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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青史尽成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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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趁汉军兵力分散时予以围歼。他们不再是彪悍的战狼,相反变成了狡猾的毒蛇,表面缩头,你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咬你一口。
匈奴战法的改变,是汉军“新形势下的新问题”,在“正战”难以占到便宜的情况下,匈奴人也开始学会“诱敌深入”、“聚而围歼”。卫青原本提倡的防守反击,避实击虚,有限度长途奔袭的战术,固然可立于不败,但给敌人毁灭性打击却是难。汉朝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更加以机动对机动,对匈奴人有纵深打击能力的悍将,这个人选在当时也只有一个——霍去病。
【三】
作为卫青的外甥,霍去病很长时间以来,也是个颇受争议的人。比如他年纪轻轻就获得重任,被人诟病成“裙带关系”;又比如他性格骄狂,贪图享乐,甚至为报私仇杀死李广之子李敢。这些“私德”问题很长时间以来也为史家诟病,但无可争议的是:他在当时汉军中的身份、地位、战功,与他的能力是绝对匹配的。在匈奴转攻为守的战略局面下,卫青是巩固既定战果的人物,霍去病,却是能给予退缩的匈奴持续毁灭性打击的唯一人物。
在汉朝抗匈名将的排名里,世人往往以卫青为翘楚,而如果单以骑兵战的能力而论,春风得意的霍去病仿佛是一把啸傲长空的倚天剑,兵威所至,谁与争锋。
如果说卫青是一个受中国传统兵法影响成长起来的古典将领的话,那么霍去病仿佛是一个天生为骑兵而生的狂人。同为贵族子弟,他没有赵括纸上谈兵的迂腐,同为青年才俊,他少了一分少年郎的青涩与懵懂,多了一分让后来人荡气回肠的自傲与张狂。
他曾经对汉武帝说,他自己的头脑就是一部兵书,受不得任何条条框框的束缚,无论为人处世还是打仗,他都仿佛一只草原上自由的苍鹰,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他可以大大咧咧地和皇帝说话,肆无忌惮地顶撞领导,他可以用极端的方式杀死与自己舅舅作对的李敢,可以口无遮拦地嘲笑思想古板守旧的大臣将军们,他甚至在你死我活的战争之余还不忘记享受生活,带上自己专职的厨师和球童上前线。种种离经叛道的行为让他即使在千年之后也承受了不少诟病,但他的身上却同样有着中国军人最古朴的品质:忠与孝,义与勇。他对情如生父的舅舅卫青的孝,他对有知遇之恩的大汉帝国的忠,他力冠三分威震敌胆的勇,他在酒泉与战士们齐享美酒,同甘共苦的侠义情怀,即使经历千年的时光,依然让人心向往之。历史上真实的霍去病,以他天马行空的人品处事,与他美如神话一般的沙场功绩,构成了一个立体的少年英雄形象,即使经过无数岁月浪花的跌宕,却还在一代又一代热血男儿的心中,澎湃着壮阔的波澜。
卫青从军时代的匈奴,是猖狂进攻的匈奴,如草原的野狼。卫青是一个打狼的人,打狼,需要冷静、沉稳,出手狠辣果敢。霍去病从军时代面对的匈奴,是表面退缩,伺机而动的匈奴,更像一条狡猾的草原毒蛇,霍去病就是一个打蛇的人,打蛇,更需要胆大,手重,一招打在七寸上。
这正是霍去病用兵的三大风格:胆大、手准、脑袋活。
而和他的舅舅卫青相比,在“手准”这条,即战争判断力上,舅甥二人具备类似的能力,但比起卫青的用兵持重来,霍去病远远不同的,是另外两条:胆大、脑袋活。
先说胆大,霍去病初建战功,是在公元前123年的出击作战上。那一战汉军遭到匈奴的节节抵抗,始终无法捕捉到匈奴主力,还发生了赵信部被全歼的事,如当年直捣龙城的卫青一样,这次为汉军挽回面子的是霍去病。他率领800精锐深入草原,袭击了匈奴单于伊稚斜设在后方的博斯腾营地,斩首两千多人,俘虏了匈奴单于的叔爷亲戚一堆。如此胆气,远胜于他舅舅卫青。霍去病就是这样一个人,多难打的仗,多不可能打的仗,放在他身上也就一个字:打!不可思议的战果,来自他不可思议的胆气。
然而只有胆气是不够的,霍去病的另一个优点是脑袋活。虽然很多人诟病他不看兵书,但如他自己所言,他的脑袋就是一部兵书,他用兵的最大特点就是“不按照套路出牌”。往往匈奴人认为不可能被打的地方,他偏偏会打;匈奴人以为他不可能采用的作战方式,他偏偏采用;匈奴人认为他不可能出现的地方,他偏偏会出现。改变战法学毒蛇状蜷缩的匈奴人,碰到霍去病这样的煞星算是倒了霉,可以说躲都没法躲。
霍去病的出名,是公元前123年的奇袭博斯腾,他真正让匈奴闻风丧胆,却是公元前121年的两战河西走廊。在匈奴人主力退守之后,汉武帝的态度很明确,先打眼皮底下的,也就是盘踞河西走廊的匈奴休屠王、浑邪王部。但这眼皮下的仗也不好打,祁连山脉地形险要复杂,部落林立,远非一马平川的草原可比,休屠、浑邪两王在当地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汉军孤军深入,更易被敌围歼。在出征人选上,汉武帝刘彻出人意料地选择了霍去病,这当然不止因为裙带关系,卫青此时肩负镇守河套的重任,必须留在北方牵制匈奴主力,其他的将领里,能以“取食于敌”政策,以最小的代价重创敌人的,首推霍去病。
当年春天,霍去病以“骠骑将军”的名义统军出征,与舅舅卫青当年一样,这次他依然采取了大迂回战略。从陇西绕道草原,经甘肃武威进入河西地区,这等于从背后插了河西匈奴一刀。霍去病用最快速度,先击垮了当地的匈奴小部落,迅速补充了部队给养。之后随即与匈奴浑邪王、休屠王主力展开激战,重创敌于祁连山下,从西部一路追杀到甘肃东部,累积斩首8900多人。没等匈奴人喘过气来,夏天霍去病又与公孙敖部合兵,从甘肃庆阳出击,再次进击河西走廊。这一次他运气不好,公孙敖部出征没多久就迷了路,只剩下霍去病一路孤军。险境之下,霍去病沉着应对,毅然决定避开匈奴正面主力,绕道贺兰山穿越居延泽,长途奔袭两千里进入祁连山脉,从匈奴人的后方发动了猛烈的进攻。原本在贺兰山正面重兵防御的匈奴人,遭到了霍去病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休屠、浑邪二王全军覆没,累积斩杀匈奴人3万2千多。值得一提的是,如此长途奔袭的恶战,霍去病本部仅伤亡3000多人,汉朝与匈奴之间的伤亡比例竟是1:10,如此悬殊的伤亡比,是之前汉军历次战斗中所未有的。
之所以打得如此顺利,一是霍去病的部下多是精锐,即汉朝最强悍的“虎贲”军。这支军队的构成,主要是由历年汉朝对匈奴战争中战死的烈士子弟构成的,这些身负家族血海深仇的汉家男儿,视匈奴为死仇,打仗不用动员,其刻苦耐劳和彪悍程度,都是汉军中最强的;二还是霍去病“脑袋活”,在整个河西之战中,他几乎每次都出现在匈奴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往往是匈奴人集中优势兵力准备进攻,他的部队却突然“消失”了,当匈奴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突然从匈奴人的背后砍下致命一刀。
比起霍去病两战河西来,同时期西汉其他诸路将领的表现,可以说大打折扣。霍去病西征时,汉朝调动重兵发动了对匈奴左贤王部的进攻,赫赫有名的飞将军李广再次犯了错误,哪里人多往哪里凑,其所部4000骑兵脱离大部队行动,遭到左贤王部包围,险些全军覆没。与霍去病一同出征的公孙敖,连敌人的面都没摸到就迷路了,害得霍去病孤军深入,差点被匈奴合围。同人不同命的表现再次证明:将才,也许是随时可以有的,帅才,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两战河西之后,遭到重创的浑邪王、休屠王两部在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向汉朝乞降。霍去病奉命受降,以恩威并施的方式,成功招降了匈奴河西二王。自此,广阔的河西走廊正式纳入了中国治下。汉朝在当地设立酒泉、武威、张掖、敦煌四郡,纵贯欧亚的丝绸之路,即从此始,这是华夏文明远播的开始,也是匈奴走向灭亡的丧钟。匈奴人悲伤地歌唱:失我胭脂山,使我粉黛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安息。河西走廊的失去,使匈奴人的“右臂”被彻底斩掉,原来的右贤王已经名不副实。匈奴失去了重要的经济区,也失去了对汉朝发动侧翼袭击的能力。相反,汉朝可以集中举国的人力物力,发动对匈奴最致命的一击:漠北之战。
公元前119年,是汉匈战争历史上注定载入史册的一年。卫青、霍去病兵分两路,深入漠北草原追击匈奴。大汉帝国以几十万士卒护送物资,倾举国之力发动了这场中国历史上规模空前的大远征。在这场远征的部署上,汉帝国却“阴差阳错”,以“持重”著称的卫青,原本受命扫荡匈奴王庭,以擅打歼灭战著称的霍去病,原本受命歼灭匈奴单于主力,但打到漠北后才发现“弄岔了”。霍去病碰到的,是匈奴相对较弱的左贤王部,而卫青碰到的,却是匈奴实力最强悍的单于主力军团。这两场重要战役,是对卫霍舅甥俩两种作战思路的检验。
霍去病依然延续了其高速突击的作战风格,以5万骑兵快速突破,对匈奴左贤王部发动夜袭,一战斩首匈奴军高达7万多人,匈奴左贤王部全军覆灭。从此之后,汉朝河北、辽西地区的侵扰不复存在。卫青同样延续了“持重”的特点,面对养精蓄锐的伊稚斜单于主力,卫青没有贸然发动进攻,相反以战车环绕为营,吸引匈奴主力前来攻打。长达一天的拉锯战,消耗掉了匈奴军锐气,而后迅速发动反击,将匈奴骑兵分割包围,最终迫使伊稚斜仅带数百骑兵逃窜。这场空前的大远征,给匈奴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匈奴王庭不得不西迁至西蒙古地区。原本作为汉朝边地的上谷、雁门、渔阳等地,从此不再受匈奴的侵扰。之后汉匈战争虽然还在继续,但那都是围绕着汉朝新开辟的河西诸郡展开。匈奴与汉朝之前的强弱身份,早已本末倒置。
第十一章 百越从此入华夏
汉武帝刘彻在位的时代,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大一统”时代,说大一统,内容自然很多,比如中央集权上的大一统。继汉景帝刘启削藩之后,推行对诸侯国的打压政策,削弱诸侯国权力,通过“推恩令”的实施,彻底瓦解诸侯国对中央政权的威胁,使西汉没有出现诸侯割据的局面。又比如思想上的大一统,正式确立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儒家文化在中国文化历史上的统治地位从此开始。比较重要的,还是国土上的“大一统”,西汉立国早期的南越诸侯国内附的局面,到了汉武帝刘彻在位时期,彻底由诸侯国变成了郡县,今天福建、广东、广西地区,皆由汉帝国直接设立郡县进行统治,南方各省从此正式与中原大地连接成一片。这是一项对中国历史影响深远的成就。
这一步的实现,自然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从西汉初期赵佗建立南越国开始,南越就以诸侯国的身份存在,尽管归属于西汉帝国,但毕竟不是直接的统治。随着西汉与南越地区联系的加强,取消诸侯国,设立中央的直接统治,也成为大势所趋,完成这个“大势”的一个重要人物,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终军。
终军,在八年抗战历史上曾有极高知名度,国民革命军军歌里的第一句就是“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掳系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摧战云”。所谓“班定远”,就是东汉立下拓通西域奇功的定远侯班超,能与这样人物并列的终军,自然不是一般人。事实上,他是促成南越割据政权最终放弃自立,归附中央郡县治下的关键人物。他的人生虽短,其光辉灿烂,绝不在班超经营西域之下,其壮烈殉国的慨然结局,千载之下,更令无数仁人志士钦佩尊崇。在悲壮惨烈的八年抗战,依然成为前线百万浴血奋战的中国军人的精神支柱。
【一】
南越的创建者赵佗,病逝于公元前137年,享年97岁,是汉朝诸侯王中最“高寿”的王爷。在他身后,南越国的历史却已经接近了尾声。自汉文帝时期重新成为诸侯王后,赵佗开始止戈为武,发展生产,但南越在南中国的“独大”地位,却日渐削弱。南越的东面,即今天福建、浙江地区,还存在着“闽越”政权,闽越日益强大,开始不断侵略周边地区。说到这个“闽越”,也是与南越同时存在的一个政权,在刘邦时期被册封为诸侯国,主体民族是当地越族,汉武帝时期,闽越已经分裂成东瓯、南海、闽越三个政权,其中闽越最强,时常出兵侵扰周边地区。无论南越,还是东瓯、南海,都曾不断向汉帝国上书诉苦。对于这些国家之间的征伐,长期以来西汉王朝都采取“说和”态度,尽量以中央政府的名义主持公道,甚少动兵。汉武帝刘彻即位后,中国长江以南,还处于政权林立,汉帝国的实际控制区域,往南最多到今天湖南地区,往东南,只能到浙江地区。
这样的局面,年轻的汉武帝自然不会甘心。他即位的早期,汉文帝的妻子——窦太皇太后还健在,国家大事多集中在她之手,老太太奉行“无为而治”,反对轻易动兵。即使如此,汉武帝依然见缝插针。公元前138年,闽越国发动了对东瓯国的侵扰,在窦太皇太后表态不能动兵的情况下,汉武帝依然派亲信严助为使节,以调解双方纠纷为名,调动汉朝驻扎在浙江会稽的驻军攻击闽越,迫使闽越撤军。此事之后,整个东瓯部族全部“内附”,迁移到今天苏北淮安、盐城地区居住,从此彻底融入到汉民族之中。原本是南中国霸主的南越国,此时饱受闽越侵扰之苦。赵佗晚年,就已经因为闽越入侵,放弃了自己东面的部分领土,采取防守策略。公元前137年赵佗过世后,继承他王位的是他的孙子赵胡。这时期闽越的侵扰更加剧烈,公元前135年,即赵佗死后两年,闽越发动了对南越的大规模进攻,无法抵抗的赵胡向汉武帝求救,这次汉武帝果断出兵,在汉朝的兵威下,闽越再次不战自退。汉帝国的果断行动,不但让闽越暂时收敛,更令南越感到自危,事情结束后,赵胡本打算入朝朝见汉武帝,但深感汉武帝统一中国南方雄心的南越大臣们竭力反对,最终只是派其子赵婴齐入长安为人质。
在汉武帝早期,除了对匈奴采取备战政策外,对中国南方大地的统一政策,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汉帝国一改之前几代帝王“无为而治”的策略,对南方诸国分化瓦解,采取冒头就打的政策,特别是两次对闽越的征伐,以及东瓯内迁,都极大提高了中央政府在南方的威望,登基之初的汉武帝,意图保持各南方诸侯国势力均衡的局面,以便为之后统一南方,各个击破奠定基础。
此时的南越政权,恰如“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比起开创基业的赵佗来,赵胡还算是个守城之主,他在任时期,统治尚且稳定。但此时的赵胡,已经对汉帝国有了戒心,他开始大量修筑从汉地进入南越的关卡,增派军队,同时多次以各种理由拒绝入长安朝见汉武帝。特别是对以前是“敌国”的闽越,他也转为通好,与闽越王余善相互串通,互为唇齿。公元前130年,番阳令唐蒙上奏,请求通夜郎,即从云南地区的夜郎国借道,以便将来能借此地进兵,平定南越政权。汉武帝刘彻准奏,次年唐蒙入西南,说服夜郎国归汉,在当地设立郡县。从此汉帝国对割据南方的南越政权,形成了夹击之势。
南越命运的转折,发生在赵胡去世后,按照南越的规矩,迎回了留在长安做人质的赵婴齐回国继承王位。这时对西汉“利好”的消息是,赵婴齐在长安娶当地女子樛氏为妻,并生下儿子赵兴,在汉王朝的压力下,赵婴齐立赵兴为世子,这样下一代南越接班人身上,就有了汉朝的烙印。但赵兴毕竟是幼子,如此舍长立幼,自然也引起了南越国大臣的不满,后来南越的动乱,也正源于此。
南越国的衰弱,从赵婴齐开始。此人性格残暴,回国即位之后,开始大肆排斥异己,诛杀先王的大臣,导致了南越国朝局的动荡。而且他本人贪图享乐,喜怒无常,喜欢随意杀人,引得国内民怨沸腾。对西汉帝国,赵婴齐同样没有放松警惕,这时期正是汉武帝大力打压诸侯的时期,赵婴齐多次称病,拒绝入京朝见汉武帝。比他父亲更过分的是,赵婴齐只是派了他的一个小儿子赵次公入汉。对西汉帝国不断到来的高压,这时期的南越、闽越诸国,基本是能躲就躲,能推就推,不给汉帝国任何动兵以及渗透的借口。
西汉帝国对南方各诸侯国,由高压政策转为统一战争,拐点是公元前119年。即位早期的汉武帝,其对外政策的核心是打匈奴,早期对闽越的两次动兵,除了扩大中央政府的威权外,更为即将参加对匈奴战争的汉军练了兵。而后随着匈奴实力的日益萎缩,汉朝的持续胜利,汉武帝关注的重点,也逐渐从长城以北变成了长江以南,广袤的南方大地,是汉帝国的下一个作战目标。
【二】
统一南越的契机,在公元前115年发生了,源于一个女人的不贞。这个女人,就是赵婴齐当年在长安迎娶的女子——樛氏。
这一年,南越国王赵婴齐病故,其子赵兴即位,这时候的赵兴只有12岁,幼主当政,国家大权多把握在宰相吕嘉之手。樛氏虽然贵为皇太后,是南越的“国母”,但她这个“国母”在南越并无威信,一则她是赵婴齐在长安迎娶的,属于外来人,并不被南越臣民所接受,二则樛氏年轻的时候,是个行为不检点的女子,她在嫁给赵婴齐之前,在长安曾有一个叫安国少季的情人,这事偏偏保密工作没做好,在南越几乎“地球人都知道”。有这样的前科,樛氏太后的一举一动都遭到臣民们的猜忌,甚至经常传出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南越君臣不和的情况,很快传到了汉武帝的耳朵里。谁都知道,这是统一南越的最好良机,但关键是,怎么办?
这时候,平定南越的主人公出场了:终军。
终军,字子云,山东济南人。终军少年时,就以文采闻名于当地,18岁被举荐为博士,这是一个公认非常自信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不相信自己会失败。比如当年入京的时候,路过函谷关,当地守军按照规矩,发给他日后出关的凭证,终军得知后愤然将凭证置于地上,说“大丈夫西游,终不复出”。入关之后,终军以其口才得到汉武帝赏识,受命巡视诸侯各国,他高头大马,昂然出关,果然用不上当年的凭证,此事在当时广为流传。漠北之战后,他还曾经受命出使匈奴,以其昂然的姿态申斥匈奴单于,匈奴人虽然恼火,却也不敢加害,反而把他礼送回来。在当时的汉帝国,他是出名的青年才俊。
南越国君臣不和,内部矛盾重重的消息传来后,这个一直很自信的人,又一次挺身而出了,他很自信自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南越内附问题。
这时候汉武帝也确立了方略:派使节出使,说服南越国内附。这个方略说着容易,做起来却非常难:南越作为汉朝诸侯国已经100多年了,毕竟没有什么反叛之类的大错,要它内附的理由显然不足。何况此时执掌南越大权的是吕嘉,这是个出名的狠角色,杀伐果决毫不手软,其亲族在南越国内为官的有100多人,这样的地头蛇,使节过去能不能完成任务两说,能活着回来就算阿弥陀佛了。
汉武帝在询问谁能出使南越的时候,满朝文武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当汉武帝略感失望,继续等待时,突然听到一个嘹亮的声音:“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正是年方20岁的终军。
终军敢说这话,当然是有原因的,匈奴都骂过,中原各地的皇族诸侯们,他也申斥过,长这么大还没遇到对手,何况他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越有挑战性,越主动前往。南越,正是他眼中下一个挑战,当然他没有想到,这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
终军自信的态度和忠诚打动了汉武帝,经过精心准备,这支使团终于组成了,担任西汉帝国正使的,正是当年樛氏的情人安国少季,终军以副使的身份随同出使,同去的还有当时以勇武著称的勇士魏臣。为了以防万一,汉武帝还命令卫尉路博德率军驻扎桂阳,用以接应使团。武的文的都用上,连老情人也用上,目的只有一个:平定南越国。
使团到达南越,过程异常顺利。但好的开端,却未必是成功的一半。樛氏太后自然愿意归附,她在南越本身就过得不如意,无时无刻不想念着长安老家。赵兴虽然贵为王爷,但从小就在长安长大,这个有名无实的王爵,自然也没什么吸引力,与其在这里当“儿王爷”,不如带着王爵回长安,还能过舒坦日子。唯一的阻力,就是此时南越的丞相吕嘉。这时候终军起了作用,他最大特点就是能说,不但能说还能骂。在南越朝堂上,终军与吕嘉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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