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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当海盗-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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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巡按御史了,他早已不是皇帝的耳目,而是被皇帝耳目关注的人。皇帝恨透了把宫廷砖头搬去盖自家房子的赵文华,对胡宗宪也没什么好脸。
日子一天天拖下去,见嘉靖连胡宗宪的面都不见,严府连门都不给他开,忠义之士们多年呛在喉咙里的吐沫,终于找到了继赵文华之后的第二个突破口。
劾书,再次像雨点一般砸来。
即便,假设皇帝是一个聪明人,能分辨出这些告状的真假成分,明辨是非,可皇帝也是个人,是人就会烦,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告胡宗宪的状,连理由都大抵相同——受贿、通倭。
时间长了,是会烦的,要么让搞胡宗宪的人闭嘴,要么让胡宗宪闭嘴。
搞胡宗宪的人太多了,而胡宗宪只有一个,皇帝有多聪明不好说,但他至少知道搞谁更省力。
至此,整个朝廷,三司六部,内阁首辅,全部站在了王本固一边,忠义爱国,慷慨陈词,与倭寇和胡宗宪势不两立。
夜晚,胡宗宪独坐房中,垂垂老矣。
他想问问徐文长,这样的境况,还能不能解。他想问问夏正,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可他谁都问不到,只有与罗文龙书信往来安排事宜。
如此简明的道理,如此难得的局面,为什么会这样?
洋洋中华,就没有一个脑子明白的人了么?
胡宗宪怒而捶席,数年之功,当真要毁于一个王本固了么?
冤,冤啊!!!
突然,他神色一滞。
众口铄金。
简单的道理,没人愿意看懂,没人帮你说话。
心血败在一个蠢人的嘴上,含冤而死。
这,不正是张经曾经的遭遇么?
“哈哈哈……”胡宗宪绝望地大笑起来,“没有傻子!全是聪明人!!全是!!”
这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么?
自己就是那恶么?
胡宗宪笑累了,趴在桌子上,口水滴到桌面上,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些老了。
他缓缓支撑起身体。
我付出了很多,不仅是时间、精力、才华,还有尊严和气骨。
我不能倒下。
胡宗宪重又提起纸笔。
不过是再一次牺牲尊严罢了,我的忠魂,终有昭告天下之日!
一文落于纸上,胡宗宪颤颤放下笔,回露望自己身侧一个并不存在的虚影。
“天下,也会记得徐公。”
第179神仙难救
浙江杭州,某人心中惴惴。
几个月来,徐文长不知去向,夏正在岑港毛海峰船上,朝廷舆论一边倒,总督胡宗宪在北京东奔西跑不见起色,幕下第三号人物罗龙文心里也开始打鼓。
昔日搞别人通倭卖国的胡宗宪,如今自己也要被通倭卖国了。
而帮他实施通倭卖国的人,自然就是他罗龙文没跑。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娘的徐渭,果然还是你高明,又一次想到别人前面了。
可如今的罗龙文就是想跑怕是也没机会了,指挥使已命官兵“保护总督府”,谁也别想溜走,老老实实做事,这位指挥使翻脸可真够快的。
郁郁之时,有徽州同乡求见。罗龙文正愁得发慌,刚好有老乡来听自己发牢骚那是求之不得,可当他见到此人之时,着实慌了。
多次往返于九州,他对这人再熟悉不过,正是汪直幕下老秀才苏恢,与东南往来的书信,多是出自这位老秀才手下。这位应该在九州安心养老的,怎么出现在杭州了不要命了么
罗龙文立刻关紧房门,回头狞目道:“这种时候来,你不要命了么你不要命我也管不着,可你要害死我么”
老秀才轻哼一声,沉声道:“船主的命都要没了,你我的命还算什么”
“哎呀”罗龙文焦头烂额安抚道:“胡总督还在努力,再等一等。”
“等不得了。”苏恢将一封书信扔在桌上,“你自己看。”
罗龙文只好擦了把汗,拆信来读。
这一阅之后,受惊不小。
“这这这这这”罗龙文瞪着眼睛,说不出整话。
“不必多言,只说做与不做。”
“苏老,这事可真是太太大了。”
“不做也罢,我现在就出去亮明身份,抓了我与船主一起死就是了。”苏恢大笑道,“放心,我若是初一死,你最多也就能拖到十五。”
“嘘嘘嘘”罗龙文连连做出收声的手势,“我再想想,再想想。”
“好,我在这里等你想。”
罗龙文见他心意已决,只急得在房中左右踱步。
胡宗宪大树一倒,投靠汪直倒不失为一条出路。
只是他们要自己做的事,实在太大了,光想想就叫人发抖。
依照他的性格,冒险发财是可以的,但不能摊这么大的事。被逼成这样,上策应该卷铺盖逃走才是,可如今被人盯得紧,连逃都逃不出去。
看着左右踱步的罗龙文,苏恢会心一笑,罗龙文的性格谁都看得出来,现在他犹豫不决,只是价码不够罢了。
“萧山县外,千两黄金已经备好。”苏恢低声道,“事成之后,你可取了黄金自行离去,亦可去九州,二公子不勉强你。”
黄金千两,依汪直的财力,拿出这些真不算什么,可对于罗龙文来说,挥霍几辈子都够了,相当于他当幕僚白道几百年的收入。
暗中办事,拿钱走人,这倒是给了罗龙文一条看似舒适的出路。
随着此事的谈妥,杭州一系列的调动也就此展开,俞大猷等将领,率重兵支援宁波,务必将岑港之众层层围住。
而在宁波,戚继光却反其道而行之,无论夜晚白天,有零散小船要出去,都主动避开让过,任其向东,而大船稍有异动,便全面警戒。
因而,岑港三千精兵,几个月的僵持之下,已逃去近千。
毛海峰深知他已中了戚继光的奸计,自己这边越拖越无战意,逃兵越多,补给越少,戚继光一边则是越拖兵船越多,如果说正月的时候还能强力突围杀出一条血路,现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至于夏正,毛海峰每每憋闷之时便拿他泄愤,早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夏正当真身怀义骨,即便饱受折磨,依然劝慰毛海峰,再给胡宗宪一些时间。
他并不知道,就连胡宗宪自己也放弃了。
众口铄金之下,胡宗宪终是放弃了多年精心营造的大局。
他十几封文书都没有应答,偏偏这一封很快见效。
这篇文书毫无文采,行文字数也仅仅是前面的几十分之一,大体来说就十几个字
汪直罪大恶极,臣诱贼上岸,理应问罪处斩,以平东南。
此书一上,皇上立刻驳回了积压众多劾胡宗宪的文书,并下旨表彰赏赐胡宗宪。沸沸扬扬胡宗宪通倭一事终于告一段落,胡宗宪也没了继续呆在北京的意义,在这里遭够了折磨,动身返浙。
未时,宫阙凉亭,严嵩同之前每一天一样,再次上好了香。
时过境迁,多少年来,许多人来了,许多人走了,不变的永远是这一幕。
嘉靖与严嵩之间,早已超出了君臣之谊,是一种唯有相处多年的信任与默契,一种在时间积淀之下的情感,我懂你的好,你也知道我的坏,我们互相习惯于此,也许会有摩擦,但我们已经学会了相互包容。
上好了香,严嵩才幽幽道:“陛下,宗宪走了。”
“嗯”嘉靖似乎疑问道,“王本固与胡宗宪之间,朕是不是信错了人”
严嵩对于嘉靖的每个语气,每个表情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通常皇上问你问题的时候,他早有了答案,而提问的意义从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探探你的脑子能否跟上他,你又是否死心塌地。
“老臣以为,陛下心中自然明朗。无论是胡宗宪还是王本固,都只是凡世的缩影,各执己见,陛下谁都不会信。”
嘉靖一声轻笑,摇头道:“东南啊,将不剿匪,匪欲归顺,你说这是不是异相”
“东南由胡宗宪全权统管,臣一向不过问,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朕也习惯你装糊涂了,择日处斩汪直便可。”
“陛下,汪直在狱中血书自明疏一文”
“不看了。”嘉靖随即起身。
“是。”
嘉靖走后,严嵩默然坐下,拿出了这封血书
窃臣直觅利商海,卖货浙、福,与人同利,为国捍边,绝无勾引党贼侵扰事,此天地神人所共知者。夫何屡立微功,蒙蔽不能上达,反罹籍没家产,臣心实有不甘。
如皇上仁慈恩宥,赦臣之罪,得效犬马微劳驰驱,浙江定海外长涂等港,仍如广中事例,通关纳税,又使不失贡期。q
。。。
第180唯有一战
看过之后,严嵩长叹了一口气。≥
此书之诚,天地可鉴,若汪直归顺,此后数十年东南国泰民安。
怎奈,皇上让你死,神仙让你死,没有人能救你了。
严嵩将此书默默收好,命人妥善保存,等嘉靖登仙,自己也升天之后,后世修史者,或许能看到它,或可给汪直一个交待罢。
杭州死牢,一顿丰盛的佳肴送到汪直房中,鱼肉俱全,配以美酒。
不远处,一发须茂密,已没什么人样的男子嗅道了气味,睁目一看,随即大笑道:“看来老船主要先走一步了!”
狱卒回身骂道:“闭嘴,少不了你的!”
“哈哈哈哈!”徐海可不吃这套,“我等了两年了,倒是来啊?”
“癫人。”狱卒骂了一声,也无意与徐海纠缠,只对汪直道,“明日午时三刻。”
汪直绝望的面容并未泛出太大的波澜,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狱卒走后,徐海贴到栏杆边说道:“老船主,你若没心思吃,扔给我就是了!”
汪直微微抬头,露出了自嘲的微笑:“我一心为国,只得一死。你一心亡国,倒还活着!”
“哈哈哈!”徐海笑得更加厉害,“老船主,这鸟国,这道士皇帝,你还认他?”
“祖祖辈辈生于此,葬于此。”
“那鸟皇帝呢?船主家祖祖辈辈都是嘉靖生的不成?”
“……”
“鸟皇帝不理政事,狗严嵩草菅人命,船主为何而尽忠?”
汪直沉声喘道:“你勾倭卖国,杀我同胞,岂有质问我的道理?”
“是是,老船主就是不满这点,才驱我走的。”徐海狂笑道,“可船主自己尽忠于此又如何?”
“住口!!你我是奸是忠!后人自有评说!”
“那是!岳飞,响当当的英雄,后人也自有评说!大宋还不是亡了?”
汪直闭目,不想再与徐海多说。
“我就是说说啊,船主。”徐海窃声道,“船主的五万精兵,若是倾巢而出,配以将帅谋士,能打到哪里?”
“那我就注定与你相同,沦为贼寇了。”
“哈哈哈哈!”徐海又癫笑起来,“成王败寇!我徐海败了!当汉奸也罢,当贼寇也好,我服!可我徐海若是成了,管他什么戚继光俞大猷嘉靖严嵩!他们全他娘的是贼寇!”
“你若成事,天理难容!莫再发癫,你也只是数着日子过活。”
正说着,一人进了牢房,轻咳一声,二人循声望去,正是胡宗宪。
胡宗宪同样是一副饱经沧桑的表情,徐海知趣收声,眼下他可不敢惹这人,这人一不高兴随时拿自己开刀。
汪直望向胡宗宪,则是露出了平生最复杂的表情。
汪直已是必死,胡宗宪却依然要活。归来总督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寻徐文长,可怎么都找不到,夏正在敌营,罗龙文又不堪重用,实是让他心力交瘁。
他本无颜再见汪直,可他还是来了。事已至此,他要尽量减少牺牲者。
他亲手拿着凳子,坐在汪直牢前,干巴巴说道:“我尽力了。”
汪直不怒反笑:“是了,最终斩我的折子,正是出于汝贞之手。”
“你是明眼人,自然知道我的难处。”
汪直对他,实在没什么想说的了。
“唉……”胡宗宪叹息过后道,“船主妻子儿女,已免了死罪。”
汪直闭目不言。
“如今我委身于此,只求船主书信一封。”胡宗宪低声道,“毛海峰一众被我军围于岑港,若是他们愿放夏正,我自可解岑港之围。”
汪直闭目不言。
“船主,船主?”
汪直最终只幽然叹道:
“汝贞,只送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
次日午时三刻,杭州府宫港口,汪直喝下了“壮行酒”。
多年未见的妻子跪在他身旁,泣不成声。
汪直只轻轻微笑,在妻子耳边轻语一句。
随后扫视围观百姓大笑道:“不意典刑兹土!”
一颗人头落地,无论是东海之王还是徽王,都只剩传说。
岑港,又一位来使登船,送来匿名信件——
【送来夏正,可归东海。】
毛海峰看过信件,面色煞白,浑身不住颤抖。
“噗通”一声,他猛然跪在地上,面向西北:“儿不孝!!!”
诸位首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毛海峰随即嚎啕大哭。
一种悲伤的气氛笼罩上来。
放走夏正你就可以走了……
言下之意,船主已死。
一首领立刻拽住来使:“船主呢???船主呢???”
来使使劲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妈的!”首领这便要砍了来使,反被毛海峰喝止,“这个人不重要,他还要回去。”
毛海峰随即起身,凝视来使:“要夏正是吧?我给你。”
他随即出舱,片刻后亲自押来夏正,抽刀出鞘。
“先给你一只胳膊。”
……
“然后是鼻子。”
……
便是纵横东海多年的老海盗,见此景致也不寒而栗。
夏正也当真硬朗,早已视死如归,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来使早已当场吓抽,屎尿横流。
……
胡宗宪如愿见到了夏正,惨景之下,一股更重的悲伤涌上心头。
他经历过很多很多很多,但这一次,他真的要崩溃了。
朋友,敌人,一个个先他而去。
剩下的,除了骂名就是战争。
罗龙文求见的时候,他泪迹未干。
“汝贞……”罗龙文叹道,“你是东南总督,不能这样。”
“含章。”胡宗宪红着眼望向罗龙文,虽是老乡,但自己从没认为他是个人物,想不到如今的境况,站出来鼓励自己的,竟然是他。
“如今汪直已经伏法,与那毛海峰唯有一战!”罗龙文红着眼振奋道,“汝贞若如此,我东南将士如何一战?!为我东南百姓,为国家社稷,汝贞请即刻下令!不得拖延!”
“含章……”胡宗宪抹干眼泪,终于从崩溃的边缘缓解过来,“不错,唯有一战。”
“必速战速胜,已儆贼人!叫贼人不敢犯我疆土!”
“不错!”胡宗宪终于振奋了一些,“岑港贼寇!不可留!”
在罗龙文的建议下,更多将士调往宁波,俞大猷亲率五万大军,只为歼灭这两千余人,为夏正血仇!
第181混乱
汪直的死,意味着全面战争的开始,整个东南将笼罩在海盗、海商的怒火之中,随之而来的还有脱缰的倭寇。
五月底,岑港,又一批战死者的尸体就地焚烧,毛海峰亲手点的火。
一位负伤的首领上前禀报:“大公子,又走了三十二个弟兄。”
“明军死的更多。”毛海峰面无表情道。
“二公子那边冒死传讯过来,六月十五内外包夹,保大公子回九州。”
“东城么……”毛海峰惨然叹道,“劝父亲不要上岸的是他,要来救我的也是他,看来之前我真的错看他了。”
“二公子有言,必为船主报仇。岑港虽易守难攻,但终不是长久栖身之地。弟兄们是恨,但明军兵力终究几十倍于我们,这么硬撑下去不是办法。”
“大家都想跑么?”
“……”
“回到九州,过上了安定的日子,谁还记得父亲?”
“弟兄们岂会忘记船主?”
毛海峰摇头道:“我不会走,能多杀一个,就多杀一个。”
定海前线,俞大猷的日子也不好过。
在胡宗宪的提携下,他本已荣升都督佥事,步入了武将的人生巅峰,集全浙重兵于此,只求速战速决全歼汪直残党,在史书上留下最大规模的歼倭战役……
可他娘的岑港,跟几年前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数年之前俞大猷曾在此大破汪直,兵不血刃,只因汪直无心与明军交战,只求全身而退。今日却不同了,汪直身死,毛海峰也没打算苟活,率这两千人以命相搏。此类汪直精锐,无论炮铳武艺皆是上等,混杂些许鬼倭,外加此地山岭逶迤,崎岖狭隘,岙口众多,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汪直残党居高临下,据险死守,攻了近两个月,竟是未见任何斩获,歼敌约莫一二百,浙兵却已损失了三四千。
无论朝野还是东南,都认死了铜墙铁壁的围歼,愣是打成了一场消耗战。
几十鬼倭围城是消耗,数万大军围歼倭寇也是消耗,这实在令人面上无光。如果说南京之围只因精兵强将尽出,无名将守城的话,岑港之战却怎么也说不过去了,俞大猷本人已经是现在能挑出来最强的将了。
然而麻烦才刚刚开始。
两个月的时间,汪直身死的消息早已传回九州。无论倭寇还是汪直一党,都摒弃了汪直“不与大明交战”的原则,以宁波为中心,大股小股分不清汉倭的贼人开始登岸肆虐,浙南已经全线开花。
无论是徐文长胡宗宪的上书,还是汪直临死前的《自明疏》中,都已反复强调过,汪直不能死。汪直若入朝,可保东南十年平安,汪直若死,可致东南十年危乱。
现在看来,皇帝显然不在乎这个,与倭乱,与东南百姓的性命相比,他更怕徽王入朝后与东南总督联手,威胁到自己修道的安稳。按理说如此明朗的道理,总该有一两个忠臣跳出来说一说,只可惜在嘉靖与严嵩,赵文华,甚至包括胡宗宪本人多年的经营下,已经没人敢说话了。
可无论朝廷的决策对错,产生的后果总要有人处理,屁股总要有人擦。岑港未克,各路倭寇登岸,俞大猷只好先围岑港,再分兵救援浙南各地,手下大将戚继光再次陷入了东奔西跑的救火状态。
正在此时,有舟山百姓检举揭发,据往来“怪人”所述,六月十五要来一波大的,汪直九州余党会来救毛海峰。
俞大猷登高博望,舟山东北,确实有船队在集结。
他下令出击,船队就退,一旦回港,船队又来。
局面愈发复杂,为了应对,俞大猷也只好调更多的兵。
赶在六月初十,俞大猷再次向岑港发动总攻,军士们几乎是踩着弟兄们的尸体在向上冲,从天亮冲到天黑,付出了近千条人命后,再次失败。
俞大猷也真正意识到了汪直的可怕之处,这批出海为盗的人,本身就是亡命之徒,亡命之徒进入亡命的状态,据守险要,他真的技穷了。
他只好召回戚继光,再度增兵派船。
六月十五,此批倭寇必然会下山,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近十万大军,全浙舰船集于舟山,只待决胜一战。
这一日,从日出到日落,可谓是一滴血也没有见!
外围船队好似看戏一般,竟无一只靠近。
岑港贼寇,更未有一人下山出海。
俞大猷与十万大军,本以抱着死战的决心,却看了个寂寞。
日落之时,军报传来——
杭州已破。
俞大猷怀疑自己被寂寞冲昏了头脑,又问了一次。
传令兵的表情同样茫然:“都督,没错……杭州已破。”
“我还是没明白。”
“杭州府。”传令兵木木道,“城墙,破了。”
“怎么破的?”
“不知道。”
“然后呢?”
“贼人杀进城来。”
“哪路贼人?”
“不知道。”
“多少人?”
“不知道。”
俞大猷脑袋空空,抓起传令兵:“你在唬我吧?”
“不知道。”传令兵脑袋更空。
此时,戚继光得召进帐,见俞大猷抓着传令命,连忙相劝:“都督何苦如此?”
俞大猷转悠着大眼珠道:“他说杭州破了个洞,被不明来路的人攻陷了。”
“……”
“我懂了!”俞大猷突然神色一亮,“必是汪直一党的调虎离山之计,假意杭州告急,诱我们回救,届时突围!狡诈啊狡诈!”
传令兵十分无辜道:“是真的,都督。”
“真个卵。”俞大猷再次提起传令兵,“你拿了多少好处?”
“我妻儿老小都在杭州,都督。”传令兵瞪着眼睛道。
“我也都在!”俞大猷狞目道。
随后,他突然神色一僵,转望戚继光。
戚继光神色木然:“我的也在。”
正此时,本军来报——毛海峰下山了,开始突围。
俞大猷脑海中仿佛绽放了几十炮烟花,绚烂异常。
他只想好好领兵,好好打仗的,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
一定要简单一些。
第182城破
“此贼人奸细,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押下去,战后再议!”俞大猷一把扔下杭州的传令兵,披甲出帐,“十万大军在此,岑港岂能有失?此人之言,万不可外传乱我军心!”
日落之时,岑港终于展开大战。~
传令兵没有说错,杭州府永昌门侧城墙的确已是破壁残垣,此前这面城墙历经了十二门红夷大炮长达两个时辰的洗礼。
在这日刚刚天亮,俞大猷还蓄势待发的时候,胡宗宪被第一声炮响吵醒。他以为是打雷,翻身再睡,没过多久,再次被吵醒。
军士急报,有人攻城。
胡宗宪露出了与俞大猷听闻杭州陷落时相同的表情,但与俞大猷的处境不同,他能切实地感受到脚下地面的颤抖。
来不及洗漱,胡宗宪一路穿袍一路奔向永昌门,路上又历经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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