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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商-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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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嗓子声音又响又亮,就算是对面铺子也能听到,更何况是佯装耳背的老者。
只见他拿着筷子的手不由抖了一下,于是只好扭头往杨中元这边看来,脸上略微带了点吃惊。
演技倒是真不错,但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机会继续施展了。
他见杨中元炯炯有神盯着自己看,这会儿也不好再继续装下去,只好颤颤巍巍说:“何事?”
他说话声音并不是很响,这样杨中元心里也越发笃定。要知道宫中跟杨中元关系最好的魏总管,就因为年纪大了有些耳背,所以他自己的说话声音也比较大,否则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话。
杨中元的心落到实处,脸上也渐渐露出自信的笑容来,他又大声问道:“老人家,您记得您是几号吗?”
这一次由于杨中元声音还是很亮,所以老者也没法继续伪装,只得佯装认真思考,好半天才回答:“唉,年纪大了,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不记得就太好了!杨中元原本还想着他们能互相咬定自己是对方的号数,但如今这样一看,老者的表演和做派都还很到位,他使自己一出场就呈现出弱者的姿态,这会让其他食客心生同情。
果然,他说自己不记得以后,便有食客去劝那大汉:“算啦算啦,尊老爱幼的,即使是店家上错了顺序,你也应该尊让一下老人家。”
杨中元眼睛一闪,又把目光落到说话的中年男人身上。
这一位看起来也很眼生,似乎以前从未来过。
杨中元腰板挺得很直,他昂首挺胸地,自信看着那大汉,然后问他:“我再问一次,你肯定你是十五号吗?”
那人见铺子里外所有人都盯着他瞧,似乎更有些得意,道:“小老板,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你既然记错了顺序,便跟我道个歉就完了。老人家年纪大了,我就谦让一下也是可以的。”
刚才还叫人家老头,怎么转眼又变成老人家了?这前后可就有些不一致了。
杨中元的目光在这三个人脸上慢慢扫过,最后从灶台后面走出来,面对着所有食客缓缓开口:“我记得,你们进来的时候刚好是正午时分,阳光从铺子的屋檐边直直倾泻而下,刚好在门口等待的食客鞋子上面,留下鞋尖那一小片亮光。”
他声音清亮,说话的时候不紧不慢,似是娓娓道来,令食客不由自主回忆到就在几刻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且随着他的话时不时附和。
“对对,我有看到,当时我还想脚尖觉得好热乎。”有个人不由说道。
杨中元笑笑,整个人看起来越发自信,他继续道:“说起来,今日比昨个凉快了些,虽说太阳很大,但风倒是不小。大家可以帮我一起回忆一下,这位客官刚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带来一阵风,吹动了挂在门边的风铃?”
听他这样说,立刻就有人答:“对的对的,我还记得他踢了一脚门牙,因为我当时正站在他旁边,所以吓了一跳。”
人的记忆其实有时候很奇妙,当那个青年汉子一开始说自己顺序错误的时候,在场许多食客都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实际上在他进来的那一刻,由于行为举止太过刻意,所以许多人都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刚才被他那一声大喝唬住,并没有一下子想起来。
那大汉见有人慢慢跟着杨中元的思路走,不由有些急了,忙要在说什么。
可杨中元的声音却比他还高,比他还坚定,只听他说:“当时巷子里正好有辆马车缓慢驶过,从铺子里就能听到‘嘚嘚’的马蹄声,这位客官进来的时候,我刚好出锅一碗鸡汤面送到门口这张桌上,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对走在前面的老者骂了一句‘老不死的’,是也不是?”
他这句话说得非常有技巧,先从声音入手,把大家的思绪往当时带,后又特地讲了新出锅一碗面,那熟悉的鸡汤香味也被食客们想起来,而最后这一句才是至关重要的。
于是坐在门口的几个食客不约而同想起就发生在一刻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外面阳光很好,却并不热,偶有微风拂过,吹动了门上挂着的风铃,荡起清脆的“铃铃”声,这时候刚好两个位置空出,便有一位老者从等候区的凳子旁站起来,颤颤巍巍往店里面走。
跟在他后面的壮汉有些着急,不由自出踹了一脚门槛。
他们身后,阳光里一辆马车慢慢行过,马蹄声清脆悦耳,一听就是腿长康健的好马。
等到老者终于走到门口的位置坐下,后面的大汉便闪身越了过去,他眼睛里满满都是嫌恶,嘴里还不干不净咒骂一句:“老不死的。”
就在他骂出这一声后,旁边许多食客都很不赞同地瞅了他一眼,见是个面目凶恶的汉子,便都闭了嘴什么都未讲。
面很好吃,小菜新鲜爽口,所以食客们很快便忘记拿不愉快的一幕,认真品尝起美味的佳肴来。
等到他们随着杨中元的话慢慢想起一切之后,再看向那大汉的眼神便凌厉起来。就连一开始替那大汉说话的食客见情势不对,也低下头佯装吃面,不再言语一句了。
大汉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又见他们已经想起一切,不由有些慌神,可他一贯都是地痞流氓的气派,因此便恶狠狠骂一句:“看什么看,记错了不行吗?”
有那么几个胆小食客便被他骂得一愣,扭头不再看他,却还是有那么几个胆子壮的,大声讲他:“你犯了错,还这么理直气壮地,不是刚才抓着小老板让他道歉的时候了?赶紧给小老板道歉。”
那大汉一看就不是惯会低头认错的人,他一把推开边上的食客,闪身就要出铺子。
就在这个时候,周泉旭出现在门边,他手里握着杨中元铺子里最长的一杆擀面杖,猛地往门框上一锤:“看我们在雪塔巷无依无靠,就随意欺负吗?”
周泉旭一直以来都是个温和有礼的脾气,在场众人,包括杨中元在内,都没想到他发起脾气来竟然这么有气势!
那大汉真没想到有人会来拦他,抬头见周泉旭黑着一张脸,整个人都发着要打人的架势,不由就有些退缩了。
周泉旭对他眼睛里的惧意看得一清二楚,于是狠狠用擀面杖又使劲敲了一下门框,顿时发出“嘭”的巨响。
伴着这声巨响,周泉旭厉声喝道:“道歉,以后再也不要踏入我家一步。”
那大汉见铺子里里外外这么多人瞅着他看,不由更是有些怕了,于是嗫嗫嚅嚅留下一句:“对不起。”便从另外一个门跑走,眨眼功夫就消失在相子里。
留下周泉旭和杨中元对视一眼,父子两个都畅快一笑。
雪塔巷口,那大汉正要往孟记行去,却被一个高大身影猛地勒住脖子往小巷子里拖,等到拐入死角,那人才放开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冷冷道:“说,是谁请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快剑追魂的地雷=V=我买了阿根廷赢,哭了_(:з」∠)_
☆、第055章 白佑夙
大汉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悄悄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一个蒙着黑纱的头。
黑面人用一个硬硬的东西在他腰间顶了顶,然后低声道:“你只要坦白讲了,我就不把你送到官府去。如果我没猜错,你跟那个老者还有帮你搭腔的中年男子是一伙的吧?最近丹洛附近发生几起坑蒙拐骗的事情,是不是都是你们所为?”
听他这么一说,大汉顿时慌了。他们三个是一家人,祖孙三代都是干仙人跳来为生,但是一个地方从来都是干一次就走,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会久留,所以这么多年从来没被抓过。
最近他们从上虞来到丹洛,先是在周围几个村镇小试一手,然后才经朋友介绍,接了雪塔巷这一单生意。说实在的,一般百姓都挺好骗,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还没认真出手就吃了败绩,大汉之所以匆忙离开,无非就是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要是官府联系到丹洛其他村镇的案子就糟了。
可没想到,他急匆匆跑出来,却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黑面人看这大汉二十来岁一个人,竟然吓得腿都抖了,心里对他更是不屑,可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讲:“你别想我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今天这阵仗你也看到了,那面铺老板精明着呢,你们无论想什么法子都讨不到便宜。不如换个目标下手。”
大汉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他们一家子虽说都是做的不干净买卖,但村里的百姓都没什么心眼,骗起来也简单,他们也都小打小闹的,全家也就勉强糊口。所以这大汉,其实还真没经历过今天这样一遭,于是便有些慌了。
他一慌,事情就好办多了。
黑面人见他点头应了,于是又道:“你还没知会我到底是谁请得你们来。”
“这个中间人只说是这条巷子里的其他铺子,眼红面铺生意才请了我们,给的银钱倒是足,所以我们也就接了。”
听到他说给的银钱很足,黑面人严重闪过一道寒光,他又问:“银钱给了没?”
那大汉听了竟然叹口气,有些委屈道:“原本以为这一单做完能休息个把月的,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失败了,我们只收了定金,还剩一半要事成方可拿到。”
他说完,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那黑面人,然后忐忑道:“不若我把银子都给你,只要你不把我们交到官府便成。”
黑衣人听了,嗤笑一声,道:“我这里也有一单买卖,你要不要接?只要你接了,我便指天发誓不会举报你们。
见他似乎真的不会追究,大汉松了口气,忙点头应了:“你说吧,我们这一单尾款只怕是拿不到了,能有点别的生意也好早早离开这里。”
像这种靠坑蒙拐骗谋生的人,是没有什么信誉可言的,黑面人自然知道这一点,于是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却说:“我只给你们提一个线索,剩下的,还要靠你们自己来完成。但我想,这一单你们做完,肯定挣得比以前都多。”
听到有银子赚,那大汉的眼睛立马亮了,黑面人看他样子,就知道是个贪财怕死的鼠辈之徒,这种人,真应当进大牢里受受罪。
“您说,您说。”
黑面人见他上钩,便说:“这条巷子里,还有一家铺子,是几十年来的老招牌。你想想,他们家这么多年,能赚多少钱?肯定是那个新开的铺子比不上的。”
大汉虽说是个贪生怕死的,却也有点心眼,他眼睛一转,便大概了悟几分,于是忙答:“您说的,是要我们跳这家?”
黑面人低声笑笑,在这个狭小的小巷子里听起来别提多渗人了,他笑了好半天,才继续道:“这家叫孟记,他们老板是个心胸狭窄的贪财之人,最近因为街上其他家生意好,惹得他家没有老客上门,现在最想求的,大概是新的食谱方子……”
他说的含糊,但那大汉却一点就透,于是忙说:“我懂,我懂,只是这报酬……?”
黑面人伸手往腰间一摸,寒声道:“不要蹬鼻子上脸,我给你这条机会,不过是看你挺上道的,至于做不做,如何做,都你自己决定了。如果你们做了,银钱也全归你们拿走,从此我们天涯一方,再不相见便是,懂吗?”
那大汉先是瑟缩一下,后来听他说银钱全归他们,顿时便来了精神,搓着手道:“我明白,那我可以走了吗?”
虽说黑面人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动作,但他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阵阵的寒意,他们做这一行的,五感一般都很敏锐,所以他十分清楚对方现在是压着怒火同他讲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然要越早离开越好,否则万一对方改变主意,那遭殃的便是他了。
听了他的话,那黑面人站在原地沉默许久,最后才不情不愿道:“你走吧,今日不宜动刀,放你一条生路,好自为之。”
那大汉听了,忙三两步跑了很远,回头见黑面人仍旧站在原地不动,这才松了口气,飞快跑出了巷子。
留下那黑面人站在巷子里等了许久,直到他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他才松了口气,拽下面纱一屁股坐到巷子里的麻袋上。
这时候但凡雪塔巷有一个人路过,都会觉得吃惊。
因为这个满脸汗水四仰八叉躺坐在路边的青年,不是别的什么混混,却是茶铺的小老板程维哲。
他躺在地上仰望着巷口窄窄的蓝天,回忆起他离开面铺子以后的那些事。
他铺子里的小伙计回来找他,其实是因为家里有人来访,程维哲原本不想回去,却怕他过来找杨中元麻烦,这才不情不愿回去见了那人。
等他回到自家铺子里,推开雅间的门,入目就见一个俊秀的白衣青年端坐在茶桌前,姿态优雅地煮茶。
因为程维哲这一年几乎鲜少归家,所以自从年节之后,他是再没见过这个人了。
前一阵子听到小叔父白笑竹的那一番话,更让程维哲对他避恐不及,哪里还会主动去见他。此番他来,大有他不回来便不肯走的架势,程维哲这才无奈回来见他。
说起来,他对这个人的全部印象,大概都跟他那身刺眼的白衣有关,其余,他便再也想不起别的来了。
可无论他心里有多不情愿,表面功夫却也要好好做一番,因此他脸上努力摆上浅浅笑意,走进去同那白衣人打招呼:“白四少,来我这街边小铺子品茶吗?”
白佑夙其实早就听到他的脚步声了,可程维哲一直没有同他问好,他便也就忍着没有主动抬头看他。可内心里,他却着实有些想念这个人。
这会儿程维哲主动与他交谈,他才慢慢抬起头,十分温和有礼地冲他笑笑:“大哥,许久不见,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有些亲戚关系,大哥叫我佑夙便可。”
程维哲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里却默默嘀咕,要是让杨中元知道他跑来跟对自己提出过婚约的人见面,非得被他揍死不可。
还佑夙呢……叫一句肯定要少一颗门牙……
他一想到杨中元,就不由自主有些走神,白佑夙见他眼神慢慢柔和下来,却一直不回答自己的话,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
但他对外一直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神童白四少,所以即使心里在不痛快,却还是温和问:“大哥,是不愿意这样叫我吗?”
他这话说的颇有些委屈,程维哲被他噎了一句,心思转了几番,最后却道:“你同二弟从小一同长大,按理我叫你一声弟弟也不为过,不过……将来的事情说不准,说不定二叔同你家再度喜结连理,到时我要称呼你别的了,所以还是不要直呼名字为好。”
程维哲这一番话说的自然是滴水不漏,不仅把他跟自己的关系撇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把他跟程维书之间拉了拉,只差没明说了。
白佑夙自幼就十分欣赏他,他也是大家子弟,对程家那些事情多少有些了解。所以一年一年,他看到程维哲年纪轻轻靠自己考上举人,后来遭到父亲反对,又以出色的能力成为书院最年轻的教授,后来教授做不成了,他甚至开了个茶铺子。
白佑夙透过雅间的格窗往外望去,见外面几乎桌桌都坐满了茶客,心里更是对他倾慕几分。他觉得程维哲这个人真的很厉害,无论是读书考学还是教书做学问,直到现在开铺子做生意,几乎样样都行,也样样都做得好。
有这样一个人珠玉在前,白佑夙即使自己也被世人夸赞是丹洛最聪明的大家公子,他心底里,他仍觉得自己比不上程维哲。
所以他在同小叔表明心意,并且让他帮自己问亲之后,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回复,便有些坐不住了,才有了今日之举。
可程维哲开场的这几句话,却令他的心跌入低谷。
“大哥,”白佑夙苦笑出声,面容看起来哀戚又彷徨,“大哥,你若不喜欢我,直说便是了,何必……何必把维书也拿出来说事?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兄弟,并不是那样的关系。”
白佑夙长相俊秀,总穿白衣,气质出尘。又因他总是温和有礼,仪态大方,所以丹洛百姓都称呼他为莲花公子,说他为人清明。
但程维哲眼里,看到的,却永远都是他身上这身碍眼的白衣。
程维哲从小到大,见惯了白笑竹用简简单单那么一两句话,影响他们家的事情。有许多事情他都知道,比如说他父亲不让他继续考学,其实是就是白笑竹说为官会失了读书人的本心,所以他父亲言听计从,停了他书院的课业,再也不许他去了。
更何况,他爹林少峰年纪轻轻抑郁而终,也都是被那些人恶心的。对于程家这些人,程维哲不说恨之入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所以,连带的,他对于也总穿白衣的白佑夙,自然也没什么好感。不,应当说,他对这个人一丝一毫感想都没有。他只是个路人罢了。
他听了白佑夙的话,面上十分诧异:“咦,难道不是吗?维书亲口说从小便倾心于你,想要同你结成伴侣。”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八月桂花香的地雷*2、Debby丶的地雷=V=哈哈其实我买的不多啦……但是因为喜欢梅西,果然应该理智啊QAQ
☆、第057章 “喜欢”
白佑夙同程维书一起长大,也算是竹马成双,他自然对程维书的性格十分了解,知道这番话他是说得出口,于是更有些急了:“大哥,维书如何说,都是他自己所想,我这一边,并没有答应下来。”
其实他们说的这些事,程维哲那天已经听程维书说了七七八八,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如今看白佑夙的架势,他便明白自己能做的,只有假装不知道了。
思及此,程维哲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祥:“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我看着也很般配,四少,维书一直都很喜欢你,这个他同我讲过,你不如仔细想想。如若你们在一起,那岂不是亲上加亲的缘分?多么难得啊。”
听到程维书一直都说喜欢自己,白佑夙眼睛闪了闪,他略微有那么片刻的迟疑,可说出来话却无比坚定:“大哥,我的心意如何,想必二叔已经都说给你听了,我那个时候就心意已决,如今也依旧是这个态度。今日我来,无非是想要你一个回答。”
他说的这样痛快直白,反倒叫程维哲松了口气,因此想也不想便说:“白四少,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从小到大,我与你大概也就只有几面之缘,也从未一起读书玩耍,我对你,其实没什么印象的……”
程维哲原本不想把话说得这样伤人,可白佑夙这话里话外,看上去都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只好把话往狠里说。
“我实话同你说,程家的一切我都不可能继承了,你看这间茶铺子,似乎客人很多,但其实并不挣钱。如果你愿意,我还能带你去后院看看我的住处,这里,绝不是你愿意待的地方。”
“我如今只是一个靠着小铺子微薄收入度日的人,不是什么程家大少爷,也不是什么举人老爷,你把那些曾经加在我身上的光环都去掉,其实剩下的我一无是处。”
“我有什么好呢?白四少,我觉得你是个很清醒的人,这整个丹洛,最适合你的,其实恰恰就是一直心系与你的维书,你同他在一起,才是天作之合。”
如果是旁的什么人,程维哲或许连这么多废话都不愿意说,但白佑夙背后有一整个白家,还有他二叔父白笑竹,所以程维哲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都很警惕。
他不能轻易在这个人面前说错话,办错事,就连拒绝之言,也在严厉之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自己贬低进泥土之中,想叫对方自行放弃。
可他费了好半天唇舌说完,白佑夙看向他的目光却依旧没有变,甚至还带了点……心疼?
程维哲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自动往后挪了挪椅子。
“大哥,我明白你是为我好,可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你了,真的。这么多年了,我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我知道你能有如今这间铺子,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艰辛。我都懂。”
你懂什么?程维哲听了,简直觉得好笑。
况且,他并不认为自己过得很苦,他觉得真正苦的人,其实是杨中元。就算他再轻描淡写,再假装无所谓,他也知道,在前头十四年里,杨中元才是一步一个脚印,挣扎着从帝京回到丹洛。
那边,白佑夙还在说:“大哥,如果你能接受我,我们成就良缘,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困住你的小茶铺,我们可以一起回白家,经营属于我的那一份产业。”
听到这里,程维哲不由笑笑,他指了指外面满蓬宾客,道:“我在这里奋斗三年,才有如今成就,我不会走,也不想要你们白家一丝一毫东西。白四少,我与你真的不合适,你看到的我,也只不过是你想看到的样子,那也不是真实的我。”
白佑夙见他油盐不进,无论怎么说都是拒绝,便不由的更有些急了,他低头想了想,末了仿佛是做了什么牺牲一般,突然咬牙道:“大哥,你要是答应同我在一起,那么朱玉丸,可由我来吃。”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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