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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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一般的人将眼眸微微瞥向窗外，对着无尽的夜色笑了笑。
　　——张郃来降。
　　风尘仆仆的曹操刚回到大营就听外面有人通报道，不由大喜。一边儿的郭嘉亦是眯眼笑了笑，这个额外收获终于是来了啊。
　　还不待曹操出去迎接，张郃便是自己走了进来。分明是投降，却像是来使一般，衣服整齐的都不打个皱，相较于之前曹操所见过的那些灰头土脸投奔而来显得从容不迫，不卑不亢。
　　“见过张郃将军。”郭嘉颔首微微一揖。
　　张郃亦回礼，举止优雅。“郃此次来目的很明确，只愿投奔曹公罢。”
　　“儁乂（张郃字儁乂）为何来投，说来听听。”曹操示意张郃坐下慢慢说。
　　曹操深知张郃的实力，这样一个看着细腻没什么血性的男子，却是可以在沙场上金戈铁马气吞万里，虽不至于在百万军中犹出入无人之境如此这般，但他敏锐的观察和老辣的决策也足以随时力挽狂澜，扭转战局。人不可貌相，不可貌相。
　　张郃揽起衣摆规规矩矩的坐下，撇了撇嘴，道：“若是只因为袁绍愚钝，郃还不至于如此。曹公，您可是不知道那袁绍帐下一班子文臣武将，郃早是看不惯了。一个个自说自话，不过就是为了争功求宠，何其庸俗！郃此番失利，回去后那素来与我恶交的郭图必定不依不饶，落井下石，郃别说是什么功名利禄，恐怕性命都无法保全，所以才来投奔曹公。”
　　张郃叙述时那副模样不禁惹得郭嘉有些想笑，像是一个妇人数落邻居的鸡啄了自家的白菜一般。
　　“德万人者谓之儁，平安无事谓之乂。儁乂这字取得真是好。”曹操笑着打趣。
　　“那可不是，这可是郃娘亲给取的。”眼前的年轻将领眸子里闪过一丝骄傲，曹操似乎从那一丝转瞬即逝的光泽里看见了一个温柔的女人和他年幼的儿子。
　　就好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温柔。
　　曹操摇了摇头，自嘲道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为何总会想起这些来。
　　“那还真是对不起老夫人了，操不才，只能封得一个偏将军给她的儿子。”曹操笑着拍着了拍张郃的肩膀。“你如今来投奔我，就像是微子去殷，韩信归汉。也不知道是我曹操何时修来的缘分。”
　　张郃愣了愣，那或许是他自己都不曾想象过的。他本以为作为降将会被封一个闲职，却没想到立刻被委以重任。于是便是久久处于惊骇中，竟忘了道谢。
　　郭嘉见状，笑着拍了拍人后背：“我家主公也只能给你这个了，不愿意的话就说出来嘛。”
　　“谢过主公。郃无功却被委以重任真是……”张郃低头用双手握住曹操伸过来的手，抵在自己额前。
　　“啧啧，咱几个以后都是一伙的，说那么多干什么。”郭嘉笑嘻嘻的伸手揽过张郃肩膀，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揽过荀彧肩膀。“是吧，荀君？”
　　荀彧并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提醒道：“这还开会呢，注意点。”
　　“无妨，”曹操摆了摆手。
　　一直站在一边的荀攸忍不住也的凑了过来，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郭嘉见了，笑：“荀彧，你看你都把你侄子冷落了，咱们，都是一伙的。”
　　“说什么啊，搞的跟土匪一样。”荀攸挠了挠头。
　　“本来啊，打天下就是跟土匪一样。”常年板着脸的武将张辽亦过来调笑，不过这个面瘫就算是开玩笑也是板着脸，严肃的吓人。
　　“面瘫脸，笑一个！”同样和张辽是宛城之战后投奔曹操的谋士贾诩开玩笑道。
　　“休得无礼，小心我刀剑无眼！”
　　“快点，谁帮我按着张辽！哎，对！给他灌酒！”
　　“灌酒！”
　　“说好了谁今天第一个醉，明天请客吃饭！”
　　“小叔！你给攸灌酒做什么…”
　　……
　　曹操笑着看着眼前嬉笑成一团的人，不由叹了叹气，自己也真是没老，他们也没老，甚至说没长大。说闹也就便闹成了一气，跟一群孩子一样，这传出去可不得叫人笑话。
　　那一次，曹营的庆功宴开的极其热闹，尤其是后来喝了一些酒之后，便是更加热闹。无论之前还是之后，再也不曾这样过，大家全部凑在一起笑笑闹闹，不顾礼数。
　　好像早已经忘掉谁是第一个醉倒的了，只是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和你们一起喝醉。
　　和你们在一起，在这个烽火乱世之间，品味那一刻钟的安详。
　　第二天，陈群很头疼的看了醉倒成一滩的文臣武将们，严肃考虑着要不要去参一本……。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最后大家都玩得很嗨啊。写的比较欢脱，希望各位不要考据年龄或者习俗什么的了…。
　　也算是给曹营写了一个群像。曹操，郭嘉，荀彧，张辽，贾诩，张郃……当然还有最后无比头疼的陈群大人╮（╯▽╰）╭
　　他们每个人都是我所喜欢的，也真的祈愿他们能品味到乱世中的安详。
　　这一章新人物张郃是按照无双设定里面写的，是一个华丽优雅的家伙★（如果你敢说张郃是娘娘腔的话，我们可爱的张姐姐可是会来要你人头的╮（╯▽╰）╭
　　“啊！我的头！　Σ（　°　△　°｜｜｜）︴”
　　＇应龙何罪，卒＇（←别闹
　　【引用说明：第一章诗词引用来自诗经《子衿》《白驹》。第十章诗词引用来自诗经《白驹》。第十二章诗词引用来自于诗经《有梅》。本章荀彧语引用自《孟子》。部分人物对白翻译改编自《三国志》《三国演义》】
　　感谢一直以来看我的文章和我的废话的孩子们★我爱你们。
　　很感谢你们的陪伴，就像是文中所说，不在乎谁是第一个来看的，重要的是，和你们在一起。
　　真的很感谢。
　　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也让我们一起愉快玩耍吧ww
　　顺便贺文章总字数过三万。

　　☆、建安六年年初

　　建安五年年中刘备曾多次骚扰曹操后方，可当时曹操忙于与袁绍对峙官渡，无暇顾及。待到取得官渡胜利之后，便率兵亲征刘备。刘备自知不敌曹操，仓皇逃窜，投奔荆州刘表处。
　　“这个刘表，可是惹我不少。”曹操看了看地图，摇头道。“先是和袁绍结盟，现在又收留刘备，恐怕不除掉他……”
　　在一边的荀彧放下手里公文，轻轻合拢衣袖走上前道：“万万不可如此果断，主公。现在袁绍失败，部众离析，我方应趁此机会，一举平定河北。我方背靠兖州、豫州，如果远征刘表所在的江、汉地区，这时袁绍要是收其残部，乘虚攻击我们的后方，后果不堪设想，望君三思。”
　　曹操点头。后曹操遂于四月挥军北进，扬兵于黄河之上；对驻守仓亭的袁绍军发起攻击，一举歼灭仓亭袁军。至此，袁绍主力丧失殆尽。九月，曹操班师返许。当然，这是后话。
　　“总感觉来了你们这边气氛很不一样啊。”张郃翘着二郎腿躺在屋脊上自言自语，旁边桃花树招惹来不少蝴蝶，引得张郃时不时就颇有兴致的伸出手，让蜂蝶停在上面。
　　“那可不是，我们是一伙儿的。”坐在屋前剥毛豆的荀攸好像没忘记那天那个笑话，笑着抬头对屋脊上的人说道。
　　“荀攸！”突然听见屋内一声喊，“快帮我把窗户封死！封死！蜜蜂蝴蝶又进来了。”
　　“好的哩，小叔。”荀攸笑笑，愉快的放下手里的毛豆，走进屋子里去帮着封堵门窗。
　　“将军别疑惑，您才来不久可能不知道。荀攸的小叔荀彧啊，是个讲究的君子，一天到晚爱好熏香，所以通体带香，时间久了就算不熏香也有这股味道。”郭嘉同坐在屋脊上和乌鸦们一起晒着太阳，对着身边的张郃解释。“一到春天，就招来不少蝴蝶蜜蜂的，可别提多烦了。能逼疯荀彧让他在这不顾礼数大喊的事情，普天之下也就这一件了。”
　　张郃不明觉厉的点了点头。
　　大家好，我是张郃，张儁乂。
　　今天是我来到曹营的第四个月，这四个月来每天日子都过的很精彩，于是在今天我决定写一篇流水账，纪念一下我逝去在这里的青春。等我老了可以拿给子孙们看，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和一群看似正常，实则内心完全丧失的人们共事，以此教育后人。而且万一我写得好，手稿也可以留给后人卖钱或者什么的。总归看起来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
　　是不是很棒？
　　那么进入正题，早上荀彧荀攸叔侄两个一直忙于堵窗户，看得人一阵同情。为了不打扰他俩认真堵窗户，我决定去其他地方转转。顺便值得一提的是，荀彧一着急把荀攸的小拇指钉在了窗户上，血流的哗啦啦的，画面绝对是满满的血腥暴力，不适合十八岁以下儿童在无监护人情况下观看，简直太不优雅华丽了。郭嘉见状立刻从屋顶上下来，冲向了屋子里，拉走了小曹丕。
　　虽说我能看出来郭嘉很不喜欢曹丕那个熊孩子，我想原因不只是因为曹丕喜欢把他叫娘亲。
　　说来曹丕那孩子，真是让人头痛，上一次他看见我叫我姐姐的时候，我硬是安耐住了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的冲动，只是抢走了他手里的葡萄。结果他因此郁郁寡欢一个下午。
　　我一直觉得这孩子上辈子可能是个葡萄王国的王子。
　　或许有那样的国家吧。
　　至少曹丕坚信有。
　　对了，刚才听张辽说荀攸似乎现在还没有营救下来。我感到有点担忧。
　　两个文臣在一起也不要这么暴力嘛。
　　说到张辽啊，这个家伙真是极其的不华丽。每天面对着他那张万年不变如丧考妣的脸，我就觉得好心情瞬间被打压下去了。尤其是今天早上日出的时候，我心情愉快的迎着朝阳起舞，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凭着武人的直觉我扭头一看——他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手里的杏子掉了一地……
　　五禽戏是华佗老人家发明的哎！强身健体！
　　不过，你是被我的舞姿惊艳到了吗。
　　哎呀，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中午用膳的时候都是各自在各自府邸里，隔壁素与我关系不错的贾诩来我家蹭饭。中午我家恰巧吃的是甲鱼，我记得他的表情很糟糕很糟糕。
　　我意识到了这是他来我家最后一次蹭饭了。
　　其实，他长得也不是那么像甲鱼。只是他爹娘没给他起好名字而已。
　　中午吃完饭出来转悠，看见主公和郭嘉在一边赏桃花，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嗯，我也真向往那种纯洁的君臣友谊。
　　哎？主公刚才怎么拉起来了郭嘉的手。
　　哎哎！主公怎么拥抱住了郭嘉。
　　哎哎哎！主公怎么又吻了郭嘉的脖颈哎？！
　　哎哎哎哎！主公把祭酒横抱起来了？！
　　……
　　我忽然意识到如果我继续这么偷窥下去很可能就看不见明天的朝阳了，于是我只好在内心默默悼哀了一下袁公和荀彧，然后悄悄地离开桃园。
　　春天真是一个不错的季节。
　　刚离开桃园就看见曹丕那个死孩子纠缠着贾诩玩，在贾诩怀里蹭来蹭去的时不时还伸出手抚摸抚摸贾诩的脸。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啧啧。
　　说来小孩子就是好啊，可以依仗着自己小就做出种种奇怪的事情来。
　　就像是我那天看见曹操的四公子曹植洗澡的时候曹丕一直趴在窗外看一样。据说那是因为小孩不懂事。
　　其实我并不这么以为。
　　嗯，春天是个不错的季节。
　　说起来文和（贾诩字文和）这个家伙啊，我一直很奇怪他为何字文和，总觉得有什么特殊意义，于是就问了问他。
　　他说我国各族人民的共同理想，就是把我国建设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国家，文明和谐简称文和。
　　我愣了愣问他刚才说的那一串是什么，他笑而不语。
　　这个家伙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继续这么闲的没事转悠的时候，又碰到了陈群大人，为什么我要特别称呼他是陈群大人呢。因为我对他十分尊敬。
　　他的工作是全曹营最累的，他每天都很生气的看着那群神经病，顺便再参一本什么的。当然，他觉得我也是那群神经病中的一员，不过我不太赞同。
　　其实我觉得，他压根就是个偷窥狂。
　　我刚才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个念头，要不要带他去桃园看看那一副和谐美好的春色，他就可以参一大本了。后来想了想，为了陈群大人的生命安全，我还是一个人自己品味就好了，你说是吧。
　　人人皆说这曹营里面五个武将最了不得，分别是张辽（字文远），于禁（子文则），乐进（字文谦），徐晃（字公明）还有我（你可得记好了，字儁乂）。至于前面四个你认识不认识都是一样的，只要你认识我就足够了。
　　我和徐晃一直觉得他们仨是商量好了一起都字一个“文什么”，显得自己作为武将忒有文化的样子，而且看着跟兄弟一样。其实本将军我也挺有文化的。不过每次说起来字，徐晃和我就觉得如同被组织抛弃了一样。他们仨安慰我俩说，他们当时也没料到最后是同事啊。
　　如此雷同，纯属巧合。
　　提到名字好像不得不说说程昱，程昱原名程立。一次他给主公提起来他年少时候曾梦见泰山捧日，主公连声叫好，说是吉兆，建议他改名程昱。
　　后来主公和郭祭酒提起来这个事情，郭嘉笑了笑说他的名字可比不上程昱，不能让主公在上面随便加“日”。
　　当时我有些不明觉厉。
　　曹营真是个不一般的地方。
　　关于名字，在曹营里还有一个这样的传说。据说很少有人能够用人话不打磕绊的读完“程昱，荀绲，贾诩，钟毓，荀俣，庾信，应璩，荀彧，荀顗，丁廙，荀旉，张儁乂”这一串人名。我觉得其中荀家人为了使全曹营陷入文盲的恐慌，做了很大的贡献。
　　荀家人取名字也真有趣，荀攸荀彧，看着就让人觉得很忧郁啊。
　　呃，好像扯远了。
　　晚上主公邀请我去他府里蹭饭，本来想愉快答应，可是想想中午桃园所见就觉得……哎呦，我这么优雅美丽（？），主公您不是要潜规则我吧。或许不久之后，我就可以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等等，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最终抉择一番我还是不要去了，毕竟我写这个流水账是为了教育子孙，让他们看见他们祖宗如此这般岂不是太不华丽了。不过，就算去了我也不会写出来。
　　算了算了，不写这么多了。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对着朝阳起舞呢，对了张辽今天说要给我送的杏子好像现在还没送来，明天去找他讨要去。
　　说来每个晚上都有些期待呢，不知道明天会发生哪些奇怪的事情。在曹营的每一天对我还都真是呢。
　　算了，不想了。晚安。
　　——我的曹营同僚们。
作者有话要说：　　当你们看见这一章的时候，我已经在瑞士啦。
　　快祝我玩的愉快w＇泥垢了
　　下一章更新要等到我回国以后，麻烦各位要等等了。
　　这一章其实就是个番外一样的存在，因为码字的时候马上要出国了，所以来不及慢慢写正剧，于是就这么欢脱下去了，请勿考据文中人物年龄！我亲切地叫这一章为张郃姐姐的私人日记。
　　曹营的大家没吃药的时候都萌萌哒。
　　大半夜才码完字，自己忍不住把自己代入了张郃。
　　那么晚安。
　　——我可爱的读者们。
　　＇——2014。7。17　0：07陕西西安＇
　　【引用说明：开头荀彧语出《三国志》，结尾处让张郃激动的梗来自《万万没想到》】
　　

　　☆、建安六年年末

　　“战事松了些，最近奉孝看着身子倒也好了不少。”曹操用手遮着阳光眯着眼瞧了一眼坐在屋顶上的郭嘉打趣。现下虽已入秋，这北方的阳光仍旧是刺目，素来北方古语中有秋老虎一说，正是形容这秋天的骄阳不甘沉寂还要再作威作福一段时间。
　　“那可不是，不用每天担心着您大脑一热就做出什么错误决定来，”那家伙倒是没好气的坐在屋顶上喂着乌鸦。“主公是性情中人，所以还经常惹人头痛。”
　　曹操笑着摇了摇头不好辩驳些什么。“不过奉孝可得先下来，他们可基本到齐了。”曹操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屋子内的一众谋臣。
　　“我看那，这祭酒就是所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无需扭头便可知道背后是荀彧，所谓令君留香，这倒是人未到香气先到。照顾着这个喜好，曹操每每从西域得来的熏香总是不先分给后院那一众妻妾，而是让荀彧先去挑选几件。
　　“什么叫不打，难不成平日文若还要打嘉。”郭嘉撇撇嘴，不满的。
　　“今日找你们来，的确有大事。”
　　进了屋子，不透气的木石结构有些闷热的不舒服。郭嘉自顾自的往外围坐了些，不想热烘烘的凑得太近。
　　“攻破袁绍之后，我缴获一些书信，一直未曾仔细查看，就这搁置了大半年了。前段时间派人去整理整理才发现其中尽是我方将士送去给袁绍的。其中所言皆是表明自己有心投诚……诸位怎么看。”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
　　郭嘉没有太多言语，只是用手支着脑袋，被燥热弄得有些无精打采的看着自己茶杯里，那飘着茶末的菊花茶。
　　倒是有点想看看这个性情中人的反应呢。
　　郭嘉低垂下眼帘微微一笑。
　　“自然，我无暇细细去过问这些信件，只是看也没看就命人封了起来。”曹操的眼睛细细看过了在座每个人的面庞，神态各异，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趣味来。
　　“这样叛主可非小事，更何况阿瞒你平时待将士也不薄，必须得严惩，严惩！”许攸皱着眉毛嚷嚷，脸上有些杂乱的胡须也随着他表情的扭曲而扭曲在一起，微微颤动。
　　许攸并不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依旧是没有发觉他言毕后曹操微微阴霾下来的神色。
　　“一味严惩恐怕也不妥。”荀攸看了看曹操，微微摇头。
　　“啧啧，你懂什么，”许攸轻蔑的瞥眼笑了笑，“如此这样只会宽纵了将士。”
　　“好歹荀攸是谋主，您这样说话未免太失礼数。”郭嘉握着手中的青瓷杯子慢慢把玩，目不转睛的看着杯中盈盈茶水。
　　“哟，这是怎么着。这世人皆知曹营郭嘉最无礼，如今反倒指责起我来了，还真是怪哉，怪哉。皆说是鬼谋，却也见不什么出奇之处呢。”许攸笑着仰头，那一脸的模样说不出的张狂。
　　荀彧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郭嘉，郭嘉倒也是出奇的淡然，嘴角的笑容都不曾消退，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瓷杯。
　　“够了，言归正传。叫你们也不是来这里吵架的。”曹操皱眉，挥了挥袖子。
　　郭嘉懒洋洋的侧头，手一松，茶杯便从手上滑下去，直直砸在地上，瓷片炸裂，茶水溅了他身侧的荀彧一身。荀彧不由有些惊异的皱眉，只是一时半会不知该不该开口指责对方这个有意无意的动作。一时屋内一片沉默，眼睛都直勾勾看着窗边的这一角。
　　“啧啧，真是抱歉。不过也还好就是茶水碍眼，”郭嘉眯着眼睛笑了笑，歪了歪脖子低头看了一地瓷片。“没伤到文若就好，有话说的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嘉如此冒犯，文若不会在意吧。”
　　“自然不会。若是在意起来岂不是显得太过小肚鸡肠，如此如此，无非是一件衣服。加以计较，伤的可就不是衣服，是人心了。”荀彧低垂下眼睑，轻言到。只是他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这个郭嘉还是聪明太多，如此借着茶水打翻一事劝谏主公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追查信件的事情。
　　“吁，那可不是，毕竟就算嘉此番是故意，若是您不加计较，嘉日后必定是感恩戴德。”郭嘉眯着眼睛笑着对答，眼角用余光瞥了一眼会心而笑的曹操。
　　荀彧微笑，不语。
　　“奉孝怎么会想起来用茶水暗谏。”散席后郭嘉刻意的晚走了一些，曹操便得到机会问。
　　“若是明说您也能接受，只是一旦明说可就是公开和许攸过不去了，日后他必然处处难为嘉。”
　　“他怎么会难为你，他不过是个…”
　　“人言可畏，”郭嘉斟了一杯茶推倒曹操面前。“嘉如今所作所为已经足够招摇，若是再不懂得收敛，也不知日后死于谁手。”
　　“休要胡说。”曹操伸手握住了茶杯，也握住了郭嘉还未来得及撤开的手。
　　“这也不是胡说，寡情薄义之事古今例子太多。嘉不得不小心一些，就算深知您是如此的相信嘉，可是三人成虎，若是您身边所有人都说嘉不是为您好，您还会信嘉吗。”郭嘉眼眸色泽沉了沉，淡淡颔首。
　　“我的奉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这可不像你，郭奉孝。”曹操摇头，笑了笑。
　　“秋日漫长，难免心绪烦乱罢了。”郭嘉闭眼叹气，轻轻将身子斜倚在曹操肩头。“若是不喜欢听，就当没说过。”
　　“那便是没说过吧。”曹操伸手轻轻抚摸过人的面颊，自言自语一般低声沉吟。
　　“奉孝，你怎么看许攸。”沉默了一会儿曹操便想起来那个让人心烦的倨傲家伙。
　　郭嘉软塌塌的躺在人怀里，轻轻用鼻息一笑“主公这是在诱导着嘉说他的坏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