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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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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大哥这样,显然是不想给了,或者是给不出来?
杨中元按捺下激动的心情,抬起头可怜楚楚道:“坤兄,您人真好。”
虽说很多年未归,但他到底是杨家子孙,一双凤眼跟他哥哥一模一样,长相上却更清俊一些,跟杨中善年轻时有五六分像。
孔敏华见他这个模样,心里不由有些可怜他,但这念头只是稍纵即逝,眨眼间便了无痕迹:“小弟,坤兄知道你这些年过得艰难,但你要知道你到底不是正君所出,当年父亲离世之前未对你多做安排。如今你突然归家,我和你哥哥都想对你多有关照,可家里也不能白养一个闲人……”
杨中元心中冷笑,见他哥哥竟一句话未说,就已经对家里的情况大致了解了,这样看来,整个家里最有话语权的肯定是他这个坤兄。
“坤兄,我在宫里做了那么多年宫人,是什么活计都会干的,家里只要能给我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会努力干活养活自己的……”杨中元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只是,只是我爹爹不知怎么样了?”
他说的这样可怜,杨中善也到底还没冷心肠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听到这里主动开口道:“你爹很好,一直在后宅吃斋念佛,过得很清静,你不要去打扰他了。家里……也不缺你一口吃的,先住下再另行打算吧。”
杨中元忙用袖子蹭了蹭眼睛:“谢谢大哥,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孔敏华显然被杨中善突如其来的态度惊到,但面上却依旧十分镇定,淡淡吩咐杨平:“杨总管,安排……他住到西厢吧。”
他既没说杨中元的身份,也没说指派个人给杨中元使唤,态度已经十分明白了。
杨平刚刚才沉浸在杨中善留下杨中元的喜悦里,转眼间就听到孔敏华的这个吩咐,他又有些难以置信,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安静望向杨中善。
可杨中善却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家的总管和亲弟弟,拉着孔敏华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正堂。在他身后,一直面无表情的孔敏华却突然对杨中元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把他看得一阵哆嗦。
他们走后,西厢陷入一阵沉默,好半天之后杨中元才小声问:“平叔,我记得小时候,西厢是客房吧,现在呢?”
杨平回头看他可怜巴巴瞅着自己,只能叹了口气道:“小少爷,你随我来吧,西厢,住着也挺好的。”
杨中元低下了头,已经明白了杨平的意思,却并没有生气。
既然他们不想让他归家,他也正好不想留在这里,只是不让他见一面爹爹,事情总归是有些古怪的……杨中元眼神一凛,如果让他知道那两个“兄长”真的薄待他爹,那他也绝对不会手软了。
西厢一直是杨家的客房,这边下人不多,也只冷冷清清有那么四五间空房,杨平帮杨中元挑了一间还算干净的让他休息下,却也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给他分派个小厮使唤:“小少爷,这家里人手不足,您先勉强忍几日,等家里招了新的下人,我再给您挑个机灵点的过来。”
杨中元对这些身外之事并不太上心,他知道这是坤兄给他下马威,却并不当回事,只一味地安慰杨平:“平叔,你说的哪里话,我在宫里都是伺候别人的,现在找个人伺候我还不适应呢,打水洗衣这些小事我做的可好,你不用担心。”
他这么说,杨平更是难过,却只能把厨房水房的位置告诉他,叫他不要饿着自己。
等到杨中元都笑眯眯应下了,他才叹着气离开。
他走后,杨中元把那个一直背着的包袱随手扔到桌上,轻手轻脚蹭到窗边仔细往外看。
跟他想象中的一样,家里虽然有些地方变了,大体格局却还是摆在那里。因为是客房,所以西厢跟后宅之间还隔了一个小花园,但到底跟永安宫没得比,很快便能认清方向。
杨中元坐下来定了定神,他脑海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最终的心思还是无论怎么样,都要带他爹离开这里。
既然敲定了主意,杨中元也冷静下来,他悠然自得地把包袱打开找了两件朴素干净的外袍换上,先在屋里睡了一个时辰,等到饭点的时候他也不用人叫,自己就清醒过来,换了一副表情上厨房讨吃食。
兴许是得了杨总管的口信,厨房的人虽然不至于刻薄这位久未归家的小少爷,却也并不多亲近。给他的晚膳跟后宅那位差不了多少,虽然并不丰盛,但也能叫人吃饱。
杨中元对这些浑然不在意,他甚至讨好似地感谢了厨房的掌勺,这才自己拎着食盒回了西厢。
他的来去这样迅速,对于身后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都没有回应,反倒叫厨房里的几位老师傅都很诧异。这位少爷,幼年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果然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吧……
杨中元回了西厢,认认真真吃完了饭,把盘碗收拾好后又去水房打了热水,然后就早早躺在床上陷入梦乡。
很快,他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午夜时分,杨府一如既往地安静,有一个漆黑的身影悄悄挑开西厢唯一一间有人住的房间,然后蹑手蹑脚进门摸索起来。
屋里很空,只有衣柜、木床与一组桌椅,那黑影先在窗边的木桌上摸了摸,在什么都没找到之后又把注意打到了衣柜上面。
果然,这一次并没有让他失望,他轻轻把里面一个不重也不轻的包袱拿出来,就着并不太明亮的月光翻找起来。
里面自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套半旧不新的衣裤,还有一张薄薄的纸。黑影对着月光仔细辨认了半天,也只依稀看到上面写着路引两个大字,便没有继续看下去,转而翻找起别的来。
按理说这包袱里东西不太多,但却并不太轻巧,黑影找得耐心而仔细,没多一会儿就在那件衣服的袖口里找到了一个小荷包。
他用手掂了掂分量,觉得里面的银钱可能也并不是太多,便把头转向了盖着厚厚帷幔的雕花床上。
他有些不死心,却又不敢明目张胆过去瞧看,就在心中纠结不安的时候,那帷幔后面的人突然翻了个身,嘴里还吧嗒了两下,似乎是要清醒过来。
黑影吓得一个哆嗦,迅速把被他翻乱的包袱收拾到原状,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西厢。
在他身后,杨中元猛地睁开双眼。黑暗中,他眼睛里一片清明,嘴角却又有一丝嘲弄和冰冷。
只有傻子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包袱里,这些年来他在宫中攒下的银钱票据,早就贴身缝在中衣里,家里的情况十分不明朗,这些他日后生根立命的东西是片刻都不会离身的。
黑影脚步轻快,一路从西厢绕过花园,又从后宅的偏门进去,片刻间就来到后宅里最精致华丽的那一栋阁楼。
月光很明亮,这会儿正照在黑影脸上,竟是个十分面善的年轻男子。
他伸手在门上敲了两长一短,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便开了门,把他迎了进去。
他跟着中年男子上了楼,然后有些拘谨地撸平了袖子上的褶皱,这才低着头进了正屋。
正屋里面这会儿正点着明亮的油灯,偌大的屋子里铺着花纹繁复的地毯,显得十分富丽。
屋里正坐着两个年逾三十的男子,一个凤眼半闭,一个薄唇轻抿,显然正是杨府如今的主人杨中善与孔敏华。
“二位老爷,屋里情况都查清了,除了一身旧衣与路引,便只有一小包碎银,小的估摸着大约有三十几两的样子。”年轻男子恭敬道。
上座的二位老爷听了半天没讲话,过了一会儿孔敏华才淡淡开口:“很好,你下去吧。”
年轻男子冲二人又行了礼,快速退着出了房门。
等到正屋里只剩下两个人,孔敏华才开口:“他也不是吃白饭长大的,三十两也够生活。”
杨中善喝了口茶:“敏华,他到底是我弟弟,父亲当年……”
不说这个孔敏华还不生气,一说到当年的事情他就又激动起来:“别说父亲了,他一门心思体贴那个下人和下人生的孩子,有没有想过你?
☆、第004章 差别
杨中善不吭声了,面色也冷了下来,显然是不太高兴。
孔敏华说中了杨中善的心思,语气不由软了起来:“中善,当年家里艰难,父亲让你应下事情的时候他生死未卜,我们费了那么多劲才让情况好转,他却又回来,父亲应下的事情我看也做不得数了。”
杨中善跟他想的倒是一致,可事情却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族里……”
孔敏华握住他的手轻轻攥住,柔声道:“中善,你弟弟已经离开家那么多年,现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根本不成气候,如果这事情他自己主动放弃……那就没人会再嚼舌根了。”
这真是个顶好的注意,无论当年发生什么事,杨中元毕竟十几年没回家,这些年来杨家族里的事情都是杨中善和孔敏华操持,如果杨中元主动放弃,那族里肯定没人敢于废话。
杨中善想到这里,不由主动握住孔敏华的手,声音里多了几分暖意:“敏华,除了爹爹,这世上也只有你一门心思为我着想,得君如此,夫复何求。”
听他这话,孔敏华平素面无表情的脸上也不由挂上几许笑容,他起身站到杨中善的身后,伸手帮他按摩起肩膀来:“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伴侣,是最亲的一家人,我自然什么都替你打算。”
他话音刚落下,杨中善便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一时间满室温情。
那黑影走后杨中元也并未继续睡下去,他哥哥坤兄这样防着他,想必是事情有些复杂。
虽说一直以来他都很担心爹爹安危,但这一天下来却尤为心惊胆战,他很怕爹爹也跟着父亲一块离开他,又怕哥哥或者大爹爹对他爹做些不好的事情,一宿就这样翻来覆去度过了。
因着没睡好,第二天杨中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杨中元在床上躺了许久没起来,他想起这些年宫中的许多事情,也慢慢开始回忆起家里那些人。
突然,杨中元眼睛一亮,他猛地坐起身来,拼命想着那人叫什么名字。
要说宫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是什么?那肯定是御膳房了。每日早中晚三餐都要从这里向各宫分派,这个主子喜欢吃辣,那个主子却偏好清淡,林林总总,这些消息每天都会汇集到一起,晚上一同呈报给他。
这宫里,无论是哪位总管,都不是好惹的货色。杨中元在御膳房熬了那么些年,眼线遍布整个永安宫,可不是单靠旧年与睿嘉帝君的情谊,简单就能做得到的。
他虽然出了宫,但深宅大院又与皇宫有什么两样?杨中元刚刚想起来的那个人,正是杨家如今厨房的大掌勺。
杨中元眯起眼睛,拇指不由自主揉搓着无名指的指腹,这是他思考时惯常用的姿势。
他当年离开家的时候,这位大掌勺似乎才三十几许,如今想必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并且,杨中元记得,他跟自己的亲爹关系十分亲厚,年少刚来杨家作工时便已经认识了。
他叫什么来着,是忠叔还是鹏叔?杨中元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他到底是叫什么,但长相却回忆上了七八分,应该不会认错人。
昨天没睡好,早上又没来得及用饭,杨中元这会儿觉得腹中空空,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已经快要到正午了,便赶紧爬起来洗漱,然后又把昨日的脏衣服洗干净晾晒在院中,这才快步往厨房而去。
说起来,杨家人口不多,除了后宅的两位老太爷,就剩下两位老爷和两位小少爷,当然杨中元并不算在内。
两位老爷也不喜奢华,最是崇尚节约,所以这些年厨房的饭菜是越来越好做,那些特别复杂冷僻的生鲜一惯没有,剩下的不过是掌勺最拿手的家常菜。
杨中元到的时候厨房已经没剩多少人了,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忙活了一上午的掌勺们都回去休息去了,以便精力十足地应对晚上的工作。
这一日十分凑巧,大掌勺偏巧有事情没离开,正在吩咐身后的小徒弟安排晚上的材料,杨中元刚一进厨房的大门,就听见那小徒弟喊大掌勺“忠叔”。
他唇边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来,以前他没事的时候照镜子,发现这个样子的自己最肖似爹爹。
“大师傅,还有留饭吗?”就连说话声音,他也压低了几分,努力把自己跟爹爹的相似度提升到最高。
赵忠正背对着杨中元说话,听到他的声音,不由自主转过身来,却一下子便愣住了。
“泉旭……”杨中元心中十分紧张,却在听到他这样呢喃一句之后松懈下来。
他手中不由攥紧拳头,维持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继续无言地看着赵忠许久,才慢慢变了表情:“你是……忠叔?”
赵忠显得有些激动,他昨日没来,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今日也只被徒弟告知要多准备一份客饭。在他看来杨中元以前是家里的小少爷,现在既然回来,就理所应当是家里的小老爷,怎么也不能住在西厢吃着客饭。
所以杨中元猛地出现在他眼前,是他根本就没想到的。
一瞬间,赵忠的眼睛就红了起来,他仔细端详着这个已经长大了的青年,手上不由颤抖起来:“小少爷,你回来了。”
见他这样,杨中元也跟着有些难过,他小时候这位忠叔十分照顾他和爹爹,十几年没见,当年的而立之人已经两鬓斑白,眼角也刻着深深的痕迹,杨中元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他低声说:“忠叔,我回来了,你身体还好吗?真好,你还在家里。”
赵忠忙点头,他想伸手摸摸杨中元的头顶,却发现当年矮小的孩童已经跟他一般高了,他心中的酸涩似乎就要满溢,千言万语汇到口中,也只得一个“好”字。
这几句话的功夫杨中元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声音还是很低,脸上的笑容也恢复过来:“忠叔,我爹他……”
赵忠正沉浸在伤感之中,却听到杨中元突然提到周泉旭,心中虽说还是难过,但人却清醒过来,他回头招呼徒弟离开厨房,这才小心翼翼带着杨中元来到旁边偏僻狭窄的储物间里。
杨中元见他这一番做派,心中便有些了然,等到赵忠关进房门,他忙问:“忠叔,你快告诉我,我爹他是不是也……”
他声音很抖,眼眶也红,却还是睁大眼睛努力看向赵忠,显得十分坚强。
这个时候,杨中元即使想要演戏,也已经演不下去了。从他回来到现在,一丝一毫爹爹的消息都打听不到,他心中着急,简直五内俱焚。
“小少爷,不……小老爷,你别急,泉旭……泉老太爷他,还好好地。”
杨中元深吸一口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勉强逼出些笑容来:“真的……?那我大哥,为何不让我见他?为了这个,我昨天担心得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生怕我爹他……”
赵忠见他这样,心里满满都是难过与不舍,这孩子打小天不怕地不怕,可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老太爷当年,也忒狠心了。
他叹了口气,说:“小老爷,我这些年都在厨房里,正房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不过泉老太爷确实还好好的。清明祭祖的时候他也出来了,我瞧着人瘦了些,脸色也不太好,但他到底还在的。”
杨中元垂下眼睛,他爹身体一贯很健康,可听了赵忠的话,他现在似乎又病歪歪的,照着自己两位“兄长”的德行,也肯定对他爹的病不上心,不行,他得抓紧带他爹离开这里。
“忠叔,你也别老那么见外,你是爹爹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长辈。你看现在我哪里还是家里的少爷,你便叫我中元吧,好些年没人这样跟唤我了。”
“哎,中元,泉旭要是见到你这个模样,一定会很高兴的。”
杨中元“嗯”了一声,抬头又问:“忠叔,我如今见不到爹爹的面,心里十分着急,你可有什么办法?”
赵忠眼睛闪了闪,低头思索起来。他虽说不如杨平时时跟在老爷们身边,但家里的大事小情却也多少知道一些,如今的二位老爷都有些吝啬刻薄,不过在他心里,杨中元和周泉旭才最重要,这个忙,他是必须要帮的。
他想了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道:“中元,后天两位老爷要出门谈生意,中午不会回来,你早些过来厨房,我帮你进后宅,你爹住在以前的佛堂里,你认得路吗?”
认得到是认得,可这宅院如果变了,他就不好找了。
赵忠也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忙补上一句:“后宅的院落位置都没变,如果你记得,那便还是在原处。”
杨中元终于安心下来,他嘴角扬起笑容,对着赵忠深深鞠了一躬:“忠叔,谢谢你,这一份恩情,中元日后定当回报。”
赵忠忙把他搀扶起来,嘴里念叨:“你这孩子,见外什么,我也是担心你爹,你自己能进去亲眼见见是最好的,也能让他快些好起来。”
杨中元定定看着他,认真说:“我回来了,他就能好起来。”
☆、第005章 打算
因为中午了却了一桩心事,杨中元心情好了一些,他浅浅午休片刻,便揣着那张薄薄的路引出了门。
洛郡是北方大郡,郡都丹洛城以牡丹闻名遐迩,每到仲夏时节,整个丹洛城花团锦簇美丽异常。
杨中元走在街上,不由想起第一天回来时候的情景。
天启元年洛郡进宫的少年一共有二十多人,前些天跟着马车遣返回乡的却只有四个人。
四个人里,除了杨中原外其他的都不是丹洛城人,他们都只在丹洛城的城门口分别,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恐怕这一辈子都再难相见了。
杨中元进了城门口,突然觉得有些忐忑。
这里,是他魂牵梦绕的故乡。
他的父亲爹爹,他的兄弟一直生活在这里,这里是他的家。
那个时候进城的人很多,杨中元脚步有些踟蹰,他想要赶紧回去,可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却一一在他眼前闪现,他竟有些犹豫了。
正所谓近乡情怯,这话确实有理至极。
他的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吗?
杨中元终于深吸口气,再抬起头时又变成那个御膳房里高高在上的杨总管。
因为拿着路引,杨中元很快就被放进了城,那天他也并没有直接去户政所,只是漫步在丹洛街头,仔细看着十几年来这座城市的变迁。
自睿帝亲政以来,大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日渐富足。
早年就一直繁荣的丹洛城如今更是人声鼎沸,街头巷尾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杨中元随便进了几家布店金店,发现京城流行的样子这里也能见到。
他细细问了价格,心里默默有了成算。
百姓们手里有了余钱,自然是要花的,如今丹洛城做什么买卖的都有,只要做得好,百姓自然会捧场。
回忆嘎然而止,而杨中元此时对家中的怀念与向往都已淡去,留下的只有对爹爹一个人的坚持,无论如何,他总是坚定认为爹爹是他最亲的亲人。
杨中元想到这里,便闷着头快步往户政所走去。
作为曾经的正九品宫官,他的路引有些特别,上面不仅加盖了锦梁宫总管的印信,还要求户政所免去杨中元的落户费。
户政所的户籍引正是正八品,他下面的户籍办事不过是从九品的芝麻官,原本见了杨中元这样的离宫宫人还很不耐烦,等他看到户籍上苍年的印信愣了一下,脸上马上堆起笑容来,忙请杨中元坐下喝杯茶。
杨中元脸上扬起一抹浅笑,只温和道:“大人快别客气,草民如今出了宫就不是官身,劳烦大人给办了事,回头我要是在城里落了房子,还要再来打扰大人的。”
户籍办事直说哪里哪里,手里办事的速度却快了起来。
开玩笑,宫里的管事总管们是能跟皇上帝君讲上话的,他们这些从九品的小官整个大梁不知几凡,不要说皇上了,就是郡守他都没见过呢。
杨中元见他好好开始办事,脸上的笑意消了下去,默默盯着茶杯不言不语。
说起来,进宫这些年他不仅学到了一手好厨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可是琢磨了十乘十,对付一个办事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杨中元的户籍就落好了,他并没有要求户政所给他落在杨家祖宅,只说先放在户政所里,等他一个月内再来落地。
就这样,他的出身名册又从宫里迁了回来,他手里这张路引也会加进去,证明他曾经为皇家服务过,做过九品宫官。
有这样一张路引,他无论以后迁户到哪里,都不用交落户费,倒是真方便。
“大人,草民有个事情想问。”杨中元喝了口茶,脸上露出些忐忑表情来。
户籍办事马上应道:“这位……公子,您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这十几年没回家了,也不知如今丹洛城是什么样子,想问问您如今哪里房子好些,若是我家里没了人,我也好能有个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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