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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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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件事——

    楚庄王大宴群臣,嫔妾也随楚庄王就座。楚庄王说:“今日楚国富足,四境安宁,寡人愿意与各位开怀畅饮,大小文武官员都请入席,一定要尽欢而散。”群臣再次拜谢,依次坐下。厨师捧上美味,乐工奏起音乐,饮到日落西山,尚且兴趣盎然。楚庄王命点起灯再酌酒,让所宠幸的许姬等嫔妾,给众官敬酒,大家都起立一饮而尽。忽然刮起一阵怪风,将堂上的灯吹灭。左右去取火的还没有回来。这时席中有一人,见许姬美丽,暗中用手拉住她的衣袖,许姬左手往回拽袖子,右手抓住他帽子上的缨穗不放。帽缨断了,这人惊骇地松了手。许姬拿着帽缨,快步走到楚庄王面前,附在耳旁说:“妾奉大王之命,给百官敬酒,其中有一人无礼,乘灯灭之机,强拉妾的袖子,妾已经把他的帽缨拉下来了,大王可点上灯察看。”楚庄王心里嘀咕:“酒后失态也是难免,倘若追究起来,不仅扫兴,而且‘水至清则无鱼’。”于是忙命掌灯人:“先不要点灯。今天这个宴会,是要与大家喝个痛快,各位都把帽缨除掉痛饮,否则就是没有尽兴。”于是百官都除掉帽缨,这时楚庄王才下令点上灯。这样,谁也不知道那位拽袖子的是谁了。




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

席散后,回到宫中,许姬对楚庄王说:“妾听说男女不能互相轻薄,何况妾是大王之嫔。今天大王让妾给群臣斟酒,以表敬意。拽住妾袖子的人,大王您却不明察,怎么能严肃上下的礼节和矫正男女之别呢?”楚庄王笑着说:“这就是妇道人家不懂的事了!酒后呈狂态,是人之常情。如果察出而治罪,可以显示出你的贞节,但却冷了众官员的心。”许姬佩服,众人给这个宴会取名为绝缨会。

    楚庄王叹息着说:“哎呀!寡人当时要是点灯找人治罪,怎么能得到此人效死力呢?”命人记下校尉唐狡的功劳,等平定郑国之后,再重用他。唐狡对人说:“我犯了死罪,大王隐瞒着没杀我,所以报答他。但是既然话已说明,不敢戴罪等日后受赏。”于是当夜逃走,不知去向。楚庄王听说此事,叹息道:“真是刚义之人呀!”

    且说楚国大军直抵郑国都城新郑城下。郑襄公早已派人向晋国求援。楚庄王传令,四面构筑工事围攻,每天攻城,昼夜不停。郑襄公依仗晋国要来救援,坚决抵抗,军士死伤严重。新郑城东北角崩陷,楚兵正要从这儿登城杀进,楚庄王听到城内哭声震地,心中不忍,便命令兵马后退十里。公子芈婴齐进言:“城墙陷落正是可乘之机,为什么要退兵呢?”楚庄王说:“郑国人知道寡人威力,还不知道寡人贤德,暂时退兵是让他们知晓贤德。”郑襄公听说楚军退兵,以为晋国救兵已经到了,便驱使百姓修筑城墙,男女老少都上城巡守。楚庄王看郑国不投降,又命楚军包围新郑,几日后,攻破城门。楚庄王下令,不许抢掠,楚军纪律严明。

    见城池陷落,无奈的郑襄公便按商纣王庶兄微子创下的谢罪礼仪,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前来迎接楚军。郑襄公向楚庄公拜俯请罪道:“郑不贤德,惹得大王发怒,降师来此,郑知罪了!生死存亡,听从大王的发落。如果考虑先人的友好关系,对郑国不予消灭,延续我们的宗祀,我们郑国将附属楚国,年年进贡,听从楚国安排!”芈婴齐进言:“郑国力尽才投降,赦免了再反叛,还不如灭掉。”此时,楚国大夫申叔时已患病去世,楚庄王想起了他的贤德,便说:“申叔时如还活着,又将用蹊田夺牛故事来讽刺寡人了!”芈婴齐等人明白楚庄王不仅想用武力,还想用贤德来震服诸侯,于是楚军后退三十里。

    郑襄公亲自到楚军营中,留公子姬去疾为人质,与楚国结盟。




楚、晋交锋,不知谁胜

话说晋国那边,听说楚军伐郑、郑国求救,晋景公便与众臣商量前去救援。意见统一后,便由荀林父为中军将,先縠为中军佐;士会为上军将,郄克为上军佐;赵朔为下军将,栾书为下军佐;赵同、赵括、赵婴为中军大夫,韩厥为司马;另有校尉魏锜、赵旃、荀首、荀罃、逢伯、鲍癸等若干人,率兵车六百乘,浩浩荡荡向郑国开进。先縠,先轸之孙,先且居之子;郄克,郄缺之子,此时,郄缺已亡,他从政多年,谨慎行事,未见失误,深得晋国上下称誉;栾书,栾盾之子,此时,栾盾也已去世;魏锜,魏犨之子、魏颗之弟;荀首,荀林父之弟;荀罃,荀首之子。胥克等大臣也已去世,胥克在世时功微德薄,被中军将郄缺罢官,胥氏开始衰落。

    晋军到了黄河口,前哨探得新郑城破、郑国已降、楚军将要退回。中军将荀林父召集诸将商议:“真没想到楚军如此神速,大家看,我们是进还是退?”士会说:“既然郑国已经投降,与楚兵交战又无理由,不如班师回国,以待时机。”荀林父认为正确,便命诸将启程。先縠说:“不行。晋国所以能称霸诸侯,是由于军队勇敢、众将得力。现在失去了郑国这个属国,不能说是得力;有了敌人不去追逐,不能说是勇敢。如果因为我们撤退而丢掉霸主地位,不如去死。况且晋国出动兵马不作战,听到敌人强大就退却,这不是大丈夫所为。我是不会这样干的。”说完,就率领自己部下渡过黄河。荀首说:“先縠危险了,如果和敌人相遇,一定失败,即使侥幸逃脱,回国后也一定遭到惩罚。”韩厥对荀林父说:“先縠率军失陷的话,您作为最高将领,罪过就大了。失去属国、丢掉兵马,这罪过很重了,不如干脆进军。即使作战不能得胜,失败之罪也可以共担。”荀林父点头称是,于是晋军就渡过了黄河,全部来到了郑国。

    却说楚庄王即将班师回国,途中听说晋军来救郑,便对众臣说:“晋国兵马要到了,回去呢?还是应战呢?”令尹孙叔敖答道:“没有攻下郑国,应该同晋国交战;已经攻下郑国了,又再和晋国寻仇,还用得着吗?况且楚、晋交锋,不知谁胜,因此不如班师回国。”楚庄王点头称是,便打算在黄河边饮马后回归楚国。




郑国就像这墙头草

大夫伍参是楚庄王新提上来的宠臣,他听说楚军要回避晋军,便赶来奏道:“郑国认为我们力量不强,所以附属晋国。如果晋军来了我军躲避,真说明我军不行了。而且晋国知道郑国已附属楚国,也必定要用兵攻郑,晋国是为救郑国的,我们也为救郑而前往,为什么要退军呢?”令尹孙叔敖说:“伐完陈国,再伐郑国,楚军已经太疲劳了。如果战而不胜,就是吃了你伍参的肉,又怎能赎罪?”伍参对孙叔敖说:“如果一战而胜,就不用吃我了;如果战不胜,我伍参的肉早被晋兵所吃,哪还能到楚人嘴里?”伍参又对楚庄王奏道:“大王何必害怕晋国,而把郑国抛弃给晋国呢?”楚庄王说:“寡人没有抛弃郑国呀?”伍参说:“现在晋军来救,如果楚军离去,晋国就会轻易攻下郑国,这不是抛弃郑国是什么?”楚庄王说:“令尹说和晋兵作战未必获胜,所以才离去。”伍参继续奏道:“臣已经算计到了,荀林父新任中军将,威信不足以服众。中军佐先縠,倚仗家族世代功勋,刚愎自负。其他各将,各行其意,号令不一。晋军人马虽然众多,打败它却是很容易。而且大王身为一国之主,躲避晋国诸臣,恐怕要被天下人耻笑。”闻听此言,楚庄王惊讶道:“寡人虽然不擅打仗,也不至于败在晋国诸臣手下!寡人听你的,决心与晋军交战!”此时,远处传来一种声音,均匀地、有节奏地震荡着耳鼓,这声音不是别的,正是黄河的涛声,那是大水穿过险碛时的摩擦声,是拍打岸边蛮石时激起的声音,是水和水在一条大河里互相搓揉嬉戏的声音。

    楚庄王站在滚滚黄河边上,沐浴着黄河蒸腾的气流,又一次充满了豪情。楚军饮马黄河后,不再回楚,而是等待晋国大军到来。

    且说郑襄公将楚庄王送走后,还没喘口气,就探知晋军前来,心想晋国兵多将勇,一旦胜过楚军,势必来郑国讨伐郑国顺楚叛晋罪过。郑襄公心里很难过,刚刚经受肉袒牵羊之耻,如今又是乌云压顶。不一会,雷声滚滚,大雨瓢泼而下。郑襄公望见雨中墙头上的草随风摇曳,不由叹道:“多少年来,郑国就像这墙头草,为求生存,屡受强国摆布。想当年,先君郑庄公以《周易》中的厚德载物为思想,初霸诸侯,那是何等威风!可子孙们忘记祖宗训条,以至几近亡国。”不知不觉中,郑襄公流下眼泪,此时,他突然想到当年鲁僖公为保鲁国平安耍“两面派”对付晋、楚之事,不禁自言自语道:“现在的郑国也可以学他呀!”于是,郑襄公派使节到晋军。




车左善于射箭,车右善于辞令

郑国使节说:“我们君主等待贵国援救,就像初春的麦苗期盼及时雨一般,因社稷即将危亡,才顺从楚国以求平安,救燃眉之急,实是不敢背离晋国。现今,楚国胜了郑国,因而骄横,经过长期征伐,军士疲惫。晋军如果发起攻击,我们愿意从后面跟上,去战胜楚军。”晋军众将听完郑国使节之意后,先縠先说:“打败楚国治服郑国,就在此一举了。”栾书说:“郑国奉行其先君郑庄公的蜥蜴理念,不断变化颜色,外交反复无常,他们的话不可信。”赵同、赵括说:“领兵而来,就是为了寻找敌人。战胜敌人,得到属国,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先縠的话对呀。”于是不等中军将荀林父同意,先縠竟与郑国使节签定迎战楚军协约。荀首看到先縠、赵同、赵括等人各行其是,愤愤地说:“必会自取祸乱呀。”栾书见赵同、赵括职位列六卿之下,但依仗家族威望,说话蛮横无理,内心不快,彼此有了一些隔阂。

    郑襄公另外派使节前去楚军,也劝楚庄王与晋军交战。郑国这是两边挑火,坐观成败。

    令尹孙叔敖考虑晋军强盛,对楚庄王奏道:“晋人没有交战之意,不如请和,不成功,然后交兵,那么过错就在晋国了。”楚庄王认为有理,就派楚国使节到晋军。

    楚国使节说:“敝国因为先君经常来往郑国,打算教导和安定郑国,岂敢得罪晋国?请晋国各位将军们不要在郑国呆得太久了!”晋国士会答道:“以前周天子让晋国和郑国共同辅佐周王室,现在郑国不遵循天子命令,因此敝国派遣我们质问郑国,岂敢劳动楚国来迎送?我们在此恭敬地拜谢楚王了。”先穀见士会说话委婉动听,便认为是在奉承楚国,派遣赵括上前更正说:“刚才我军说法不恰当。我国君上令我们把楚王及楚军从郑国赶出去,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逃避国君的命令。”

    楚国使节将赵括之语回复楚庄王,楚庄王不由大怒,问众人:“哪个敢去挑战?”勇士乐伯应声而出,答道:“在下愿去!”楚庄王同意。于是乐伯为车左,另有勇士许伯任驭手、摄叔为车右,向晋军单车挑战。驭手许伯驾车疾驰,迫近敌营;车左乐伯连续发射利箭,射杀晋兵十余名;车右摄叔挥舞长戟,杀死晋兵五人,一一割取左耳。三人见目的已经达到,立即驱车回返。

    晋军校尉鲍癸率人追赶,乐伯左边射马,右边射人,使追兵一时不能靠近。此时箭只剩下一枝,突然有麋鹿出现在前面,乐伯便将最后一箭射中麋鹿。鲍癸率众赶到三人面前。乐伯让摄叔拿着麋鹿献给他,摄叔说:“由于不到时令,上等禽兽没有出现,谨把这头麋鹿奉献给您,作为膳食。”鲍癸接过麋鹿,感叹说:“楚军车左善于射箭,车右善于辞令,都是贤人呀!”于是鲍癸就此停住,让部下不再上前厮杀,乐伯三人顺利逃脱。




如果楚兵猝然袭击我军

晋军魏锜见楚军单车挑战、鲍癸放走楚人,在中军大怒说:“楚人来挑战,如果晋人不回应,楚人一定会耻笑。我愿以单车,扬我晋军威风。”赵旃也说:“我愿一同前去。”中军将荀林父对二人说:“楚国先来求和,然后挑战。你们要到楚军去,也要以议和为由,这才是礼节。”魏锜答道:“我这就去请和。”赵旃先送魏锜登车,对他悄悄说:“你去请和,我去报复,各干各的事。”

    上军将士会听说赵、魏二人讨请差事去楚营,慌忙与副手郄克来见中军将荀林父,意欲阻止他们,但当他们来到中军时,二人已经离去了。

    士会对荀林父说:“魏锜、赵旃,自恃先世之功,没有得到重用,常常怀有怨恨之心。现在二人血气方刚,不知进退,此行必定惹怒楚军。如果楚兵猝然袭击我军,我军怎样抵御?”郄克也说:“楚意难测,不可不备。”此时,中军佐先縠在旁,大叫道:“郑人都来劝我们作战,我们还怕什么?况且楚人前来求和,已经是胆怯了!我们多加防备做什么?”士会辩解说:“防备他们为好,如果这两位激怒了楚国,楚人乘机掩袭,我军也可有所准备。假如楚人没有恶意,我们撤除戒备而结盟,多些防备也没什么损害!即使是诸侯会盟,戒备也不会撤除,这是必要警惕。”中军佐先縠还是不同意,身为众将之首的中军将荀林父此时也拿不定主意,在旁一声不吭。

    士会见此,无奈退出,对副手郄克说:“荀林父没有主将应有的霸气,如果众将各行其是,恐怕我们晋军要败,我们应该自作主张。”郄克点头称是,于是上军将士会将上军分作三路,埋伏下来。中军大夫赵婴,也担心晋军失败,预先派人在黄河口准备好了船只。

    再说魏锜因为不得重用,一直心怀不满,在荀林父面前说是请和,但到了楚军大营,竟是挑战。楚军校尉潘党前来迎战,魏锜见楚军人多,回头就走,潘党紧紧追上。魏锜忽然看见前面有六头麋鹿,便想起楚人射麋鹿之事,于是弯起弓来,也射倒一只麋鹿,让驭手献给潘党说:“先前承蒙贵军赠送猎物,现在恭敬地回报。”潘党笑着说:“你们想让我学鲍癸啊!我要追杀你们,显得我楚人无礼。”也命驭手回车而返。魏锜还营,假说道:“楚王不准讲和,定要交锋,决一雌雄。”荀林父问:“赵旃在哪儿?”魏锜说:“我先走的,他在后面,未曾相遇。”荀林父说:“楚军既然不准讲和,赵旃必然吃亏。”于是派荀罃率兵车二十乘,去迎赵旃。




楚军已是漫山遍野,在晋营外团团布满

却说赵旃夜里来到楚营,在山坡下搭个席棚,从车中取出酒,坐下酌饮。命随从二十多人,学说楚话,四下巡走,探得口令,混入营中。有个楚兵觉得有诈,仔细盘问,那人拔剑刺伤军士。营中乱嚷起来,举着火把抓奸细。晋兵被捉住十多个,其余的逃出,见赵旃还坐在地上喝酒,赶忙扶起他,登上车。

    楚庄王听说营中有奸细逃走,亲自驾兵车,带领左广统领屈荡等人追赶。天渐渐亮了,赵旃见楚军紧紧追来,便弃车逃入松林之中。屈荡发现,下车去追。赵旃把铠甲挂在小树上,轻身走脱。

    屈荡把铠甲和车马献给楚庄王,这时潘党来到,他指着北面扬起的灰尘,对楚庄王说:“晋军大队人马杀过来了!”那扬起的灰尘正是荀罃率人前来迎接赵旃。潘党远远望见,认为是晋国大军到了。小事大报,吓得楚庄王面如土色。忽听后面鼓角喧天,楚国令尹孙叔敖率人前来接迎,楚庄王心中稍安。

    楚庄王问孙叔敖:“令尹怎么知道晋军要到?”孙叔敖答道:“臣并不知道,只是怕大王您轻意前进,误入晋军之中,所以先来救驾,我国大军随后就到。”楚庄王心里彻底踏实。他向晋军方向看去,见扬尘不高,便徐徐说道:“那不是大队人马。”孙叔敖说:“宁可我迫人,莫使人迫我。大军既然已经到齐,大王可传令,只管杀上前去。如果挫败晋国的中军,其余两军就呆不住了。”楚庄王听从孙叔敖建议,传令芈婴齐带领右军攻晋国上军;芈侧带领左军攻晋国下军;自己亲率中军,养由基统领右广、屈荡统领左广,迎战来敌,并直捣晋国中军。

    楚庄王亲自击鼓,鼓声如雷,车驰马骤,步卒随着车马,飞奔向前。荀罃率晋军没迎着赵旃,却迎上楚国大军,寡不敌众,大都被杀,荀罃被擒。

    杀散晋国荀罃等人后,楚庄王率领楚军直捣晋军。晋军毫无准备,中军将荀林父听到鼓声,才要探听,楚军已是漫山遍野,在晋营外团团布满。荀林父仓惶无计,只是传令全力迎战。楚兵人人耀武,个个扬威,好像海啸山崩,天塌地陷。晋军如大醉方醒,辨不清东南西北,被楚兵砍瓜切菜般,乱杀一场。




速速前进,不许回头看

再说晋国赵旃逃脱楚军追击后,躲在树林边上等待晋军救援,两只脚都被乱石扎裂了。此时,晋军中军大溃败。晋军校尉逢伯,与两个儿子,同坐一辆兵车,往黄河边上奔逃。赵旃看到是晋军,便大喊:“车中是什么人?请把我也带上。”逢伯听出是赵旃声音,便吩咐两个儿子:“速速前进,不许回头看。”二人不解父亲意思,回头望去,赵旃看见是逢伯父子仨人,便立即呼喊:“逢兄让我上车!”逢伯儿子对父亲说:“赵旃在后面。”逢伯大怒说:“你们既然见到了赵旃,就应该让给他坐!”吆喝两人下车。逢伯指着树林里一棵粗大松树说:“你们不听我的话,愚蠢!就在这里收你们的尸首吧。”逢伯把缰绳交给了赵旃,赵旃登上兵车与逢伯得以逃脱。逢伯两个儿子没车坐,跑不快,死于乱军之中。

    楚庄王见晋军如此惨败,仁心又起,命楚军适可而止,只要将晋军赶走就行。晋军有兵车陷在泥坑里不能前进,楚兵便教他们抽出车前横木。没走多远,兵车盘旋不能前进,楚兵又教他们拔掉大旗,扔掉车辕头上的横木,这样才逃了出去。逃脱的晋兵转过头来对楚兵说:“谢谢各位了!说真的,我们还真没有贵国那么多的逃跑经验。”等楚兵回过神来,这辆兵车已经跑得很远了。

    晋国荀林父、韩厥等人领着残兵败将,沿河而去,扔掉车马器仗无数。先縠自后面赶上,额上中了一箭,鲜血淋漓,扯块战袍包上了。荀林父说:“敢于同楚军交战的,也是这副模样吗?”走到黄河一转弯处,中军大夫赵同、赵括也到了,诉说赵婴私下备了船只,已先渡河走了,并说:“不来接迎我们,这是什么道理?”荀林父说:“生死混乱之时,哪顾得上互相接迎呢?”赵同、赵括怨恨在心,自此与赵婴有了隔阂。荀林父说:“我们失败已成定局,渡河回国吧。”便命先縠沿河征集船只。

    只见船只都四散停在河中,一时不能聚齐。正在骚乱的时候,沿河又有无数人马纷纷赶到。中军将荀林父一看,原来是下军赵朔、栾书,被楚公子芈侧率楚国左军打败,带领着残兵败将,也从这条路而来。

    中军、下军这两军一齐涌到岸边,哪一个不想渡河?船只更显得少了。这时,远处又是尘土飞扬,荀林父恐怕楚兵乘胜追击,便击鼓传令说:“先渡河的有赏!”于是两军人马抢夺船只,自相残杀,船上已经挤满了人,后来的人仍然附着船往上爬,于是接连不断地翻船。先縠在船上喝令军士:“再有攀船扯桨的,就用剑砍断他们的手。”各船纷纷效仿,手指被砍落在船中,犹如飞落的雨点。岸上哭声震天,山鸣谷应,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等到楚军大队人马反应过来

远处尘土飞扬,不是楚军,是荀首、魏锜、逢伯、鲍癸等一伙晋国败兵,陆续逃到。

    荀首上了船,不见了儿子荀罃,便让人到岸上去喊一下,有一位军士看到荀罃被楚兵俘虏了,就告诉了荀首。荀首说:“我的儿子没回来,我不能这样回去。”便下了船,重新上岸,整理车马要杀回去。中军将荀林父阻止道:“他已落入楚军手里,你去了也没有用。”荀首说:“能抓到楚人儿子,还可以换回我的儿子。”魏锜向来和荀罃要好,愿意同荀首一起去。荀首很高兴,点起亲兵数百人,与魏锜一道杀回去,荀林父不再阻拦。

    荀首平时爱护军士,很得军心,他的部下,凡是在岸上的没有不愿意去的;就是已经上了船的,听说荀首要去楚军寻找儿子,也都纷纷上岸跟着去,不惜牺牲生命。这时的锐气,比全军出征时,强盛十倍。

    魏锜驾御兵车,冲向敌营。荀首每次抽箭,如果发现是利箭,就放在魏锜的箭袋里。这箭,是用晋国董泽的蒲柳做的箭杆,用青铜或铁制作的箭头。如箭杆正、箭头尖,则锋利无比。魏锜见荀首吝啬箭,便发怒道:“不去积极寻找儿子,反而爱惜蒲柳,难道董泽的蒲柳可以用完吗?”荀首说:“不得到别人的儿子,我的儿子难道可以得到吗?利箭,我是不随便使用的,我要用到关键之处。”这荀首在晋国也算数一数二的射手,带了很多利箭,直闯楚军。

    楚军连尹襄老,正在抢夺晋军丢下的车马兵器,没想到晋兵突然来到,毫无防备,被荀首一支利箭射去,恰好穿透面颊,倒在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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