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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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晋、楚即将正面大战，晋文公召集诸将，询问如何应敌。先轸说：“本来我们的计策就是把楚军招来，挫败他们。这楚军自从围困宋国直到现在，一直没能好好休息，兵马已疲惫不堪了。一定要打，不能失掉良机！”狐偃说：“君上当年在楚王面前曾经说，异日与楚军在战场上相见，要退兵三舍。现在马上与楚军交战，如果不退避三舍，便是言而无信。君上从前不失信普通人，现在难道要对楚王失信吗？所以一定要退避。”众人都不高兴地说：“晋君躲避楚臣，这是奇耻大辱！决不能这么做！”狐偃说：“成得臣虽然是楚臣，并且蛮横凶狠，但信义不能丢。我们避的是楚军，而不是成得臣。”众人又问：“倘若楚兵前来追赶，那该怎么办？”狐偃说：“如果我们退兵，楚国也退，一定不会再围困宋国了。如果我们退而楚军追击，那么是楚臣逼迫晋君，他们礼亏。这样的话，他们骄傲浮躁，而我军人人愤怒，又怎么会不胜利？”晋文公称赞说：“舅父的话有理！”便传令三军全部后退。

　　　　晋军与齐军、秦军一直退了三舍共九十里，来到城濮，晋文公方令安营休息。自楚军缓和对宋国睢阳进攻后，宋成公还未来得及派人劝说晋国，不料宋国睢阳之围就解了。宋成公不由暗叹“断尾”之奇效，派司马子固到晋军中拜谢，并按约将商彝等奇珍异宝，分送齐、秦二军，另率部分宋军助战。

　　　　却说楚军见晋军移师后退，都面露喜色。楚国大夫斗越椒说：“晋君重耳以堂堂国君躲避楚国大臣，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荣耀的事了。不如借此机会收兵，虽然没有功劳，也免去了罪名。”楚国令尹成得臣生气地说：“我已经请大王添兵加将，如果连一仗都不打，回去怎么向大王交待？晋军既然后退，是害怕我军，应该快速追击！”即刻传令乘势进军。




君上把脑袋给楚王吮吸

楚军追了九十里，便与晋军相遇。成得臣察看地势，凭借山泽险阻，将楚军分成左、中、右三军。

　　　　晋国众将校对中军将先轸说：“楚军占据险要，难以进攻，我们应该派兵抢占要地。”先轸答道：“占据险要是为了防守，成得臣远道而来，是为了交战而不是防守。虽然临时占据险要，又有什么用呢？”这时晋文公也对能否战胜楚军产示怀疑，狐偃劝慰道：“现在两军相对，其势必战，别无选择。一战而胜，可以称霸诸侯。即使战而不胜，我晋国‘表里山河’，即外有大河，内有高山，如此天险作为屏障，足以自保，楚国能对我们怎么样呢？”晋文公仍然犹疑未决，良久说道：“楚国有恩于寡人，这怎么办？”栾枝在旁，答道：“汉水附近与君上同宗的姬姓诸国，都被楚国吞并了。想着小恩小惠，而忘记大耻大辱，这样做不可取。”晋文公点头称是。

　　　　当天夜里入睡，晋文公做了一个梦，梦见与楚成王徒手搏斗，自己气力不够，仰面跌倒在地上，楚成王伏在自己身上，打破了自己的脑袋，用口吸吮。晋文公惊醒后，十分害怕，便把狐偃叫来，告诉这个梦，并担心地问：“梦中与楚王相斗不能取胜，并被他吸干脑髓，这恐怕是个不好的兆头吧？”狐偃想了想，乐哈哈地称贺道：“这是大吉大利的预兆呀！君上一定能取得胜利！”晋文公不解地问：“怎么说大吉大利呢？”狐偃答道：“君上仰面倒地，是得到上天；楚王伏在身上，是伏地请罪。君上把脑袋给楚王吮吸，是用大脑征服楚王，这不是胜利是什么呢？”晋文公这才释去疑虑。狐偃劝晋文公好好休息后，便回到自己营帐。

　　　　路上，狐偃暗暗乞求上天，保佑晋军获胜。对晋文公的梦，狐偃也很惊奇，不知预示何兆。只是大战在即，不论什么梦，狐偃都只能往好的方面去解释，这样才能让晋文公有一个抖搂的精神和昂扬的斗志。

　　　　大战前夕，勇猛的楚国令尹成得臣同样睡眠不好，他也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兵车上，前面的战马镶嵌着自己刚刚用美玉装饰的马冠，突然黄河之神对自己说：“把这马冠送给我吧，我会赏赐给你宋国孟诸的沼泽地。”成得臣立刻醒了。




假如送给黄河之神

第二天天亮，成得臣就把这个梦说给儿子成大心和大夫斗宜申听。成大心说：“既然黄河之神要这顶马冠，就送给他吧。”斗宜申说：“把宋国孟诸送给你，就意味着我们会战胜晋军，送吧。”成得臣说：“我确实有这样一顶马冠，刚刚做好，我自己都没用呢，干吗要送给他？”斗宜申说：‘如果对国家有利，人都可以去牺牲，何况是个马冠！即使镶嵌着美玉，也只不过是粪土。假如送给黄河之神，他就能帮助我军得胜，有什么可以吝惜的？”成得臣想了想，还是不听，他太喜欢这新做的马冠了。成得臣说：“这些年来，楚军如同出鞘利剑，到处砍伐枯枝滥叶，不断后退的晋军有什么可怕的？”成得臣此时认为楚军必胜，便不听成大心和斗宜申的劝说，命斗宜申派人给晋文公下战书。

　　　　晋文公打开楚军战书，只见上面写着：“请与君的军士作角力游戏，君可以登车观看，成得臣也能一饱眼福。”狐偃知晓后，说道：“战争，本是危险之事，成得臣却说游戏，可见他不把与我军交战当回事。轻率应战，楚军能不失败吗？”此时，晋文公更加坚信能胜楚军，便令人回书：“寡人没有忘记楚国恩惠，因此退避三舍，不敢和楚军对阵。如果你一定要观看战斗，寡人怎敢不从？请明日相见。”

　　　　楚国信使离开后，晋文公便命中军将先轸调度兵马、准备应战。不算齐、秦、宋，光晋军就有兵车七百乘、精兵五万人。晋文公见大军进退有序、威严齐整，不楚感叹道：“这是郄縠的功劳呀！用这样的兵马足能战胜敌人了。”先轸分派兵将，令狐毛、狐偃带领上军，同秦军一起进攻楚国左军。令栾枝、胥臣带领下军，同齐军一起，一起攻击楚国的右军。先轸一一授予计策。自己带中军，会同宋军，结成阵势，与楚国令尹成得臣对峙。另外安排接应兵马，以备后用。这时魏犨的胸伤已好了，自己请求做先锋，先轸说：“您另有重任，从这里向南，有一地方名叫空桑，与楚国连谷接壤，您可以带领一支兵马，埋伏在那里，截断楚国败兵的退路，擒拿楚将。”魏犨高兴地去了。赵衰等一班大臣，保护晋文公，在山上观战。先轸又命大夫舟之侨在黄河之南整顿船只，准备装载楚军的轻重物资，到时不得延误。

　　　　第二天一早，晋军、楚军南北对阵，排好阵势。楚国令尹成得臣站在兵车上，甚是威风，这兵车由四匹马牵引，战马佩戴着成得臣喜爱的镶玉马冠。成得臣站在兵车上传令楚军：“左右两军先进攻，中军随后。”




吼声如狼叫，有万夫不当之勇

晋国下军栾枝，打听出楚军右军是以陈、蔡二军为前队，高兴地说：“先轸私下对我说：陈、蔡两军害怕战斗，容易击破。先挫败他们，楚右军就不攻自破了。”当下便命晋兵诱敌深入，当楚军右军进入包围圈，胥臣率领一列大兵车冲出，驾车的马都用虎皮蒙背。陈、蔡二军的战马一见，以为是真虎，惊惶跳跃。驭手控制不住，楚军右军乱作一团。晋军下军乘乱追杀，楚国右军大败，死者横七竖八，不计其数。栾枝又派军士扮作陈、蔡军士，拿着他们的旗帜，去向楚军中军报告说：“右军已经得胜，请楚军快速进兵。”成得臣登车观看，只见晋军往后跑，烟尘冲天，大喜过望，说道：“晋国下军果然败退了！”原来晋国下军伪装败逃，烟尘满天，是栾枝命人砍下树木，拴在车后，车马飞驰所致，意在哄骗楚中军、左军贪功轻敌。成得臣上当，急忙催促左军奋力前进。

　　　　楚国左军与晋国上军只战了一刻，狐偃便率晋上军回车便跑，大旗也往后退。原来狐偃佯装战败，以图全歼楚左军。楚左军真以为晋军溃败，带郑、许两国军士，一同追赶。忽听鼓声震天，狐毛带领一支精兵，从半腰里横冲过来，把楚左军分为两半。狐偃率晋上军翻回身再战，两面夹攻。楚左军大乱，郑、许两国军士首先惊乱，抛弃车马器械，翻山而逃。

　　　　却说楚国令尹成得臣自恃勇敢，忘记了楚成王的告诫，听说左右两军都进军顺利，便令中军击鼓，向晋军大阵冲来。成得臣振臂呼喊：“兄弟们，今天绝不让一个晋兵活着，冲！”双方混战成一团，直杀得昏天黑地。却说晋国上、下军分别取胜后，如狼似虎，向楚中军围杀过来。此时，成得臣才得知左右两军已被击溃。成得臣顿生惧意，无心再战，连忙传令收兵。无奈晋兵加上齐兵、秦兵众多，把楚军围困在十几处。成大心率领六百亲兵，以一当十，拼命保护父亲成得臣突出重围。斗越椒生得虎背熊腰，吼声如狼叫，有万夫不当之勇，见成得臣发令，便也突围而去。

　　　　晋文公本是仁义之人，站在山上，看见晋军得胜，忙令人通知中军将先轸传谕各军：“只把楚兵赶回楚国即可，不必杀戮太多，伤了两国情谊。”先轸因此止住诸军，不再追赶。

　　　　陈、蔡、郑、许四国兵马，损兵折将，各自逃回本国去了。




成得臣兵败城濮

却说楚国成得臣、成大心和斗越椒突出重围，急忙奔向楚军大寨，忽前哨报：“寨中已竖起晋军旗号了！”原来，晋国接应兵马占了大寨。寨中的辎重粮草，也全被他们占去了。

　　　　成得臣不敢再往前行，只得绕道返回楚国。路上遇到了斗宜申、斗勃等残兵败将。他们沿着睢水，一路而行。

　　　　当走到空桑地面时，突然听见鼓声阵阵，原来是晋国魏犨率兵在此等候。此刻，楚国残兵败将哪有不丧胆消魂的！魏犨正要下令进攻，忽见晋国传令兵飞车而至，高声大喊：“君上有令，放楚人回国。“魏犨虽勇猛，但自从在曹国获罪受罚后，便已经规矩很多，当下住了手，命军士们分开，让出道来。魏犨喝斥成得臣等人：“饶你们一命，还不快走！”成得臣等疾奔而去。

　　　　回到连谷，成得臣清点人马，幸存者十无一二，成得臣心爱的镶玉马冠也不见了，斗宜申哭笑着说：“或许混战时被黄河之神取走了。”成得臣欲哭无泪。他平静地对属下说道：“我本打算为楚国扬威万里，不料想中了晋人的诡计，遭此败绩，我还能推脱罪责吗？”说完，命人将自己和斗越椒、斗宜申、斗勃等将领囚禁起来，另让儿子成大心率领残部去见楚成王，代为请求死罪。

　　　　楚成王已知楚军惨败，见了成大心，怒火中烧，喝问道：“令尊有言在先：‘不胜甘当军法处置’，现在还说什么呢？”成大心叩头说道：“我父亲自知其罪，意欲自杀，我竭力劝阻，要他听从大王处罚，以便申扬国法。”楚成王说：“楚国法令威严，各位败将尽快自杀，别脏了寡人的斧钺！”成大心见楚成王没有怜惜赦免的意思，号啕大哭，派人赶回连谷，报告成得臣。

　　　　成得臣哀叹道：“纵使大王赦免我，我又有何脸面去见父老呢？”便拔出佩剑，自刎而死。

　　　　且说少年蒍贾在家，问父亲蒍吕臣：“听说令尹成得臣兵败城濮，是真的吗？”蒍吕臣答：“真的。”蒍贾又问：“大王怎么处理他呢？”蒍吕臣道：“成得臣和众将请求处死，楚王听任他们自杀了。”蒍贾道：“成得臣刚愎自用，难以独当重任，但如果让智谋之士辅佐他，刚强不屈的成得臣便可建功立业。如今虽然兵败，将来能报晋仇的，非成得臣莫属。父亲为什么不进谏，去保住他呢？”蒍吕臣说：“大王恼怒至极，说了也无用。”不禁叹了口气，起身就要离开。




不记得巫师矞似的话了

蒍贾拉住蒍吕臣，又说道：“父亲不记得巫师矞似的话了？”蒍吕臣道：“你说说听。”蒍贾说：“巫师矞似擅长相面，大王还是公子时，巫师矞似曾说大王与成得臣、斗宜申，日后不得好死。如果成得臣、斗宜申自杀，就会使巫师矞似的预言应验，所以大王不会让二臣自杀的。大王盛怒之下，或许忘了巫师矞似的预言了。父亲如提及此事，大王一定会保留二臣。”蒍吕臣认为儿子蒍贾言之有理，立刻去见楚成王。

　　　　蒍吕臣提醒楚成王道：“大王可记得巫师矞似的话？”楚成王猛然惊醒，迅即令成大心火速传达命令：“败将一律免死！”等命令传到连谷，楚国令尹成得臣刚刚死去。斗宜申拟悬梁自缢，在自缢前对将士们说：“不是黄河之神要让令尹打败仗，而是令尹自恃勇猛、顽固不化、自讨失败。”斗宜申因身躯肥大，悬上梁的布帛断了。斗越椒、斗勃等人将斗宜申抚起来，放声大哭。恰在此时，楚成王的免死令到了。

　　　　成大心殓葬了成得臣尸首。大夫斗越椒、斗勃、斗宜申等谒见楚成王，拜谢不杀之恩。楚成王得知成得臣已死，懊悔不已。楚成王便命蒍吕臣为令尹，成大心、蒍贾为大夫。

　　　　斗子文赋闲在家，听到成得臣兵败，叹息道：“真不出蒍贾所料！我的见识反不如小孩！”吐血数升，卧床不起。临终前，将儿子斗般叫到床前，嘱咐道：“我存世时间不多，只有一句话嘱咐你，斗越椒，虎熊之貌，豺狼之声，这是灭族的命相。我看当今令尹蒍吕臣体弱，不会长寿，将来在楚国执政，不是你就是斗越椒。我死后，如果楚国政局不稳，斗越椒掌权或者图谋掌权，你都要逃走，不能受他祸害。”斗般再三叩头，接受父命，斗子文就这样去世了。

　　　　再说晋文公打败楚军以后，移师驻扎在楚军大寨。寨中遗留下的粮草很多，各路人马正好借以为食，众人开玩笑说：“这是楚人设宴招待我们。”此刻，狐偃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暗叹道：“原来梦是反着呀！”晋文公对狐偃说：“舅父解的梦果然应验了，来，我们去畅饮，一醉方休。”众人皆乐。庆功宴结束后，晋文公拿出一半的战利品相赠，齐、秦两军高奏凯歌，班师回国，宋国司马子固也率本国人马返回宋都睢阳。




簇拥着一位显贵驶来

晋文公率军到了黄河之南，却不见先轸早先派出联络舟船的大夫舟之侨。原来舟之侨被派到黄河南部收集船只，恰巧接到家里的消息，妻子重病。舟之侨猜想晋、楚两军相持，必定时日长久，未必马上就能班师，因此借机回去看看。不曾想晋军到城濮，大败楚军，再到黄河南岸，前后不出六天。因耽误晋军渡河，晋文公大怒，下令军士四处搜罗民船。先轸阻拦道：“黄河南部百姓，听说我们打败楚国，谁不惊恐？假使进行搜捕，百姓必然会逃匿，不如重赏募集船只。”晋文公说：“好。”于是，晋军在兵营门口张榜悬赏，百姓闻听后争相应募，一时间，河岸下密密麻麻，舟船如蚁，大军顺利地渡过了黄河。

　　　　这时远远地看见一队车马，簇拥着一位显贵驶来。原来周襄王听说晋文公在城濮战胜楚军，使中原有了安定，便决定亲自前来犒劳晋国三军。这位显贵便是派来通报周襄王打算的王子姬虎。

　　　　晋文公问众臣：“天子屈尊前来慰劳寡人，应该怎样以礼相待？”赵衰道：“离这里不远，有个地方叫践土，那儿地势平缓宽阔，可连夜在那儿建造行宫，然后由君上引领各国诸侯迎接天子，举行朝见，便不失周礼。”晋文公于是同王子姬虎商量好五月初一，在践土迎候周襄王，王子姬虎告辞回去。

　　　　就在这时，晋文公闻听楚国成得臣自杀，便高兴地对群臣道：“战胜楚军后，虽然寡人表面与大家同乐，但内心忧虑也。困兽犹斗，成得臣如不死，势必想着报复晋国。此等勇猛之人，是晋国忧患呀！如果忧患已了，寡人可以睡安稳觉了。”众人皆祝贺晋文公。

　　　　晋军加上百姓昼夜施工，仅一个多月，践土行宫工程就完毕。在行宫建设过程中，晋文公发函给各国诸侯：“五月初一，请到践土聚齐，朝拜天子。”各国诸侯收到信函后，反应不一。不用说，宋成公、齐昭公率先赶到践土。机敏的鲁僖公也提前到来，见到晋文公，极尽谄媚之辞。陈穆公、蔡庄侯，这些楚国往日的盟友，害怕被追究罪责，也急急赶来赴会，此时，陈宣公、蔡穆侯早已去逝。其它一些小国，也早早来到。秦穆公虽然和晋联兵打楚，但从没与中原会盟过，犹豫再三，没有到会。此时，卫成公出走到襄牛，曹共公还被拘留，均没赴会。




听从看门人建议

到了五月初一这一天，周襄王来到践土。晋文公率各国诸侯，早在三十里外相接，将周襄王迎进行宫。周襄王登临大殿，诸侯跪拜叩首，晋见天子。周襄王高兴地说：“自从齐桓公去逝以后，荆楚日益强盛，侵扰中原，靠晋君仗义征讨，翦除祸患，保住了中原的平安。”晋文公又重新叩拜稽首，奏道：“重耳有幸打败楚国，全仗了天子的威灵，重耳又有什么功劳呢？”有功必赏，周襄王赏赐给晋文公“大辂”、“戎辂”两辆车，及红色漆弓一件、红色箭镞一百个、黑色漆弓十把、黑色箭镞一千个。此外，周襄王还赏赐虎贲勇士三百，同时命晋文公：“敬服王命，以绥四国，消除王室祸患。”对于周天子的恩宠，晋文公辞谢三次，然后才接受旨意。

　　　　周襄王又命王子姬虎主持，册封晋文公为盟主。晋文公设下盟坛，约各国诸侯盟会。晋文公首先登上盟坛，手持牛耳，诸侯随后，依次而上。王子姬虎宣读誓词：“参加同盟，辅助王室，彼此不相伤害。如有违背盟约，神明诛杀，祸及子孙！”诸侯齐声道：“我等遵命！”说罢，各自上前，歃血为盟。

　　　　既然成为盟主，在众诸侯面前，就要有礼品发出。狐偃向晋文公建议道：“曹国已被我灭，但其位于东方，与晋国不交界，相隔甚远，今可将曹国之地分给与会之国，以显盟主之恩威。”晋文公点头同意，即将部分曹地分给与会诸侯，众诸侯无不欣喜异常。刚刚联卫抗晋的鲁僖公因其狡猾，也成为这次曹地分割的受益国。

　　　　鲁僖公归国后，即派大夫臧文仲前去受领，途中宿在重邑的馆舍。馆舍看门人是个奴籍，但却见识不凡。他对臧文仲说：“晋国刚刚称霸，想加固诸侯对它的信服，所以削减得罪霸主的曹国之地分给诸侯。诸侯无不希望分到土地，一定会争先恐后地去亲近晋国。晋国未必按照诸侯间原来的等级次序来分配，一定会给先去的人便宜，您不能不火速前去。鲁国按等级次序本来就排在前面，如能抢先到达，诸侯谁还敢企望与鲁国相比？倘若您稍稍歇息，恐怕就失去大好机会了。”臧文仲认为言之有理，便听从看门人建议。

　　　　果然，鲁国在众诸侯中分得的土地最多，获得了济水之西大片田地。




烧掉这个看门人的奴籍丹书

回到鲁国复命后，臧文仲向鲁僖公奏道：“土地分得这么多，是重邑馆舍看门人的功劳啊。有话说，行善者虽贱亦赏，行恶者虽贵亦罚。现在由于看门人的一句话而扩大了我们国家的疆土，他的功劳再明显不过了，请君上奖赏他。”齐僖公听从了臧文仲建议，便命人烧掉这个看门人的奴籍丹书，并赐给他爵位。

　　　　再说晋文公接受册封以后，凯旋回国。勇士、弓箭排列整齐，甚是威武。晋国百姓扶老携幼，争相观看晋文公回国之威仪。晋国百姓在竹篮里盛满了干粮，壶里装盛了水，迎接大军。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晋文公回国上朝，论功行赏，推狐偃为首功、先轸第二。众官员问晋文公道：“城濮之战，施计打败楚军，都是先轸的功劳，现在反推狐偃为头功，为什么？”晋文公道：“城濮之战，先轸说必须迎击楚国，不要失去进攻敌人的机会。狐偃说必须退让楚国，不要失去信义。两人都有巨功，但战胜敌手，是一时的功劳；保全信义，是万世的利益。怎么能将一时的功劳，置于万世利益之上呢？所以先推狐偃。”众官员心悦诚服。有赏有罚。先轸派去筹集舟船的舟之侨渎职，被定为死罪。舟之侨辩解说是因为妻子有病，请求从宽发落，晋文公怒斥道：“众将士自身不顾，何况妻子呢？”喝令斩首示众。如此赏罚分明，三军折服。

　　　　晋文公同中军将先轸等商量，欲增添军士，壮大国威。晋国不敢等同于周天子六军，便假托名目增加“三行”。前后三军三行，分明是六支兵马，只是回避天子六军而已。找准机会，狐偃向晋文公奏道：“晋国先臣荀息死于奚齐、卓子之难，忠贞可嘉，应录用他的后代，以激励臣子操守忠心。”晋文公应允，乃召荀息之子荀林父为大夫。此时，晋国兵多将广，没有诸侯能与其抗衡。

　　　　晋文公身为盟主，自然要召集盟会。晋文公与众臣商议，狐偃说：“盟会就要有议题，可以平定卫国之乱为题。”狐偃接着向晋文公讲述了卫国情况——

　　　　卫成公听说楚国战败后，十分害怕，便从襄牛逃到了陈国。有人在卫成公面前造谣说：“大夫元咺已立公子叔武做国君了。”卫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