量了一眼容三爷,只觉得他容貌生得还好,秋华笔挺的鼻梁显然是得了他的真传。又望了下秋华,见她神色缓和了些,正和春华笑嘻嘻的说话,也不转头看自己的父亲,心里只觉奇怪,这对父女怎么就这般的生疏,对碧芳院贾姨娘心中有气他能理解,可怎么着容三爷也是她亲身父亲呢。
吃过饭秋华拎着食盒回了随云苑,因着季书娘有了身子,容夫人怕她去华瑞堂的路上滑了脚,所以叫人来传话,让她在随云苑歇息,叫秋华给她带些精致的点心回来。秋华和高祥两人才回随云苑没多久,正闹着让季书娘说故事,容三爷的脸孔便出现在了门口。
“三爷,今儿怎么过来了?”李妈妈心中虽然对容三爷颇有微词,可脸上依旧笑得软款,殷勤的走了过去将那门帘从容三爷手中抽了出来,又轻轻放下:“三爷,可是想来看奶奶了?快些进来坐着烤烤火,外边可冷!”
容三爷打了个酒嗝,想着夏蝉说过的话,望向季书娘,只觉得她便是一尊金罗汉般坐在那里,全身都闪着金光。他步子微微踉跄的走了过去,指着季书娘道:“听说你用我的本钱在大嫂那里参了股?没想到还有几分头脑,快些将利是拿出来,我有用处!”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季书娘张大嘴望着站在面前的夫君,一股恶心的感觉不住的翻腾着,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的不要脸皮,张口便说他的本钱,成亲这么多年,吃的用的都是公中开支,自己积攒下来的月钱还不时被他拿了去,他何曾给我自己一钱银子!也不知他在哪里得了信儿,知道自己有了些钱,便跑过来打秋风了。
“你可给过我一钱银子?”季书娘冷冷的看向了容三爷,按着胸口,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我在大嫂那里参股的钱可都是我娘临走前给我的私房,和你没有半分干系。我得的利是将来是要给秋华做嫁妆的,与你给没关系。”
“你这个贱妇,竟然敢背着我攒私房钱!”容三爷恶狠狠的跨上来一步,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住了季书娘:“你满嘴胡嘬些什么,你的东西难道不是我的,反了你不成!快些乖乖的将银子拿出来,否则小心吃我的拳头!”
秋华见父亲这么疾声厉色的对母亲吼叫,心中一股怒气不可抑制,朝秋云使了个眼色以后,她跳着站到了母亲身子前面,一双眼睛充满怒气望向了容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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